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段落
陆遥迷迷糊糊的想,避开这一次,他以后见到主角一定绕路三里躲得远远的!
翌日,晨光微曦,陆遥迷迷糊糊的醒来,迷茫的从一堆干草上坐起来,只觉得腰酸背痛腿抽筋。
这一夜他睡的并不好。
“小公子,你醒来。”
耳边传来少年温润的声音。
陆遥一惊,几乎是下意识的缩到墙角,警惕的看着眼前面容昳丽的少年。
“你……你不要过来,看清楚…我,我是男人,并非女子!”
他可没忘记这人梦中是多么下流,竟将他当成女子对待。
“小公子…”少年起身作揖,面露歉意:“公子抱歉,在下先天娘胎不足落下怪病,昨夜之事属实无心,况且,昨日夜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公子为何说在下将您认成女子?”
“昨夜之事你全都不记得了?”
少年面带歉意,摇头叹息道:“实不相瞒,在下虽知自己身患怪病,可每次怪病发作后并无记忆,且这怪病也是半年才发作一次,没想到…唉,都是在下的错,还请公子海涵。”
少年面容诚挚,自责的再次作揖道歉。
看着不像撒谎。
陆遥也不想说昨夜的事,他总不能告诉主角,他被一个男人轻薄了吧!
“既然忘了就忘了吧。”
“多谢公子海涵。”少年展露出笑颜,他本就生的好看,眉眼如画,如同话本中走出的神仙哥儿。
陆游呆了一瞬,眼眶陡然一红,不自觉的呢喃出:“哥哥……”
“什么?”
“没……没什么……”
陆遥心虚的收声,心一抽抽的酸痛,果然男主才是陆家亲儿子,刚刚那一瞬,他仿佛看到了兄长。
“雨停了,不知小公子要去往何处?在下正要前往洋州,若是顺路,可与在下同行?”
少年没多问,破庙外头清光朗朗。
陆遥回神,抬手擦去眼泪:“不了不了,我不去洋州,不顺路。”
开玩笑,面对主角他躲都来不及,哪里敢和他一路同行?除非不要命了。
陆遥快速收拾好自己的行李,将那件纯黑的披风披在身上,带上兜帽,头也不回的离开庙宇。
他走后,少爷温和的眉眼逐渐冷峻,唇齿间呢喃出陆遥的名字,眸光渐冷。
“占了自己身份十八年的小少年,就这么放他离开,阿锦你何时如此纯良了?”庙宇的角落里走出一名身穿年轻男子,男子身穿藏青色锦袍,墨发束冠,眉眼含笑。
“纯良?”陆尚锦冷笑,“你不觉得他很有意思?”
“有意思?你不会看上他了吧?”男人笑意加深。
“谁知道呢。”陆尚锦眸光暗了暗,舌尖顶着上颚,喉间感到一阵涩意。
温暖柔软的触感仿佛还残留在手心。
“毕竟我是病人。”
陆尚锦露出唇角微勾,如同阴暗里匍匐凝视猎物的毒蛇。
———
穿过荒山就离开洋州地界了,下了山,陆遥租了一辆牛车进城。
与洋州搭界是的林州,陆家权势再大财力再雄厚,悬赏令一时半会也不会到林州,所以这里是安全的。
进城后,陆遥径直走向客栈要了一间上房和热水。
一路上风餐露宿了五六天,他的身体已经到达了极限。
店家麻利的送来了热水。
陆遥脱了衣服,泡在热水中,全身心的放松了下来。
身体放松了,思绪却不由自主的飘远了。
按照路程,现在主角应该已经到了陆家,见到了爹娘和兄长了吧。
有了男主的加入,他们会逐渐忘记他这个假儿子,要不了多久,陆家寻找他的悬赏令也会撤下吧……那个时候他就彻底自由安全了。
陆遥想着,心脏抑制不住的疼痛,眼眶发热,豆大的泪珠不受控制的往下落,滴落在浴桶的热水中晕出涟漪。
若非无法可解,陆遥定然不会离开家人,离开那个他生活了十八年的地方。
……
奔波数日,陆遥终于洗上热水澡,终于吃上热饭,终于睡上柔软的床铺,忧伤的心情持续了一会儿,在接触到柔软的床垫后,整个人仿佛被药晕了一般,瞬间跌入黑暗中。
房间外,店家态度恭敬的招待着一名年轻男人,“陆少爷,就是这间房,那人进来小人就觉得眼熟,特地命人好生招待着,就是晚上时怕小公子察觉异样,用了一点点迷香,让小公子睡得更沉些,不过您放心,那迷香对身体没一丁点儿危害。”
男人面貌俊朗,眉目俊秀如画,眸光晦暗,身姿挺拔,身着天青色锦袍,周身多为玉器装饰,彰显其富贵身份。
“做的不错,下去领赏。”
男人驻步在房门外,眉头紧锁,双目中氤氲着怒意,宽袖下的双手握拳,忍了又忍,才忍住想要一脚踹开门的冲动。
真是长本事了,竟然敢离家出走!
陆云卿深吸一口气,按压住心头的怒火,轻手轻脚的推开房间门。
客栈房间陈设简单,桌台上一站蜡烛燃着,借着微弱的烛光,可以看到床上酣睡的少年,少年穿着纯白的亵衣,手脚并用的抱着被子,白嫩的脸颊没了软糯的腮肉,而是削尖的下巴。
“瘦了。”
陆云卿立在床边静静得看着酣睡的弟弟,原本十分的怒意再触及到少年无害的睡颜后也去了七八分。
修长的手指揉了揉少年雪白的腮肉,软糯滑腻,触感一如既往。
“哥哥……”
少年无意的一声呓语,继而翻了个身,微敞的领口露出一小节白皙精致的锁骨……
陆云卿眸光微暗,那抹雪色在烛光中格外亮眼,指腹不由下移,手下的皮肤温暖滑腻,浅薄的肌肤,微微用力便可留下痕迹,红润的……带着些许湿意的红痕……
须臾,陆云卿如触电般抽回手。
黑沉的目光如浓墨般覆盖在少年身上。
沉睡中的陆遥对此一无所知。
第二日清晨。
陆遥难得睡个好觉,不知是不是错觉,隐隐约约间仿佛感觉到有人在盯着他。
猛然睁开眼睛,正撞入一双蕴含怒意的黑眸中。
脱口而出,“哥哥?”
陆遥猛的坐起来,不可置信的揉了揉眼睛,他一定是在做梦,不然怎么看到陆子尧出现在林州?
揉眼,闭眼再睁眼。
“哥哥?!”
眼前人没有任何变化,沉静的坐在他床边,面容紧绷,黑眸中怒意弥漫,端是一副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压迫感。
跑!
陆遥认清现实后,脑门里蹦出一个字。
本能的想要掀开被子跑出去,还未行动,刚迈出一只脚出被子,头顶便响起兄长压抑低沉的声音:“跑?你在跑个试试?”
陆遥脊背一抖,默默收回脚,仰起头,可怜兮兮的望着兄长,“哥哥……我错了!”
小少年生的很好,玉雪漂亮,自幼体弱,被陆家人当成娇娃娃般养着,一身皮肉很是金贵,一双眼睛黑亮圆润,透着不谙世事的单纯。
逃跑被抓,陆遥自知难逃一劫,只得使出撒娇技能。
往日在家,只要他一撒娇,兄长便能原宥他。
希望这次兄长也能原谅他。
自家弟弟打的什么算盘,陆子尧再清楚不过,他不为所动,伸手捏着弟弟撅起的小嘴,放缓了语气,问:“哥哥可以原谅你,但是你要告诉哥哥,为什么离家出走?”
陆遥什么性格他再清楚不过,胆小娇气,眷恋父母,若非知道了什么天大的事,就算借他十个胆子也不敢从陆家逃走了。
陆遥一下子哽住了,不问还好,这话从陆子尧嘴里问出来,心底的委屈根本控制不住,刷的一下眼眶红了。
脑海中不由浮现出梦中后期哥哥冷漠无情的脸,不顾他哭喊,不顾过往情分,残忍无情的让刽子手剜去他的心脏,丢弃他于乱葬岗,故意放野狗蚕食他的躯体?
这让他怎么说?
陆遥越想越委屈,那些委屈只能深埋于心底,无法说出口。
豆大的眼泪啪嗒啪嗒的往下掉,少年低着头掉眼泪,一句话也不说,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陆遥。”
陆子尧被他哭的头疼,强硬的搬正弟弟脸,捏着弟弟的两侧颊肉,问道:“你是不是知道了自己的身世?”
陆遥脸被捏着,也不说话,直勾勾盯着兄长,哭的越发凶狠,无声的用眼泪发泄心底的委屈。
既不说话,只是无声的哭,也没有表露出吃惊的神色,看来是知道了自己的身世。
陆子尧叹了口气,送到了对弟弟的牵制,从怀中掏出一方手帕,细致的擦干弟弟脸上的泪水。
温声说:“既然知道了身世,哥哥也不瞒你,阿遥,即便你不是陆家血脉,陆家也养育了你十八年,十八年间陆家对你如何?你忍心丢弃父母哥哥离开吗?”
“你可知,因为你突然失踪,母亲急火攻心,至今缠绵于病榻之上,再说父亲,父亲因为你的事,连夜冒着大雨从青州赶回来,染了风寒,阿遥,你可忍心?”
陆遥红着眼睛,圆润的双目走浮现出茫然的神色,他以为,有了亲儿子的回归,他这个假儿子便会被遗忘……
听到父亲母亲因自己染病时,陆遥的愧疚心达到了极端,他心脏抽痛,停止了哭泣,红着鼻尖,呆愣愣的望着兄长,待着鼻音询问:“娘亲和爹爹还好吗?”
“都好。”陆子尧温和揉了揉弟弟的脑袋,“他们都在等着阿遥回家。”
“回家?”少年喃喃。
黯然的垂下头,绞手指。
“我并非陆家血脉,而且……而且真正的陆家小少爷已经回来了,我,我也要去寻找我真正的亲人……”陆遥的声音越说越小。
真正的亲人有没有活着还是一回事,这些人在梦中从未出现过。
“陆遥!”陆子尧温和的眸光陡然一沉,语气微凝,“即便你不是陆家血脉,名字也供在陆家祠堂,只要名字一日不除,你就是陆家正正经经的小少爷,无关血脉,只乎情分。”
“阿遥!”陆子尧直了直身子,强硬的抬起弟弟低垂的脸,目光直视他:“你若是不肯乖乖和哥哥回去,休怪哥哥采取强硬手段。”
“强硬手段?”陆遥呆了。
眼见着兄长逐渐冷凝的脸色,从心的升出一股求生欲,连忙讨饶:“哥哥说得对,是我魔障了,我这就和哥哥回去。”
被陆子尧抓到,他能选择的路只有一条,回陆家!
陆遥心底有点小欣喜又害怕,他抓着陆子尧的手要保证:“我要哥哥和我保证,不论以后发生什么,你都要无条件的包容我!”
陆遥觉得自己不会傻到去主动针对男主,做出梦中那般恶劣的事,但事有万一,他得先得到兄长的保证。
“好,哥哥保证,回去后无条件包容阿遥。”陆子尧爽快的给了保证。
陆遥这才满意,乖乖的穿衣收拾行李。
看见弟弟突然之间变得如此乖巧,陆子尧有些可惜的捏了捏腰间藏着的小玉瓶。
真可惜,没能用上。
——
林州与洋州搭界地距离陆家并不远,兄弟二人乘坐马车,上午出发,三更天才到陆府。
陆遥被寻回的消息早就传到了陆府。
陆子尧领着陆遥进府,刚进门,陆遥陆遥便被狠狠抱住,鼻翼间充满了好闻的香味。
陆夫人带着哭音怒骂:“你这死孩子,学什么不好学人家离家出走,怎么,陆家是吃人的魔窟,竟让你避之不及?”
女人一边哭一边骂。
陆遥听着心里难受的很,也跟着红了眼,愧疚的一味道歉:“娘亲对不起,是阿遥错了,阿遥害您担心了,您别骂了,气坏了身子,您打我吧。”
陆遥跪在陆夫人脚下诚心求打。
陆夫人已经年过四十,面容端庄秀丽,由于大病一场,原本红润的脸色发黄,捂着嘴,含着泪,哪里舍得真打陆遥。
这可是她从小不知道耗费多少心血精力才养大的孩子。
哭骂道:“你就是吃准了我舍不得打你,成心气我呢,可我若是不打你一顿,你岂不是还要离家出走?”
“阿娘……”
陆遥难受极了,他不忍娘亲哭泣,他犯下错误,只有一顿藤条才能稍稍缓解他心头的愧疚感。
陆子尧安抚母亲道:“母亲,阿遥已经回来了,他身体弱,这些天在外面没少吃苦受罪,再这么熬着,他那小身板可熬不住,到时候又是您心疼,您放心,儿子一定看牢了阿遥,再不会让他离家出走。”
陆夫人本就心疼小儿子,一听会生病,哪里还顾得上生气,心疼的催促陆云卿快些将人带回院子里休息。
“母亲放心,儿子会照顾好阿遥,夜深露重,母亲也早些休息。”
陆夫人本就大病初愈,眼见着小儿子平安归来,紧绷的那根弦也松了下来,也不多做争扯,温和的扶起跪在地上自责不已的陆遥,语气怜爱慈和:“阿遥,不论你是不是陆家血脉,你都是阿娘一手养大的宝贝,你无需自责,当年错抱婴儿并非你的过错,你也是其中的受害者啊。”
“阿娘……”陆遥双眼通红,全然没想到陆夫人竟然会说出这么一番话,“我……”
陆遥羞愧又自责。
是了,阿娘一直疼爱他,不论是梦中还是现世。
他不能讲梦中一切向众人诉说,可面对家人无条件的宠爱,他觉得羞愧难当,又觉得自己是个小人,因为一场子虚乌有的梦境就抛弃家人。
万一……万一那只是一场普通的梦境,一切都只是巧合呢?
陆遥自我安慰的想,末了他似想通一般,坚定道:“阿遥永远是阿娘的孩子,陆家永远是阿遥的家!”
这里是他生活十八的地方,有他朝夕共处的家人,他不能理解这里!
即便真正的陆家小少爷回来,他也不想离开,大不了……大不了他就抱紧男主角大腿!绝不做梦中那些作死的行为!
主角说东他绝不向西,主角说北他绝不向南!
想通后,陆遥只觉得眼前迷雾豁然开朗,他本就是想法简单之人,呆在家人身边平安喜乐,一生足矣。
……
兄弟二人辞别了陆夫人后,陆云卿受母亲嘱托亲自送弟弟回院子。
兄弟二人自小便关系亲厚,陆遥自小便喜欢粘着兄长,长大后陆夫人为了能让兄弟二人往来方便,便将东苑辟出两处院子,给兄弟二人居住。
闻人识香两个丫头得到小少爷被寻回的消息,一直等在门口,眼见着两道身影踏进院子,二人见到熟悉的小少爷,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
“担心死奴婢了,幸得菩萨保佑,小少爷平安归来。”
“小少爷离开这些天吃了不少苦吧,瘦了。”闻人心疼的围着陆遥转了一圈,眼泪掉的更凶了。
陆遥无奈,这俩丫头自小照顾他,年龄上比他要年长几岁,如今一个个哭的和泪人似的。
他不擅长哄女孩,干巴巴的哄着。
“别哭了,你们家少爷这不是好好的,我可是累了一天了,你们快些去备好吃食和热水。”
闻人抽噎:“早就备好了,就等着小少爷回来呢。”
“甚好!”
陆遥累了一天了,又是受惊又是奔波,身体早就承受不住,他本就娇生惯养,自我想通以后,也乐在享受,回头瞅了眼跟在身后的兄长,朗声:“哥哥辛苦了,早些回去休息吧。”
话罢,美滋滋的跟着闻人识香去浴房泡澡。
陆云卿无奈轻笑。
自己这么辛苦到底是因为哪个小混蛋!
陆云卿也没多留,嘱咐下人小心照顾后便转身回到自己院子中。
时至深夜。
回到陆家后,陆遥全身心放松后,娇弱的身体不堪重负,天际微亮时起了风寒。
闻人识香连忙去请郎中,顺便去隔壁院落请来陆云卿。
陆云卿尚未就寝,披上外衣便匆匆赶来。
床上,因为风寒,陆遥白皙的小脸通红滚烫,俊秀的眉头拧成一团,像是做了噩梦,红润的唇瓣一直在呢喃着什么。
陆遥意识昏沉,他又做梦了。
梦中素日最溺爱他的兄长,冷冷的望着他说:“阿遥,为兄的亲弟弟因为你才身患心疾,你占了他的身份享受十八年的荣华富贵,这颗心作为弥补还给他吧。”
陆遥不能哭喊,他被兄长惯了哑药,喉咙里已经发不出任何声音。
他记得兄长说,阿遥的哭声最是骗人,不若哑了吧。
尖锐的刀子没入皮肉,陆遥泪如雨下,五官痛苦的狰狞,眼睁睁地看着皮肉外翻,鲜血殷红衣裳……
——
梦中场景不断在脑中回放,陆遥在惊惧中不知何时睡了过去,朦胧中感觉到唇周一股暖意,眼皮却像是压了沙袋般沉重,一只温暖的手掌轻柔的覆在他额上。
低沉清润的男音在耳畔间响起:“这都一日一夜了,为何阿遥还不醒来?”
男子语调急切,是陆遥再熟悉不过的声音。
陆遥拼命睁眼,缓慢掀起沉重地眼皮,入眼便是眉宇紧锁的兄长。
“兄……长?”
陆遥头沉的厉害,喉咙发干,艰难的发出两个字节。
梦中男人冷峻残酷的脸与眼前关切略显疲惫的容颜叠合。
“我错了……我错了……兄长求你,不要挖我的心肝给他。”
梦中一切太过真实,陆遥本能的恐惧症,满眼惊恐,猛的扯出被子捂着脑袋,瑟缩在被子底下的躯体止不住的颤抖。
“阿遥?”陆云卿眉宇紧锁,挖心挖肝,什么乱七八糟。
“不要……不要……”
陆遥像是魇住一般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用被子完完全全裹住自己,仿佛只有这样才是最安全的。
“小少爷……”
一直守在身边的闻人很是担忧,小少爷这状态像极了离家出走前一日醒来时的状态。
“快去请郎中。”
陆遥现在的状态完全不给人碰,尤其是陆云卿,只要陆云卿想要掀开被子,便会大吼大叫,不论周围人说什么,也不肯听,尤其是陆云卿靠近,哭的更加剧烈。
无法,陆云卿只能暂时远离。
直到识香带来郎中,郎中两针下去刚才安定下来,再次沉沉睡去。
“如何?”
陆云卿坐在绣墩上,俊秀的面庞上浮现丝丝疲惫,他从未见过这样的弟弟。
郎中:“观小少爷症状,应该是梦魇。”
“梦魇?”
“小少爷体弱,近日来又常在外面奔波,身体早就吃不消了,再加上惊吓,最主要的原因还是恐惧。”郎中叹息,看了眼陆云卿,有些语塞。
都说陆家兄弟关系极其亲厚,怎地小少爷会对大少爷如此恐惧?
“恐惧?”从弟弟刚才的状态,陆云卿猜到几分,“阿遥在恐惧我?”
郎中点头:“在下不知小少爷到底因何梦魇,而观小少爷刚刚的状态,恐惧源头正是大少爷您,在下开了几副安神的方子,睡前服用,方可减少梦魇的次数。”
——
陆遥再次醒来时,外面的天已经暗了。
“阿遥你醒了?”
耳畔间传来兄长略带沙哑的嗓音。
“哥哥?”陆遥迷茫的望向兄长,只觉得头晕乏力,四肢软绵绵的没有一点力气。
喉咙发出的声音更是干涩难听。
陆云卿见他神色茫然,没有多问,而是扶着他坐起身,递过去一杯温水:“你染了风寒,睡了两日两夜,如今感觉可好些?”
“啊?”陆遥微惊,他已经睡了两日两夜了?
“除了无力,一切都好。”
陆遥动了动软绵绵的胳膊,实在是提不起力气。
陆云卿眸色黑沉,盯了他一会后,温声询问:“阿遥是不是做梦了,总是能听到你说些呓语,不要,不要,是做噩梦了吗?”
“没有!”陆遥不假思索,矢口否定。
绝对不能让哥哥知道他做的那些梦。
“这样啊。”陆云卿也没追问,看样子,白日里发生的事情阿遥没有一点记忆,揉了揉他的头,询问:“饿了吗?要用膳吗?”
陆遥乖巧的点头。
大病一场,吃的也是一些清粥小菜,他自己什么体质他自己个门清,细细算了算时间,今天应该是主角出现在陆府的日子。
陆遥想着事情,一边喝粥一边悄眯眯的望向兄长,一副有事想问却不知如何开口的模样。
“想问什么便问。”陆云卿一眼看穿。
“哥哥…”陆遥咽完最后一口粥,微垂脑袋,小声询问,“他……是不是回来了?”
“他?”陆云卿挑眉,“他是谁?”
“就是你的亲弟弟啊!”陆遥黯然的垂下眼帘。
按照梦中场景,得知男主角陆尚锦回归时,为了彰显自己的才是真陆家小少爷的身份,故意在陆尚锦面前晕倒,将陆家人全部都视线聚集在自己身上,从而忽视刚刚归家的陆尚锦。
陆遥打心底想要和陆尚锦好好相处,自然不会给他使绊子,可是……可是自己大病一场,按照爹娘兄长对自己的关心,估计已经忽略了刚回家的男主角。
“回来了,母亲将他安置在了南苑。”陆云卿回答的漫不经心,对刚刚归家的亲弟弟没有太多兴趣。
南苑……
又和梦境对上了。
陆遥垂着脑袋不知道在思索什么。
陆云卿刚想开口,陆遥突然抓住他的手,目光真挚,语气诚恳:“哥哥,我这里已经好了,你快去南苑陪陪他。”
离开家庭十八年之久的男主角初次归家最需要什么?
当然是来自家人的关爱!
陆遥毫不留念的将自家兄长推出去。
陆云卿简直要被气笑了,这小混蛋,自己衣不解带的在他身边照顾了两日两夜,醒来第一件事就是要将他推去别人院子里?
“陆遥!”
低沉暗哑的男音音蕴含着怒意。
陆遥小身板一抖,哥哥极少这般唤他全名,每次唤他全名都表示着兄长现在极其生气。
可是为什么生气呢?
“哥…唔……!”
陆遥的脸颊被一只修长的手指狠狠捏住,陆云卿愠怒:“怎么,就这么想让哥哥去南苑?你难道不怕哥哥见了亲弟弟再也不要你了。”
不要他了?
仿佛被戳中了心事,陆遥眼眶一下子红了,直勾勾的望着陆云卿愠怒的面庞,心脏酸麻。
反正在梦中你就是不要我了!
陆遥回想起梦中兄长冷酷的神情,眼泪再一次不受控制的往下掉,却倔强的不肯出声,无声啜泣。
“明明是你把哥哥往外推,怎么自己还委屈上了?”
陆云卿无奈叹息,手上的动作改为捧着弟弟的脸,指腹轻柔的揩去弟弟脸上的泪珠,纵是再多的疑惑再多的气,面对小少年的泪水也无法发泄。
只得温声细语的将人哄好。
“好了,哥哥不会不要你,那么大的人了还如此娇气。”
陆遥委屈来的快,去的也快,掉了两滴眼泪,强大的自我自愈能力便将自己说服了。
最糟糕的事情在梦里已经体验过了,现世中,只要他不作死,与男主角交好,便不会落得梦中那般凄惨结局。
“哥哥。”陆遥抓着兄长的胳膊,哭红的眼睛认真的望着他,“阿遥只是觉得他很可怜,他初来陆府,人生地不熟,肯定十分孤寂害怕,哥哥去看看他,陪陪他吧。”
——
最后,陆云卿还是听了路遥的话来了南苑。
说实在,对于这个亲弟弟,陆云卿并没有太多感触。
为了照顾陆遥,陆云卿只是差人送来礼物,并未亲自来见,如今站在南苑门前,内心倒是生出一种奇异之感。
叩门。
一名陌生的小厮开门,见到站在门口的男子,目露震惊:“大少爷,这大半夜的您怎么来了?”
陆云卿瞧了眼天边的天色,轻咳一次,“听说尚锦刚刚心疾发作,我这里正好有些草药,对心疾有所缓解。”
他这个亲弟弟因娘胎不足,自幼身患心疾。
跟着小厮进了正屋,陆云卿见到了自己的亲弟弟。
“兄长。”
陆尚锦看着突然出现的陆云卿,错愕了一瞬后,便让人上茶。
陆云卿点了点头,不着声色的开始打量起他。
也是天生不足,体弱多病,陆尚锦看着要比陆遥更加高挑,一袭青衫包裹着少年纤弱高挑的身躯,三月天里,身上披着一件带有薄绒的披肩,眉目像母亲,却没有女人的柔情,更显得俊秀,先天心疾,肌肤比常人要白些,唇色也比常人更淡。
许是血脉关系,陆云卿原本对少年没有感觉,此刻竟生出几分怜惜。
“这些年你受苦了,往后陆家会好好待你,阿遥与你同岁,自幼娇养,脾性刁蛮,兄长希望你二人日后能和睦相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