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段落
时念安觉得洛克简直有病。
他的这位室友身为一个纯正的理科直男,竟然在抢选修课的时候毫不犹豫地抢了一门“文学鉴赏课”。
而且还是那个传闻中冷血无情凌教授的课。这位凌云教授最恐怖之处就在于每节课都会点到,但凡有一次缺课这个学期就全白搭了,一个学分都拿不到。
时念安把手里的实验记录本合上,忍不住呸他一声:“你当时到底是怎么想不开要去选这门课啊?”
洛克在寝室里抓耳挠腮:“我原本是约好了和林钦一起选的!结果她没抢到,我抢到了……”
“真不知道是应该恭喜你的幸运还是同情你的不幸。”时念安面无表情地吐槽。
林钦今天突然有些不舒服,洛克晚上要陪她去一趟医院,凌教授那边又不能缺课,他只能求到了晚上没事的时念安这里。
在洛克的软磨硬泡再加威逼利诱之下,时念安以他给自己带一个月的饭为条件,答应了这个不太过分的请求。
哪个大学生还没帮同学代过几节课呢?
他带着自己的那几大本专业书籍走进了t2教学楼的阶梯教室。不就是自习俩小时嘛,这还不简单。
于是时念安选了个不起眼的角落坐下,开始赶起了明天要交的实验报告。
他在远山大学读的是基因工程系,算是个专业性比较强难度也偏大的冷门专业。但是好在他的父母也是从事相关工作的研究者,他从小就在这方面展现出了特别的天赋,自身又对这个专业有十分的热爱,再加上勤奋好学,在系里的成绩排名一直稳居第一。
他因为小学时跳过两级,今年读大三了也才十九岁,算是同一年级里年纪最小的。同学们也总拿这事来打趣他,说他是基因工程系的“天才少年”。哪有什么天才不天才的,只不过是比别人愿意多花时间去研究罢了。
他一做起和专业相关的事来就全神贯注,自动屏蔽所有外界干扰,就连老师什么时候进来的都不知道,写着写着课都已经上一半了。
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脖子实在受不住,时念安放下笔,捶了捶咔咔作响的颈椎,眼睛终于肯从书本里挪出来,朝讲台的方向投过去。
等到他看清楚讲台上的人影,愣了。
心脏像是被人砸了一拳,爆开一阵闷痛之后,开始剧烈跳动起来。
眼前的这个男人他分明不认识,为什么心跳会这么快?
讲台上的凌云教授穿了一身烟灰色的西装,黑色的衬衫领上系着银色条纹的领带,明明是现代社会了他还穿着老式的英伦三件套,偏偏要十分讲究地在西装外套里再加一件同色系的西装马甲,衬得整个人的气质更加老派而矜持。
凌教授在讲课时也并不激情澎湃,而是属于娓娓道来的类型。低沉动听的嗓音讲述着课堂内容,讲得不仅不枯燥,时不时还能信手拈来几件名人轶事逗得学生们哄堂大笑。
整个课堂的氛围轻松而愉快,不知不觉间时念安就已经把这节课听进去了。思绪逐渐被讲台上的男人所主导,目光也不由自主地开始追随着他移动,后半节课都听得格外认真。
他似乎能够理解那些女生为什么挤破了头都要来抢这门课了。
他觉得凌教授在谈及专业知识的时候身上是发着光的。他对于自己的专业太过了解,哪怕只是随口闲谈也能够引经据典,出口成章。
在自己专业领域做到极致的人,总是格外的有魅力。时念安也被这份魅力所吸引,默默关上了自己带来的书本和实验报告,开始专心听讲。
愉快的时光总是短暂,凌教授宣布下课的时候他还意犹未尽。今天课堂上分析的那篇文章还有一半没讲完,时念安心想着下次要不要跟洛克商量一下,再来帮他代一节课。
凌教授拿起花名册开始点名,当他叫到“洛克”时,时念安还迟疑了一瞬,反应过来之后立马答了到。
没想到凌教授看他的眼神瞬间就冷了。他眉头拧在一起,凌厉的目光刺了过来,好像能将他的小把戏一眼看穿。
时念安被他盯得头皮发麻,又听见那寒凉如水的声音说:“这位洛克同学,下课之后请你留下来。”
完了。
虽然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露馅的,但他被凌教授当面拆穿已是事实,时念安不得不硬着头皮去面对。
等所有同学都走了,时念安才抱着能拖一时是一时的心态,手里抱着自己带来的那一大叠专业书,一步一步地磨蹭到了凌教授面前。
凌教授并没有开口就斥责他,反倒放缓了声调问:“你到底叫什么名字?”
时念安犹疑了五秒。
在这五秒钟里他心念电转推测出了许多种可能。第一,凌教授肯定发现了自己是冒名顶替的。第二,他应该不认识自己,否则也不会这样发问。
同时,时念安还想到了一件更头疼的事。他的父母也在远山大学挂名任职,凌教授说不定还和他们认识。时这个姓实在是太少见,只要一听就知道他是时景明的儿子。
这事万一要是捅到了爸妈那里,他可真就完蛋了!
那怎么办?总不能一直这么装哑巴吧?
时念安想起了自己的另一个名字。那是他小时候自己取的,现在某些场合下也还在用,应该不算是骗人吧?
他的声音都因为紧张开始有些发紧,底气不足导致他的音量也小得可怜。
“……寻羽。”
他明显看到面前的男人眉头蹙了起来。
凌教授眼底的犹疑和迷茫一闪即逝,随即又立马调整好了自己的表情,一脸复杂地看向他。
时念安内心惴惴,难不成凌教授听说过这个名字?
“寻羽。”凌教授重复了一遍他的名字,像是在唇齿间将这两个字细细咀嚼了一番,似乎没有尝出什么滋味后,又换做了那副冷淡的神情,“所以你要怎么解释今天的事?”
时念安被他如鹰隼般的目光盯得不知所措,那点小心思全都无可遁逃:“我……洛克他,他今天晚上去医院了,没办法过来。”
这话确实也算不得说谎。
凌教授听了,面色缓和了半分:“生病了?怎么不来跟我请假?”
时念安结结巴巴地解释:“事发突然,来不及了。而且他也没有您的联系方式……”
凌云叹了一口气:“那你来干什么的?”眼前这个少年都已经到了自己的课堂上,怎么也不帮洛克请个假?
“啊,啊,我……我是来听课的!洛克今天缺了一节课,之后可能衔接不上了,我回去还能把今天的内容转述给他……”时念安生怕凌云不信他的话,赶忙翻出怀里抱着的本子,把这节课后半段记的笔记给他看。
翻页的时候因为太急,夹在本子里的实验报告单就这么飞了出来,在两人面前飘飘摇摇好几秒,终于落到了凌云的脚底下。
气氛突然有一点尴尬。
“咳,不好意思……”时念安的脸“噌”地一下就红了,赶忙弯腰去捡,心里已经开始大喊完蛋,做好了心理准备要迎接暴风雨的来临。
却不料凌教授先他一步拾起了那张报告单,两人的指尖有一瞬间的相触。触碰的那一刻,时念安地心跳再次不受控地加速,那颗心都快从他的嗓子眼里蹦出来了。
凌教授竟然笑了,他平常总是冷着脸,时念安没想到他笑起来竟然能这么好看。
恍惚之间他听见那醇厚如磁的嗓音说:“爱学习是好事。但是你本子上记的笔记还不够全,回去之后再转述一遍又要打折扣,这节课的内容估计就不剩什么了。”
凌云当然看到了他上半节课都在开小差,这份笔记虽然记得认真,却还是只有后半节课的内容。
时念安被他不露痕迹地拆穿,脸上都开始发烫,一时不知如何接话。
凌教授继续道:“这样吧,你添加我的联系方式,我把今天这节课的课件发给你。”
时念安稀里糊涂地点了头,拿出手机扫了一下凌云的二维码,俩人就这么加上了好友。
这时的时念安已经满脑子浆糊,根本没有意识到不对劲。照理来说缺课的是洛克,因为没有联系方式请不了假的也是洛克,需要发课件补上缺课内容的还是洛克,为什么是他时念安加上了凌教授的好友?
“加好了。”
凌云收起了自己的手机,语气重新转为严肃:“今天的事我可以算作是特殊情况不再追究,但是,下不为例。”
“嗯?”时念安猛地抬头看向凌云。听他这话里的意思,是不会把洛克的期末成绩作废了?看来这个凌教授还挺好说话的嘛!哪有他们说的那么恐怖。
时念安刚才对凌云产生的那一点点好感现在又重新开始破土而出,在他的心尖蓬勃生长了起来。
“以后让洛克本人过来上课。”凌云收好自己的电脑和讲台上的杂物,提起电脑包准备出教室。
只让洛克来上课吗?时念安在身后叫住他:“那我呢?”
凌云转回身,像是听到了出乎意料的问题,顿了一下:“你?”
时念安想起上课时自己冒出来的那个想法,又想到今天这节课只讲到一半的课文,鼓起勇气:“我以后可以跟着他来蹭课吗?”
凌云哑然失笑:“当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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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念安回了寝室才发现手机上有一条未读消息。
是凌教授把那份课件发给他了,后面还补充了一句:“有问题可以随时来问我。”
时念安在心底没来由地雀跃了一下,回了一句谢谢。手指停留在凌云的头像上犹豫半天,还是点开了这位号称“冷血无情凌教授”的朋友圈。
凌云的头像是一支钢笔,应该是自己随手拍的照片,网名就是真名,整个朋友圈的背景也是系统默认的那种,乍一看上去的确是十分乏味。
但是他的朋友圈里也不是一片空白,每隔那么十天半个月的时间就会更新一条,或是记录当下状态的几张照片,或是转发他们院系的公众号推文,亦或是平常写的一些简单随笔和短小文字,文笔凝练而含蓄,并不尖锐地表达着自己对某些事件的感悟和观点。
时念安正在翻着,觉得自己对这位凌教授了解又更多了一点,强烈的好奇心指引着他——再多深入一点,更多了解一点,把这个表面拒人于千里之外看似不近人情的男人不为人知的另一面都给挖出来!
他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时念安没想到自己会对一个只听他上了半节课的老师这么感兴趣,现在的心率又因为想起了他而重新变快。
他并不讨厌这种心尖仿佛有什么东西轻轻挠着他的感觉。那一阵轻微的酥麻从胸膛缓缓扩散到指尖,他忍不住再次点开了凌云的聊天框。
——“时间不早了,凌教授晚安哦。”
那一端几乎是秒回了他的消息:“晚安,寻羽同学。”
时念安其实并不是表面看上去的那么乖乖仔。
很多人以为他出生在高知家庭,从小的生活一定枯燥而乏味。不是的,因为父母从事的工作比较特殊,常年需要呆在研究所里回不来,很多时候他都是处于没人管的状态。
所以除了保证最基本的学习时间之外,他在别人不知道的时候就把想要尝试的东西都去试了个遍,喝酒、打架、网游、篮球、滑板、冲浪……试了一圈下来,没有一个能坚持长久。他觉得这些都没什么意思,自己学什么都很快,要不了多久就能掌握要领没有了成就感,跟着那群乌七八糟的人鬼混也很无聊,还不如埋在实验室里做研究来得自在。
他唯一坚持到现在的爱好是射击。自从小学时在游乐场里拿起气枪打爆第一个气球那一刻开始,他就无法自拔地爱上了这个项目。轻轻扣动扳机,枪支发出悦耳的砰响,子弹击中目标,他喜欢这种能够及时得到反馈的成就感。
射击俱乐部是他周末最常去的地方。这家的老板姓杜,是个热情幽默的老爷子。老爷子见他来了,熟络地拍拍他的肩:“小羽啊,今天怎么来得这么早?”
时念安在俱乐部登记会员的时候也是用的“寻羽”这个名字,他听了这话轻轻笑了笑:“今天没什么事就早点过来了嘛。”
“老规矩,打实弹?”
“嗯,实弹,手枪。”他不太喜欢气枪,总觉得打起来没有手感,后坐力小,冲击力也不够。
时念安取来手枪,又戴上护目镜和耳机,在室内靶场里站定。这里的环境不错,整个靶场的光线也很明亮充足,每人都站在自己的隔间里互相不会被干扰。
举枪,射击,命中。
几枪之后,旁边那几个隔间的人都停下了动作,纷纷把视线转到了时念安的靶上。九环、十环、十环……这命中率着实让一旁的那些普通爱好者们非常惊诧。这样的技术都快赶上专业选手了,其他人和他一比都相形见绌。
整个靶场里只剩下他一个人的枪响。
时念安没管他们,自顾自地扣动着扳机。枪声哪怕经过的耳机降噪依然有些刺耳,开枪时的后坐力也让他的虎口开始发麻。他的眼中只剩下靶心的那个小圆点,其他的一切都可以抛开。
这是他舒缓压力的最好方式。
一个弹夹很快就被打空了。时念安收回手,熟练地拆换弹夹,就在他低头的时候,旁边的隔间里陡然传出了枪响。
砰——!
他下意识地抬头一看,十环。
很少有人能在开出第一枪的时候就命中红心。因为枪刚拿到手里还需要时间去熟悉,一般需要多开几枪才能找到手感。
隔壁又开出了第二枪,又是十环。
时念安的弹夹也已经换好了。他心底突然就涌起了该死的胜负欲,还从来没人在射击这个项目上能胜过自己。
于是他也抬起手,重新瞄准,继续开枪。
被一扇隔板隔开的两个陌生人,非常有默契地展开了一场无声的较量。
这场较量以时念安打空了自己的最后一颗子弹为终。他们的头顶都有电子屏幕可以实时计算分数,时念安收起枪,退出隔间准备抬头去看总分。
恰巧隔壁的那位也从隔间里退出来,两个人的目光因此交汇。
双方的眼底都闪过一丝讶异。
对时念安来说可能是“惊恐”更为贴切。
“凌,凌教授?!”
哪怕是工作时间之外凌云也穿着西装,只不过款式更为休闲,脖子上也没有系领带,相比于上课时更多了一份舒适和随意。他朝时念安轻轻摇头,抬起食指放在唇边:“现在不是在学校。”
老杜被时念安没控制住音量的那一声给引来了,看样子和凌云竟然很熟,他直接伸手接过了凌云手里的枪,随口问:“小羽,你和凌先生认识?”
时念安盯着凌云的眼睛,笑得格外狡黠:“算是吧。”
事情开始变得有意思了起来。他以为像凌教授这样的老古板,在周末肯定会特有格调的去听音乐会,或者是出入于某些艺术展,怎么也没想到能在这儿碰上他。
看来凌教授也不是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无聊嘛。
刚才的打靶分数已经出来了,凌云竟然比自己还高两分,时念安第一次尝到输的滋味。他的最后一枪因为没沉住气稍稍偏了一点,一下子把他的总分拉低了。
凌云倒是不在意结果,也没想着要跟时念安比些什么,随意笑笑,往外走。老杜出声叫住他:“我这有把新到的枪,好像有点小毛病,你给我看看?”
“新型号?”凌云像是有了点兴趣,眉尾微微抬了起来。
“当然。”老杜点头,“老型号我自己不就搞定了。”
时念安在一旁听着,兴趣也被勾了起来:“我能一起去看看吗?”
“没问题啊。”老杜领着两人到了一个单独的小房间里,又从仓库取来了那支新到的手枪。
凌云在桌前坐下,打开了装枪的那个盒子。先将手枪取出来颠了颠手感,然后在没有上膛的情况下扣了扣扳机,问:“这枪什么毛病?”
“总有点卡膛。”
凌云没有从外部看出什么毛病来,抬头道:“可能撞针有点问题,得拆开看看。”
老杜刚准备去拿工具箱,外头就有人找他。俱乐部里也就是周末才有点生意,他也没法不管,只好对时念安道:“小羽啊,辛苦你帮凌先生去仓库拿一下工具箱可以吗?”
时念安当然没有拒绝。老杜急匆匆赶去了前台,他独自提着那个并不算太重的箱子重新走进来。
此时的房间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凌云还在桌前端详着那把枪,时念安将工具箱放到他面前,学着外卖员的口气说:“凌先生,您要的工具箱送到了。”
明显是记住了凌云刚才说的话,不在学校的时候没有叫他教授。
凌云抬头看他,眼底隐隐有了笑意:“谢谢。”
两人的对话仅限于此,凌云已经拿起工具开始全神贯注地拆枪。他似乎对枪械的构造特别熟悉,修长的手指不紧不慢地拆卸下每一个零件,将他们有序地摆在桌面。
一个大学教授怎么会对枪这么了解?时念安也看得入神,心底不禁冒出了疑问。
在狭小空间内独处的两个人是很容易滋生出暧昧氛围的,尤其是在时念安对凌云还颇有好感的情况下。
他看见凌云的侧脸在头顶灯光的照耀下显得轮廓分明,低垂的双眼收敛了平常上课时有些逼人的锐利,高挺的鼻梁和下颌角轮廓都如同雕塑般硬朗好看。他偏薄的嘴唇微微抿着,整个人身上的气质连带着周围的空气都变得沉静,时念安很难把现在的他和课堂上那个有些冷淡严厉的教授联系起来。
凌云拆枪的速度很快,几乎没过多久就找到了问题所在。他仍然专注于手中的枪,低头叫了一声:“小羽,把擦枪油拿过来。”
这一声实在是叫得太自然,也太顺口,凌云自己都愣了一下。他的语气熟稔得两人仿佛相识已久,好像他本该就这么叫他。时念安的心跳当即就乱了一拍,被这过分亲昵的语气搅乱了心绪。
凌云见时念安半天没反应,将目光投向他:“抱歉,是我失言了。”
时念安的脸上有些不自然的泛红:“没,没关系,就这么叫吧。”说完立马站起身去找老杜拿擦枪油。
凌云将手枪的每一个零件都细致地擦了一遍,又将他们重新组装好。他掂了掂手里已经装好的手枪,递到了时念安面前:“去试试?”
时念安伸手接过枪,感受到枪托上还带着凌云指尖的温度。
两人重新来到靶场,唯一不同的是这一次他们站在了同一个隔间里。隔间本就是为单人设计,两个人站在一起就有点局促了,时念安的身高比凌云矮了十多公分,肩膀挨着凌云的手臂,举枪的动作有些不自然。
凌云默默往后退了半步,站到了时念安身后,提醒道:“这枪后坐力会比你平常用的大一些。”
时念安没怎么在意他这话。这几年他摸过的枪也不少,一把手枪的后坐力能大到哪儿去?他微微偏头瞄准了目标,屏住呼吸,开枪。
砰——!!
他被这枪的后坐力震得往后一仰,后背直接撞上的凌云的胸膛。
凌云的身材很好,应当是经常健身,整个胸膛和肩背都很宽厚,时念安撞上去的第一反应竟然是——他有胸肌,触感真好。
虽然脑子里开始心猿意马,耳根和脸颊倒是很诚实地红了,他正准备转身道歉,肩膀却被凌云一把搭上。
凌云将他的肩头摆正,因为时念安戴着耳机而稍稍靠近了一点:“没关系,继续。”
时念安都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说话时的气息,耳后那一小片肌肤被激起一阵战栗。
调整好自己的气息之后,他开出第二枪时已经适应了这把枪的后坐力,命中率也恢复了常规水准。凌云在他身后看着,唇角含着饶有兴味的微笑:“很不错啊。”
眼前的少年还这么年轻,如果没有经受过特别训练就能达到这个水平,的确是相当不错了。
一梭子弹打完之后时念安没感受出再有什么问题,正好这时老杜忙完了走过来问情况。
“我稍微做了点调整,应该没事了。”凌云说着直接从时念安手里拿过有些发烫的手枪,交到了老杜手中。
老杜一脸感激,非要拉着两人留下来吃饭。凌云没有推脱,时念安也顺势答应下来,两人留在俱乐部里吃了一顿饭才准备返程。
这个俱乐部离远山大学还算有一段距离,凌云走出门的时候问他:“你怎么过来的?”
时念安很诚实地答:“公交。”
凌云是自己开车来的,从口袋里取出钥匙,随口道:“我顺路载你一程吧。”
能够蹭车当然是最好,时念安那双琥珀似的眼睛一下亮了:“好呀!”
凌云的车就停在路边,时念安坐上了那辆黑色轿车的副驾驶,乖乖系好安全带。车辆缓缓启动,驶向了已经亮起路灯的大路。
凌云在开车的时候很认真,并不会为了活跃气氛而开口攀谈,时念安安静地坐在副驾驶,明目张胆地盯着他的侧脸出神。
心底那点跃动的小火苗似乎又燃得旺盛了一点,他感觉自己的血液都跟着升了温。
凌云早就感受到了那热烈的视线,等红灯的时候终于偏过头来问他:“看着我干什么?”
时念安倒也没结巴,大大方方地转移了话题:“在想您一个教授怎么会对枪这么了解。”
凌云低低地笑起来:“上学那会儿参加过射击队。”
“难怪……”时念安心里突然得到了一点安慰,“那我输给您也不算丢人。”
凌云笑意更浓,恰好红灯时间已过,他转头认真开车,不再答话。
时念安被他送到了宿舍门口,下车的时候还朝车窗里挥手,像小猫爪子似的晃了两下:“谢啦!”
凌云朝他点点头,倒车开出了校园。
洛克在寝室里玩电脑,一见时念安回来赶忙拉着他问东问西:“你今天去哪儿了啊?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俱乐部。”
“你平常不是下午就回了吗?”洛克的直觉告诉他,今天一定事有蹊跷。
时念安那双大眼睛朝他眨了眨:“今天我在俱乐部碰到一个人。”
“谁啊?”
“凌云教授。”
“卧槽!”洛克被这个名字吓得一跃而起,显然是对上回找寻羽代课被他发现的事有心理阴影,“他去干嘛啊!”
时念安看着自己室友这一幅见了鬼的表情,欲言又止了半天,还是把埋在心里那句话说了出来:
“我好像……喜欢上凌教授了。”
而且是一见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