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段落
韩涓的针灸手艺确实不错,很有效果,江如玺下午上朝时几乎没感受到什么疼痛。
除此以外,只要有一点点疼,江如玺摸摸衣服里的白玉无事牌,就觉得一股暖洋洋的涓流顺着胸膛游走全身,再不难受了。
一退朝,他忙不迭赶回宫里,敲响了景养的房门。
这一次房门很快就打开了,两人之间仅仅隔了不足一米的距离。
“景养,我很喜……”
“我有话想跟你说。”
同时开口,退让的一定是江如玺。
他不安地捏了捏衣角,跟着景养走进房中,坐在软塌上,不动声色地靠近了一些。
“你要说什么?”
景养伸出手,绕过江如玺纤细的腰,将他搂了过来。两人的大腿紧紧相贴,江如玺绷着身子,一动也不敢动,心中满怀期待。
景养的身子很热,在冬天抱着特别舒服。
如果可以的话,他还想再抱一次,隔着衣服也好,只要能跟景养靠近到那个距离,他可以原谅一切。
“你喜欢肚子里这个孩子吗?”
“喜欢啊。”
是不是要回心转意了?
是不是今天出门,看到别人家的孩子,心中欢喜,想着也要跟他生一个养大了呢?
江如玺歪过头,靠在景养的肩膀上,忍不住嘴角上扬:“我一直在想,如果是皇孙,给他起什么名字,等他长大,找哪几位太傅来教他。如果是公主,又给她哪块封地,是招驸马,还是嫁入他人家……”
“我们把孩子打了吧。”
江如玺脸色一僵。
他轻轻推开景养,坐直身子,低垂的发丝掩盖住他的表情,看不真切。
“为什么?”
“这孩子来得突然,并不在你我预料之中。不如就打了,再去求陛下和离,还我们双方一个自由。”
江如玺喉中酸涩,说不出话来。
前世,他想喝堕胎药,景养一把打翻了药碗,跪在他的面前保证,只要能平安生下孩子,他愿意以命偿还。
自那之后,江如玺如他所愿,一直利用他,直到死掉。
可是现在,景养要他堕胎,要跟他和离。
那块无事牌是什么意思呢?
觉得自己有些残忍,送个小礼物,让他不要拒绝吗?
“你想去哪里?我给你钱,我去找当地最大的官员,让他给你保驾护航。我给你去买宝马,配好鞍,你想带着包春春一起就带着他去,一年半载不回来也没关系的……”
江如玺只觉得胸口这块玉越来越烫,烧灼着他的皮肤,鼓起一个个水泡,好痛好痛。
“如果,如果你是觉得不想做太子妃的话,也没关系……我还有一个弟弟,今年也九岁了,我可以扶着他上位的,等他能干了,我们隐居山林,或者去江南定居,都可以的,都可以的……”
江如玺的大脑飞速运转着,思考一切的可能,他甚至已经想到了,等自己走后,有哪些大臣可靠可以留给弟弟,哪些大臣得尽早除掉。
得隔一段时间回来看看父后,不能惹父后伤心。
万一朝廷出了事,他偶尔也得出面处理一下,父皇毕竟是个没手腕的,他还是得帮衬着。
还有,还有……
“殿下,你到底喜欢我什么。”
景养将江如玺的脸掰过来,强迫他正视自己,不解地问道,“我只是个将你按在御花园留下种子的登徒子,一个没了家世、独自一人的废将,并无才华,更无样貌。”
“不是的,你很好的。”
江如玺痴痴地望着他,夕阳透过窗纸变成橙黄色雾蒙蒙的一片,洒在景养的半边脸上,为他镀了一层佛光般的神圣。
他有着高挺的鼻梁,和最最温柔坚毅的眼神,这张脸早已深深烙印在江如玺的眼中,永远不会被任何事物所取代。
他这一世就是来还债的。
“我……过段时间,就去求父皇父后,让我们和离。”
和离之后,再不跟景养见面。他会偷偷地,生下肚子里景养的骨肉,养大,然后任由孩子去做自己想做的事。
是想要做皇帝,公主,还是闲散王爷,或者游历人间自由自在,都可以。
他和景养所经历过的一切,都会封存在他的记忆当中,直到死去,被埋进土里,销蚀殆尽。
景养的脸上倏忽间有了神采。
他用力将江如玺抱进怀中,不断地道谢,好像江如玺是将他从苦海中拉了出来,给了他新生。
江如玺的呼吸越来越艰难。他被按倒在软塌上,之前对着镜子练习了百遍千遍的最好看的笑容,现在却一点都记不起来。
景养的动作没有半点疼惜,或许是他跟军人们呆多了,并不知道对于江如玺这种娇生惯养长大的人而言,到底怎样的力度算重。
“景养……”他软软地唤着景养的名字,可男人被欲火冲昏了头脑,将他两条腿高高抬起,掐着纤细的腰肢,闷着头做准备。
到底是为什么呢?
前世的一切难道真的是场梦,景养从来没有爱过他。
江如玺疼得狠了,搂着景养的脖子抬起头,卑微地靠在他的唇上,企图得到一个浅浅的安慰的吻。
但是没有。
景养从来没有吻过他,除了庆功宴上,御花园里的那一夜。
前世是他不让景养碰,而这一世,景养对他退避千里。
所以是老天爷想让他尝尝景养曾经吃过的苦,感受一下不被心爱之人记挂的难受吗?
心里被撕裂开来似的剧痛不止,江如玺努力咬着嘴唇,不让过分娇媚腻人的声音从自己嘴里发出来。
粗重的呼吸相互交融,江如玺浑身软烂如泥,任由景养捏圆搓扁,在他身上发泄着不知从何而来的怒意。
他在生气。
在生气什么呢?
身上被捏得满是红肿淤青,江如玺的腿摩挲着景养腰侧,小猫儿似的哼鸣几声,求他轻一点。
“孩子……”
“反正也是要打掉的,不用心疼,殿下。”
景养这一声殿下真情实感,听得江如玺好想哭。
“你以后肯定能找到更好的太子妃,比我好千倍百倍。”
“好,好……”他支支吾吾应着,被铁钳似的大手捏住左肩翻了个个,像是被从身后捅了个对穿,痛得他浑身发抖。
“疼,景养,疼……真的好疼……”
“我尽量轻点。”
“不是,不是那里……”
景养一愣神,只觉得鼻腔里涌进一股浓郁的血腥气,他抬起左手,才发现掌心被染上一大片血红。
血液决堤似的淌下来,江如玺脸上的血色如潮水般褪去,颤抖着嘴唇,扶住景养的手。
“对不起……对不起……我错了,景养,你不要走,我想跟你做的,我不疼了……”
景养扯开他的衣服,露出下面一大片透红的纱布,和被他按进了肉里,弯得不成样子的银针。
“你受伤了,为什么不告诉我。”
江如玺不住地摇着头,身子软倒在榻上,扯着景养的袖子不肯撒手。
“你不要走……”
有时最为痛苦的不是没有回应的爱,而是那份爱原本摆在面前,等到失去之后,才发现找也找不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