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段落
离机场还有不到十五分钟的车程，前方突然堵车，杨锦明只好先停下来等待，幸好他提前半小时出门，不然肯定耽误他去机场“接驾”。
昨天杨锦明接到他的顶头上司的命令，要他今天务必亲自去接公司高价聘请的海归博士沈君怀。
杨锦明作为公司的副总，这份差事本来不该让他亲自去，但是他的老板坚称让他亲自去接人更能凸显公司的诚意，杨锦明只好屈尊降贵亲自去。
他没有让助理来当司机，而是一个人自己开车去的机场。
毕竟以后公司里除了总经理和他，这个素未谋面的博士就是公司的第三号重要人物，以后天天要打交道，既然要拿出诚意，他当然要做到极致。
百无聊赖间，杨锦明只好找首歌来听听，顺便又点开手机相册。
他找到沈君怀的照片，仔细端详了一遍，最后在心里总结陈词：
长得倒是挺帅，就是不知道性格怎么样，光是看照片倒是让人挺有好感的。
几分钟之后，车流终于缓缓移动，杨锦明继续开往机场。
车里的歌声还在继续，舒缓的轻音乐在车里游荡，连副驾驶座上的花都像是陶醉在美妙的音符里。
杨锦明觉得初次见面空着手去不太好，所以就在来的路上绕道去花店买了一束花。
花店里各种鲜花都有，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选择红玫瑰，可能是当时脑海里突然出现沈君怀的脸，莫名觉得红玫瑰很适合他。
送玫瑰花给新来的同事，看起来像是有病，但当时他就是鬼使神差地买了。
出了花店之后他又觉得自己有些莫名其妙，但是他懒得去想，将花放在副驾驶后就直奔机场。
花总共有十一朵，花店的服务员心灵手巧，包装得非常好看，就算拿去送女朋友也绝对好使。
杨锦明到的时候，沈君怀乘坐的航班也刚好落地。他拿着花站在接机口，不一会儿就看到了他要接的人。
杨锦明之所以能在涌出来的人海里立刻锁定目标任务，是因为沈君怀本人比他在照片上看到的还要帅，目测身高超过一米八五，站在一行人里显得鹤立鸡群。
沈君怀穿着一身剪裁合体的西装，发型也是精心打理过的，额前的头发被梳理上去，露出饱满的额头，皮肤是那种冷白皮，配上立体的五官，浑身上下透着一股精英范儿，整个人看起来很有距离感。
“沈君怀，沈博士。”
沈君怀本来在低着头走路，突然听见有人叫他的名字，他抬头循着声音看去，就看见一个长得非常英俊的男人在向自己招手，手里还拿着花。
杨锦明朝他走来，自然地接过他手里的行李箱，先把花递给他，然后自我介绍道：
“我叫杨锦明，是专程来接你的，我们陆总应该和你说过。”
这个陆总就是杨锦明的顶头上司，也是和他同校毕业的学弟陆萧。
在公司里也就只有他敢这么使唤杨锦明。陆萧和杨锦明的关系表面上是老板和员工，私下里其实是很好的朋友。
沈君怀低头看了一眼烈焰般的玫瑰花，迟疑片刻后把花抱在怀里，淡淡地看了杨锦明一眼，用没什么起伏的声音说：“嗯，我知道。”
杨锦明嘴角抽了抽，对新来的这位同事的好感度急转直下，心里忍不住吐槽，物以类聚这句话果然诚不欺我。
像陆萧那样高冷又毒舌的老板请来的博士能是什么可以相亲相爱的同事？正经又古板，除了脸能看，浑身上下就没有一点可爱的地方，看着还不如公司里那群小弟让他有亲切感。
“你去把车开过来，我在前面等你。”
沈君怀的声音听起来有些虚弱，杨锦明这才注意到沈君怀有点不对劲，他脸色很差，额头还有一层薄汗，整个人看起来不太好的样子，于是他多管闲事地问了一句：“你没事吧？”
沈君怀不仅晕机晕公交，他还晕地铁，但他觉得这都是小事，没必要说出来，他现在只想赶紧回酒店休息，一句话都不想多说。
“有点累。”
听听这说话的语气，一点感情色彩都没有，杨锦明十分无语，他也懒得再和沈君怀废话，直接去停车处取车。
回去的时候路况很好，杨锦明把车速提高了一点。
沈君怀全程一言不发地坐在副驾驶上，双目紧闭，一副拒绝交流的样子，杨锦明在心里面腹诽，合着他这个副总经理专程过来就是给人当司机的。
车子直接开到五星级酒店的门口，有服务生过来给他们拉开车门。
杨锦明轻轻推了推沈君怀：“沈博士，我们到酒店了。”
沈君怀慢慢睁开眼睛，他动了动僵硬的背，然后面无表情地下了车。
他对还在解安全带的杨锦明说：“明天早上八点半，你让人准时来接我去公司。”
又是这种命令式的语气，是个人听了也要翻白眼，何况是杨锦明这种从小到大被一路追捧着的天之骄子。
除了他的老板陆萧，他还真没有在谁那受过挫，现在被这么一个空降的博士“呼来喝去”，他对这个人已经彻底无感了。
“行，那就请沈博士以后多多指教。”杨锦明忍不住阴阳怪气地吐出这么一句话。
公司给沈君怀订的酒店房间在五楼，杨锦明本来还想帮忙把行李箱拿上去再走，但他看着沈博士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先一步进了酒店大堂，加上这人欠揍的说话方式，他瞬间就打消了这个念头，只是让服务生从后备箱里把行李拿出来，嘱咐他拿到503号房。
等杨锦明发动车子想要离开的时候，沈君怀突然大步流星地从酒店里走出来。
不知道沈博士还有什么指示，杨锦明莫名其妙地降下车窗，疑惑地看着他。
就见沈君怀绕过车头，拉开副驾驶的车门，将遗落在位子上的玫瑰花拿走了。
临了还不咸不淡地说了句：“路上注意安全。”
沈君怀也不等杨锦明回话，说完这句话就原路返回酒店，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给他。
杨锦明服了，敢情在这位沈博士的心里，那束几十块钱的玫瑰花都比他值钱，也更能入他的眼。
毕竟花被落下了还会特意过来取，但他这么一个大活人坐在这却惨遭无视，这合理吗？
杨锦明带着一肚子的郁闷回了公司。他刚到办公室坐下，被他的助理周芸香告知陆萧已经走了，还说最近几天都不来上班，公司里的事全部交给他管，只要不是公司倒闭，都不要打扰他。
“我知道了，你先出去忙吧，没事不用进来。”
等周助理把门关上，杨锦明刚才还风平浪静的表情立马消失，他咬牙切齿地把电话拨出去，手机屏幕显示的备注是陆萧。
电话很快就通了，杨锦明不知道该不该感谢对方这次没来得及关机，以前陆萧想带他的对象林陌教授去哪里玩的时候也是这样，把公司里所有事情都甩给他，还非常有“先见之明”地关了机，谁也联系不上，极其丧心病狂。
“不是已经让周助理告诉你不要来打扰吗？”听筒里的人声显得有些不悦，“你又有什么事？”
杨锦明忍无可忍，怒道：“陆萧，你再这样当甩手掌柜，信不信我现在就打报告辞职？”
陆萧：“我不同意。”
杨锦明气笑了，说：“你是公司的老板还是我是老板？你能不能稍微有点职业素养，整天抛下公司去缠着林陌，难道他就不嫌你烦吗？你有没有点身为老板的自觉，公司里的员工整天找不着你，这像话吗？”
陆萧气死人不偿命：“你不懂，陌陌不会嫌我烦。公司里有你就够了，需要涨工资的话你自己到财务那说，多少都行。”
杨锦明咆哮道：“这是钱的问题吗？”
陆萧：“没事我挂了，我和陌陌要去泡温泉。”
“等等，”杨锦明心力交瘁，“那个沈君怀你打算怎么安排他？”
陆萧：“他是我特意从国外物色回来的人才，给公司当总顾问，专门请来给你做搭档的，不用太感动。”
杨锦明想起沈君怀那张冷漠脸，嫌弃地说：“那我可真得谢谢你！”
陆萧：“这几天你帮助沈君怀尽快熟悉公司业务，他在国外待了五年，刚回来肯定不习惯，他就交给你了，挂了。”
没等杨锦明发出抗议，电话那头已经挂了，等他再打过去的时候陆萧已经果断关机。
陆萧显然很了解自己的朋友兼下属，没给杨锦明再打电话去烦他的机会，心情愉快地拉着林陌教授泡温泉去了。
杨锦明很想爆粗口，陆萧给他开的薪水很高，而且从去年他和林陌结婚后又给他翻倍，但是他仍然每天都想辞职。
因为他这个副总经理比陆萧这个正牌老板还要日理万机，公司员工每天都能按时上下班，而且周末双休，只有他一个需要经常加班处理文件。
全公司从上到下就属他最惨，连出去消遣的时间都没有。
杨锦明都快想不起自己上一次去酒吧是什么时候了，他感觉心很累，余生好像就只剩下四大皆空。
沈君怀在酒店的浴室里洗了个澡，然后倒头就睡，等他醒来的时候时间已经过了三个小时。
头已经不晕了，但还是有点难受，由于体质特殊，他晕车的症状特别严重，有时候飞长途还会病上几天，这次还算好的。
他有了点精神，打算先吃点东西，然后再到酒店的健身房里活动一下。
穿鞋的时候他看见了放在床头柜上的玫瑰花，嘴角微微挑起，这还是第一次有人给他送花。
说出来可能都没人相信，长到这么大，沈君怀还没谈过恋爱。
以前还是学生的时候，追过他的人当然不少，但是他在情感方面实在太迟钝，又一路硕博连读，把所有心思都放在学习上。
所以，直到现在，他连心跳加速是什么感觉都不知道。
简单吃过东西，他拿出笔记本电脑开始翻阅之前陆萧发到他邮箱的资料，都是一些公司目前在做的项目介绍和发展规划。
他去年才刚博士毕业，本来在导师的介绍下去了一家德国企业上班，他学习能力很强，对新环境的适应能力也很好，各种薪资福利待遇也很好。
这次之所以会选择放弃国外的工作回国，一是因为和林陌的私人关系，二是因为他确实在国外待腻了，他更想在自己的国家发展。
虽然国内已经没有什么亲人，但是他依然觉得这里更加亲切，他生于斯长于斯，不管走多远，这片土地都最让他有归属感。
把公司的概况了解得差不多，沈君怀去了酒店的健身房。
在跑步机上运动了一个小时，他大汗淋漓，一天以来的晕车症状终于一扫而空。
到了晚上九点的时候，他返回了酒店房间。
他的生活习惯很好，不抽烟不喝酒，最大的爱好首先是弹钢琴，其次就是工作。
因为钢琴的黑白键能让他诉诸情感，而工作能让他感到充实。
他很少出去社交，在学校的时候专注于科研，工作以后又把精力都放在上面，真让他闲下来他也不知道该做什么打发时间，所以他觉得工作对他来说真的是一种消遣。
现在他既不能弹琴，又没有工作需要处理，只好又把新公司的核心人员资料从头到尾看一遍，明天去公司的时候方便认人。
看到杨锦明的那一页资料时，他的阅读速度不自觉慢了下来，读得很仔细。
在机场看到杨锦明的时候，他有一种很奇妙的感觉，明明是第一次见面，但他仿佛已经等这一天等了很久，好像这一次回来就是为了专程遇到这么一个人。
不管是归结为玄学还是错觉，他总觉得杨锦明和以往他见过的人都不一样，那种感觉说不清也道不明。
第二天早上，简单洗漱过后，沈君怀让服务生直接把早餐送进房里。
看着时间差不多，他挑了一套深色西装穿上，看起来非常成熟稳重。
出门之前，杨锦明派来的司机已经给他打过电话，人已经在酒店门口等他。
“沈博士，您叫我小陈就好，我以前是杨总的专属司机，这几天负责接送您上下班。”
“好。”沈君怀冲他点了点头。
司机小陈是个初中毕业就出来打工的年轻人，在一次偶然的机会成为了陆萧公司的外勤司机，后来杨锦明经常要代替陆萧出差，所以就变成了他的专属司机。
小陈脑子灵活，人也很勤快，不出外勤的时候就帮杨锦明那帮小弟们跑腿打杂，和各位白领处得很好。
大家平时出去聚个餐或唱歌都把他带上，杨锦明也不怎么使唤他，日子过得非常舒坦。
这次杨锦明让他专门接送沈君怀上班，他也是很乐意的，不然总觉得白拿工资，心里不踏实。
沈君怀到公司的时候是八点二十，公司里的员工基本都已到岗，特别是那几个出现在员工资料简介里的各部门负责人。
在各位员工还在偷偷打量这个突然出现的大帅哥是何许人也的时候，第一个反应过来并上前和他打招呼的是周助理。
因为昨天杨锦明下班之前特意嘱咐她把空出来的办公室打扫好，沈君怀今天就会来入职。
虽然周助理平时很喜欢聊八卦，看着非常不靠谱，但是业务能力是一流的，是杨锦明的一干小弟中的首席，但凡有点什么重要但不需要亲力亲为的事，杨锦明都会交代她去做。
“沈顾问，您好，我是杨副总的助理周芸香，您的办公室在四楼，请跟我来。”
“嗯。”
周助理露出无懈可击的职业微笑，然后带着沈君怀去坐电梯，在电梯门即将关闭的时候冲几位同志眨眨眼，然后趁着新来的沈顾问发现之前恢复之前的正经表情。
电梯很快到达四楼，为了缓解氛围，也为了让沈君怀了解公司部门的设置，周助理边走边主动介绍：
“沈顾问，陆总的办公室设在五楼，杨副总和您的办公室都在四楼，刚才您在三楼看见的那几位同事都是各部门的负责人，为了方面部门之间的交流协作，他们几个人统一在三楼的开放办公区办公。”
沈君怀点点头，示意自己在听。
周秘书把办公室的门打开，做出一个请的手势。
沈君怀没有直接进去，而是指着十步之外的另一间办公室，问道：“那就是杨副总的办公室。”
“是的。”
“他平常几点来公司？”
周助理有些难以启齿，因为他们的杨副总天天踩点上班。
为了维护公司以及老大的形象，周助理委婉道：“差不多也就这时候，估计快到了。”
沈君怀平静道：“好，你先去忙。”
周助理如蒙大赦，她在这位沈顾问面前莫名觉得有点紧张，明明他话都没说几句，语气也不严厉，但就是让人觉得很有压迫感，她和他说话的时候都不怎么敢和他对视。
她出了办公室之后就又坐电梯回到三楼，看到她下来，刚才那几个同事都用兴奋的眼神看着她。
“周秘书，刚才那位就是陆总请来的博士？”
说话的是人事部的赵永豪，他平时话最多，是办公室里的气氛担当。
周芸香从旁边拉过一把转椅坐下，说：“这事陆总之前提过一句，就是他没错，昨天杨总亲自去接的人，你们几个都悠着点。”
市场部的李明涛说：“我觉沈顾问不像是能和我们打成一片的样子，他是不是和陆总一样高冷？”
周芸香想了想说：“大概吧，但是陆总虽然看着很冷却是个很体恤下属的老板，而且经常不来公司，也不喜欢没完没了的叫咱们开会，一个星期见到的次数不多，我没那么怕他。
至于沈顾问，我觉得他很有距离感，属于让我敬而远之的类型。以后没事还是尽量不出现在他的面前。”
其他人还想再多探听点内部，这时杨锦明从电梯里出来了，不知道是谁先叫了一声杨总，全体员工齐刷刷地看向他。
杨锦明看了一眼大早上不好好上班聚集在一起聊天的下属兼小弟们说：“十分钟之后都到会议室开会，一会儿给你们介绍新同事。”
众人异口同声：“是，老大。”
“跟你们说了多少次，这里是公司，不是道上混的帮派，别叫我老大，听着像土匪一样。”
杨锦明用手点了点几个人，示意他们注意自己的言行。
其实他心里早就破罐子破摔了，被下属天天这样叫，他也习惯了当这个“老大”。
在公司里陆萧就像是个挂名的老板，而杨锦明才是公司的主要负责人，下属有什么事都去找他。大老板平时高冷又沉默寡言，他们只敢仰视不敢亲近。
对待杨锦明就随意多了，因为杨副总平时也没什么领导的架子，和他们有说有笑，只要工作不出错，对他们平时的散漫作风和摸鱼行为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周秘书从善如流，改口道：“头儿，沈顾问已经在办公室了，他还问了我你什么来上班。”
从来不觉得踩点上班有什么的杨锦明，突然有点小学生上学迟到被班主任当场抓获的紧张感。
他清了清嗓子，说：“问就问了，有什么别大惊小怪的，赶紧准备一下开会需要用到的资料。”
下属们各自归位，杨锦明带着周助理回自己的办公室。途径沈君怀门口的时候他先敲了敲门，说：“沈博士，五分钟之后到到会议室开会，就在三楼最里面那间。”
沈君怀本来在看邮件，听到杨锦明说话的时候才抬起头看向他，说：“嗯。”
又是那种熟悉的感觉，冷淡得不行。
杨锦明已经麻木了，反正只是工作伙伴，又不是找对象，冷淡一点还是热情一点对他来说好像也没什么区别，根本不用放在心上。
除了他们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陆总，会议室里人员已经全部到齐，只要杨锦明在，老板出不出现都不会有太大影响。
“现在，我正式向大家介绍一下，”杨锦明看向坐在他旁边的人，“这位是沈君怀博士，是陆总特别从国外聘请回来当公司的总顾问，大家欢迎。”
会议室里响起一片掌声，沈君怀向大家点头致意，然后简单介绍了一下自己的情况，又陈述了自己对公司一些项目的了解和看法，最后说道：
“大家先回去做自己的事，等会儿我会通过内线联系大家，逐一和各部门的负责人交流业务情况。”
这句话一出，几位员工面面相觑，这种直面领导检查工作的感觉实在让人紧张，就算没什么工作失误也会冷汗直冒，毕竟说错一句话都有可能会“万劫不复”。
今天的会议主题就这一个，杨锦明看沈君怀没有其他事情要说，当场宣布解散。
杨锦明回到办公室之后，马上就让周助理进来听命，因为他刚想起来第一件事：
“周助理，你负责为沈顾问招一名助理，具体有什么要求你直接去问他，要是他没有亲自面试的想法，那就由你把关。”
“好的，杨总。”周助理记在心里，多问了一句：“那这几天要不要先派一个过来给沈顾问当临时助理？”
杨锦明想了想，说：“这样，你让人事那边调一个人给沈顾问当秘书，至于助理······这几天你先过去帮沈顾问，我这里暂时不需要你。”
一刚开始还好好的，听到后面那句话周秘书顿时警铃大作，连称呼都顾不上换直接就来一句：
“老大，要是我哪里做错了你可以直接批评，但是能不能别把我发配出去？”
杨锦明笑道：“让你去沈顾问那儿怎么就是发配了？我保证你能学到很多东西，对今后的职业发展百利而无一害，别人求都求不来，你怎么还不情不愿的？”
“我没有不情愿，”周秘书看了一眼门口，然后压低声音说，“就是和沈顾问待在一起的时候容易犯怵。”
杨锦明端起桌上的咖啡喝了一口，问：“你今早挨他骂过？”
“没有没有，”周助理吞吞吐吐半天，然后接着道，“他说话声音不大，也没说什么重话，就是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场让我不太敢靠近。”
“我觉得沈顾问来得正好，平时你们一个两个在我面前都没大没小的，正好有人帮我好好磨练磨练大家，省得你们几个不求上进，整天闲着没事干。”
周助理喊冤：“天地良心，我们都有按时完成本职工作，就是闲暇的时候喜欢凑在一起消解工作情绪，谁让咱们公司工作氛围这么好呢。”
“没说你们工作能力不行，我们公司大部分都是毕业不久的年轻人，应该更加有朝气，而不是安于现状，大家积极上进一点没什么不好。”
周助理点点头，正打算将签好的文件抱出去。杨锦明又来了一句：“你在沈顾问那好好干，有什么事随时过来汇报。”
周助理瞬间兴奋得不行，说：“老大你是不是想让我过去当卧底？你放心，我保证完成任务。”
杨锦明被她的话逗笑了，说：“你少看一些没营养的宫斗剧，我让你过去是去工作，不是玩无间道。如果沈顾问遇到什么问题不方便直说的话，你可以直接告诉我，我会出面摆平。”
“我知道了。”看周秘书的神情还挺遗憾。
周助理领命出去，杨锦明开始处理公司的事务，有些是他需要做的，而多出来的一半则是失联的陆总扔给他的。
隔壁办公室里，沈君怀果然把几位负责人叫过来谈话。第一来的是市场部的李明涛，在经过一番交流之后，他蔫头耷脑地出去了。
第二个是研发部的孙宇，他出来的时候，那头还算得上浓密的秀发隐隐有要秃的趋势。
紧接着是人事部的赵永豪，沈君怀没和他多说什么，但只一句就让他肝颤。
“这几天麻烦你先给我当几天秘书，等有人过来应聘并面试通过之后再回归原来的岗位。”沈君怀如是说道。
赵永豪此时只有一个感想，那就是“天塌地陷”。
他平时话最多，不和人聊天能憋死，他在三楼和一干同事边做事边闲聊的日子过得实在太滋润，一点都不想独自面对这位看起来就很严肃正经的沈顾问。
之前有一段时间，陆总的助理请假回老家，他的工作就是由赵永豪暂时顶替，短短一个星期的时间，差点没把他憋死。
因为高冷的陆总除了必要的分派任务，其他时候连一个标点符号都不和他多说。
倒是经常过来接陆总下班的林教授和他说的话多些，人也很有亲和力。
所以他每天都希望林教授来公司，因为他一来陆总就会很快下班，然后他就可以带上笔记本溜到三楼和大伙吹牛，反正只要工作做完，陆总也不会找他麻烦。
“好的，沈顾问。”赵永豪只好认命，等他出来的时候和坐在办公室外间整理邮件的周助理对视一眼，收到一个饱含同情的眼神。
早上十一点的时候，三楼办公室里的几位员工都已经完成沈顾问办公室一日游活动，每个人都像霜打的茄子。
因为沈君怀既不骂人也不挑刺，而是非常专业地给出工作指导意见。有些问题连他们自己都没有发现，就这么被领导一一指出，让几位名校毕业又领着高薪的员工自愧不如。
离下班还有五十分钟，沈君怀最后一个要找的人就是杨锦明。他当然不会麻烦杨锦明过来，而是拿着一叠周助理刚打印出来的资料亲自过去。
“杨总，沈顾问过去找你了。”
杨锦明的手机跳出来这么一条消息，后面还附加了一个狗头的表情。
还没等他做出反应，询问原因。沈君怀已经敲响了他办公室的门。
“沈博士，请进。”
“我想和你了解公司这几个项目的进程，方便吗？”
“可以。”
由于周助理不在，杨锦明亲自去给沈君怀倒了一杯茶。
为了方便交流，两个并排人坐在长沙发上，资料摊开放在茶几上。
沈君怀明显是有备而来，话语条理清晰，逻辑严密，问题直击要害，没有一句多余废话。
和这样的人共事工作效率特别高，这种势均力敌的感觉他已经很久都没有体会到了。
沈君怀不徐不疾地说着，杨锦明却走了一下神。
以前，公司刚刚起步的时候陆萧也和他并肩作战过，等到公司进入正轨之后，陆萧就开始当甩手掌柜，让他一个人单打独斗，他忙得连谈恋爱的时间都没有。
杨锦明以前也是爱玩的一个人，经常和几位狐朋狗聚在一起喝酒唱歌，但自从被陆萧从一家外企里挖过来之后，他已经很久没有痛痛快快地出去玩了，连旅游都没有，最喜欢的海上冲浪也没去过几次，非常悲剧。
想他一个风华正茂的成年男性，今年也不过刚27岁，整天被工作追着跑，还时不时被陆萧在面前秀一波恩爱，他每天都想把辞职报告甩在陆萧的办公桌上。
“杨总？”沈君怀的问题得不到回答，他疑惑地抬起头。
杨锦明一秒回神，为了掩饰尴尬，他清了清嗓子，说：“这些内容我们下午再讨论，已经到了下班时间，要不先去吃个饭？”
沈君怀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表，已经十二点二十分了。公司规定早上十一点五十和下午五点是下班时间，中午休息两个小时，他已经占用了杨锦明三十分钟的私人时间。
“抱歉，我没把握好时间。”沈君怀把资料收好，打算直接离开杨锦明的办公室。
杨锦明看着已经站起来的人，鬼使神差地说：“沈博士，一起去吃个饭？”
刚说完杨锦明就后悔了，他两个又不熟，坐在一起吃饭应该挺尴尬的，而且沈君怀身上那种生人勿近的气息特别浓烈，应该也不会答应。但是说出去的话又不能收回，杨锦明瞬间想咬舌自尽。
“好。”
不知道是不是杨锦明的错觉，他刚刚好像看见沈君怀微不可察地笑了一下。
公司有自己的食堂，做菜的水准很高，百分九十的员工都会在食堂吃饭 ，公司专门有一笔资金用作餐费补贴，所以价钱非常亲民，比起点外卖或花时间到外面吃，在公司里更方便也更划算。
旁边几家公司的员工都羡慕得不行，可惜自身能力达不到，暂时无缘加入。
杨锦明带沈君怀过来的时候，周秘书和赵永豪他们几个聊得正欢，市场部的李明涛小声提醒了一句：“杨总和沈顾问来了。”
几个人立刻装模作样地安静吃饭，等两个人走到旁边的时候纷纷狗腿地打招呼。
杨锦明表面上淡定，心里却在忍笑，这几个下属平时在他面前没个正形，现在一个个都成了孙子，怂得不行。
窗口里的菜品很丰富，荤素搭配，看着让人很有食欲。
杨锦明按照以往的口味点了几个菜，然后端着餐盘先一步找了个位置放好，又去点了两杯百香果果汁。
沈君怀在杨锦明的对面坐下，将其中一杯果汁放在他的右手边。
“不知道你喜不喜欢这个味道。”
沈君怀端起杯子喝了一口，说：“喜欢。”
杨锦明突然觉得他一本正经回答问题的时候很有趣，不像昨天刚见面时那么没有人气，也不像工作时那么严肃。
沈君怀吃东西的时候很斯文也很优雅，看着十分赏心悦目。
杨锦明之前设想的相顾无言的场景并没有出现，两个人安安静静地吃着饭，这样的感觉也很好。
杨锦明注意到沈君怀的口味比较清淡，和他重麻重辣的喜好刚好相反。
“你平常都在公司吃饭吗？”沈君怀突然问。
杨锦明愣了一下，然后说：“中午一般都在公司，晚上没有应酬的话就在外面随便吃点或点个外卖，反正平常也就我一个人，吃什么都一样。”
“这很不健康，”沈君怀停下筷子，“对身体不好。”
杨锦明笑了笑，说：“我知道，但是我不会做饭，最多也就煮碗面，下顿速冻水饺之类，还不如点外卖。”
沈君怀迟疑半晌，还是把话问出口：“你家里人不在身边吗？”
“我自己一个人住的，我爸妈都不在这个城市，逢年过节的时候我才有时间回去看看。”
“嗯。”
沈君怀又不说话了，杨锦明没有探听别人隐私的喜好，见沈君怀没有主动提及自己的事，他也没有追问。
吃完饭后其他员工还可以放松一下，而他们两个还有很多事要对接，所以直接进入工作状态。
五点一到，杨锦明立刻关电脑，今天的工作量真不是一般的大，他将西装外套的扣子解开，站起来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他拿了车钥匙和皮夹就出了办公室的门。
他没有直接坐电梯下去，而是顺道去了沈君怀的办公室。
“杨总。”周助理看见杨锦明进来，条件反射地站起来打招呼。
“可以啊，周助理，刚到这边一天就这么训练有素，保持住。”
周助理欲哭无泪，她也不想啊，主要是和沈顾问离得这么近，她怎么着也要给新上司留个好印象。
里间的办公室门没关，杨锦明能看到沈君怀还在工作，丝毫没有要离开的样子。
“沈博士，下班了。”
沈君怀将目光从电脑屏幕移到杨锦明的脸上，淡淡地说：“我还有一些工作没有处理完，你先走。”
杨锦明双手撑在沈君怀的办公桌上，面对面说道：“今天我要带你去选新住处，一直住酒店你也不舒服吧？之前没有给你安排住处是因为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样的，所以昨天才让你临时住酒店，今天没有应酬，我刚好有时间陪你去看房。”
两个人离得有点近，沈君怀稍微往后靠了靠，他思考几秒钟之后说道：“现在去看房合适吗？”
“合适，你跟我走就可以。”
陆氏地产在这里很有名，陆萧在邮件里和杨锦明说过现下有两处楼盘和一个别墅区可以让沈君怀自由选择，如果不满意可以任他在本市挑选一处房子，全部费用由公司承担。
另外，陆萧还在邮件末尾注明自己会陪林陌到H省进行学术交流，顺便查看一下陆家的生意，为期十五天。
杨锦明的内心已经毫无波澜，陆萧为了断绝他的电话骚扰，连这么一件小事都要发到他的工作邮箱，还特意说明不必回复，简直丧心病狂。
公司是陆萧和杨锦明一起创建发展起来，但是陆家家大业大，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回去接手陆氏集团。
他之所以现在还在这里，就是因为林陌还在这里的高校任教。两人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一起走了。
因此，即使杨锦明天天想着辞职，但是最终还是没有付诸实践。
陆萧很信任他，也早就和他打过预防针，以后公司会全权交给他。
但是当老板比做员工还累，如果可以，杨锦明真的只想做个朝九晚五的打工仔。
他工作能力强，学生时代也是顶着学霸校草一路过来的。
家庭条件也很好，不需要他养家糊口，他对钱也没什么执念，当初他答应陆萧一起创业也是看中两个人的友情。
外加那时的他刚走出校门，一腔热血没处放，所以就上了陆萧的贼船，从此走上日理万机、加班无止境的不归路。
杨锦明带着沈君怀去了两处楼盘，地段和户型都很抢手，是都市白领还小半辈子房贷才买得起的那种。
沈君怀没说喜欢也没说不喜欢，杨锦明只好又把车开到别墅区，如果还是不合沈顾问的心意，那他只好先告辞了。明天再派个小弟来陪他看房子。
杨锦明把车开进别墅区，刚熄火就听见沈君怀问：“你住在哪里？”
杨锦明没想他会有此一问，回道：“就在这个片区，挖我过来的时候陆总就给了我一把钥匙。”
“先下车。”沈君怀说。
两个人走了几步，沈君怀看着前面的别墅群又问：“你住哪一栋？”
杨锦明抬手向不远处的独栋别墅：“就那儿。”
沈君怀一眼扫过去，看到杨锦明的居所旁边还并列着另一栋，距离不过百米。
他转头看向杨锦明，问：“你家旁边那栋别墅有人住吗？”
“没有，这边有三分之一的房子都是空着的，你问那个刚好没人。”
“我决定就住在这，你旁边那栋楼，明天就搬过来。”
“你认真的？”杨锦明试探着问。
“嗯。”
杨锦明：······
别墅区离酒店有点远，杨锦明决定开车送沈君怀回去。
到了酒店门口，杨锦明安全带都没解开，看来是不打算上去叙旧。
“明天见，沈博士。”
沈君怀一只手搭在车窗边缘，没什么情绪地说道：“酒店房间隔音效果不好，今晚我能不能先住在你家？明早再搬过去？”
杨锦明大脑死机，要是换个人和他说这些话，他肯定会认为对方想和他发生点什么，因为他的性取向从来都不是个秘密，公司里的员工也差不多都知道。
沈君怀刚来，应该还不知道这件事。而且他那张正经八百的脸也难以让人想入非非。
如果别人提出这样的要求，杨锦明肯定一口回绝，至于沈君怀······也不是不可以。
“好，我陪你上去拿东西。”
沈君怀冲他笑了一下，不是那种一闪即逝的笑，杨锦明看得清清楚楚，是发自内心的愉悦。
他笑着的时候左侧的脸颊上会出现酒窝，身上的疏离感全部消散殆尽。
杨锦明被沈君怀这个明媚的笑容轻轻刺了一下，不自觉心跳加速，有那么一刻，他的脑子里飘过四个大字——色令智昏。
沈君怀来的时候没带多少东西，就一个二十六寸的拉杆箱。
东西很快收好，杨锦明看见了他送给沈君怀的那束玫瑰花。它被人好好放在柜子上，花瓣还和昨天一样娇艳。
杨锦明指着那束花问：“你还要把它带走吗？”
“嗯。”
杨锦明很轻地笑了笑，回想起昨天沈君怀进了酒店又返回拿走玫瑰花的样子，忍不住调侃道：“沈博士这么喜欢花？要不我下次送你一捧更大的？”
沈君怀看着杨锦明的眼睛，说：“好。”
杨锦明被这个好字弄得心痒痒的，感觉就像在追求别人时得到了最简洁有力的回答。
他感觉自己今天很不对劲，动不动就心浮气躁，再来这么几下他非上火不可，难道是他禁欲太久，身体背叛了意志力？
回去的路上，沈君怀让杨锦明先把车停在超市旁边的停车场里。
杨锦明一边倒车一边问：“沈博士，你要买东西？”
“你不吃晚饭？”沈君怀问。
“吃啊，我请你到一家有名的私房菜馆吃顿饭，就当是为你接风洗尘。”
“不必麻烦。”沈君怀很认真地说，“我做给你吃，要不要？”
杨锦明心想，还有这种好事？他没有半点犹豫，立刻回答：“求之不得。”
沈君怀又露出一点笑意，杨锦明第二次被击中红心，他决定今晚回去泡一壶凉茶冷却一下他那颗躁动不安的心。
杨锦明作为一个五谷不分的人，厨房里的炊具虽然很齐全，但是几乎都没怎么用过，很多连标签都没撕，纯粹当作摆设。冰箱里除了饮料和一些水果，就只有三个鸡蛋。
沈君怀把刚才从超市里买的围裙戴上，又把袖扣解开，将雪白的衬衫袖口捞到胳膊肘叠好，然后开始处理食材。
杨锦明不好意思闲坐着等，于是回房间换了一套家居服，几分钟后回到厨房给沈君怀打下手。
“我去洗青菜。”杨锦明看着丰盛的菜品，他能做的也就这个。
“嗯。”
沈君怀饭翻炒的动作很熟练，看得出来经常自己下厨。
可能是现在的气氛太好，他主动和沈君怀聊天：“沈博士，你在国外住的那几年也都是自己做饭吃吗？”
“大部分时间是。”
“学业这么忙也有时间买菜做饭？”
沈君怀把切好的肉片放到盘子里，回道：“我吃不惯国外的面包和牛奶，学校附近也没有几家中餐馆，只要不是太忙我都会自己做。”
这是杨锦明从沈君怀口中听过最长的一句话，趁着沈君怀还有交谈的欲望，他又问：“那你这次回来还打算走吗？”
沈君怀手里的菜刀停顿了一下，抬头看了杨锦明一眼，然后又继续切姜丝，说：“不会。”
杨锦明点点头，把洗好的青菜放进一个大碗里。
“你先去客厅坐一会儿，我很快就弄好。”
杨锦明知道自己杵在这也帮不上什么忙，他拿了一个碗碟走出厨房，刚才沈君怀买了几个苹果，看着挺新鲜，杨锦明拿起水果刀削皮。
切成小块的苹果散发出甜美的香气，杨锦明拿了一根牙签戳在苹果上，端着盘子来到厨房：“沈博士，吃块苹果。”
沈君怀忙着炒肉，腾不出手来拿，他道：“你自己吃。”
“给。”杨锦明捏着那个牙签，把苹果递到沈君怀嘴边。
沈君怀把火关小了一点，看了杨锦明一眼，紧接着低头咬住那块苹果。
杨锦明自己也吃了一块，味道确实很好，酸酸甜甜的，一点都不腻人。
“再来一块。”杨锦明又用牙签叉了着苹果递给他。
沈君怀把它吃了，然后说：“你赶紧出去，厨房里有油烟味儿。”
杨锦明不为所动，嚼着苹果含含糊糊说道：“你都能待在这给我炒菜做饭，我一个‘吃闲饭’的有什么理由嫌弃？再说看着你做饭挺有意思的。”
“那你站在门口，别靠太近。”
这次杨锦明没再和沈君怀争辩，反正就也就两步路。他靠在 门框上吃着苹果，顺带欣赏帅哥做饭。
不一会儿，饭菜的香味溢出厨房，充斥着餐厅里的每一个角落。杨锦明已经很久没有闻到这种家里特有的饭香味了，上一次还是过春节的时候爸妈给他做的那几顿饭，挺让人怀念的。
不知道是不是要照顾杨锦明的喜好，除了那碗青菜排骨汤和炒青笋口味比较淡，沈君怀做的几样菜都挺辣的。
“今早看你吃得那么清淡，我以为你不能吃辣。”
沈君怀说：“不是不能吃，只是不习惯吃太辣的东西。”
杨锦明看着眼前一桌子菜说：“那你还放这么多辣椒？”
“我以为你会喜欢。”沈君怀淡淡的说。
“我当然喜欢啊，只是怕你突然吃太辣的食物胃会不舒服。”
“没事，那你多吃点。”
杨锦明无奈，把一块排骨夹到沈君怀的碗里，说：“那下次你少放点辣的东西，我什么都能吃，实在不行你还可以各做一半，不用委屈自己来迁就我。”
“嗯。”沈君怀垂下眼帘，掩饰眼里的笑意。慢条斯理地吃着杨锦明夹给他的那块排骨。
家里有洗碗机，吃完饭后两个人一起回到客厅。杨锦明刚在沙发上坐下，就看见沈君怀拿起笔记本电脑搁在膝盖上。
“不是吧，沈博士？”杨锦明手里还捏着电视的遥控器，“上了一天的班不累吗？还要把工作带回家？”
沈君怀在等待电脑开机的空档，回复道“还好，有部分工作还没做完，趁现在有空把它处理了。”
杨锦明看了一眼他的电脑屏幕，说：“这些业务确实很重要，但是并不紧急，可以明天到了公司再处理。”
“今日事今日毕。”沈君怀不为所动。
杨锦明打消了看电视的念头，真诚劝道：“沈博士，咱们公司暂时没有脚踩亚洲跨步欧洲的打算，真的不用这么呕心沥血。”
沈君怀的手指在键盘上翻飞，他对着屏幕目不斜视地说：“我喜欢工作。”
杨锦明今天算是开了眼，居然有人会喜欢工作。沈君怀这句话要是被社畜们听见了，保准在背地里扎他的小人。
中秋节快到了，杨锦明的爸爸问他今年能不能回家过节。他把近期的工作都回想了一遍，应该没什么问题。于是回复自己会提前一天回家。
当杨锦明要把手机放下的时候，他的手机里又来了一条消息，这次是他妈妈发来的：“锦明，要是你谈了对象，就把他一起带回家，也让我和你爸爸看看人。”
杨锦明突然觉得工作变得亲切起来，因为忙工作的时候就没时间纠结个人问题，虽然他不会被催婚，但是也有些小烦恼，比如父母时不时会问一句有没有喜欢的人。
杨锦明：“妈，我都跟你说了，我没有对象。”
杨锦明的妈妈很快回复：“那赶紧找一个，你年纪也不小了，有个人陪着我们也放心。”
杨锦明：“我知道，您和我爸就别再为我操心了，我今天要加班，就先不和您聊天了。”
手机被丢在一边，杨锦明瘫坐在沙发上，侧头看着坐在旁边安安静静处理文件的沈君怀，突然觉得房子里多了一个人也很好。
都不需要说话，只要抬头能看到他，就能感觉到所处空间是真正意义上的家，而不是一处冷冷清清的住所。
杨锦明突然直起身子坐正，说：“沈博士，我的书房里有两台电脑，去那儿操作更方便，剩下这些我和你一起做，两个人速度更快，反正你着手的这些工作内容以前都是我自己在做。”
沈君怀没有装模作样地推辞，他很快把笔记本合上，跟着杨锦明进了书房。
不知不觉到了十一点，两个人终于把所有的事情理清楚。杨锦明小幅度地打了个哈欠。
“沈博士，你先去洗漱，我先去客房换床单被罩，一楼的洗手间里就有没有过的洗漱用品，就在洗脸池下面的柜子里，自己拿。”
沈君怀将电脑关机，看着杨锦明困倦的脸，说：“你去睡，告诉我床上用品放在哪里，一会儿我自己换。”
“你是客人，哪有让你自己动手的道理，这些我都熟练。房间在二楼，就在我卧室旁边，如果你有什么需要随时过来敲门，电话可能叫不醒我。”
“嗯。”
杨锦明把客房整理好就回卧室洗澡。完了倒头就睡，他连自己的房门关没关紧都没注意到。
还是沈君怀上楼的时候看见一丝亮光从门缝里漏出来，主动走过去帮他把门关好，并且非常正人君子地没有乱看。
他没有认床的毛病，而且杨锦明给他准备的这间客房很舒适，两米宽大床上放着柔软的薄被，空气里弥漫着助眠的香氛。
沈君怀一夜好梦，梦里还出现了一位不速之客，拿着一捧红玫瑰向他走来。
早上八点，杨锦明被闹钟吵醒。他像行尸走肉一样机械地重复每天的洗漱环节，做完这些才算真正醒了。
衣服都是成套搭配好挂在衣帽间，花不了几分钟就能穿戴整齐。他从首饰柜里挑了一块手表戴上，还顺带喷了点清淡的木调香水。
楼梯下了一半，杨锦明就看见沈君怀拿着一份财经报纸在看，估计是从他家门口的信箱里拿的，他有订阅纸质报的习惯，但一般都是晚上下班才看，因为早上的他要踩点上班，赶不上热乎劲。
“沈博士，早啊。”
沈君怀合上报纸，不紧不慢地说：“要是再过五分钟还不见你下来，我就准备破门而入了。”
杨锦明失笑，他真没想到沈君怀还会讲冷笑话，这比平时他那种冷冷淡淡的模样要讨喜得多，距离感也没那么强烈。
“我掐着时间呢，肯定不会迟到。”杨锦明说完就打算先一步去开门。
“吃了早点再去，一日三餐都很重要。”沈君怀拉住他的胳膊。
杨锦明在餐桌边坐下，看着眼前丰盛的早餐，用膜拜的眼神看着沈君怀，说“沈博士，你早上都是几点起的，居然还有时间做早餐，花样还这么多？”
“六点半，天已经大亮了。”
沈君怀把刚盛好的白菜瘦肉粥放在杨锦明的前面，又把培根蔬菜卷一一码放整齐，示意杨锦明吃。
桌上还有两杯热牛奶，鸡蛋煎饼，寿司。都是两个人的量。自从上了大学，杨锦明都是一个人在外面独自居住，这还是他第一次享受起床就能在家吃上早点的幸福生活。
杨锦明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道：“沈博士，你这么贤惠，我都舍不得让你搬出去住了，要是每天都能吃上你做的饭就好了，你简直是传说中的人间理想型。”
沈君怀正在舀粥的手顿住，抬头注视着杨锦明，眼眸深邃，让人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杨锦明以为沈君怀误会了自己的话，连忙补救道：“我不是让你给我当保姆的意思，你做的东西特别好吃，我就是想夸赞你手艺好。”
沈君怀继续喝粥，过了半晌他才说了一句：“可以。”
可以什么？杨锦明一脑门的问号，然后再联系上下文，于是得出一个不太确定的结论：沈君怀愿意天天给他做饭吃。
吃完早餐，两个人一起去公司。他们的公司在高新技术开发区，远离闹市，从别墅到公司也就就二十分钟的车程。
但是，到了公司的时候也已经迟到了十分钟。杨锦明手下的嫡系员工对他的迟到已经习以为常，见怪不怪了。
然而，他们惊奇地发现严格自律的沈顾问也迟到了，而且还是和他们的老大杨锦明坐同一辆车过来的。两位上司之间的关系顿时变得可疑起来。
李明涛等人面面相觑，打算先不动声色地暗中观察。周助理书刚好拿着几份资料下来，也撞见了新旧两位上司的事，八卦欲望强烈的心快要按捺不住了。
当然，职业素养良好的周助理面上没有露出一点端倪，神色如常地和他们打招呼，然后回到自己的工位开始一天工作。
整个早上都风平浪静，沈顾问没有再点名让人来办公室，只是偶尔会叫赵永豪进去一趟，没几分钟就领了任务出来做自己的事。
盯着电脑时间久了眼睛容易酸涩，周助理拿着杯子去趟茶水间，她在几个人的内部群里投了一颗地雷，把几个人都炸出来了，包括正在沈顾问外间办公司里的赵永豪。
周秘书：“你们说老大有没有可能和沈顾问擦出点火花？”
研发部孙宇：“我看悬，沈顾问这种类型我怕他吃不消。”
人事部赵永豪：“我觉得不是没可能，公司里的女同事估计要伤倒一片。”
周秘书：“那可不，咱们公司里两位顶级帅哥都喜欢男的，陆总已经英年早婚，和林教授一脸配。本来就剩下杨总一个个稀有品种，昨天刚来了一个高颜值的沈顾问，结果这两个人又要内部自消，简直太暴殄天物。我只想问为什么帅哥都有男朋友了？而我还没有对象？”
研发部孙宇：“我也想知道。”
人事部赵永豪：加1
市场部李明涛：“小道消息，江湖传言，咱们杨总在大学的时候还一时兴起追求过陆总。”
众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