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段落
“小王爷啊!”
远处匆匆奔来一人,嗓门还忒大,人未到声先至,周渊如揉揉耳朵,坐在小摊子上冲远处抬了抬下巴:“认识啊?”
顾承明冷静回答:“不认识。”
李荣奔至摊前几步听见了这话,顿时双眼凄离,好歹大家也是出生入死过的兄弟,不认识三个字为何说得如此铿锵有力。
周渊如倒是认出他来:“李军医。”
“周公子。”李荣抬手回礼,顺带乱吹:“多日未见,我观公子气色甚佳,想来也无忧心恼烦之事了。”
周渊如笑答:“人生在世,难免总有不称心之事,不过博得一时开怀,忘却烦忧罢了。”
顾承明双指敲敲桌子,将注意力吸引回自己身上,抬眼问道:“军中出了何事?”
李荣迷茫接话道,没出事啊。
“既然无事,那你找我做什么?”顾承明道。
“自然是有正经要事,但却无关军事。”李荣答道,顺便不满道,就算我闲着无事还不能进城玩一玩吗?
继而有气无力地说:“王爷之前所托之事,我已经有了眉目。”
“走,回王府。”顾承明一拽袖子,打算和人细谈。
李荣下巴嗑在桌面上,直嚷嚷着饿,没力气,走不动道,大清早就从军中往城里赶,连口水都没喝上。
小王爷将刚刚买来的几个烧饼尽数递给了李荣。
军医怒而拍桌,你就打算让我吃这个!就算没有满汉全席,最起码也得是四碟八碗吧!
“有眼不识泰山。”顾承明一甩手,指了指样貌平平的摊主,“百年老字号,摊主祖上据说是出过御厨的,这饼里的糖心馅儿的秘方当年都差点抢破了头。”
李荣略迟疑,真的吗?我感觉你在驴我,但是我没有证据。
“自然是真的,不然我与渊如为何要一大早来这摊前吃饼。”顾承明以手握拳,凑在唇边轻轻咳嗽了一下。
周渊如:“……”
周渊如:“嗯。”
军医信了,毕竟这么凭大一个白衣佳公子,看上去就挑嘴又不好养,既然他都肯定了,那想必那相貌平平的摊主定有过人手艺。
李荣吃完一个馅饼后怀疑道:“我觉得这好像就是普通的芝麻糖心馅饼啊。”
第一口害得他还细细品尝了许久,嚼半天只有他娘的甜味啊。
“怎会?大概是你匆匆赶路,腹内饥餓,吃得才快了些,才品不出这般珍馐美味。”顾承明冷静道。
李荣将信将疑地又拿起一张馅饼,吃了大约有半刻钟,忍不住直言,我还是觉得这就是普通馅饼。
顾承明一摆手,这不重要。
李荣:…不重要吗?
顾小王爷笑眯眯地问:“吃饱了吗?”
李荣端起桌上的茶水给自己倒了一杯,一饮而尽后抱怨道:“能没吃饱吗?这饼能比我脸还大了,吃得我都胃沉。”
顾承明起身,一拽周渊如的袖子,将人拉起来,神清气爽道:“那就好,走,渊如,带你去海食居吃席。”
李荣目瞪且口呆,总算明白了此人的险恶用心,这兄弟看来是没法做了,割袍断义,割袍断义。
顾承明被周渊如踹了一脚,大抵是让他收敛着些,小王爷咳了一声重新坐下:“你看,你刚刚倘若肯和我回了王府,说不定这会都吃上席了。”
李荣抱胸抬头,不听。
“若是我之前问你那事的话,乌先生昨日就说今日能给我答复,你可是慢了许多。”
“嘿,这老头!”李荣气闷,“我这可是万全之法,出不了半点差错。”
小王爷一拍桌敲定此事:“好,若是真出不了差错,我请你吃一年的席面都没问题。”
“再加一年。”
“可以。”
李荣:行吧,这兄弟情分暂时保住了,他提起药箱溜溜达达地准备去王府嘲讽…哦不是、是探讨,与乌顷木乌神医探讨一下医术。
周渊如等人走远了后,伸手理了理顾小王爷散乱的额发,出声感叹:“你这爱捉弄人的性子还是和以前一样。”
顾承明握住周渊如的手腕往下带,懒洋洋地散漫道:“哪比得上你。”
周渊如咽下此人年少时干过的种种劣迹行为,他不声不响地竟吃了个闷亏。
“既然李军医找你有要事相商,那便先回王府吧。”周渊如从小摊上起身。
顾承明眉毛一挑:“不去吃海食居了?听说最近来了个江南的大厨,想来会合你的胃口。”
“不了,我如今身在南疆,总要习惯的。”周渊如嘴角上扬,垂眉低笑,“毕竟嫁鸡随鸡 嫁狗随狗,你说是吗,夫君?”
小王爷当场就被茶水呛得连连咳嗽不止,耳朵通红,却还要逞强地说上一句:“瞎说什么呢!”
咳嗽完了,又拿出正经样子来,顾承明严肃叮嘱道:“这些话私下里说说也就算了,可千万不能拿到我爹面前。”
周渊如微微一顿,转头盯着他,一双凤目带上几分不解,藏着试探,却不出一声。
顾承明知道他如今被蛊毒扰乱了记忆,又满心都装着自己,又不能真和当初似得和人吵嘴,便只能提起耐心慢慢哄。
我爹为我们的事气够呛,为了他老人家能多活两年,我们一点一点来,让他慢慢接受,别开口闭口就夫君成亲的,我怕我爹气晕。
小王爷言辞恳切,俨然就是一副大孝子模样。
周渊如压下嘴角笑意,满脸无辜地为难道:“可我先前已然把我们的事都告诉了王爷了呀。”
顾小王爷当机立断,所以更加不能刺激他老人家了啊!
周渊如仿佛被他说服般点了点头:“你说得的确有道理。”
顾承明松了一口气,倒是比以前好糊弄了许多。
转而又想起自己当日在顾暄面前信誓旦旦的嘴硬模样,顾承明不禁‘啧’了一声。
撒一个谎,之后便要用其他的谎来圆。
这道理大家都懂,却仍然会干这种蠢事。
“不过即便你不提,我也不会在王爷面前说这些话。”周渊如踮脚悄声凑在顾小王爷耳边,“情话么,自然是要留在……”
最后几个字拖着点轻飘飘的尾音,几乎微不可听,却让顾承明全身僵硬,明明身在的是温柔乡,他却像个未开窍的愣头青。
周渊如垂眉一笑,自顾自地收回了视线,泰然自若道:“走吧,回王府。”
顾承明耳朵发红,半边的身子都麻了,又扯住人袖子不放追问道:“你从哪里学来的这些话?”
原先的周渊如可清白得很,除了给他下迷药还绑他做那事,便再也没干过一件出格的事,他年少顽劣时将周渊如书房里的古籍换成了春宫图册,之后周渊如找人绑了他,逼他将那些淫辞浪语的话本画册一一仔细看过,看不完不准睡觉为止。
顾承明欲哭无泪,周大人倒是闲情雅致拿了本通史慢悠悠地看了起来。
原本就是禁书,印刷的极其劣质,上一页还画着妖精打架,下一页就是百姓用来迎门神的驱邪避鬼的怒目神像。
从而导致小王爷的裤裆一晚上硬了软,软了硬,就非常的生不如死。
周渊如瞥见,眉梢一挑,也没说话,却把讥笑都写满了整张脸。
但是还是世子的顾承明心一梗,粗声粗气地吼道,看什么看,你她娘的是不会硬吗?!
周渊如闻言蹙眉,他随意扫了那一堆不堪入目的画册,转而收回了视线,嫌恶道:“这有什么好看的,伤眼。”
当晚,等到顾承明翻完最后一本画本,周渊如才慢悠悠地从躺椅上起身,将世子爷手上的镣铐打开,如赶猫驱狗一般挥手:“请回吧,世子。”
顾承明一恢复了自由身,嚣张的气焰便迎风涨,他身姿灵巧地转身掐住周渊如的双腕往墙上重重一摁,皮笑肉不笑道:“周大人可当真不怕我报复啊。”
周渊如莫说是惊慌失措,连眉毛都懒得挑一下:“小世子,我能绑你一回,自然也能绑你第二回。”
他淡淡道:“今晚的帐一笔勾销,请回吧,世子。”
顾承明冷哼一声,松了手,跳窗翻墙走了。
总而言之,蛇蝎心肠,报复心极其强烈,但活脱脱地就跟天山上的一捧雪一样的清白。
周渊如挑眉,倒是爽快直接:“我看了你书房里私藏起的话本。”
年少轻狂谁还没藏过小黄书呢。
多年后突然被抓包的小王爷,不禁想起之前的荒唐往事,心下五味陈杂,当初不还觉得伤眼吗?怎么如今在我书房却找了个底朝天。
周渊如眉梢眼角都透着股风流情意,他低声调笑道。
“我如今才算知道,顾郎原来都喜欢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