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段落
夜晚的风总是带着些燥热,余灼发梢被吹得凌乱,微微卷翘的几缕发丝蜷缩着,一眼看过去,像个心形。
祁璟低头看了一眼,忍住伸手戳破那颗“心”的冲动,将手从余灼手里抽出,不动声色地往旁边挪了一步。
手心的灼热倏然退去,余灼大脑懵了一下,下意识捏了捏掌心。
阳佟阔步走到俩人面前,叉着腰,剧烈喘息着,“你俩怎么走那么快,是有急事儿吗?”
“他……”
余灼还没说完,祁璟就面无表情地开口:“他有急事。”
余灼:“???”
谁有急事儿?
喝醉酒的余灼,脑子总是慢半拍。
不等他开口质问,祁璟背对着阳佟说:“你送他回去,我还有点儿事。”
“哦。”阳佟下意识问:“这么晚你能有啥事儿?”
祁璟没回答他,直接走了,余灼看着他冷漠的背影,总算反应过来。
“你他妈拿我当挡箭牌啊?”
说着他就要冲上去,但脚下一个踉跄,强烈的眩晕感导致他不得不蹲在地上缓和。
等他好受些,祁璟早走没影儿了。
“余同学,我先送你回宿舍吧?”
阳佟说着就要来扶,余灼皱眉瞪了他一眼,目光对上阳佟铜铃般的大眼睛,略柔和了些,“不用,我自己回去。”
他又没醉,送什么送。
然后,在阳佟的注视下,他跌跌撞撞朝宿舍楼的方向走去。
阳佟正纠结要不要跟上去,先前离开的祁璟去而复返。
他一脸惊喜,“哎,祁璟,你怎么回来了,不是说有事儿吗?”
祁璟没回答,看了一眼远处的余灼,对阳佟说:“你先回宿舍吧,明天见。”
阳佟呆呆地冲祁璟背影挥手,“哦,好,明天见……”
景苑男生宿舍楼一幢,光线不算明亮的路灯落在绿葱葱的树梢,泛起一丝暖人的黄色。
齐腰高的法国冬青被修剪得很整齐,修剪处刀口还很新,应该刚修没多久。
突然,树丛中传来一阵窸窣声,那声音持续了一会儿,然后又沉寂下去。
“妈的,好痛!”伴随着余灼骂骂咧咧的声音,树丛剧烈晃动,他的手穿过树丛抓着树干,挣扎了好一会儿才从树丛中爬出来。
刚才头太晕,脚下虚浮,一个没注意直接扎进树丛,余灼整个人都被摔懵了。
身上隐约传来的刺痛让他酒稍微醒了些,但头还是晕,余灼索性盘腿坐在地上,准备休息一会儿再回宿舍。
刚坐下没多久,眼前压过来一片阴影,余灼不耐烦地抬头,“往旁边站点儿,别挡我晒月亮。”
逆着光,他看不清对方的脸,只觉得莫名熟悉。
余灼也不纠结,看了一眼就低下头,继续吩咐道:“再往旁边挪点儿。”
对方确实又往旁边挪了点儿,被挡住的光正好倾泻在余灼身上,他不适应地眯了眯眼,再抬头,看到的是祁璟那张帅的人神共愤的脸。
他哼哼一声,咬牙切齿道:“怎么,你还想吓我呢,告诉你,小爷没那么容易被吓到!”
那天只是个意外而已,要不是天太黑,他压根不会被吓成那样。
祁璟嗯了一声,挺冷淡的。
余灼听着,莫名觉得他在嘲讽自己。
“之前的事儿你要是介意我俩就打一架,我让你揍两拳,这事儿就算过去了,大男人磨磨唧唧恶心人干嘛?”
在余灼看来,祁璟三番两次出现在自己面前摆着那张臭脸,就纯粹是为了恶心他。
他仰着头看祁璟,脖子都看酸了也不见对方回一句,余灼气得在心里把祁璟骂了个狗血淋头。
“你他妈……”
“起来。”
祁璟轻飘飘地扔了两个字过来,余灼反应了一会儿,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起得太急,差点儿又一跟头栽进树丛里。
好不容易站稳,他挑衅地冲祁璟扬了扬下巴,“来,我让你……”打。
他话还没说完,祁璟突然伸手,余灼出于本能地往后躲了一下,旋即想起自己是在赔罪,乖乖站好。
头顶突然被碰了一下,痒痒的,像是被风扫过。
“你什么意思?”余灼瞪着祁璟,“你瞧不起谁呢?”
祁璟随手扔掉从他头上拿下来的叶子,指着宿舍楼的方向,“能自己上去吗?”
他语气实在冷漠,余灼一度觉得自己听错了。
“你他妈到底想干嘛?”他总觉得祁璟在憋什么坏水。
果不其然,下一刻祁璟直接上手扯着他的领子拽着他往宿舍楼里走,因为喝了酒,他浑身提不起力气,故而也没能挣脱祁璟的手。
直到周围人的目光稀稀散散地落在他身上,余灼才后知后觉开始挣扎,“你他妈搞什么,放我下来!”
祁璟像是没听到似的,一路提溜着他往里走。
“余灼?”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祁璟停下脚步,余灼就着被祁璟提着衣领的姿势转过身。
他皱眉看着来人,不耐烦地挣开祁璟的手,“席玉,你怎么在这儿?”
祁璟安静站在一边,脸上波澜不惊,似乎刚才提溜余灼的人不是他。
余灼恨恨地瞪了他一眼,还没来得及发火,席玉就一脸关切道:“你还好吗?我好像和你一个宿舍,刚才给你打电话你没接。”
说着,他打量了祁璟一眼,没什么恶意。
余灼烦躁地扯了扯被祁璟弄皱的衣领,拧着眉跟席玉说话,“没事,手机没电了。”
祁璟垂眸,目光冷淡地看了余灼一眼,用余光撇了席玉一眼,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余灼正想发火,祁璟却单手插兜直接走了,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
余灼气得踹了一脚墙角,冲祁璟的背影怒吼:“祁璟你他妈的,这次就当是老子还你的,下次再敢提溜老子,老子给你头打掉!”
走远的祁璟似乎顿了顿,没回头,直接走了。
余灼气得原地抓狂。
狗东西,他就说怎么一直磨磨唧唧不肯和他打架,原来是为了让他在众人面前丢脸。
祁璟,你他妈就是个腹黑狗!
余灼想起被祁璟提着走的样子,自己都觉得不忍直视。
他的一世英名啊!
想他一米八的大帅哥,被祁璟那个混蛋提领子,这要是被传出去,以后他还能在大学交到女朋友吗?
感受着周围投来探究的目光,余灼气得吼了一声,“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
说完他转身,嘭地一下撞到身后的柱子上,本来就晕的头,此时雪上加霜。
“嗷!!!”他捂着头蹲在地上,眼泪都痛出来了。
该死的祁璟,记仇鬼,小气鬼,腹黑男!
席玉一边关心他,一边询问:“余灼,你和祁璟怎么认识的呀?”
“不认识,谁他妈跟他认识……”
余灼腾地从地上站起来,额头鼓起一个大包,眼神恶狠狠的,要是祁璟在这儿,他可能真会冲上去咬他一口。
清晨的阳光透过淡淡的云层,倾斜地照在窗外梧桐树叶上摇摇欲坠的露珠上,晶莹剔透的露珠折射出一道闪闪的青光,朝气蓬勃。
余灼豁然睁开眼睛,看着陌生的天花板懵了一瞬。
旋即想起昨天他们已经来报道了,这儿是他宿舍。
余灼翻了个身,浑身就像是被人踹了几十脚,骨头都是痛的。
我日,昨晚是被强奸了吗,怎么这么痛……
“余灼,你醒了吗?”熟悉的声音传来,余灼强撑着浑身酸痛直起身用手撑在床边。
宿醉的头痛令他眉头紧锁,缓了好一会儿他才嘶哑着声音看向床边站着的人,“席玉?”
席玉冲他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笑得眼睛都弯起来,嘴角露出两个圆圆的梨涡,那双黝黑的瞳孔在眼镜的遮挡下,模糊了眸底的情绪。
“我和你一个宿舍,你昨晚喝醉了,现在头很痛吧,起来喝点儿温水。”
余灼伸手接过温水一口气喝光,干涩的嗓子舒服多了,他冲席玉道谢,脑海中突然涌进陌生的记忆。
尤其是祁璟提着他进宿舍那一幕格外清晰,余灼腾地坐起身来,因为太激动,差点儿把床板给坐断。
席玉被他吓了一跳,明明走开了又折返回来,“怎么了?”
余灼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声音中却带着压抑的怒气,“哦,没、没事,你跟我是一个专业吗?等会儿是不是要去领军训服?”
席玉点点头,“嗯,你就在宿舍休息吧,我等会儿顺道连你的领了。”
余灼本来不想麻烦席玉,但实在不太舒服,只能不好意思道:“那麻烦你了。”
席玉顺手将余灼喝过水的杯子放在自己桌上,没有要洗的打算,他靠着余灼对面的桌子站着,仰头看着他,眼神清澈干净,“这有什么好麻烦的,高中那个班好像就只有我们俩一个专业,还是一个宿舍,这种缘分,可不是人人都能有的。”
“班长说得对。”余灼也跟着笑开。
席玉高一就和余灼一个班,因为性格温和,成绩又好,所以一直都是班长,余灼也挺意外他俩能分到一个宿舍。
席玉笑容比刚才更柔和,“刚才你手机一直响,应该是你朋友找你,你先看看吧。”
“好,谢谢你班长。”余灼说完,直接从上床跳到地上,拿起桌上的手机看了一眼,全是齐冲那个二百五给他发的消息。
他礼貌性地跟席玉说去打个电话后,拿着手机去了阳台。
第一个电话拨出去,齐冲没接,余灼深吸一口气,又拨了一个过去,果不其然,电话那头传来齐冲迷糊的声音,明显是没睡醒。
余灼回头看了席玉一眼,下意识摸摸口袋,没摸到烟,整个人懒洋洋地靠在阳台边上,“找我干嘛?”
“小灼,你没事吧?”齐冲声音一下精神了,“昨晚他们有没有把你安全送回去?”
余灼冷笑一声,“现在想起来关心我了,昨晚倒是溜得快。”
齐冲声音沉下去,小声嘀咕:“怎么还记得,按照惯例,不是应该忘记才对吗?”
“你再说一遍?”余灼冷冷道。
齐冲那边传来一阵呲呲声,说话声音也忽大忽小的,“那什么,小灼啊,你安全到了就好哈,我现在得去领军训服,等会儿我来你们学校找你一起吃饭吧,先挂了哈。”
随着嘟嘟嘟的几声传来,齐冲第一次挂余灼电话,看着黑屏的手机,余灼气得踹了一脚旁边的墙,刚想说跟席玉一起去拿军训服,转过身发现他人已经没了影。
余灼没来得及加班级群,所以不知道在哪儿拿军训服,只能下楼瞎溜达,看到哪儿人多就凑过去。
“余灼同学!”远处传来一道声音,让余灼身体一僵,他没回头,准备直接离开。
他现在不想看到祁璟,他怕自己忍不住揍死他。
刚才下宿舍楼,还有一群人对着他指指点点,说什么“那不就是昨晚被有个大帅哥提溜的帅哥吗”之类的话,余灼听着火大。
谁知阳佟不仅嗓门大,腿还长,余灼刚走了一步,阳佟就走到他跟前,满脸关切道:“余灼同学,你在找班级吗?”
余灼在心里骂了句脏话,转过身对阳佟扯出一抹不冷不热的笑,“没有,我闲着无聊到处转转。”
“我还以为你没找到班级的话我们帮你一起找呢,你宿舍楼是哪栋啊?”
阳佟巴拉巴拉问了一堆,余灼没太听进去,目光落在祁璟身上。
今天太阳很大,余灼被晒得有些睁不开眼睛,周围的人也是满头大汗,唯独祁璟,好像和周围的人不是一个次元的,清清爽爽地站在那儿,只是一身简单的白T黑裤,一眼看过去有很多雷同的打扮,但那身衣服穿在他身上,就是莫名让人觉得干净。
额前的发丝将他眼睛挡住一些,但只要他微微抬头,那双黝黑的眸子偶尔侧目,引得周围的女生跟着尖叫。
切,他还真是时时刻刻不忘记装逼。
余灼不屑地在心里吐槽,想起昨晚的事儿,心里特不爽,但是是自己说就当是赔罪,因此不得不咽下这口气。
他正想说有事先走,远处传来席玉惊喜的声音,“余灼,你怎么下来了?”
“下来转转。”余灼视线越过祁璟落在席玉身上,“领完了吗?”
席玉阔步走来,礼貌性地对祁璟和阳佟点点头,自顾自地跟余灼说:“领完了,这个是你的,导员说下午要开班会,六点。”
“能不去吗?”余灼一听到要开班会,整个人都垮了。
他最讨厌这种场合了……
席玉一脸无奈,但还是耐心解释:“大概是不能,因为要签到,刚开学会比较严,之后应该会好点,我准备竞选班长,好给你开后门。”
闻言,余灼一脸感动,“班长,你太好了,我爱你!”
席玉嘴上说着没事儿,耳尖却悄悄红了。
祁璟不动声色地扫了俩人一眼,眉头微皱。
余灼没注意到他的眼神,一把搂过席玉的脖子,笑得贱兮兮地对祁璟和阳佟说:“那什么,我们还有事,先走了,两位随意。”
阳佟傻呵呵地跟人道别,转过头发现祁璟脸色阴沉地看着余灼的背影,他默默往后退了一步,小心翼翼地问:“小璟,你、你怎么了?”
“没事。”
祁璟冷冷扔下两个字,转身离开,毒辣的阳光落在他肩头,突然没了方才的嚣张,颇有种小心翼翼的感觉。
烈日当头,余灼把军训服拿回宿舍后,发现其他两个床位还空着。
“他们俩还没来吗?”他好奇地问席玉。
宿舍是标准的四人间,席玉和余灼分别占了靠门的两张床,靠阳台的床还空着。
席玉低着头整理自己的桌子,抬头看了空床位一眼,回答余灼:“昨天来过了,说是今天再来整理。”
“这样啊。”余灼起身拍拍衣摆上不知道从哪儿沾来的灰尘,笑眯眯地问席玉:“我要去找齐冲,等下一起吃饭,你跟我一起吗?”
高中三年,余灼没见过席玉身边有什么朋友,经常独来独往,仔细想想,席玉好像也就跟他关系比较近。
席玉手上动作一顿,背对着余灼,声音莫名透着一丝紧张的干涩,“不用了,我等会儿得回家一趟,以后有机会再一起吃吧。”
余灼有些失望地哦了一声,但很快那份失望就消失不见,染上独属于他的轻快,“那我先走了,齐冲那死小子一直给我打电话。”
席玉转身冲他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眼睛笑得眯成一条缝,嘴角的酒窝也更加明显,看起来很可爱。
余灼笑着调侃:“班长,虽然这话已经说过很多遍了,但还是忍不住说你要是个女孩,肯定一堆人追你。”
席玉脸上笑容一僵,脸色唰地一下白了一个度。
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余灼连忙道歉:“我只是单纯想表达班长你长得很可爱,如果你不喜欢,就当我放屁,我这人有时说话不过大脑,你别多想……”
“没事,你赶紧去吧。”席玉为了让他放心,扯出一抹笑容,余灼又道了几次歉,最后在齐冲的电话轰炸下,不得不先离开。
想起刚才席玉的表情,他心里莫名升起一股自责,于是又在微信上给他道歉,直到席玉再三强调没关系后,他才稍稍安心。
此时太阳已经往西边坠了些,没了正午时的燥热,但空气中仍旧弥漫着闷热的气息。
下了宿舍楼,余灼正想给齐冲打电话,远处正好传来齐冲浑厚的声音,“小灼,这儿!”
余灼将手机放进兜里,踩着明黄的日光朝齐冲走去。
走到离齐冲一米左右的距离,余灼停下脚步,单手插兜站在齐冲对面,难得冷脸。
齐冲笑嘻嘻地主动把脸凑过去,“轻点儿打,打完就别生气了。”
余灼睨了他一眼,没有要动手的架势。
齐冲抬头,恰好看到余灼脖颈上的红痕,长长一条,像是被什么东西划了,“你这怎么了?”
他凑得太近,余灼气得踹了他一脚,举起手露出手臂上的划伤,“昨晚摔的。”
“他们没送你回去吗?”齐冲满脸惊讶,嘀嘀咕咕念叨:“阳佟说他们会安全把你送到宿舍的啊,搞什么啊。”
余灼翻了个白眼,“你是不是忘了我和祁璟有仇?”
齐冲惊讶得瞪大双眼,沉默了一会儿,有理有据地分析道:“祁璟不是那种趁人之危的人吧?而且我看他好像也不是很在意那天的事儿,小灼你是不是把人想得太坏了。”
余灼不悦地皱起眉头,啧了一声,“你到底是哪边的,一顿饭就把你吃得胳膊肘往外拐了?”
就算他摔倒跟祁璟没关系,但昨晚祁璟提溜他是事实,因为这事儿,他在一幢都出名了……
齐冲连忙解释:“我当然是你这边的,我就是觉得,祁璟好像也没那么坏……”
余灼拉下脸来,“他不坏我坏行了吧?”
“我不是那个意思,你先别生气嘛。”齐冲无奈扯了扯头发,“昨晚是不是发生什么了,你看起来心情不是很好……”
余灼这人什么都好,最好的一点就是从来不把事情藏心里。
这不,齐冲一问,他就气鼓鼓地跟齐冲控诉:“老子栽进树丛里就算了,还被祁璟给看到了,看到就算了,他还提溜我,当众提溜,我在男生宿舍一幢都出名了,人家看到我就说那个被帅哥提溜领子的帅哥,你说我心情能好吗?”
齐冲:“!!!”
我听到了什么,我能笑吗?不能吧,余灼会杀了我……
但大脑不受控制地开始想象余灼被祁璟提领子的场景,他实在忍不住,索性别过脸偷偷躲着笑,肩膀一耸耸的。
余灼逆着光看过去,正好看到齐冲肩膀抖动,气得他抬脚踹了齐冲小腿一下,“你他妈是在偷笑吗?”
“没、没有。”齐冲转过身,嘴角的笑容还没来得及收回。
救命啊,余灼被人提衣领,那个场景他光想想就觉得好笑,主要是余灼亲口说出来,搞笑程度直接翻倍。
余灼恶狠狠地瞪了齐冲一眼,发梢因为没打理,耷拉着显得蔫蔫儿的,被风一吹,平添了几分雀跃,“别逼我在校门口扇你。”
“对不起。”齐冲说完又忍不住,将脸转到一边偷笑去了。
余灼忍无可忍,一脚踹在齐冲极具弹性的屁股墩上,“你他妈到底吃不吃,不吃我回宿舍了。”
“当然要吃,我饿一天了都。”
一说到吃的,齐冲也顾不上笑了,拽着余灼往校外走。
今天是报道的最后一天,人比昨天还多,现在才下午四点多,餐馆里已经人满为患,小吃街更是被堵得水泄不通。
余灼一路上被人推着走,热气掺杂在一起,闷得人直反胃。
好不容易挤到昨晚吃饭那家餐馆门口,齐冲还在继续往前,余灼踹了他一脚,一脸不耐烦:“就这家吧,挤死了。”
齐冲抬头看了一眼,说了声“好”跟着余灼挤进去。
进去后发现里面其实也挺挤的,而且还没位置。
“要不咱去其他家看看?”齐冲小心翼翼地问着,抬头恰好看到阳佟和祁璟。
他热情地招手喊了声:“阳佟!”
余灼心里咯噔一声,拽着齐冲往外走。
妈的,祁璟不是富二代吗,怎么天天挤在这种小馆子里吃饭,吃就算了,怎么每次都能撞上……
由于人太多,余灼走了半天也没能挤出去。
笑容和善的老板娘认出俩人,一边忙活一边对余灼说:“同学,进去坐吧,你们的朋友在里面占着位置呢,别在门口挤。”
“你等会儿不是还要开班会吗,这个点儿人都多,将就在这儿吃点儿吧。”
不等余灼反驳,齐冲已经拽着他往回走,齐冲一米八几,长得又壮,余灼被他拽着,跟拎个小鸡仔似的。
等余灼回过神来,他俩已经站在祁璟他们桌前,齐冲正乐呵呵地跟阳佟说话。
余灼拧着眉,不经意间抬头,正好撞进祁璟那双没有任何波澜的黝黑瞳孔……
傍晚的空气仍旧闷热不已,人满为患的餐馆里,更甚。
余灼站在过道里,头顶的风扇嘎吱作响,声音苍老,似乎随时都能罢工。
后腰猝不及防被人拐了一下,余灼下意识前倾,没站稳,直直朝祁璟扑过去。
眼看着就要撞到祁璟怀里,余灼倏然伸手撑着桌子边缘,因为没抓稳,手从边缘滑下去,虽然稳住身形,但手臂被划了一道长长的红痕。
手臂上传来的刺痛让余灼眉头狠狠一皱,身后传来陌生的声音,许是因为紧张,对方声音都在抖。
“对不起,你没事儿吧?”
察觉到祁璟视线落在自己手臂上,余灼强装镇定站直身体,无所谓地甩甩手转身对撞到他的男生说:“没什么事,但麻烦下次走路看着点儿,要是个体格差的,怕是得摔出个好歹来。”
祁璟不经意瞥了余灼手上的伤一眼,倏然冷下脸来,抬眸看了撞人的男生一眼。
男生被吓得一哆嗦,连连道歉,看到余灼手臂受伤,眸底歉意更甚,“你手臂好像受伤了,我陪你去医院看看吧。”
余灼没注意到祁璟的变化,低头看了手臂上的伤一眼,摆摆手,“我自己擦点儿药就行,你自便吧,不用管我。”
对方犹豫了很久,直到余灼快发脾气了才转身离开。
齐冲一脸担忧,“严重吗,严重的话我陪你去医院。”
余灼刚想跟齐冲说换位置,祁璟突然开口,“阳佟坐我这边来。”
“坐哪儿都一样啊,有什么区别……”阳佟虽然嘴里念叨,但还是起身艰难地移到祁璟身边坐下。
余灼心里松了口气,但想起刚才祁璟说话时那副冷漠的样子,心里又有些不是滋味。
就那么不想跟他坐一起吗?切,他还不想和他坐呢。
余灼心不在焉地坐下,齐冲拉着他的手看了一下,整张脸都皱在一起,“要不去医院吧,看着很严重,那人也真是的,不知道看着点儿路,你也是,早点儿坐下就不会被撞了……”
听着他老妈子般的念叨,余灼不耐烦地抽回手,“行了,别念叨了,我头疼。”
齐冲看着他手臂上的划痕,表情仍旧紧绷。
余灼被他盯得有些烦,抽回手放在桌子下,不让齐冲看到,“这么点儿小伤口有啥,比这吓人的伤口你又不是没见过。”
听到他说这话,祁璟表情有一丝微妙的变化,但很快就被他惯有的平静盖住。
“那能一样嘛……”齐冲有气无力地回了一句,脸色还是有些难看,“要不是看他认错态度那么好,我才不会轻易让他走了。”
余灼被他那个样子逗笑,略苍白的脸上染上笑容,窗外橘红色的霞光正好落在他发梢,本就亮眼的粉色发丝显得更加出众。
“都大学生了还想跟人打架啊,你丢不丢人,再说人家又不是故意的,是我先挡路了。”
说完后,余灼突然想起昨晚喝醉酒拉着祁璟要跟人打架的事儿,下意识看了对方一眼,见他还是保持那副面无表情的样子,暗暗收回目光,装得若无其事。
祁璟察觉到余灼的目光,捏着一次性水杯的手略微收紧,平静如水的眸子晃动着,多了些令人捉摸不透的情绪。
因为手受伤,加上开班会时间快到了,余灼随便扒了几口饭就走了。
撑着痛意开完班会,汗液粘在伤口上,火辣辣的疼。
席玉说是有事,所以余灼一个人回的宿舍。
回去的路上,他本来想去药店买药,但又想着汗液粘着伤口那滋味实在不好受,索性回宿舍洗个澡再出去。
洗完澡出来,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白日里燥热的风也多了些凉意。
余灼随手擦了擦头发,看了一眼靠窗的两张床,已经铺上被子,其他两个舍友应该已经来了。
他收回目光,将擦头发的帕子挂好,起身准备出门。
一开门看到祁璟那张冷漠的脸,余灼被吓了一跳,“我日!”
反应过来后,他又觉得有点丢脸,于是深吸一口气拉下脸来,“你又想干嘛,我们之间的事不是已经扯平了吗?”
祁璟没说话,平静的目光落在他身上,没有要移开的打算。
余灼看起来刚洗完澡,发梢还挂着水珠,他穿了简单的背心和裤衩,纤瘦却有一层薄肌的手臂露在外面,上面有些小小的划痕,看起来已经结痂,应该是昨晚摔进树丛里划到的。
至于今天划伤的地方,沾了水后,皮肤泛起一丝死白掺杂着鲜血,看着有些骇人。
他整个人都很白,在灯光的映衬下更甚。
发梢的水随着时间的推移滚落,有的落在他锁骨上,有的太大胆,明晃晃地落在他胸前的衣衫上。
被水珠打湿的衣服紧紧贴在身上,某些地方也格外显眼。
很粉。
祁璟喉结微微滚动,不动声色地收回视线,故作镇定地将手里的塑料袋递给余灼。
塑料袋摩擦的声音将他并不平稳的心跳声勉强盖住。
余灼:“????”
“什么东西?”他满脸疑惑,没伸手接祁璟递过来的袋子。
“药。”祁璟言简意赅,“你朋友托我带的。”
“齐冲?”余灼伸手接过袋子,“他为什么不自己送过来?”
而且齐冲不是跟阳佟关系比较好吗,怎么会麻烦到祁璟头上,他不会不知道这样就会欠祁璟人情吧……
“他有事。”祁璟仍旧冷淡,一副不想多说的样子。
余灼也不太想一直盯着祁璟问,等会儿打电话问齐冲好了。
“谢谢。”他说完准备关门,突然想起什么来,复又将门拉开,“你怎么知道我住这间?”
祁璟还保持刚才的姿势站着,低头看了余灼一眼说:“问的,很多人知道你住这间。”
听着他平静的叙述,余灼脑子里自动播放昨晚他被祁璟提着进来,被人围观发疯的场景。
“行了,我知道了,你赶紧走吧。”说完,他嘭地一声摔上门,生怕自己忍不住又给祁璟一拳。
祁璟在门口站了一会儿,想起余灼跳脚的样子,他冷硬的表情柔和下来,周围空气都暖和了不少。
“祁璟?”席玉从远处走来,出声打断祁璟的好心情。
“你怎么在这儿?”质问的口吻,祁璟并不想搭理,转身直接走了。
看着他走远的背影,席玉眉头紧锁。
余灼什么时候跟祁璟关系那么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