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段落
好像下了一场暴雨,香雪兰被雨水打湿、浸泡,发出浓郁的香气。然而等他睁开眼,却见不到雨,也见不到湿润的香雪兰,只有一截莹白的手指。
那人的手指从他的眉心,一路顺着到鼻梁、嘴唇,到胸口,最后停在他右颈上的腺体。
那人问:“你叫什么?”
他张开嘴,却发现发不出声音。那人视线下移,落在他的胸牌,咬字清晰道:“陈、有、星。”
他眨了眨眼睛,却看不清那人的脸。他的脸就像是被拢在一片雾气里。
那人凑在他的耳旁,热气扑在他的脸颊,声音却极其冷淡:“你在易感期吗?陈有星。”
……
一桶水淋下去,陈有星终于醒了。他眨了眨眼睛,眼前一片糊,水滴顺着他的脸颊滑落,滴在地板上。鼻尖是作呕的屎尿味。应该又是实验楼三楼的厕所,这个点,都在上课,没有老师巡。
卫东蹲下身,嬉皮笑脸地问:“大学霸,刚刚做春梦了?”
旁边的周崇英咯咯地笑起来:“东哥,你看看他下面硬了没。”
卫东做了个呕吐的表情:“滚犊子,你想看你给他撸一管得了。”
周崇英笑道:“东哥,学霸哪看得上我们,我看周老师不错,周老师格外关照这小子呢。”
周崇英踢了踢陈有星的脑袋,道:“听说她奶特别大,真的假的?”
卫东道:“大学霸,要不你算算面积?”
“东哥,应该是体积……”
卫东踹了一脚周崇英:“就你会数学?”
“‘陈有星,要是有人欺负你一定要告诉我~’,”卫东捏着嗓子模仿,“陈有星,这回我们可没欺负你。我们就是怕你憋得慌,想给你配个种。不过周老师都生过两个小孩了,你估计不喜欢二手货吧……”
两人好像听到了什么极其有意思的事,笑作一团。
陈有星在两人的嬉笑中逐渐清醒,他的五脏六腑仿佛都被攥紧了,阵阵痛着。他抓住卫东的小腿,喉咙干涩得像是刀片在刮:“别这样说老师,你有事就冲我一个人来……”
卫东冷笑一声:“崇英,什么时候狗能冲主人吠了?”
周崇英拎起陈有星的领子,冲着这张血迹斑斑的脸吐了口口水,道:“大学霸,这会儿可没你装逼的时候。还不快给东哥表演个你新学的技能。”
周崇英看卫东有了兴趣,左右开弓扇了陈有星两巴掌,急道:“抓紧!”
陈有星被强迫跪着,垂着脑袋,让人看不清他的神色。
“我……做不到。”
周崇英拧起眉:“那就给老子喝到你尿得出。”说罢,便拎起旁边的水桶,往他嘴里灌,冰冷生涩的自来水冲进他的口腔和喉咙管里,他的五官七窍仿佛都被灌满,冲破,流出水渍,水声响得仿佛要冲破他的耳朵。他攥紧的手忍不住发抖,卫东却拍起了手,唱起了儿歌:“两只老虎,两只老虎,跑得快,跑得快……”
“一只没有爸爸,一只没有眼睛,真奇怪,真奇怪……”
陈有星刚还在挣扎的身体竟一下平静了下来,那些水将他灌得趴在地下呕吐,连今早卫东逼他吃的橡皮都一同吐了出来,周崇英看他瞬间蔫了,便大笑道:“东哥,真有你的!”
卫东点了支烟,指了指自己的胯下,道:“都说温故而知新,新技能不会,老的总会吧?”
陈有星比他们俩都要高,现在却像是条癞皮狗似的倒在他们脚边,毫无斗志,眼睛发空。
周崇英一脚揣在他的肚子上:“东哥说话呢。”
陈有星爬起身来,水顺着他的校服流了一地,积在地上一小滩,卫东双腿岔开,像是一扇通往腌臜的大门,他抿直了嘴唇,沉默地、无可奈何地爬了进去。卫东跨在他身上,像是骑马一样的用腿夹了下他的腰,哈哈大笑道:“驾——”陈有星手脚并用地爬过水滩,爬过卫东还没踩灭的烟头,爬过蹲坑旁边的黄色的尿液……
最后,陈有星停在周崇英身前。周崇英笑了笑,将鞋在他脸上碾了碾:“乖狗,明天给不给抄卷子?”
“……给。”
卫东笑道:“早知当初,何必今日。你服是不服?”
陈有星空茫茫地看着地面,回道:“……我服。”
周崇英说:“我给你送了份大礼,等到家再拆。”
两人相视一笑。卫东说:“大学霸,可别破坏了惊喜。”
两个人笑着,抽着烟,走出了厕所。独留陈有星一个。他站起身,双手撑在水池上,直视镜子里的人。镜子里的人面色苍白,嘴角因为早上被强塞橡皮泥而微微开裂。
他用手点了点镜子里的人,将脸贴在冰冷的镜子上,嘲道:“你这个窝囊废,怎么不去死。”
夕阳下,陈有星拉来书包的拉链,在课本的底下,发现了一颗腐烂的橘子。
陈有星懊恼,愤怒,后悔,失望,甚至绝望,他像是疯了一样地颤抖,又像是死了一样安静。他似乎听见了自己下沉的声音。
【等蔺少等到花儿都谢了(500)群】
【东皇太一般:1】
【谢谢你:剩下496个人呢?】
【东皇太一般:郁哥排场,你懂什么。】
【东皇太一般:郁郁在哪里呀,郁郁在哪里~】
【Ying:在那内环高架堵车里~】
【东皇太一般:这个点开法拉利,也得让五菱先插队。】
【谢谢你:[照片]谢邀 今天开的世爵c8】
照片里,占据大半个镜头的是谢明徵懒散的一个“耶”,而开车的蔺郁直视前方,并没有给谢明徵半个眼神。
【东皇太一般:操,哪整来的?】
【谢谢你:说是和名爵那几个玩枪赢来的】
【东皇太一般:6】
【Ying:6】
【蔺郁:你们先开,我们稍后到。】
这个“稍后”是指滴酒未沾到酒过三巡,等他们进来的时候,暖场的omega们都被摸了三圈了。但蔺郁一进门,卫东就迎了上去,结果发现蔺郁正拄着拐杖,左脚打着石膏,右脸还贴了块纱布。
卫东道:“这是跟五菱车主干了一架?谢明徵,你这保镖干什么吃的。”
谢明徵早已坐上沙发,摸了把临近的少年omega,道:“这不怕俩拍马屁的等太久么。”
卫东和周崇英两人笑骂了句,但脸色还是沉了下去。
“蔺少都伤了,你这司机也不帮忙开?”
谢明徵呵呵道:“枪和车,你见他什么时候让人碰过?”
蔺郁挡过周崇英要扶的手臂,坐在沙发的中央,不理这些无聊的嘴上骂战,只问卫东:“上回说的货呢?”
卫东挤开谢明徵,坐在蔺郁身旁,道:“我爸说,最近上面管得紧,这批枪军部也想要……”
蔺郁笑了下,说:“哦,堂堂海关总署副署长,也有调不进来的东西。”
这家伙,一笑准没好事。卫东被他笑得冷汗都冒出来了:“这,我爸毕竟不是一把手,等我爸升了署长就方便了。”
蔺郁从果盘里挑了颗葡萄,也不吃,就捏在手心里揉搓,卫东就看着那颗葡萄被搓得汁水四溢。
“这升了署长,上面还有国务院,又得重新爬起了,”蔺郁侧过头,笑得很轻蔑,“那我得等到猴年马月去。”
谢明徵吹了记口哨,笑道:“宦海沉浮录,点,卫东老爹传。”
卫东被他们俩笑得怒气不上不下,只能干笑道:“等我今天回去,我让我爸再试试。”
蔺郁又笑了,如珠似玉的脸在水晶灯下熠熠生辉。他举起酒杯,道:“这杯酒,敬海关署总署长。”
卫东一愣,先前的怒气全都消了,脸上扬起笑:“怎么能让蔺少喝,这瓶酒,我干了!”
周崇英在旁边喝了两杯酒,终于能插上句话:“这不得再点几个omega助助兴?”
这话一说,又冷了三秒场。
周崇英酒一下醒了,想起蔺郁这让他们三个alpha尴尬的身份,又转而道:“这店里好像也有beta,alpha……”
旁人都等着看蔺郁的反应,蔺郁却还在慢条斯理地擦手,听到这话,掀了下眼皮:“都叫上来看看。”
结果卫东和沁园的老板一说,小姐少爷就跟军训会操一样,排成连队,一批批地上,一批批地下。蔺郁挑起人来,也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叫人前后左右转一圈,走两步,看着没什么特别的标准,偏偏一个都没看上。周崇英虽还是笑着,但笑得像石膏一样。
他看了眼蔺郁右颈那缺了半块的腺体,悄声在卫东耳旁说:“想想办法。”
卫东压低声音,道:“他选不选人,管你什么事?”
周崇英急道:“他无聊起来,什么疯都敢发,你会不知道?”
卫东一听,也跟着头痛起来。他朝蔺郁看去,蔺郁似乎因受了伤,面色阴沉,眉眼间有些许疲惫,但一双狭长的眼睛却是沉沉的黑。这家伙长得十足漂亮,却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去年这时候,他们组过一个大局,一帮人在沁园喝酒,喝着喝着,就出了事。等大家闻风赶到时,蔺郁满手是血,站在走廊的灯下。也不知道是谁惊呼了声“脖子”,大家朝他敞开的领子看去,右颈的腺体竟硬生生地少了一半,血把他的衬衫都浸湿了,右颊上飞着一串血珠,而蔺郁左手握着一把蝴蝶刀,事不关己地用纸巾擦起脸颊上的血渍。
他说:“真是让人作呕。”
说完,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就开着那辆白色迈凯伦消失在黑夜里。
事后,周崇英起了浑身鸡皮疙瘩,对卫东说:操,这跟掏了半块心脏有什么区别?真够不怕死的。
周崇英说的一点都没错,他们虽然坏,但坏得审时度势,但蔺郁不一样,他目中无人,傲慢至极。但偏偏,这个圈子谁也绕不开蔺郁。
卫东深呼了口气,道:“蔺少,我……倒是想到了件更有趣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