精彩段落
抽完血唐之枳脚步虚浮地走到外面闭眼假寐的男人身边,他小心翼翼的靠近,凑到谢祁的耳边。
“谢先生…”他说话的声音轻飘飘的,没什么重量感。
被叫到名字的男人缓缓睁开眼睛,眉心微微蹙了蹙,揉着额角缓解通宵加班带来的后果,等了他才注意到旁边的人,不咸不淡的开口:
“血抽好了?”
“嗯…”唐之枳谨慎的看着他,他喜欢谢先生,也有点害怕谢先生。
谢先生生起气来很吓人,就像一头野狼扑食,嘎嘣一口就能把他吃掉。
他撑在椅子把手上的手还在微微颤抖,这几天连续抽了几次的血让他有些承受不住,他看着男人生硬的侧脸,试探的开口:
“谢先生,我可不可以…”休息一段时间再来抽血。
“一句话说完,我一会还有事。”
谢祁的不耐烦过于明显,唐之枳欲出口的话憋在喉咙里,不上不下,削瘦的身体战栗得更加明显,冬天他身上只裹着一件毛衣,不知是冷还是什么。
听着谢祁冷漠的嗓音,唐之枳出口的声音也不受控制的抖动。
“谢先生您去忙吧,我自己回去就好了。”
谢祁察觉他今天有些奇怪,想着他最近的表现,难得关心了一句:“你感冒了?”
听到关心的话唐之枳原本平静无波的眼睛忽然变得亮晶晶,呼吸不免急促几分,急忙应道:“没有,谢谢先生关心。”
“谢先生今天要回来吃饭吗?”
他目光期盼的望着谢祁,像是缺爱的小狗等着主人回家,出口的话却是那样的卑微,轻声细语,好似谁都能拒绝他。
“如果谢先生忙的话可以…晚一点回来也没关系…我可以等你。”
唐之枳双手搅在一起,嘴角抿着,面色苍白得如同一张被浸泡过的纸张,他为了让自己看起来有点气色,特意在出来找谢祁之前掐了掐脸蛋。
最开始谢祁对他不是这个态度,他很温柔,很有耐心,会带他去见识以前没有见过的风景。
自从五年前他不小心被人灌醉了,莫名和别人出现在酒店的房间,谢先生对他越来越冷淡,到现在,谢先生每个月回家的次数越来越少。
他和谢先生解释那天什么都没有发生,可谢先生不信他,每每他说起这个谢先生都会用一种极其陌生的视线看他。
他开始恐惧那种陌生的眼神,每当谢先生用这种目光看他,他都会觉得是自己做错了什么。
他不怕谢先生对他态度冷淡,他害怕谢先生抛弃他,不要他,嫌弃他脏。
哪怕谢先生对他冷言冷语,只要愿意陪在他身边就好。
他只有每个月抽血的时候他才能看见谢先生一面,有时候如果遇见谢先生心情好,他对自己的态度也会好很多。
谢先生有重型的地中海贫血,他也是因为这个才和谢先生认识的。
“你今天话怎么这么多?”
谢祁不耐地扫了眼手腕上的表,忽视不掉旁边热切的眼神,挥了挥手,随意的敷衍道:
“我知道了,我忙完回去。”
唐之枳眼里的期待仿佛要溢出来,那张瘦的只有巴掌大的脸满是兴奋之色,心里还有无数的话想和谢祁说,最后都只化成一句:
“那我等您!”
谢祁拿起一旁的西装外套,随意瞥一眼:“嗯,我让司机送你回去,过几天还有一次抽血,你回去吃点补血的东西。”
唐之枳跟在谢祁后面的身子忽然顿住,指甲扣在手指,小巧的喉结不安地上下滚动,这个月已经连续抽了三次血,第四次的时候他还能活着吗?
唐之枳有点害怕了,他望着径直朝外面走的男人的背影,纤长的睫毛颤了颤,眼前笔直的路变得歪七扭八,他只能撑着墙壁一点点挪到医院门口。
这样的症状前几天已经开始了,只是他没有说,他以为是自己没怎么吃饭的原因,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吃不下,他已经拼命的吃饭了,吃完就会吐。
他感觉大脑昏昏沉沉,胸腔里很闷,扶在墙壁上的手臂酸疼,没有多少劲。
他不敢把自己难受的事情告诉谢先生,他知道自己留在谢祁身边唯一的作用就是抽血,如果连这个都做不到了,他有什么作用留下来。
其实谢先生每个月都会给他很多的钱,那些钱也都被他完完整整的放好。
那件事之后谢先生不允许他交朋友,不允许他出去,他也听话的待在公寓里,很少出去,钱自然也花不了,他身上至今都穿着五年前谢先生送给他的毛衣。
“唐先生,你还好吗?脸色看起来好差。”
唐之枳刚出去,谢祁的司机便迎了上来,看着他的目光很是担忧。
“我没事,谢谢。”
唐之枳感激的看他一眼,他已经很久没有感受到善意了。
“那我送您回去。”
“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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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之枳回到公寓,手上提着各类的菜品,买东西的钱他花的是以前的存款,对于谢祁,他一向很舍得,还没怎么休息就开始熟练地系好围裙,做饭。
中途的时候他发现少买了几样东西,他刚想要在出门买,刚转身,顿时感觉头晕目眩,仿佛整个世界都在旋转,头发沉重地垂在前额,耳边嗡嗡作响,眼前一片模糊。
他踉跄地朝前面倒去,还好及时扶住门框。
他只好打开手机,生疏的在屏幕上点外卖,头晕让人无法集中精力,思维迟缓,好几次都点错了。
蓦地,面前忽然跳出来一个娱乐的热点报道。
谢祁结婚的报道。
唐之枳鬼使神差地点进去,看着上面几个猩红的大字和本人承认的视频时,身形晃动,头脑空白一片,机械地翻动后面的内容。
谢先生和谁结婚?
他呼吸变得困难,脖颈像是被大手掐住。
他颤抖着一双手艰难的给谢祁打电话,电话很快被接听,依旧是不耐且冰冷的声音:
“怎么又给我打电话?”
唐之枳咬着下唇,心脏一阵刺痛,跪坐在地上,艰涩的开口:
“谢先生,你要结婚了吗?”
谢祁罕见的沉默了,唐之枳已经知道了答案,可倔强的不肯挂断电话,想要亲口从谢祁嘴里知道,不知不觉间几颗剔透的泪珠挂在眼眶上。
“……”谢祁深吸一口气,冷硬的回复:“是。”
唐之枳苍白的面庞因为心脏传来的疼痛而紧紧皱在一起,细密的汗珠从额头上渗出,好似每跳动一下都是巨大的折磨:
“谢先生,在你心里我是什么…”
“我出钱,你出血,能是什么关系。”
谢祁的这句话将他刚刚撑起的城墙瞬间推倒,掀起巨大灰尘,他舔舐两下干裂的嘴唇,眼中带着好些红血丝,头发凌乱地四处摆放,仿佛一阵风吹来就会把他那憔悴而弱不禁风的身子刮倒在地。
“谢先生,您今晚还回来吗?”
“下次是最后一次抽血,之后我们两不相欠。”
谢祁冷淡的说完便迅速挂断,如同他是什么甩不掉的麻烦。
唐之枳在原地坐了一会,听见锅里咕咕冒泡的声音才僵硬地起身。
他做好饭菜端在桌上,自己坐在椅子上呆滞的看着冒着热气的饭菜一点点变得冷却,他给谢祁打了好几个电话,换在以前他害怕打扰谢祁工作一直都不敢怎么做。
最后一通电话谢祁接了。
“唐之枳,别让我恶心你。”
谢祁说完便将电话挂断,唐之枳趴在桌子上,卷翘地睫毛眨啊眨。
很快就到了抽血那一天,他坐在医院的椅子上,脸色苍白,白得透明,看得见一根根发绿的细微血管,迷惘失神的双眼显出内心极度的衰痛。
他什么都没做,只觉得支撑坐立的背脊流下一股股的冷汗。
唐之枳视线直直的落在外面,期待那个男人的到来。
一旁拿着针的医生劝告:“唐先生,谢先生说不会过来了,您还要继续等吗?”
唐之枳点头,没有血色的唇瓣紧抿,低头给谢祁发了几条消息,显示已读却迟迟都没有得到回复,倔强的模样看得医生一声不吭。
他给谢祁打电话,直接就被挂断,他扣着手机壳子边缘,喃喃道:
“谢先生是在忙吗?为什么连最后一面都不愿意见我。”
医生听见低语,摇了摇头。
唐之枳想了一会,踌躇不安地摩挲着手腕,他艰难地抬头看着医生:“您可不可以给谢先生打电话,谢先生应该是不想接我的电话。”
医生对这个只有二十几岁的青年产生了同情的情绪,看着对方卑微肯定的模样如何都说不出拒绝的话。
他给谢祁打电话过去是一位女生接的,医生愣了下,错愕地看向唐之枳。
唐之枳攥紧手腕,苍白小脸上的最后一抹血色都消失了,整个人无处安放,闪烁的瞳仁如同走失的小狗,迷茫地站在茫茫草原,找不到归属感。
“你好,我找一下谢祁先生。”
“行,我帮你叫他。”
一阵嘈杂的声音响起,紧接着谢祁冷淡的嗓音出现:“抽血出了什么问题?”
“没。”医生将手机递给唐之枳。
唐之枳紧张兮兮地捧着手机,“谢先生,您在干吗啊?”
“唐之枳,你到底要做什么?”
谢祁怒吼的声音在耳边炸开,唐之枳像是受了委屈的小孩,眼泪一颗颗往下坠,发出小声忍耐的抽泣声,他又叫了两声谢先生。
温软的声音听得谢祁心里没由来的烦躁,“哭什么?你还是个男的吗?”
“对不起…您可不可以过来,就最后一次。”
唐之枳哽咽地开口,带着浓重的鼻音。
谢祁深吸一口气,听着对方压抑的哭声,心中出现不忍的情绪,沉默片刻,挂断电话。
他起身,丢下后面叫他的女人,朝外面走去。
穿过购物大厅,径直走向停车场。
他开车到医院,一手指尖夹着香烟,另外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放在方向盘上面,没有打发蜡的碎发随意的被风刮起,看不清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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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之枳呆愣地看着手上被挂断的界面,轻轻抬手将眼泪擦掉,泛白的唇瓣勾起苦涩的笑容,将手机还给医生。
“谢谢,我准备了好了。”
唐之枳卷起手臂上的袖子,那白皙纤细的胳膊上出现密密麻麻的针孔,时间最长的已经有了六年,只剩下淡淡的印记,有些地方还总是无故出现淤青。
一旁护士看见这一幕倒抽一口凉气,吃惊的看着面前年龄不大的男孩。
医生倒是习惯了,叹了口气什么也没说。
他握住唐之枳的手,他戴着医生专用手套也能感受到手下皮肤透着刺骨的凉意。
他皱了皱,停下动作,吩咐护士去倒杯热水。
唐之枳紧张地看着医生,“怎…怎么了?”
是出现什么问题吗?
“你体温太低了,一会不好抽血。”
唐之枳沉默地抱着热腾腾的水杯,对着杯口小口小口抿着,外面走廊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他心有灵犀地抬头,对上一双含着怒意的漆黑眸子。
唐之枳惊喜地站起来,不知所措地攥紧杯子。
“谢…”
话未出口,谢祁不耐的蹙眉,抓起他的手腕朝楼梯的方向拖拽。
唐之枳被谢祁粗鲁的力量扯得跌跌撞撞,他轻声说:“谢先生,您…慢一点。”
谢祁的脚步顿住,转身看向唐之枳,冷漠的眼神让他止住了声,不敢再多说一句话。
谢祁从钱包里掏出几千的现金,狠狠地砸过去,低吼一声:“这些钱够买你的血了吗?”
唐之枳被突如其来的变化震慑的呆滞住,不敢置信地睁大眼睛,看着眼前高傲的男人,嘴唇颤抖,手里滚烫的水泼了他满手都是,却丝毫没有察觉到。
“谢先生,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没有不抽血。”
他垂下脑袋,眼眶里蓄满泪水,小声呢喃:“我就是想再看看你。”
说完垂下眸子,不再说话,死死咬住嘴唇才没有将喷之欲出的哭声溢出来,他双手捂住眼睛,无助地蹲在地上,小声重复:
“对不起。”
谢祁额头的青筋暴起,忍下怒火。
“现在看到了,可以抽血了吗?”
唐之枳点点头,谢祁拉着他的胳膊将人拽起来。
唐之枳回去抽血的时候扯了扯谢祁的袖口,轻声问道:“刚刚接电话的人是你…要结婚的人吗?”
“嗯。”
唐之枳坐在椅子上,将千疮百孔的手臂伸出去,眼神却一直都落在谢祁的身上,里面满满的情意任谁都能够看出来。
“谢先生,您吃饭了吗?”
“嗯。”
“您最近是不是很忙啊?要注意休息,不要像以前那样通宵加班,那样对身体不好。”
谢祁的眉头微不可闻地皱起。
“天气开始凉了,谢先生您要多穿衣服,不要感…”
“闭嘴!”
“谢先生…”
唐之枳止住说话,此刻他的脸色惨白一片,眼睛里闪着忧伤和绝望,身子勉强往后靠才支撑着坐着,呼吸变得很轻,纤长的睫毛不停乱颤。
医生见他的脸色不好,“今天先这样吧。”
唐之枳坚定地摇头,“我…我还可以在抽一点,谢先生需要这些的。”
医生为难的看着谢祁,“谢先生,在输下去,唐先生的身体可能承受不住。”
唐之枳闻言立马扬起小脸,“没事的,我可以。”
谢祁冷淡的“嗯”一声,“继续。”
话音刚落,谢祁衣服里的手机铃声响起。
“嗯,我马上回去。”
谢祁起身离开,唐之枳猛地起身追上去,起身时抽血的针划破手臂,鲜红的血液汩汩地流淌出来。
疼痛传来,唐之枳倒退几步,身子无法控制地栽倒在地。
“谢先生!”
谢祁顿住脚步,回头看他一眼。
他看着自己手上流出的血,慌张地想拿什么东西接住,他惊恐不安的闪烁着眼睛,眼泪顺着眼角滑落。
“我…”
医生皱着眉,急忙拿着东西给他止血。
唐之枳咬着下唇,他感觉眼前的东西都在旋转,几乎到了看不清楚的地步,他忍着难受小声说:“可以把这些血装起来吗?”
“血液暴露在空气中已经有了染菌的风险,里面的东西经过处理也不一定能使用。”
唐之枳从怀里拿出一个东西,看向谢祁,在对上谢祁眼神的一秒,再也撑不住倒在地上。
医生大喊一声:
“抢救!”
谢祁站在抢救室外面,电话不断有人打过来,都被他一一挂断。
半个小时之后,医生从里面出来,面上带着遗憾之色:
“抱歉谢先生,您进去和唐先生告个别吧。”
谢祁怔住,站在原地没有动。
“什么意思?”
“唐先生…他的情况…不太乐观,我们已经尽力了。”
谢祁的瞳孔骤然收缩,眼底浮现出深深地愤怒,拳头捏的嘎吱作响。
“谢先生?”
医生试探地唤他,谢祁背脊僵硬地挺直,“你站在这里做什么?去抢救啊!”
“我们已经尽力…抱歉。”
医生说完这句话,给谢祁让了位置,谢祁怔愣地望着只相隔一片帘子的地方,良久才回过神,眼中多了红血色和不易察觉的惊慌。
他掀开帘子的一瞬间,他看到唐之枳正闭着眼睛,似乎是睡着了。
“唐之枳,起来。”谢祁的声音略微嘶哑。
唐之枳半阖着睁开眼睛,用尽全身的力气想要去握住谢祁放在旁边的手,谢祁甩开他的手,重复一遍刚才的话。
“起来。”
“谢先生…我有点难受…”唐之枳的声音沙哑而疲倦,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声音,心脏就像是被一只大手捏住,呼吸变得十分困难,胸脯起伏得频率加快。
“您能不能…再抱抱我啊…像最开始那样。”唐之枳艰难的吞咽,眼角泛着湿润,想要再为自己做最后一次辩解:“那天…真的没有发生什么?”
他将自己一直攥在手里的银行卡拿出来,说话的语速变得急促:
“这是您给我的钱,还给您…”
他说完,渐渐没了呼吸。
“我知道。”
他的声音很轻,像是害怕惊扰什么,他隐约听到一阵心碎的声音。
谢祁的喉结上下滚动,闭上眼睛,心脏的疼痛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再次睁开眼睛,已经平静如初了,他的手指抚上唐之枳的眉宇,低喃:
“蠢货。”
他似是没什么表情,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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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祁最开始接近唐之枳的目的就不纯,他的目的从最开始就是和他相匹配的血,他的血型特殊,能够和他匹配的人很少。
他没想到唐之枳的性子那么单纯,说几句好听的,暧昧的话就傻傻的把心交了过来。
前几天医生就告诉他如果唐之枳继续抽血的话很可能撑不过去,他当时怎么想的呢,大概是毫不在意吧。
甚至害怕唐之枳知道他要结婚之后会不再给他提供血,他才会急色,不顾唐之枳的身体继续抽血吧。
他没有处理唐之枳的遗体,他将睡觉从来不关灯,害怕黑的唐之枳放在冰凉的太平间。
医生打电话无数次,谢祁都没有接,所有人都找不到他在哪里,他待在自己送给唐之枳的公寓里,一坐就是一整天,他也开始搞不清楚自己到底想要什么了。
对唐之枳冷漠的事情做得多了,他似乎真的以为自己讨厌唐之枳。
他怎么可能会喜欢唐之枳,一个对他毫无作用的人。
他不喜欢。
谢祁试图像之前安排那样,唐之枳在他生命中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人,他迟早会忘了。
时间一长,谢祁发现自己总是梦见唐之枳,那双最后一眼绝望的目光。
唐之枳到死都是对他失望的。
“谢祁,你什么意思?怎么不接我电话,你到底要不要那笔钱了?”
一天,一位风风火火的女人闯进谢祁的办公室。
谢祁冷淡地抬眸看他,眼中爬满了红血色。
“不要了。”
女人惊讶的看着他,她整理一番身上快步走来时弄得凌乱的衣服,压下内心的愤怒,平静道:
“你现在的资金链断裂,没有我给你钱周转你是要破产的!”
“那又怎么样?我现在不想和你结婚了。”
“傻子!”女人白他一眼,气的转身离开。
谢祁回到公寓,看着染上一层薄薄灰尘的房间,安静地坐在沙发上,默不作声。
房子其实被唐之枳布置得很温馨,暖黄色的颜色,阳台种着几株多肉,奶白色的沙发上放着几个玩偶,墙面甚至还有一些幼稚的贴纸。
这一切都不及他现在心里空落落的感觉来的强烈,唐之枳就像是一座牢笼。
唐之枳死了,他没有打开牢笼的钥匙,注定一生都会被困在唐之枳的死亡里。
“唐之枳。”谢祁突然低喃一句唐之枳的名字。
唐之枳的死,让他心烦意乱。
他从口袋里掏出香烟盒,拿出一支,点燃,深吸一口。
他不想承认自己心里他看着唐之枳在他眼前死,他是心虚的。
尼古丁产生的多巴胺让他大脑不由自主浮现唐之枳那张干净澄澈的脸庞,以及曾经对他的依赖,小声撒娇着告诉他抽烟对身体不好。
谢祁心烦的扔掉香烟,将手机丢在桌上。
谢祁拒绝了联姻,将所有时间都放在工作上,失去唐之枳的谢祁眉宇间的狠厉更甚,甚至连以前没有碰过的产业都强硬的占据在自己旗下,手段变得残忍。
他靠着那股狠劲,硬生生将濒临破产的公司拉上了正轨,甚至成功做上国内的顶尖企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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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先生…您别在这里睡,回房间睡好不好?”
软绵温和的纤细嗓音将谢祁吵醒,这样的声音谢祁以前一度觉得娘炮。
他撑着手臂,眼睛半眯着揉揉额角,哑声问了句:
“几点了?”
“晚上十一点了,您渴了吗?喝点水。”
谢祁接过水,抬头看着面前的人愣怔在原地,手上的水杯“嘭”的一声掉在地上。
唐之枳!他不是死了吗?
他猛地站起身,目光落在这间书房,是他在唐之枳公寓的那间书房,乱七八糟的思绪让他头难受得快要炸开,眼中满是戾气,他掐住面前这个和唐之枳一模一样的人,嘶哑的声音满是警告:
“你是谁?谁让你来的?”
这些年,他该碰的,不该碰的,好的坏的都做了。
他就像是一个没有躯壳的灵魂,开始找不到他活着的意义在哪里。
他低头对上‘唐之枳’涨红的脸,脸色愈发难看。
太像了。
他都快要分辨不出来了。
“谢先生…”唐之枳那张秀气的脸皱在一起,脖颈掐住喘不过气,眼尾慢慢泛滥出几抹湿红,卷翘的睫毛无助地在空中乱颤。
他的双手放在谢祁抓住他脖子的手腕上,出口的声音一点点挤出来,轻飘飘吹进谢祁的耳里。
谢祁的面色愈发阴沉,手下的力度加重,眸中的恨意如滚滚洪水,要将唐之枳淹没。
“是我…做了什么惹你生气了吗?”唐之枳艰难地将这句话说出口,他反抗的动作微乎其微,根本无法挣脱谢祁的钳制。
眼泪顺着眼角滚落,那张巴掌大的精致面颊憋得通红,挺立的鼻子一抽一抽的呼吸着。
“对不起…”
听到这句话,谢祁猛地松手。
唐之枳顺着墙面滑倒在地上,捂着胸口大口喘息,眼泪源源不断地掉下来,沾湿了地面的黑红地毯。
他咳嗽了好久才缓过来,谢祁一直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神如同淬了毒,阴寒得让人胆战心惊。
唐之枳单薄削瘦的身体直哆嗦,一动不敢动,蜷缩在角落里默不作声,他不知道自己哪里惹了谢祁,他好不容易过来一次,他不想让谢祁这么就走了。
他哭了…?
谢祁阴沉的眸色渐渐染上不可置信,一眨不眨地盯着似乎是要将自己缩成小小一团鹌鹑的人,那双明亮澄澈的眼睛此刻蒙着一层雾气,带着浓浓的小心翼翼,他一时间不敢直视。
真的是…唐之枳…
他望着面前的小人,慢慢蹲在唐之枳的面前,修长冷白的手指挑起削尖的下巴,嗓音嘶哑,声音带着颤抖:
“唐之枳。”
他还没有得到唐之枳的回答,抬手抚摸青年的头顶。
唐之枳下意识怯懦地躲闪一下,抖动着缩着肩膀,往旁边退了退,意识到自己的动作后,身子顿时僵硬许多,往谢祁手里挪了挪,眸中的惊慌失措仿佛溢出来一般,看得谢祁刺伤眼。
唐之枳泪腺发达,轻轻被人吓吓,眼泪都一串一串的往外涌,看起来格外惹人怜爱。
谢祁摩挲着唐之枳额角的一处小小伤口,冷沉的脸色逐渐变得平静,收回手,苦笑一声,却没有在去看唐之枳。
谢祁的声音带着丝丝沙哑,像是许久没说过话,又好像很久没吃过东西,他说:
“挺好的。”
谢祁不记得自己多少没有见过唐之枳。
他之前无数次厌恶的这张脸,此刻却鲜明起来,他开始觉得原来唐之枳以前也这么漂亮。
“谢先生,您怎么了?”唐之枳小心翼翼地问。
谢先生的状态好奇怪,是出了什么问题吗?
谢祁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情,但很快恢复正常,他转身走到书桌点燃一根香烟,随后意识到什么,将那根香烟捻灭。
唐之枳看谢祁不说话,他擦擦脸上的泪痕,温软的声音夹杂着丝丝哽咽,试探的问:
“谢先生,您是不高兴吗?您…要那个吗?”
谢祁蹙眉,一时竟然没想起唐之枳口中的那个是什么?身后传来淅淅索索的声音,他转身便见唐之枳轻轻地脱掉自己身上的衣服。
很快,满是带着病色白的纤细身体出现在他视线里,谢祁的视线说不上冷静,他拧着眉挪开视线,沉声道:
“穿上。”
以前但凡是他哪里不顺心,遭罪的都是唐之枳,他从来都不是一个温柔的人,也不是一个合格的床伴,性事向来顾着自己爽,从来不是考虑其他。
唐之枳性子内敛,难受了才会哼哼两声,偏生是唐之枳的这副模样,更加激起了他的暴虐意,想看唐之枳哭,带着哭腔的低声求饶。
唐之枳似是失落的“哦”了一声,穿好衣服脚步没有发出一丝声音的凑到谢祁面前。
“您饿了吗?”
谢祁敛下眼眸,深邃漆黑的瞳仁晦涩难辨,他看着自己的鞋尖,没有回答唐之枳的问题:
“唐之枳,你走吧。”
“好,那您有事叫我,我在外面…”
谢祁打断他的话,宛如黑洞的眼睛深深的凝视着他:“我以后都不想看到你,懂我意思了吗?”
唐之枳愣住,无措地眨动那双灵动未失去光彩的眼睛,等他反应过来,慌张地看向谢祁,试图去抓谢祁垂在两侧的手。
“谢先生,我…”
“滚!”
唐之枳咬唇,不明白谢祁为什么让他离开,是不需要血了吗?
他不动声色地观察谢祁的神情,悲切,懊恼,无措,惊喜诸多的情绪交缠在一起,翻滚浓烈的情绪朝着他滚滚而来,像是洪水猛兽。
他下意识后退一步,谢先生发生什么事了?
唐之枳犹豫一下,抿着淡色的唇瓣,心口一阵阵疼痛,他捂着胸口慢慢转身出去。
等谢先生消气了在跟他好好说说,求求软就好了吧。
谢祁听着身后的动静慢慢消失,房间里静谧无声,他直视着窗外的闪烁的霓虹灯,仿佛那是唐之枳的脸,眼神充满怀念。
他打开手机扫视一眼上面的日期,距离唐之枳死亡的时间只有一年。
上一辈子他怎么都没有想明白自己对唐之枳的感情到底是什么,现在…可能清楚了,但是不想继续陷进这个泥潭,祸害自己,也祸害唐之枳。
唐之枳,离开他只会比现在过得更好,早点断掉也好。
他出去的时候厨房里传来细微的声音,他轻脚走过去,一眼便看到唐之枳系着棕色围裙在厨房里忙碌得像是小蜜蜂。
似乎是怕被他听到,动作又格外的小心,切菜的速度一顿一顿,十分有烟火气的场景却让谢祁浑身散发着怒意。
“唐之枳,你怎么还不走。”
厨房里忙碌人儿被突然出现的话语吓得打一个激灵,肩膀轻轻抖动一下,吸吸鼻子,十分小声的叫了一声谢祁。
“我不走…离开家就没有家了。”唐之枳说这话的时候心里依旧觉得肯定是别人做了什么事把谢先生惹急了,才会说这种话。
自己对谢先生还有用,怎么可能会忽然赶自己走。
而且,谢先生以前都说过这里是他们的家,如果以前他不做错事谢先生也不会对他变了态度。
他说完那句话又悄悄在末尾加上:“谢先生在哪我在哪。”
这话如同点火线,触碰到火光瞬间点燃,迅雷不及地速度让谢祁的怒意值到达顶峰,伤人的话汩汩不断地从那张薄情的唇中喷出:
“你是不是贱?我他妈这样对你,你跟着我有什么好,钱,礼物不要,你是不是就想让我后悔,让我心心念念你一辈子!”
“让我到死都忘不掉你,你才高兴!”
唐之枳许久没有听到谢祁和他说这么多的话,他呆滞的用那双闪烁着茫然神情的眸子看谢祁,嘴巴动动,什么话都没说。
谢祁怒意勃发的眼睛渐渐冷静下来,他看着唐之枳始终一副一言不发的样子,上挑眼尾情不自禁垂落下去,低声喃喃:
“你会死的啊…傻子。”
唐之枳没有听清楚谢祁说的话,下意识往前凑上去。
“算了,这房子本来就是送给你的东西,该是我走。”
谢祁抬眸最后冷淡地看唐之枳一眼,离开,关上的房门发出巨大“嘭”的一声。
“谢先生!”
唐之枳根本来不及抓住谢祁,虽然谢先生经常会和他吵架,每次也会离开好几天,平时的一些文件,衣物却一直都放在这里,等气消了就会回来了。
他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继续做饭,拿着铲子的手却轻微地抖动,他抬眸抹去即将落下的眼泪,咬住下唇,吸吸忍得泛红的鼻头。
他总有一种预感,谢先生这次是认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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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续一周唐之枳给谢祁打的电话对方不仅没接,甚至微信将他拉进黑名单。
“咚咚。”
八天后的一天,清晨九点左右,唐之枳所在公寓的房门被敲响。
唐之枳这几天都迷迷糊糊在沙发上睡着,身上挂着一张薄薄的白色毛毯,他听见房门被敲响的第一反应便是谢先生回来了吗?
谢祁有公寓的钥匙,平时更不会敲门,处在惊喜当中的唐之枳没有注意到这一细节,满心欢喜地跑过去开门。
映入眼帘的却是一位穿着黑色西装,打着领带的精英男人,对方语气尊敬疏离:
“你好,你是唐之枳先生吗?”
唐之枳抓住门把手的手悄悄用力,一脸谨慎的看着面前的男人,露出半张小脸,全身紧张地绷紧,看清楚不是谢祁时便将房门只打开一条小小的缝。
“…是,你有什么事情吗?”
西装男从随手提着的手提包里拿出几份白色的纸,上面打印黑色端正的字体。
唐之枳伸出一只纤细的手拿过来,那一小节手腕上针孔爬满,像是一只只的蚂蚁,些许恐惧。
他低头认真阅读起上面的字,他认得的字不多,但从那字里行间勉强读懂。
谢先生要给他一千万,并将名下的所有豪车豪宅自愿赠送给他,之后就不能跟谢先生有半点关系!
“您看完了吗?看完在上面签个字,这是笔。”
西装男说着将笔递给唐之枳,那些钱财足够普通人安安稳稳生活一辈子,他之前一直跟在谢祁身边当助理,对谢祁身边的人或多或少都有了解。
他不认为有人会拒绝一个这么丰富的报酬。
西装男的话却让唐之枳陷入无尽的恐慌当中,谢先生要跟他划清界限,谢先生不想要他。
他拿着纸张的手剧烈抖动,更是如同惊弓之鸟般将那几张黑白分明到刺眼的纸撕碎,将他们蹂躏在一起,温温软软的嗓音第一次破了声。
“不是真的!”
他将那团纸扔出去,泪痕早已糊满脸颊,唐之枳想要关上门,西装男眼疾手快地抓住门框。
“唐先生,让我进去跟您细聊可以吗?”
唐之枳红着眼睛,白皙削瘦的脸哭得无比可怜,他抓住把手,蹲在地上,小声一遍遍说:
“我不要…”
“我不要这个。”
“我要谢先生…”
提到谢祁他恳求地望着西装男,泪眼婆娑的眼睛像是看见希望,“可不可以给谢先生打电话?”
西装男犹豫片刻,还是拨通谢祁的电话。
很快电话那头传来谢祁懒懒散散,含着醉意的声音:
“事情办好了?唐之枳怎么样?有没有哭?”
开着免提,唐之枳能够听清楚里面的每一句话,听到那句关心的话语,灰寂的眼睛再次迸发出光亮,泪水打湿黏糊糊的睫毛,让它们纠缠在一起。
西装男低头看了一眼唐之枳,略显拘谨地开口:
“还没,唐先生他…”
西装男的话未说完,谢祁那边忽然传出来许多酒瓶砸碎在地上的声音,紧接着,谢祁的声音变得清晰许多,多几分急促。
“他怎么了?!”
“额,唐先生哭得很厉害,说让我给您打电话。”
唐之枳委委屈屈地喊了一声:“谢先生…”
谢祁的呼吸一滞,手上的酒瓶应声落地,他压抑住眼眸翻涌的情绪,狠心闭着眼睛,冷冷落下一句:
“处理好再给我打电话。”
唐之枳眸中的光慢慢消失,他安安静静地走回客厅,抱腿蜷缩在沙发上,泛红的鼻头一抽一抽,将脸埋进腿里。
西装男一直站在门口,见状按照谢祁之前的吩咐找到谢祁的房间将里面的衣物和重要文件带走,他身边其实拖着行李箱,只是他挡住了唐之枳的视线导致唐之枳并不知道。
谢祁房间干净整洁,地面有着新拖过后的痕迹,没有留下一丝灰尘,可见做打扫的人有多细致。
谢祁放在这里的衣物不多,十几分钟就收拾完。
唐之枳一直坐在沙发上愣神,西装男整理东西的声音并不大,故而没听见,他抬头时余光正好瞥到西装男推着箱子准备离开,着急地连鞋子都没来得及穿。
“你…”
西装男解释道:“谢总之前吩咐我让我把衣服也顺道带走。”
“不…不行…不能带走。”
唐之枳彻底急了,一直摇头,开始慌不择路,结结巴巴地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语,最后,似是破罐子破摔,抱住行李箱不肯撒手。
西装男无奈,又怕弄伤唐之枳,来之前谢祁就特别提醒过他,别把人弄伤弄哭,说话委婉些。
唐之枳身上只穿着一件单薄的睡衣,挣扎地动作将宽松的睡衣弄得凌乱不堪,那形状姣好的锁骨上犹如覆着一层皮,身上没有多少肉。
他将脸贴在箱子上,手腕上的腕骨格外突出,手背上的青筋在极细的皮肤下尤为明显。
“唐先生,您不要让我难办啊?我回去怎么给谢总交代。”
唐之枳小脸上闪过犹豫,但在他心里谢祁始终是处于第一位,愈发用力抱住行李箱,喃喃自语:
“谢先生,不要走。”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那么喜欢谢祁,大概是在他父母双双离世,人生最昏暗的时间,唯独谢祁仿佛撕破昏暗,一点点带他走出阴霾。
又或许是谢祁那两年每天都没有重复过的情话,细节上的每一点温柔,独特到当时他身边所有人都知道他的存在。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喜欢谢祁了,只要一想到再也见不到谢祁,心脏那里就好疼好疼,一根根粗粝的针狠狠地扎进心里。
西装男苦口婆心劝:“唐先生,您往好处想,世界上除了谢总还有更好的人,何必独守在谢总这棵树上。”
唐之枳就像是罂粟上瘾的瘾君子,他独爱那一颗毒瘤,哪怕最后的结果是死。
“不是谢先生就不行…”
他只要一想到谢先生以后遇到惺惺相惜的另一半,心脏就像被人狠狠剜了一刀,痛到无可厚非。
他喜欢不上别人,谢祁只能是谢祁。
西装男想不到什么办法继续劝,万般无奈之下再一次拨通谢祁的电话,谢祁似乎更醉了,他轻轻疑惑地“嗯”了一声。
西装男将刚才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谢祁,谢祁沉默着没有出声,时不时传来几声喝水的声音。
唐之枳也一直凝神听着电话那头的声音,迟迟没有听见熟悉的声音愈发难受,胃里涌上一阵难以遏制,想要呕吐的欲望。
他强忍下来,痴痴的目光望着显示谢总的页面,眼尾早已红成一片,眸光潋滟,无人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在唐之枳等待谢祁下达最后一道命令之前,他仿佛觉得隔了一个世纪,随后便是谢祁淡漠冷沉的嗓音:
“不要了。”
唐之枳的手顿时卸了力,像不要衣服一样也不要他。
唐之枳跪坐在地上,模样狼狈,凌乱的头发四处搭拢着,同丢弃的可怜小狗狗一般无二,泪水糊满整张脸颊,哭得透红了脸。
西装男庆幸他是将文件放在他的公文包里,同情的看了一眼唐之枳,转身离开,热心地替唐之枳关上门。
唐之枳在西装男走过,脸色惨白,踉跄着跑向厕所,趴在马桶边吐出胃里所剩无几的食物,像是要将五脏六腑都吐出来,涨红的小脸上滴下一颗颗的眼泪。
谢祁离开的这几天,根本没有什么食欲,吐完之后更加难受,喉咙火辣辣的疼。
他怎么也没有想明白,谢先生为什么不要他啊…
他一直都很乖…
唐之枳重新将属于谢祁的衣服原归原位,小巧的鼻尖不小心触碰到沾染上谢祁的味道,鼻子轻微动动。
谢先生的味道…
他忍不住将谢祁的衣服抱进怀里,将它们堆放在床上,嫩白的手臂将衣服抱住,整张小脸埋进里面。
……
谢祁仰躺在自己名下的另外一栋别墅里的沙发上,面前的茶几上堆放着一瓶又一瓶的酒,许多的空瓶滚落在地上,一些碎成碎片。
他的眼神早已变得迷离,眼尾染上几分糜烂绮丽的红,眼睑耷拉着,桃花眼浮现出一层水雾,两道眉峰挺直,薄唇瓮动。
一瓶酒喝完一手去摩挲着开另外一瓶,手边迟迟没有摸到,醉酒之后,那双眼睛多些懵懂,意识模糊,眼前的景物更显得几分重影。
谢祁坐直身体,上身开始无规律地摇晃,他只好将两臂支撑在两侧尽力保持着身体的平衡。
一旁的手机不停出现震动消息,谢祁不耐烦地将手机砸出去。
手机砸落在地上的细小声音他根本听不见。
他站在空旷地客厅,谢祁来得匆忙,周围一些家具根本没来得及布置,空空荡荡,没有一丝人气可言。
在唐之枳死后的很长一段时间,谢祁每天都是浑浑噩噩的度过,明明唐之枳在他生活里只是无关紧要的一环,他最开始和唐之枳在一起的目的也只是想让他能够忠心的给他献血。
谢祁重重地倒在沙发上,衣衫凌乱,撩起一大片冷白的皮肤,腹部的人鱼线腹肌一个不拉,身体其余部位覆着一层肌肉。
意识昏沉的睡去,等他重新醒来只听到时不时传来的敲门声,似乎是怕打扰到谢祁睡觉,每次都隔了一会才按一下门铃。
哪怕是这样在重复十几秒之后谢祁还是清醒了,他拧着剑眉,满脸烦躁地抓了一把头发,阴沉着俊脸去开门。
看到来人让他错愕地收缩瞳仁,唐之枳俊秀漂亮的脸蛋映入眼帘,唐之枳瘦的更厉害,又精心打扮一番。
冬天,外面的温度接近零度,刮起的风透着刺骨的寒意,唐之枳身上穿着之前谢祁卖给他的初冬穿的羽绒服,脖子上系着白色的围巾,半张脸蛋都埋在里面,露出一双圆溜溜的眼睛,皮肤被风吹的泛起薄薄的红。
“谢先生,我给你带了早餐。”
唐之枳说话间带出一团雾气,许是围巾挡住了他的整张脸,显得那双眼睛格外的大,漂亮,像是装了一颗颗的星星。
谢祁呆滞半分钟缓过神,一句话不说便准备关上门。
至于唐之枳怎么找到这里的他并没有兴趣知道。
“等等!谢先生…谢先生…啊…”
谢祁没有想象过唐之枳居然会拿手去挡他关上门的动作,他关门时用了力,指不定手会骨折。
唐之枳捂着那只手痛苦地蜷缩在地上,小脸皱巴巴地拧成一团,像是刚刚新鲜出炉的白色包子。
唐之枳察觉到谢祁的视线在看他,抬起头眼巴巴地望向谢祁,一双眼睛满是泪痕,嘴唇颤抖着,努力扬起以前谢祁最喜欢他笑的模样,脸颊的梨涡若隐若现:
“谢先生,我不疼。”
谢祁对上那双泪眼朦胧的眼睛,心里突然就柔软了,他将这归咎于酒精的作用,看向唐之枳那双迅速充血的手心里蓦地一慌,垂在身侧的手指尖微颤,不由分说地转身进屋,拿起车钥匙。
他随意地穿件外套,身上充斥着酒精的难闻味道,便撑着唐之枳的胳膊将人扔到副驾驶。
唐之枳的胳膊被扯得生疼,他咬牙忍住溢出口的痛呼声。
“谢先生,您吃早饭了吗?”唐之枳摸摸怀里滚烫的保温盒,小心翼翼地侧头问谢祁,“现在还是热的,您尝尝吧,不吃东西胃会难受。”
“闭嘴。”谢祁一只手揉着额角,不想跟唐之枳说废话。
宿醉起来头难受得紧,又遇见这糟心事。
他一低头便能闻到身上那股熏天的臭味,唐之枳一天的脑子到底在想什么?哪有用手去挡门的道理。
唐之枳见谢祁真的不舒服,便不再开口,没有受伤的小手轻轻拢了拢衣服,将怀里的东西捂得严严实实。
他垂着脑袋,一副做错事情的孩子模样。
谢祁一路疾驰到医院,两人相顾无言。
下车后谢祁拉着唐之枳未受伤的手连拖带拽地带进医院,动作没有一丝温柔可言,路过的病人目光时不时落在他们身上。
好在,只是皮肤表层受伤,看起来比较严重而已,抹了药看上去好了许多。
唐之枳默默跟在谢祁后面,像是黏糊糊的小尾巴。
“谢先生…”
他的手腕忽的被攥住,他瞪圆了眼睛,看着面前凑近的男人,轻轻眨巴两下,小声又软乎乎地喊一声:
“谢先生,您还在生气吗?”
谢祁眉心拧在一块,“别叫这个称呼。”
唐之枳像小绵羊般谢祁说什么他应什么,温顺得不得了,他从最开就这样叫,早就已经习惯。
“我可以留在您身边吗?我不会再做惹你生气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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