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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欲!校草死对头竟然暗恋我

野欲!校草死对头竟然暗恋我

    野欲!校草死对头竟然暗恋我

  • 作者:桃气乌龙正常糖分类:现代主角:江屿 时景来源:番茄时间:2023-09-22 10:38
  • 《野欲!校草死对头竟然暗恋我》by桃气乌龙正常糖,原创小说野欲校草死对头竟然暗恋我正火热连载中,围绕主角江屿时景开展故事的小说主要内容:一直都以为他们之间是仇人关系,谁知道他居然喜欢自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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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彩段落

沧河市国际机场,男洗手间。

时景推开厕所隔间的门,外面粉丝熙熙攘攘的声音依旧清晰传至他耳朵里。

“江江!你好帅!!!”

“老公!你别跑!!!”

一群漂亮的小姑娘尖叫起来恨不得把机场的顶直接给掀翻了。

时景心有余悸地呼出口气。

他凌晨三点从澳大利亚登机,到国内下飞机时,正是上午十点左右。

澳大利亚跟国内的季节正好相反。

国内正是八月最热的那几天,而澳大利亚还是大雪纷飞的时候,气温直接跌入零下。

时景下飞机时,裹着黑色长款羽绒服,鸭舌帽也戴着。

他打算去厕所把羽绒服脱下来,结果还没走到厕所就被一个看上去只有十七八岁的女生抓住袖子。

女孩眼睛亮晶晶的:“江江,是不是你?”

时景一脸懵逼,江什么玩意?

没等他反驳,其余粉丝闻声而动,抱着宁愿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人的想法,呼啦呼啦跑过来。

时景撒腿就跑。

他本来就困得六亲不认,眼珠子通红,一大波漂亮又陌生小姑娘冲他飞扑过来,简直比釜山行还可怕。

偌大的机场,只有男厕所能够保护他。

时景在厕所隔间里换了衣服,羽绒服和帽子被他塞进行李箱里。

现在身上穿着白T恤和短裤,黑发清爽,任谁看过去,都是清清白白的路人。

时景走到洗手台前正准备洗手时,秦瑜的电话来了。

秦瑜跟时景当了十多年同桌,从小学到初中再到高中,都是同桌。

缘分已经不能用“深”来形容了。

两人高考成绩相近,不约而同报了国内top1岚京大学,但因为志愿不同,秦瑜报了法学,而时景选择了化学。

“景宝,你下飞机了吗?”

时景把手机放在肩膀上,用耳朵夹着,他一边洗手一边说:“不下飞机怎么接你电话?”

秦瑜嘿嘿笑了两声,“自从高考完咱俩可就没有见过了。你倒好,跑澳大利亚待了将近两个月,到底是什么风,能让您大半夜订机票,连夜回国?”

时景起初没搭话,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然后关了水龙头。

镜子里,少年穿着T恤,黑发蓬松而凌乱,他的皮肤比常人白好几个度,特别是一高考完就跑到澳大利亚。

那边正是大雪纷飞的冬天。

他压根没让晒着。

秦瑜耐心等了片刻,然后听见时景用一种很云淡风轻的语气说:“突然想起来,我妈今天结婚,回来看看。”

秦瑜:“……”

秦瑜:“……那确实挺突然的。”

时景笑了声:“是吧,我也这么觉得。”

秦瑜咳了声,他对时景家庭情况还是知道一点点的,转移话题:“机场那边是不是堵了?”

“不是一般的堵。”时景吐槽道,“也不知道是哪个大明星屈尊降贵又跑沧河来了。”

沧河是陵城省某三线城市,经济算不上多么发达,一般很少有明星过来。

还没等秦瑜回答,身后突然传来男生冷冷淡淡又拽了吧唧的声音。

“是我。”

声音有几分熟悉,时景动作一僵,他微微抬眼,从镜子里面窥见了来人的模样。

男生生了张厌世脸,眉骨深邃,单眼皮线条凌厉,光是远距离看着,就透着股生人勿近的气场。

好在他鼻型完美,山根高,承受住了脸颊的立体感。

很有冲击力的浓颜系帅哥长相。

皮肤苍白,套着一件黑T恤,肩宽腿长,脚下踩着一双球星签名的鞋子,懒洋洋抱着胳膊靠着墙。

时景把手机拿到手里,缓缓直起腰,转身跟江屿对视一眼。

说来奇怪,他们上一次见面是高考最后一天。

仔细算算,也就两个月没见面。

可江屿变化还挺大的。

直观看上去……似乎瘦了点,又帅了点。

啊呸!

时景连忙抓回自己的理智,他可不能被这个水性杨花的公狐狸精迷惑了眼睛。

江屿还是一动不动,眼皮倦懒地垂下去,他手里勾着一个黑色口罩,唇角弧度绷直,静静看着时景生动的表情。

时景又想起他刚刚说的话,顿了顿问道:“你现在……出道靠卖色为生了?”

时景表情挺一本正经的,也就越显得这句话有些嘲讽意味。

江屿目光深了下,下一秒神情如常道:“没,跑了个龙套,跑出了两百万粉丝。”

“那你还挺骄傲的。”时景说。

他跟面前这人,八字不合,注定不能和平共处。

沧河一中所有学生都知道,时景和江屿是那种水火不容的死对头,还喜欢同一个女生。

关于他们俩的传闻满天飞,说什么的都有,大多数都是道听途说,因为两位主人公压根没怎么近距离接触过,但他们二人不合这件事,是真的。

“长得太帅,没办法。”江屿耸了下肩,似乎还真有些苦恼。

大型凡尔赛现场jpg.

时景冷冷地瞅他,抱着胳膊靠着洗手台。

今年夏天沧河一中出了一个省状元,整个沧河都热闹了起来。

沧河一中的校长更是得瑟,带着教导主任在门口疯狂炫舞,发到抖音上点赞过百万。

时景当时在国外没回来,他在朋友圈里刷到了其他同学发的照片。

学校门口挂着三个大大的横幅,生怕路过的人不知道他们学校有多牛逼。

第一个横幅:热烈祝贺我校江屿同学夺得2023年陵城省理科第一名。

第二个横幅:热烈祝贺我校时景同学夺得2023年陵城省理科第二名。

第三个横幅:步履不停,祝所有毕业学子灿烂地走上人生大道。

时景盯着第一个横幅,默默看了很久。

第二名虽然也很好,但有第一名在,所有人的目光都只会停留在第一名身上。

时景总分只比江屿低五分,虽然差距不大,但待遇千差万别。

江屿是高二上学期转到沧河一中的,此后大大小小几十次考试里,时景只拿了一次年级第一。

那一次,江屿缺考,压根没来考试。

想到这,时景沉沉呼出一口气,目光笔直地落在江屿身上,问:“当省状元的感觉怎么样?”

“还行,没什么感觉。”江屿说得挺真心实意的。

可落在时景耳朵里,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时景嗤笑了声:“状元怎么这么谦虚?”

江屿没接这个话茬,懒散地伸伸腿,站直身体:“正好我也有个问题想问问你。”

“你说。”

“我就是想问问你……”他拖长腔,“你出了一趟国,玩得乐不思蜀,有没有交到一个金发碧眼的女朋友?”

江屿嗓音很勾人,带着少年人的清澈,与成年男人的磁性质感。

落在安静的洗手间里,如同一根针般,把时景扎醒了。

他猛地回想起自己以前吹的牛逼,眼前一黑。

当时已经是四月了,天气逐渐热起来,高考临近。

时景打完水,站在一边等秦瑜。

秦瑜拿着他那个能装两千毫升的桶,边装水边问:“你怎么突然想起去澳大利亚玩了?”

时景瞥见江屿拿着水杯站在队伍后面,校花关子衿就站在江屿旁边,穿着超短裙,白皙笔直的腿非常晃眼。

她笑吟吟地看着江屿,眼睛弯弯的。

时景不知道跟谁怄气似的,说:“当然是出国找个女朋友了。”

秦瑜很震惊:“国内找不开你是吧?”

时景不乐意地皱眉:“我就喜欢金发碧眼的美女行不行?”

他眼角余光里,突然看到江屿抬头看了他一眼。

去国外找金发碧眼女朋友这件事,纯属是时景不带脑子的胡诌。

他随口说了之后也就忘了。

万万没想到江屿会在这个时候问他,记得还比本人清楚。

时景噎了几下,迅速反应过来,冷笑:“关你屁事?老子交不交女朋友,你管得着吗?”

江屿脸色冷下来,几秒后,他径直走过来。

时景不知道他要干什么,还以为是要打架。

他虽然没跟江屿真正打过架,但他练了这么多年的跆拳道,可不是白练的。

时景绷直背,挑着眉问:“想打架是吧?老子让你三招……”

他挑衅的话还没说完,江屿直接上手掐住了他的下巴。

时景一愣,继而恼怒,他攥着拳头就要对着江屿那张帅脸挥过去,“你奶奶的,招呼都不打,能不能有点江湖情义?”

江屿另一只手干脆利落地接住他的拳头,整个人又往前挪了一步,直接把时景堵在洗手台和自己之间。

时景用力挣扎了下,丝毫没有用。

他嘴唇抽搐了下。

他突然发现,面前这狗人战斗力似乎有些……强?

好吧。

是很强。

他妈的,他打不过。

正在时景陷入绝望时,江屿掐着他下巴的手突然用力。

时景被迫张开了嘴。

江屿垂下眼皮,他眼睛生得很冷,眼尾下垂,内眼角弧度尖锐。

他的目光一寸寸扫过时景的唇,以及他被迫张开的齿关。

江屿的目光带着十足的攻略性,甚至有一点无赖的感觉,他明目张胆又格外放肆。

时景略微难堪地转过头。

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生出这种莫名其妙的感觉。

江屿手劲松了些:“害羞成这样,看来是没有交到‘金发碧眼’的女朋友。”

他语气犹为轻佻,眼尾似是带了钩子,在“金发碧眼”这四个字上,特意加重了语气。

时景懵了。

他头一次见江屿脸上出现这种表情。

江屿是出了名的不好相处,他那张脸本来就是攻击性很强的高冷脸,线条简约,眉深目重,鼻梁又高又挺。

这人平时也不怎么笑,在一中那一年多的时间里,时景偶然遇见他时,就见这人抱着书,校服外套要么穿着,要么搭在肩膀上。

时景在九班,江屿在三班。三班在知礼楼四楼,九班在明德楼二楼。

知礼楼和明德楼隔着一个大草坪,遥遥对望。

按理说,他们一般遇不到。

但时景是学生会纪检部部长,经常巡查。

偶尔路过三班时,他状若不经意一看,江屿不是趴在桌子上睡觉,就是靠着墙漫不经心地转笔,听身边几个人吹牛逼。

在时景的认知里,江屿就是一个bking,面部神经僵硬那种。

对付bking,时景的招数就是比他还装。

但眼下这种场景……

时景吞咽了下,磕磕巴巴道:“你这么关心我的事情?”

江屿垂眸,盯着他滚动的喉结,说:“是很关心。”

时景有点意外他会这么回答,忙着找回场子,就没有细想江屿为什么会这么说。

“我现在倒是有一个喜欢的人。”

江屿蓦然抬眼:“谁?”

时景露出一个很欠揍的笑:“关子矜。”

跟时景预料的一样,江屿的脸色肉眼可见得沉了下去,他绷直唇角,气场比澳大利亚的寒冬还冷。

他一动不动盯着时景的眼睛,眼里情绪浓重,时景硬着头皮跟他对视。

关子矜是沧河一中的校花,公认的那种。今年考入了岚京艺术学院,学的是表演系。

她跟江屿的暧昧传闻,就一直没有停歇过。

在时景心里,这俩就是一对。

锁死的那种。

所以他现在故意当着江屿的面说喜欢关子矜,就是为了惹怒面前这个人。

是个男人都会有占有欲,更何况是江屿这种bking,占有欲只会更强。

僵持半晌,江屿突然笑了。

眼尾轻轻向下弯着,眼睛里却没有多少笑意。

他唇边那个小小的梨涡突然冒出来,很浅的弧度,让那张英俊到冷淡的脸,多了几分柔和与温柔。

“时景。”

江屿站直身体,“你知道这次见面和高考前那次有什么区别吗?”

时景好整以暇,口吻带着他和江屿说话时一贯的欠扁和嘲讽:“我比以前更帅了还是你更丑了?”

江屿没跟他计较,说道:“你成年了。”

时景:“?”

江屿弯起眼睛,语气听上去很是意味深长,“所以,以后说话要收着点,不然有你哭的。”

·

“江屿真这么说的?”

秦瑜抱着一杯加冰可乐,坐在沙发上一脸不可思议。

时景呈“大”字型躺在沙发上,两腿支着地,一脸生无可恋:“我发誓,他真的这么说了。”

秦瑜犹疑,一时间还是不太相信。

虽然时景跟江屿关系不好,但秦瑜对江屿印象还挺好的。

以前在阶梯自习室里,他问过江屿几道题,江屿没摆架子也没藏着,直接给他讲明白了。

时景盯着天花板,“你说他最后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他是准备下次要动手吗?”

秦瑜比他更茫然:“我也不知道。”

时景丢了个白眼给他,自个儿想了一会儿,捞起手机继续打游戏。

算了。

想不通的事情就先不想了,反正也不着急,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秦瑜对时景家里很熟悉,来过不少次。

时景出国这一个多月,把他养了七八年的小乌龟放在家里,秦瑜常常来时景家,好生伺候着这乌龟大爷。

他熟门熟路从茶几下面抓起遥控器,一打开电视,江屿那张脸就出现在电视里。

时景拧眉,从游戏里抬头,刚想让秦瑜小点声,就看见某人帅得惨绝人寰的一张脸,他顿了下,“他就是演这个剧火了的?”

“差不多吧。”秦瑜说,“江屿还有省状元的头衔,自带流量。”

时景嗤了声,低头继续打游戏。

他食指动了下,又抬头问:“江屿这狗人报了什么专业?化学还是金融?”

秦瑜实诚摇头,“都不是。”

“那是什么?”

“导演系。”

“……什么玩意?”时景一脸空白。

“我也不理解。”秦瑜摆摆手,“可能是人家天才的想法跟我们普通人不一样吧。”

秦瑜和时景成绩相近,这俩人都是名副其实的卷王。

上高中时,每次放周末或者假期,两人早上六点半就站在市图书馆门口,左手拎着理综,右手拎着数学和英语,别问语文在哪,问就是不想学。

他们的成绩都来自于家里摞成山的习题,和一支支用光墨的笔芯。

是常年如一日的坚持,是晚睡早起认真学习的结果。

江屿跟他们正巧相反,他平时学习的努力程度跟一般人差不多,上课的时候认真听,一放假就溜出去打球,或者跟几个哥们开黑。

论努力程度,他比不过时景,但他的成绩始终都稳稳的排在第一。

当时沧河一中的教导主任带数学,他在其他班代课时,被学生蠢得没眼看,边扔粉笔边说,三班里有个天才,题目看几眼就会。

自此,天才这个名号跟着江屿跟了一年多。

时景最讨厌这个称呼了。

他冷笑一声,二郎腿一翘,跟古代招猫逗狗无所事事的富贵少爷般,手指在沙发背上一敲,跟旁边泡在水缸里一脸安详的小乌龟说:“儿子,听见没,秦叔叔夸你是天才。”

秦瑜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他咳了声,“我说的不是江屿吗?”

时景垂着眼皮,盯着小乌龟绿油油的头,一脸认真地介绍:“忘了跟你说了,我儿子,姓江名屿。”

“……”

秦瑜半晌没说出话。

他看着这个自己好生伺候了一个多月的乌龟大爷,眼前一黑。

他抽了张纸,擦了擦嘴唇,站起身,“那什么,我可先说好,我刚刚什么也没有听见。”

时景睨了他一眼:“怂货。”

秦瑜真诚道:“谢谢夸奖。”

时景:“……”

很难不承认,他跟秦瑜能玩到一起,纯属是老天赏脸,让他们当了十几年的同桌。

但凡相处时间少,就秦瑜这脾气,走在路上时景都得踹他一脚。

时景从他手里抢过去遥控器,糟心道:“你回去吧。”

秦瑜一脸无辜:“干嘛?”

“我要出门给我妈买新婚礼物。”时景顿了顿,“你要跟我一起吗?”

秦瑜连忙道:“那我还是回家吧。”

秦瑜是选择困难症晚期患者,连空白本和方格本都要犹豫半天。

不仅他自己头大,连时景出门买东西也不乐意带他。

·

叶贞贞来电话的时候,时景正商场里闲逛。

他穿着牛仔裤和短袖,溜溜哒哒挑了半天,最后决定给叶女士买个黄金项链。

导购一脸微笑,问他看中了哪款。

可惜时景是一个大写的直男,瞅了几眼,果断指着最粗的那根说:“这条吧。”

克数越重越能表达他的心意。

时景拎着项链盒子,去外面接电话。

“我这都坐上婚车了,你个小兔崽子什么时候来?”

叶女士的声音带着点哑,她今年四十多岁,没少抽烟。

“我这就打车去。”时景往商场外走,迟疑了下,又问,“你们是在哪里结婚的?”

叶贞贞:“……你可真是我亲儿子。”

“是吧,我也不怎么相信。之前拿着你头发和我的做亲子鉴定,很可惜,咱俩确实是亲母子。”

叶贞贞:“……”

“地址等会发你微信上。”

扔下这句话,叶女士直截了当地挂了电话。

·

时景照着叶女士给的地址,成功抵达了结婚地点。

他一下车,就被镇住了。

只见二十多层高的酒店,从上面往下坠着彩带,挂满了叶女士和她今天结婚对象的姓名。

两个人形的氢气球,在空气中飘来飘去。

时景仰着头,光线太强,他眯着眼睛打量半天,看清了穿着婚纱的那个人形气球,妆容精致,跟他妈有七分相似。

“……”

时景的唇角忍不住抽搐了下,当即拨通了陈小容的电话。

“你确定我妈是成功踏入了上流社会,与豪门老总结婚?”

陈小容作为叶贞贞女士异父异母的弟弟,是她娘家包括时景在内唯二的亲人,此时正穿的跟花蝴蝶一般,在婚礼现场端着酒杯,跟宾客交谈。

他走到角落里,压着声音说:“不然呢?”

“我怎么看上去有点像暴发户啊?”时景忍了忍,拧着眉头往酒店里面走。

“周家还真是个豪门,沧河市一半的房子都是他们家的。”陈小容生怕别人听见,把声音压得更低了,“你不觉得,这是你妈喜欢的风格吗?”

时景:“……”

好像还真是。

周家现任董事长是周梦书,踩一脚沧河市都要抖一抖的地产大亨,他的婚礼,宾客都很给面子,高朋满座,衣香鬓影。

时景踩着他那低帮绿色帆布鞋,一身简单的穿搭非常格格不入。

他无视其他人讶异的目光,随意坐在角落的一个位置上,拿起一杯橙汁喝了起来。

现场摆了几十桌,时景看了半天也没有找到陈小容,他正准备离开时,面前忽然落下一道人影。

来人穿着黑色西装,戴着金框眼镜,他生了双含情的桃花眼,似笑非笑的模样,“好久不见,亲爱的弟弟。”

这人叫李南寻,是周梦书的二儿子,随母姓,年纪轻轻,已经挑起了周家的大梁。

时景跟周家都不怎么熟,叶女士平常很少跟他提这些。

上一次见面,还是时景高考后第二天,跟周家几个人吃了顿饭。

时景:“有事?”

“以后就是一家人,打个招呼不行吗?”李南寻笑嘻嘻的,像是没有察觉到时景的不耐般。

时景放下橙汁,不紧不慢道:“有事说事就行,咱们简单点相处。”

李南寻笑容一顿,随即又恢复成言笑晏晏的模样:“咱们还有一个大哥,你见过吗?”

时景看了他一眼,挺莫名其妙的:“上次吃饭他不是不在吗?”

李南寻勾起唇角:“听说你前几天去了澳大利亚玩,大哥就在那里,我还以为你们见面了呢。”

时景闻言,心里有数了。

这货是来打探消息的。

他放松身体,靠着椅背,平静道:“没见过面,我还不知道大哥长什么样子呢。”

周家长子周清羽是周梦书第一任妻子所出,他第一任妻子生下周清羽就身体虚弱。

到周清羽八岁那年,撒手人寰。

不久后周梦书娶了自己的秘书,秘书有一个七岁的儿子,正是李南寻。

周梦书把李南寻当成亲儿子一样疼,连集团事务现在都交给了他。

外界心知肚明,这个李南寻八成是周梦书亲儿子。

周梦书估计早就跟那秘书搞在一起去了。

周清羽十来岁就跟着外祖父去了澳大利亚,很多年都没有回国。

时景猜测着,李南寻生怕他和周清羽联系,估计是想把周家抓到自己手里。

他无意掺和到这些事情里来,正想起身离开时,远处忽然传来一阵喧哗。

时景和李南寻同时一顿,纷纷抬眼看过去。

不远处,一个青年走了过来。

他穿着白色西装,长腿细腰,五官精致到了有些秀丽的程度。

青年染了一头金色的头发,气势带着与生俱来的贵气,他不紧不慢地松了松领带,身旁跟着周梦书身边最值得信赖的秘书。

秘书不知道在说些什么,笑容显得有些谄媚。

这种待遇,再加上这么轻的年纪……

只能是周家长子,周清羽。

现场宾客个个都是老油条,精得跟个猴子似的。

心里稍微有了猜测,便将目光放在角落坐着时景和李南寻的桌子上。

时景收回视线,看着笑容明显有些微滞的李南寻,挑挑眉:“你们兄弟俩见面,我是不是该离开了?”

李南寻还未来得及开口,一道清亮的声音便直接道:“谁会跟这个孽种是兄弟?”

声音难掩不屑,直接镇住了所有能够听见的人。

时景:“……”

6极了。

李南寻眼神略微有些阴鸷,他很快就掩盖住这种神情,脸上笑意完美地起身:“大哥,好久不见。”

周清羽嗤笑了声,没接他这句话,坐在对面的位置,双腿交叠。

气氛有些凝滞。

时景眼观鼻鼻观心,只想当一个哑巴。

奈何周清羽压根不给他这个机会。

男人支着下颚,目光从李南寻身上嫌弃地转到时景身上。

时景长相很讨喜,眼睛是很标准的杏眼,黑白分明,唇红齿白。

高中去食堂打饭,他盘子里的菜总是比秦瑜的高一半。

食堂阿姨一看到时景,眼睛比天上的月牙还弯,笑容十足的灿烂。

可惜周清羽跟食堂阿姨不同,他声音凉凉的,“你就是新来那个小孽种?”

时景:“……”

见时景没回话,周清羽又说:“长得倒像个好人。”

“几年不见,大哥说话还是这么难听。”李南寻偏着头,目光落在周清羽脸上,笑意越来越盛,“不过,大哥长得倒是越来越漂亮了,勾人的很。”

这话听上去……怪怪的……

不讨论周家的事情,讨论周清羽的相貌……

还没等时景想明白。

砰——

一道清脆的碎裂声突然炸起来,周围随之安静。

周清羽擦了擦手,高脚杯被他摔到地上,他连眼睛都没眨一下,只是面无表情看着李南寻。

气氛一时间陷入了僵滞。

周围几桌人竖着耳朵打算听听周家的家庭秘辛。

片刻,李南寻弯着唇角,跟哄女朋友似的,说:“大哥别生气,是我嘴上没把门。”

“……”

时景现在唯一的想法就是,他得赶紧跑。

周家这两个儿子,一个比一个不正常。

结果还没等他站起来,这个桌子上又多了一个新客人。

新客人穿着一身浅灰色的休闲西装,他年纪轻,皮肤白,配上这种浅色的西装,既显得端正有质感,又多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悠闲。

他径直坐在时景身边,主动打招呼:“好久不见。”

时景一言难尽盯着他,“今天早上不才刚见过吗?”

新客人正是江屿。

江屿看了他一眼,那眼神似乎是在疑惑。

时景呵笑了声,“你可别想装失忆……”

他这边正占着上风,打算用最恶毒的言语攻击江屿时,突然听见周清羽不咸不淡道:“是挺久的了,上一次见面还是半个月前在澳大利亚见了一面。”

时景:“……”

他缓慢侧头,询问江屿,语气幽幽:“你刚刚在跟谁说话?”

江屿默了默,食指指了一下周清羽。

“他。”

一阵诡异地沉默。

时景深呼吸了下,尴尬地扯了扯唇角,“下次说话,能不能喊个名字?”

江屿顿了下,点头:“好。”

李南寻支着下巴,瞅瞅他们,又看了看周清羽。

最后他看向周清羽,“看来大哥在澳大利亚过得很热闹啊。”

周清羽皮笑肉不笑道:“那当然是没有你过得热闹,跟杜家小姐恋爱谈得怎么样了?”

李南寻收起笑,他调整了下姿势,向后靠着椅背,“这些就不劳大哥操心了。”

这俩兄弟唇枪舌剑,时景坐在一边,抓起盘子里面的瓜子,边嗑边看戏。

江屿低头回了个消息,随即跟个没事人一样,偏偏脑袋,凑过来问:“你怎么在这?”

时景刚经历了一波极限社死,现在脚下踩着好几栋别墅,生无可恋道:“我还想问你呢。”

“我爸跟新郎是大学室友,他有事不能来,便让我来了。”江屿说完,“那你呢?”

时景:“新娘是我妈。”

江屿:“……”

他端起杯红酒,正要往嘴边送的时候,不知道想到什么,又侧身靠过来。

“橙汁好喝吗?”

时景莫名其妙看了他一眼:“我们关系很好吗?”

江屿一噎。

时景继续:“你没长嘴吗?不能自己尝尝吗?”

江屿:“……”

他抓起红酒,往嘴里一送。

时景见江屿不回话,隐隐生出优越感。

看看,省状元又怎么样?

还不是被他堵得哑口无言。

时景心情愉悦,又抓起一把瓜子,嗑了起来。

时景一个人,嗑了一整盘的瓜子。

末了,他还很不满意地给他妈发消息。

【你在干嘛?】

叶女士:【等着出场,有事?】

时景:【你下次结婚,能不能换原味的瓜子,我不喜欢焦糖味的。】

叶女士没回话。

时景耐心等了五分钟,才等到一个字。

【滚!】

他啧了声,退出微信,正打算去微博逛逛,忽然听见身边那人喊他。

“时景。”

江屿声音很低。

时景扭过脑袋看他。

江屿整理了下西装袖口,垂着眼皮,漆黑卷翘的睫毛颤了颤,在眼睑上落下一片阴影:“你报了什么专业?”

时景默默盯着他,江屿表情一如既往地冷漠,可他偏偏觉得现在的江屿,比之前看起来多了几分脆弱。

这种莫名其妙的感觉,让时景不自觉把真话说了出来:“化学系,怎么了?”

“没怎么。”江屿说。

时景正奇怪着,又听见他问:“是岚大吗?”

“昂。”

时景点了下头。

江屿像是松了一口气,整个人如释重负。

还不等时景开口问他怎么了,音乐突然在耳边响起。

婚礼开始了。

不管时景怎么跟叶女士插科打诨,这次都是叶女士人生中第一次婚礼。

客观而言,叶贞贞是一个很漂亮的女人,往日都是一头披肩的大波浪,低领口的裙子,把女性的妩媚发挥到了淋漓尽致的程度。

她今天却穿着一件很正式的婚纱,比以前的穿搭,甚至都有些保守,头发盘起来,披着白纱,从外面进来款款走进来时,美丽不可方物。

时景跟周梦书不怎么熟,他抓起手机给叶女士拍了好几张照片后,自己对着照片盯了半天,又把旁边的男人给p掉了。

狗男人不配出现在他手机里。

江屿低头盯着他,说:“你妈妈挺漂亮的。”

时景一边认真P图一边道:“那当然。”

婚礼结束后,李南寻提议他们兄弟三人聚一聚,时景丝毫不留情面地拒绝了他。

在时景看来,他跟周家一点关系都没有。

他离开前,又被江屿喊住。

江屿站在椅子前面,西装勾勒出他的宽肩窄腰,身后辉煌而又混乱的场景反衬出他英俊逼人的脸。

江屿表情看上去有些冷淡,目光却带着重量,说:“开学见。”

·

陈小容忙完婚礼那些事后,匆匆开车去了时景住的小区。

时景从小就跟个刺头一样,他跟叶贞贞也不怎么亲近。

叶贞贞前男友无数,一般都住在男朋友家里,分了就换下一个。

她不经常回家,十天半个月回一趟家,去看看她儿子是否还健在。

时景大多数时间都一个人住。

陈小容有时景家的钥匙,一推门进去,家里空荡荡的,只有时景那亲儿子,趴在客厅茶几上的鱼缸里。

慢慢悠悠往前爬一下,看见陈小容进来后,又立马趴在原地,不肯动弹。

他把手里打包的饭菜放在茶几上,走到次卧,敲了敲门。

半分钟后,男生揉着头发打开门。

“你怎么来了?”

陈小容“嚯”了声,“你这黑眼圈,有点重啊。”

时景没接这话,他踩着拖鞋,走到客厅,打开行李箱,从里面摸出一个空的矿泉水瓶子。

“给。”

陈小容嘴角抽搐,看着递到自己面前的瓶子,问:“这是什么?”

“送给你的礼物。”时景挑了下眉,补充,“澳大利亚的空气,正版的。”

陈小容:“……”

他强忍着把时景一巴掌抽死的冲动,咬着牙说:“吃饭吧。”

时景确实饿了,他刚刚在婚礼压根没怎么吃。

时景坐在小凳子上,用筷子夹了根菜花,先递到他儿子面前,隔着一层玻璃,深情道:“儿子,第一口你先吃。”

陈小容:“……”

他安静了下,思考叶贞贞是不是怀这孩子的时候,吃错了什么,然后又反思这些年是不是亏待这孩子了?

好好一个人,成了神经病。

时景吃的差不多的时候,陈小容清清嗓子说,“你这不是考上岚大了吗?你妈给你送了一个礼物。”

时景一愣,“礼物?一套房还是一辆跑车?”

他就嘴上过过瘾。

他和叶贞贞女士,穷得响叮当。浑身上下唯一值钱除了这套破旧的小区房,就是自个儿。

时景去澳大利亚疯玩这些天,还是用的他攒了很多年的奖学金以及各种竞赛奖励。

陈小容从兜里慢慢摸出一把车钥匙,他立在时景面前,打了个响指:“你猜对了。”

时景:“……”

陈小容补充道:“法拉利,绿色的。”

时景倒抽一口气,第一反应是:“你跟我妈去抢银行了?”

陈小容啧了声:“怎么说话呢?这是你周叔叔给的聘礼。”

时景瞬间变脸:“不要!”

他扭过头,连半个眼神都不愿意甩过来。

陈小容叹了口气:“小景,你拿着,你妈妈也放心。”

搬出叶贞贞,时景又把头扭过来。

“我妈是真喜欢那个糟老头子,还是单纯图钱?”

陈小容问:“你觉得呢?”

“少卖关子。”

“他是你妈妈的初恋。”陈小容说,“还是上学时期的事情,我知道的时候也很震惊。”

时景沉默了会儿:“我知道了。”

陈小容又坐了十几分钟,提出告别:“我先走了,小昭还在家等我呢。”

陈小容拿着时景给他带的澳大利亚正版空气,走到玄关口换鞋。

他个子不算很高,身形瘦削,生了一张很漂亮很精致的脸,已经到了模糊男女性别的程度。

时景还能记得很小的时候,那时外公外婆还在。

叶贞贞偶尔会带着他回老家,老家是一个靠着湖的小乡村。

村里老人常说,男生女相,必有遭殃。

……

“小容哥。”

时景突然喊住他:“别忘了把瓶子给小昭哥。”

陈昭是陈小容的亲弟弟,今年好像是23了,以前是个篮球运动员,几年前车祸截肢,现在瘫痪卧床。

陈小容没回头,举着瓶子摇了摇。

·

时景吃完饭,给他儿子喂了喂龟粮,打了个哈欠又回屋睡觉了。

再次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他从枕头边拿起手机,时间是晚上七点半。

空调有些老旧,运行时会发出嗡嗡的低鸣声。

窗户没关紧,留了条缝,外面小孩子嬉笑的声音传了进来。

“一二三,不许动!”

“你耍赖!”

“我没有耍赖!”

时景直起身子把床头柜的台灯开了,这才拿起手机开始玩。

打开手机,他在界面上随意滑了几下,也不知道该点进去哪个。

时景人缘奇差,微信好友不超过二十个,QQ连登录密码都忘了。

他无所事事,只好点进去微博。

结果一打开热搜,江屿的名字就挂在热搜第一上。

#江屿现身沧河国际机场#

娱乐圈最近都这么风平浪静吗?各个小花跟当红炸子鸡怎么一点妖都不作了?让一个十八线野鸡网红跑热搜第一?

时景默默腹诽,手指却不受控制地点进去。

内娱白骨精:江屿最新路透来了。

下面配图是江屿从机场出来,被一辆跑车给接走的场景。

江屿戴着黑色口罩,口罩贴着挺拔的鼻梁,乌黑的发遮掩在额前。

他背着一个运动风的斜挎包,斜挎包搭在腰后方,浅浅勾勒出了腰线,衬得身材清挺。

他一手搭在车门上,应该是有人喊他的名字,于是回头看了一眼。

眼睛狭长,眸光透亮,胜却春光。

撇开他那张跟谁欠了他八百万的臭脸不说,男大学生清纯的氛围感还是有的。

时景发了会儿呆。

好像,有这么多人喜欢他也不奇怪。

“砰!”

一道巨响突然炸起来,紧接着就是玻璃碎裂的声音。

时景的思绪瞬间被拽了回来。

他看着不远处的窗户,窗帘未拉上,有一个很明显的足球撞击的痕迹。

那颗看上去还挺干净的足球在地上滚了滚,滚到了时景的床边。

楼下几个小孩子的声音叽叽喳喳传过来。

“怎么办哇?足球没了。”

“呜呜呜我们该不会被警察抓走吧?我不想蹲监狱呜呜……”

“哭什么?咱们得硬气点!”

时景额头青筋猛地跳了下,他从床上下去,单手捏着足球。

窗户碎得不成样子,时景只好下楼,好在他是三楼,几步就跑下去了。

刚刚作妖的那几个小不点还站在原地互相指责。

时景阴沉着一张脸,快步走过去。

小孩子们愣怔地瞅着他,吓得起了一身汗毛,跟个瘟鸡似的,不敢说话。

时景冷笑一声:“你们刚刚不挺能说吗?现在怎么都不说话了?”

“……”

几个小屁孩互相瞅了瞅,其中一个穿着公主裙的小女孩走出来,扁了扁嘴,大眼睛里水汪汪的,带着哭腔道:“对不起,小景哥哥,我们不是故意的。”

时景深呼吸几口气,感觉现在跟自己做错了事一样,还是特别特别过分的事情一样。

他叉着腰,心想,自己今天就是水逆。

上午遇死对头江屿,中午亲妈出嫁,下午被砸碎了窗户。

但是他也不能真跟这几个孩子置气。

把足球还回去,最后又带着警告的口吻,“下次别在这里玩了,去后面几栋楼玩去。”

几个孩子开开心心抱着球离开了

·

时景自认不是一个好脾气的人,他性格几乎到了有点偏执的程度。

这么多年,除了秦瑜几乎没有朋友。

距离开学还剩半个月,时景无所事事,打了半个月的游戏。

开学报到第一天,时景还在睡梦中,就被秦瑜的电话吵醒。

时间是上午十点,时景刚入睡两个小时。

秦瑜打第一个电话的时候,时景一点声音都没有听到,他熬夜打游戏,睡得挺香的。

秦瑜这个人最好的品质就是坚持。他孜孜不倦打了十个电话。

时景掀开眼皮看了一眼来电,大发慈悲接了:“你最好给我一个理由。”

秦瑜听出了他语气里的冷意,试探性问道:“什么理由?”

时景:“不杀你的理由。”

秦瑜:“……”

他咳了声,“我就是想问问你,什么时候去报道。”

“滚一边去。”时景干脆利落挂了电话。

岚京大学报道总共五天,时景是最后一天去的。

宿舍是在网上选的,二号楼216,三号床。

216是新建宿舍,标准的四人间。

他领了钥匙,便拎着行李去了216。

216在走廊尽头,时景拉着行李箱,咕噜滚动的声音还没有宿舍里面的哭嚎声大。

“我他妈去三楼看了,是真的有钱,巨有钱的那种……两个隔间,中间有客厅有厨房。”

另一道声音认同:“我真服了,学校要不要这么区别对待?这还是同一号楼的呢。”

前一个声音便开始嚎啕大哭,“不公平不公平呜呜呜……”

时景忍无可忍,一把推开门,里面的声音戛然而止。

陶祈安躺在地板上,呈大字型嚎着。

被这么一打岔,哭腔硬生生止住。

他尴尬地坐起身,摸了摸眼角,一滴泪水都没有。

时景跟他对视一眼,然后将目光移到站在一边的人身上。

男生个子挺高的,目测在一米八以上,穿着简单的T恤和短裤,他正拿着手机,视线落在时景身上时,先是不可思议地眨了眨眼睛,疑惑问道:“时景?”

时景觉得这人还挺眼熟的,他皱着眉思考了一会儿,实在是没想出来。

“嗯,是我。”

“我靠,咱俩竟然又当室友了。”男生看上去还挺激动。

时景一听“室友”这两个字,顿时想起来了,八成是他高中的室友。

沧河一中大多数都是走读生,住宿生很少。宿舍楼跟教职工楼连在一起,大多数都是双人间。

时景还记得自己那个室友个子矮矮的,他又看向面前这个男生,惊讶问道:“你一个假期怎么长了这么多?”

男生顿了下,陶祈安也抬头盯着他,然后又问时景:“他暑假前多高?”

“……大概一米六出点头?”时景估测了下。

陶祈安:“哇哦。”

男生笑容僵住了,“我初三就一米七五了,而且,我们是高二竞赛时候的室友,已经有一年多没见了。”

时景:“……”

“我叫高朗。”男生试图委婉地表达,但奈何这话怎么都委婉不了,“你似乎,好像,大概是记错人了吧。”

陶祈安:“……”

时景咳了声:“不好意思,我有点脸盲,以为是我高中那个室友。”

高朗摆摆手,“没事。”

他转身回到座位上,陶祈安看着他的背影,总觉得这人承受了太多了。

陶祈安又问:“你跟高中那个室友住了几年了?”

“三年。”时景又问,“咋了?”

“没怎么。”陶祈安摆摆手。

对比之下,他更同情那个高中室友。

三年了还能认错。

可见存在感有多低。

·

时景的床号是三号,靠着阳台,他从小一个人住习惯了,收拾起来很轻松,井井有条。

除了陶祈安和高朗,他们宿舍还有一个二号。

跟时景处在同一侧,共用一个楼梯。

二号很明显已经来报过到了,床铺都整理好了。

现在人不在,应该是出去了。

时景扫了几眼,继续收拾。

陶祈安坐在小凳子上看着他套被罩,“时景”两个字在他嘴边绕了很久,最后硬着头皮说,“时,时景,咱俩加个微信吧,我把你邀进宿舍群。”

陶祈安是有点怕他的,虽然时景长了一张娃娃脸,但就是看起来很不好惹,像是竖起来一身的刺,谁靠近就扎谁,死也不罢休。

时景想了想,点了下头,他松开套好的被子,坐在楼梯上,一条腿微微曲着,另一条自然地垂着。

他点开自己的二维码。

陶祈安视力很好,即使隔很远也能看清,特别是时景那个头像太鲜明了。

白底黑字,一个宋体的“滚”。

微信名:别来叨叨。

“……”

陶祈安是个碎嘴子,此刻他深觉自己想要在这个宿舍里存活,就要少说几句话。

他安静如鸡,默默加了时景的微信。

时景同意后,迅速被陶祈安拉到一个新的微信群里。

高朗立马在群里发表情包。

【撒花撒花,欢迎新室友。】

时景没动静,目光僵滞,停留在群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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