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段落
兰草清爽的香气从宿舍一角开始隐秘散发,随之而来的是身体里上涌的热潮,谢容声手心被汗渗湿,握在手里的手机滑了下来。
手机里正放着一条视频,配文:“惨遭熟人背刺!谢氏集团董事长曾为一己私欲陷害好友,如今顾氏鼎盛集团东山再起,新任总裁顾昭接位,蛰伏五年,直播现场为父翻案!”
镜头里的男人英俊沉稳,是商圈冉冉升起的新星。
也是一直对谢容声照顾有加,他从13岁起暗恋的邻家alpha。
男人声线低沉磁性,缓缓陈述自己父亲当年被陷害迷/奸未成年omega的真相。
罪魁祸首是父亲昔日的大学同学,谢容声的父亲。
除此以外他还发现谢家企业经营的漏洞,已经收集完全部证据,移交相关部门处理。
……
当年顾昭家出事后他们就断了联系,上个月谢容声终于联系到他,电话里他说已经查到线索了,所以之后每一天谢容声都上网搜顾昭的名字,老董事长已过世,沉冤得雪是大事,肯定会全网通报。
现在他搜是搜到了,只是这时候赶得过分巧妙。
汗水湿透整个后背衣衫,谢容声才分化成omega没多久,情汛期不稳定,第一次就来势汹汹,不适的感觉迅速在体内堆积乱窜。
但都不及这巨大信息量带来的压力强烈。
震惊到一时忘了去找抑制剂。
谢容声撑起身找到抑制剂给自己注射一针,再次打开视频去看评论。
当年未成年omega被迷/奸的事引起不小轰动,现在评论区里还有不少曾吃过瓜的,虽然案子还没最后宣判,但凭顾昭的高颜值和顶级alpha的压迫气场,人都是视觉动物,该站谁,潜意识里就已经做出选择。
现在呈现出来的就是谢容声的父亲利欲熏心,因为商业项目竞争,不惜对多年好友下狠手,搞垮了顾昭家的公司,还搭进去顾昭父亲一条命,好好的一家子被打散了。
之前营造的爱心慈善家人设崩了个透透的。
谢容声手指下滑翻了翻,评论区不堪入目。
退出评论关闭视频前,自动播放的视频刚好放到最后。
顾昭从头到脚被名牌包裹,彰显华丽矜贵,直视镜头一字一句道:“我始终相信,正义不会缺席,人在做天在看,蔑视法律终将自食其果。”
他目光凌厉,似带有穿透屏幕的力量,直击心底深处。
谢容声心头猛跳,颤着手按了暂停。
视线聚焦在被定格的这张脸上,恍如时隔五年后,二人重逢对视。
暂停了视频,他看清顾昭眼底翻卷着迫不得已藏在镜头下的恨意。
眉眼褪去年少青涩,熟悉,却也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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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容声的前十九年泡在蜜罐里,不用担心有一天会没钱花,有娇养他的父母,追随他的朋友,把一个人偷偷放在心里藏了六年。
十九岁的伊始,一切天翻地覆。
父亲被捕、众叛亲离、风水轮流转,公司被顾昭以牙还牙,落得同当年顾家一样的下场,甚至更惨,因为涉及经济犯罪,欠了一屁股债。
卖了所有房产也还不清,只好休学,把家里所有佣人辞退,自己带着母亲租了个老旧的小房子,四处打工攒钱。
他经历了人生最灰暗的两个月。
被迫加速长大进程的同时,也学会不再对注定不可能的事情抱有奢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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案子在次月开庭,庭审上父亲招认全部罪行,当场被判终身监禁。
结束后,谢容声走出法庭。
门口台阶下停了辆黑色豪车,半开的窗映出男人轮廓。
听说他今天因为一场重要会议没来旁听,谢容声还在庆幸躲过一场尴尬的会面,就打脸了。
料想顾昭认不出现在的自己,便强自镇定地偏过身,往车的反方向快步走。
然而顾昭转头,不经意向他投来一瞥。
仿佛被捏住命关,谢容声身子偏转的动作也有一瞬停滞。
两人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眼神交汇。
顾昭眼底的恨不再经过遮掩,赤裸裸且灼目,僵持之际,后面走来另一个男人,坐到驾驶座发动车子。
须臾便消失在谢容声的视线里。
他拿出手机,登上发现自己喜欢顾昭后,注册的微博号。
按时间翻到第一条。
【希望我长大后分化成omega,以后就有机会嫁给顾昭哥哥啦!】
约莫是今天的风更凉,谢容声盯着屏幕,双眼泛起酸。
他点击中间的加号,编辑最新一条微博。
【我如愿分化成了omega,但我知道,我们再也不会有以后了】
晚上九点半,天上人间夜总会。
夜生活刚刚开始,即便是工作日,生意依旧火爆,谢容声难得寻了个能稍作歇息的空当儿,倚着吧台看经理对每一个穿的人模狗样的土豪笑的谄媚,看了一小会,移开目光。
不知是不是受半个多月前顾昭那一眼的影响,现在他看这些西装革履的男人,难免会想到他。
思绪又有些微分神,就被经理当场抓包,对方拍了下他的肩:“别摸鱼了,来活儿了,”他报了一个房间号,“楼上一些大客户,上去陪人家一趟,机灵着点儿,兴许得了人赏识,以后就不用来打工了。”
这话深意暧昧,谢容声没理会,只道:“我明白。”
他转身上了楼,二层一整条长廊都是单独的vip包厢,相比起楼下的热火朝天,更为幽静些。
脚下是毛茸茸的毯子,他踩在上面发出的动静极轻,走到那间房门口。
昨天也是同样的房间,他遇到的客户很难缠,只是没办法,谁让在父亲宣判后几天,母亲就因为不想成为自己的累赘,一时想不开去轻生,人没走,但进了icu,已经没有亲戚愿意沾上他们了,借不到钱,他只能来顶级夜总会陪酒赚快钱。
谢容声暗暗在心里希望今晚自己运气好点,做了个深呼吸,轻轻推开门。
房间本来偏暗,因着门开了,走廊灯光照进,足够谢容声看清屋里。
端着盘子的手抖了一抖。
西装革履的alpha倚着沙发靠背,被不少人围在中央,修长指间执着酒杯浅浅抿了一口,举手投足间有种迷人的懒散。
光线忽明忽暗映着他的侧影轮廓,勾勒出游离于凡尘外,不容于世的冷漠疏离。
还有很多熟面孔——以前跟着自己,出事后跑的比兔子都快的各路“朋友”,去年底自己分化后,跟自己表白被不留情拒绝的同学迟越,甚至之前和自己最不睦的死对头裴舟都在!
像凭空被人从头到脚泼了盆冰水,看到这一幕,谢容声很难不能想明白,顾昭招呼这些人来,就是给自己设了一个局等着自己往里跳,现在自己人都来了,跑是不可能了。
原来那一眼不是他们的结束,而是一个地狱般的生活新的开始。
不过在原地怔愣片刻,谢容声照旧大大方方端着酒进了房间,跟接待平常的客人们别无二致。
但落井下石的人们才不会轻易放过他。
“哎哟,这不从前最娇生惯养的谢小少爷么,怎么想不开去干陪酒的勾当了?”
“也不知陪酒陪不陪.睡啊?”
“噗,陪.睡的话omega受的住么,早就被玩坏了吧。”
“就算被玩死了都是活该,就该让他爸那种人也尝尝失去亲人的滋味。”
......
房间里接二连三有人语气嘲讽,学习好、家境好的天之骄子一朝跌落云端,更别说还是自找的,一点也不值得同情。
谢容声自动屏蔽那些无法入耳的话,恭恭敬敬把所有酒都摆在客人桌前,就听一人道:“谢容声,你看看今天还有谁在,还不赶紧去给顾总磕几个头道歉,今儿人多热闹,只要你认错态度好,顾总指不定就能放过你了。”
“可这是家仇诶,哪是光磕几个头就能这么容易过去的,不如再陪顾总一晚上。”
有些思想龌龊的家伙跟着笑起来,一直听着谢容声被骂,没搭一句腔的顾昭却在这时忽然开口:“我还不想脏了手。”
屋里的笑声更大了,谢容声垂着眼,顾客是上帝,现在自己不能轻易得罪他们,丢了能挣钱的工作就得不偿失了。
只是终于听到顾昭说话,心口滞涩,忍不住抬起双眸转向他。
男人面容沉静,一双黑眸也锁着他,许是没那么亮的缘故,眸中情绪看不透。
倏地,他嘴角也噙起讽刺的笑,抱着双臂审视谢容声,像真的在等他过去磕头似的。
谢容声定定心神,朝他走近一步,就蓦地被身后一人粗鲁地拦腰抱起,摔到他身前。
是迟越,谢容声不断推拒着他:“迟先生,请您自重!我只陪酒,其他事我不会做——”
迟越看了眼顾昭,请示道:“顾总,能不能先让我解决和谢容声的私人恩怨?”
他知道今儿的主场是顾昭,但他之前被谢容声当众拒绝也很没面子,眼见谢容声现在落到是个人都能踩上一脚的境地,压根等不及让顾昭先算账,到时候有没有自己的份都未必了。
顾昭瞥了眼在迟越怀里挣扎的人,淡淡应了声。
得了允许,迟越越发放肆,指尖捏着谢容声的下颌,拿起满满一杯酒顺着唇灌进去:“当初拒绝老子的时候多嚣张,说什么这辈子也看不上老子,嘿,那你看看你这辈子,还有没有人敢要你。”
灼热从咽喉下至整个胃里,没有一处不像是要烧起来,谢容声虽然最近练出了些酒量,但被人强逼着咽酒的感觉也很不好受。
他加大了挣扎的力度,手脚并用在迟越身前给他阻力,迟越猛地把他推到地上,冲身边人一使眼色,对方趁他不注意,也还没重新爬起来,向他头上浇了一整杯红酒。
双眼被湿淋淋的液体粘着,谢容声胡乱地以手在脸上抹着,听着迟越流里流气道:“求我啊,把我伺候开心了,等你情汛期发.骚的时候,还能有我帮你。”
迟越和裴舟坐的接近,谢容声把眼前的水擦掉,视线恢复清明时,从这个视角过去先对上的便是裴舟的注视,不知他在想什么,也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
眼中掠过一丝复杂,抓起手边的纸巾。
但同时谢容声偏过头。
本来是想躲裴舟的视线,结果措不及防和顾昭四目相对,只见他悠闲地翘起腿,转着手里的玻璃杯,如此气定神闲,就像在旁观一场与他无关的戏,从他的眼里看不到一点怜悯,尽是冷漠。
虽然知道以自己和顾昭现在的关系,顾昭不可能站出来帮他,但从前顾昭几乎将自己当亲弟弟一样照顾,如今却不仅言语羞辱,还任由旁人这般待自己,饶是谢容声以为自己已经可以坦然接受和顾昭终于陌路的事实,可顾昭的反应依旧让他眼底和鼻尖发酸。
但今天在场的不止顾昭,还有裴舟,和这些落井下石的小人,如果还一味忍让,以后自己颜面扫地的这一晚会从这些人口中传成什么样子,他完全能想象得到。
兔子被逼急了也会咬人,最坏的下场也就是丢工作,大不了就重新找,只是要再辛苦一点,但好歹能换来尊严。
胸口急剧起伏,谢容声起身,恶狠狠啐了一口:“求你妈。”
所有人都没想到他敢回骂,气氛有一瞬静寂,略一错愕后,迟越揪着谢容声衣领把他提起来往外走:“下贱胚子居然敢骂老子,老子今晚就把你标记了,看你还敢不敢叫嚣。”
alpha身形有天生的优势,谢容声没法脱身,但也不吝拳打脚踢。
迟越提着他走过顾昭身前,他来不及躲闪目光,撞进幽深的眼底,顾昭抿了抿薄唇,开口:“慢着。”
他说完就站了起来,迟越被他这冷淡的一声莫名震到,顾昭的信息素等级远高于他,在对方的迫力下,他手不自觉地发抖,人也提不住了,谢容声被扔到了地上。
众目睽睽下,顾昭在谢容声落地的同一时刻,抬脚,锃亮的皮鞋尖挑起他下颌。
谢容声自是没指望顾昭出声会是为了帮自己,他有底气对着顾昭以外的人释放,唯独面对顾昭,因着加害人之子这层身份横在这里,在受害人面前他将永远无法抬头。
“对、不、起......”在顾昭再度说话前,谢容声先他一步,勉力开口,这样的姿势下说出一个字都得打上好几个转儿,他说的磕磕绊绊,音量也无法很大,但屋里众人被后面的发展惊到,很默契地同时沉默,所以顾昭不弯腰也能听清。
谁也更是没想到他会主动道歉,顾昭眉眼微动,眼里蓄起的冷意更深,他收回腿,转而单手抓起谢容声的衣领,身子后退,蛮横地把他提至自己身前,空着的那只手从随身的包里掏出一个刻着“顾”姓的金色颈环,绕着谢容声颈间,咔嚓扣了上去。
清脆的一响让所有人心头狠狠一震。
颈环下垂着条链子,长度到前胸的位置,顾昭伸手抓住它的一端,将谢容声拽近自己,他动作过分粗鲁,谢容声颈间很快被颈环勒出来红印,双腿自然弯曲,呈现出跪姿。
在此过程中顾昭一言不发,似是无声地,对谢容声的那句“对不起”作出回应。
谢容声从前不是爱玩的开的人,颈环的意味他并不太清楚,这会只能明白顾昭不接受道歉,但这样做具体代表什么,被对方这一连串动作打乱思绪,兀自有些懵。
他舔了下唇,很费劲地才说出一个字:“你......”
剩下的话就被腺体处强烈的刺痛尽数打了回去。
谢容声的衣领经过方才迟越和顾昭一个比一个不知轻重的动作,早就已经不知在什么时候被扯开了,后颈露出一小片雪白,顾昭出手没有间断,在谢容声开口时他就又从包里拿出一根细长的针管,戳进他的腺体。
腺体是每个omega的绝对领域,骤然被外物入侵、几乎无节制灌满的异样能将人压垮,谢容声下唇紧咬,他不知道顾昭往自己腺体里注入了什么,但不能再给那些围观群众提供谈资,感觉身子又要软下去,他勉力以拳撑着地,不敢发出一声。
顾昭却扣着他的腰把他一捞,从地上拖拽起来,带出包厢。
顾昭松开他:“去收拾东西,我在车里等你。”
谢容声一愣,顾昭这是什么意思,正欲开口,顾昭直视他冷声道:“别想着耍花招逃跑,我的账还没跟你算完。”
他说完就大步下楼,谢容声知道今晚顾昭能找过来,自己无论如何是逃不掉了,回到更衣室他快速收好东西,一出大门,顾昭的车就停在不远处。
后排车窗摇下半截,顾昭坐在最靠里的位置,偏头看过来,谢容声忙垂眸,一咬牙,朝另一边走去。
上车后,谢容声局促地缩在窗边,顾昭按下车内挡板,说道:“还记得林清寒吗?”
“记得。”怎么可能不记得,林清寒是顾昭最好的朋友,更是顾昭求而不得的白月光。
谢容声突然隐隐感觉,顾昭所说的账还没算完,或许就和林清寒有关。
顾昭:“我家出事后,清寒帮我一起查寻我父亲被诬陷的真相,我们的行动一直很隐秘,直到上个月你给我打了一通电话,我当时还没完全查明是你父亲所为,便告诉你我已经查到一点线索,你关心了我几句,没过多久我们就遇到追杀,为了保护我,清寒坠崖,至今下落不明。你敢说,这件事和你父亲无关么?”
谢容声脑子嗡一声炸开了。
顾家破产后父亲就不让他和顾昭来往了,顾昭也和从前所有认识的人断了联系,但他惦念顾昭,总时不时试着给他打个电话,有一天终于有了回音,却不小心被父亲听到,还因为偷偷联系顾昭,父亲第一次动手狠狠打了他。
所以他不敢说父亲完全不知情。
林清寒当年对他也不错,没曾想自己这通电话会阴差阳错成了间接导致他出事的其中一环,巨大的信息量砸下来,谢容声浑身发颤:“我没主动告诉父亲你们在做什么,当年是他自己听到了,我不知道会这样,对不起……”
顾昭揪起他衣领,拉到自己身前:“我相信你没告密,但即便如此,你也脱不开干系。”
谢容声低声道:“你既然能找到我,想必也知道现在除了我这条命,我拿不出别的还他。”
顾昭却嗤笑:“你贱命一条,能换回什么?”
谢容声心口酸涩,林清寒是顾昭放在心尖的人,他将对方的命看的比任何都重。
“那你说,要我如何还?”
顾昭手伸向他腺体,omega的腺体脆弱到禁不起一点欺负,谢容声身体不断战栗,细密的汗从额角滑落,唇角被咬出血,性别决定他无法反抗身为顶级alpha的顾昭,但哪怕落魄至此,骨子里仍保留的自尊让他无法向顾昭开这个求饶的口,更不指望以父亲打过自己的事换来顾昭怜悯。
然而顾昭内心的仇恨并未因着他的顺从消减半分,没轻没重地反复按压:“你看看,这条路是去哪的。”
谢容声抬眼,车子已经驶离京都城市内,这会上了高速,路边的树木飞快地在他眼前退后。
过了一小会,视线里出现一角屋檐。
谢容声猛一震,难以置信地前倾身子,随着车开的越来越近,房屋的全貌也显现出来。
独栋的庭院,三层豪华别墅,园中各色花朵争相绽放,靠近大门口的喷泉汩汩涌出水流,填进整片池子。
是他住了十八年,被迫卖了的房子!
谢容声做梦也想不到有一天还能重回这里,急急回头看顾昭:“顾,顾总,这——”
顾昭悠闲地翘起腿:“你家的债我还清了,房子我重新买了回来,我已经和你老板打过招呼,以后你都不用再去上班了。”
谢容声被又一个巨大信息量砸的发懵,难怪今晚上去前经理说那种话,但顾昭为什么替自己解决问题?不去上班,他怎么赚妈妈的医药费?
顾昭却仿佛看穿他心内想法,把玩着他的链条:“不是要偿还么,那就住回你的家慢慢还,只要你听话,你妈妈治病的钱你也不需要担心。”
“你的意思是......”有个震惊猜测涌上来,谢容声嘴唇颤抖,“你让我回以前的家,是为了......”
后面的话他说不下去,这个猜测连带着让他的脸也隐隐烧着,车很快开到门前,顾昭冷笑,粗蛮扯着链条把他拽出车:“没错,是你想的那样,你也说了现在你只有一条命,那能用什么还,当然用你自己还。”
谢容声站定,身子不住发抖,即便先前在酒吧受辱,都不及现在顾昭的话让他觉得尊严被狠狠践踏,碾碎的不成样子。
顾昭已经向前走了几步,却没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回头看谢容声还在原处瑟缩着不上前,唇角勾起讽刺的笑:“怎么,你不想回家看看?这可是你从小到大住的地方啊。”
他的目光和笑容都不再温暖,如一把冷硬兵刃,在谢容声心间最柔软的地方狠狠戳上去,顾昭却不在意他的想法,像是笃定他一定会顺从,说完就径自走到门前。
谢容声也确实只在原地站了片刻就跟了上去,他不想在这种情形下和顾昭有这样的关系,更不知道进了这道门后等着自己的会是什么,可他能怎么办,整件事都是自己家欠了顾昭的,更何况,还有妈妈的那层筹码在他手里。
家里的布置一应没变,甚至重新装修过,换成顾昭偏向的极简式风格,谢容声扫过熟悉的物件,再度踏进这里,却没想过会是和顾昭一起,一时间心中五味杂陈。
他小心翼翼地迈着步子,顾昭却大步走进卧室,拿出来一个袋子扔到沙发上:“去把它换上。”
谢容声打开袋子,里面是叠整齐的一件衣服,拆了外面的包装,展平后,他脸刷地红了。
顾昭居然......给他找了件暴露的蕾丝女仆装。
裙子长度目测只到腿根,后面更是会大面积露出后背,虽然有及膝长的丝袜,但这个裙长也不是从前规规矩矩的少年能接受的。
谢容声攥着裙子,换也不是,扔回去更不是,顾昭不耐道:“愣着干什么,忘了我和你说的话了?”
“我......我不想穿这个,”谢容声咬紧下唇,“你可以给我点时间让我回去把东西收拾好过来吗?”
顾昭冷笑:“这个怎么了,你现在的身份穿它不是正合适?”
谢容声仿佛没听到,依旧不动。
“把你手机给我。”顾昭朝他伸手,谢容声不知他又想做什么,但僵持了一小会,还是把自己的手机给了他。
顾昭却只是揣着他手机进了一个房间,然后锁上房门出来,丢给他一个新机子:“以后你都用这部手机。”
谢容声打开看了看,这个手机的联系人里只有顾昭。
种种都在明示他,只要进了这个家门,就彻底活在了顾昭的掌控下,切断了和外面的联系,他若不听顾昭的,连自己的下场都无法保证,更别说妈妈的病了。
顾昭解着领带回房间:“去浴室给我放热水,等会我要洗澡。”
谢容声望着他背影:“你真的会出钱给我妈妈治病吗?”
顾昭脚步微停,像是很意外谢容声居然会怀疑自己,语气更烦躁:“我要是会骗你,当初电话里也不会跟你说实话,给你父亲杀人灭口的机会了。”
谢容声沉默,顾昭确实没骗过自己,从前什么事都没发生时,他就待自己如亲弟弟,出事后当着自己面,他也从未遮掩过恨意。
房门砰的一关,谢容声又在原处定了定心神,把心一横,拿着衣服扭头进了对面的房间。
*
顾昭进屋后在桌前坐下,打开电脑,又从包里掏出文件,审批完一份,稍作歇息,揉了揉太阳穴,身体缓缓向后靠去。
今晚的事情进行到现在,还算是在他预想中顺利发展,只是真的再近距离见到长大后的谢容声,如愿把人带回家,拿了乖小孩从前最不可能穿的那种女仆装羞辱他,心中并没有真的轻松多少。
不知静坐了多久,隐隐听到水流声,顾昭把桌上文件一合,关了电脑,拿好换洗衣服,起身去浴室。
推开门,就见谢容声正半俯着身为他放水,omega的女仆裙摆下端随着他的动作向上提了一点,白丝勾勒的他双腿笔直纤细,臀间沟缝若隐若现,本就嫩白的背部在室内灯照下提亮了一个度,他伸出一小截葱白手臂,此刻上面正缀着水珠向下滑落,也像要把人带进另一个极乐之地。
浴室,半解衣衫的alpha,温软香艳的omega,组合在一起无疑惹人遐想。
顾昭体内有种莫名的躁动急速升起,按说离他的易感期还有一段时间,难道是屋里暖风开的大,弄得身子也发热,所以他解了衬衫扣,但并没起到作用。
他低哑着声说:“好了,你出去。”
谢容声关上水龙头,回头看他。
顾昭也垂着眼对上他的视线,这套衣服配上他如今秀致的眉眼,意外的合适,许是还不适应第一次穿这种裙子,他两侧脸颊仍有潮红未散,和这条裙子的大胆风格形成鲜明对比,也为他整个人添上几分楚楚可怜,会让人不由自主怜惜,也想摆在手心更不知餍足地玩弄。
顾昭将他从头到脚打量过一遍,喉结上下滚了几滚。
躁动喧嚣着,愈发鲜明。
“顾,顾总......?”谢容声犹豫地唤了他一声,感觉顾昭神情看起来不太对劲,alpha眸中暗下去,似压抑着暗涌的波涛,“你没事吧?”
顾昭没说话,上前一步,alpha沉沉的气息凛冽袭来,谢容声下意识往旁一侧,但还没敢再走,顾昭便又再沉声道:“我让你出去,把家里卫生搞搞。”
“哦,好......”见他要脱衣服了,谢容声忙低下眼离开。
等他一走,顾昭才感觉身体松了下来,把自己沉浸进热水,散去疲惫,舒服地泡完澡,披好浴袍出来,谢容声正蹲在地上拿抹布擦着地。
听到脚步声,谢容声反应过来走光,局促地站起来把裙摆往下扯了扯,但顾昭向他瞥去的那一眼,不自觉地在诱人的位置多停留一秒,平息下去的躁动又隐约重回体内。
顾昭再次按了下太阳穴,他也说不清自己怎么了,只好快速收回目光,从谢容声身侧走过,进了卧室。
omega早在他洗澡时为他铺好床铺,顾昭脑海里冷不防又冒出谢容声穿着短裙,弓着腰在自己床前的画面,忍不住回头看向门口,谢容声没跟进来。
他候在外面,听着屋里窸窸簌簌的脱衣和上到床上躺下的声响,估摸着顾昭应该睡下了,试着叩了下半掩的门:“顾总?”
“进来。”
谢容声轻轻推门,顾昭换上居家的睡衣,倚着床头,暖色调的灯映的他眉目温柔了些,只是看着谢容声时,那双眼里依旧不带温度。
谢容声没敢走近,靠着门边,规矩地站好,实则紧张到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
“明早九点公司开会,我需要八点半从家出发,八点钟起床,五分钟后吃早饭,你提早起来把早饭给我准备好,家里提前买够了食材都放到冰箱里了,午饭和晚饭时间我会通过信息告诉你,家里不能让我摸到一丝灰尘,还有我的衣服,该穿的时候必须要保证已经清洗干净。”顾昭紧盯着他,“我不会给你家里钥匙,你就算跑我也能找到你,要想你妈妈有个好下场,就留在这里好好赎罪。”
谢容声一颗心却终于落到实处,顾昭后面又吩咐他不少注意的,比如不能随便乱动他东西,要是丢了什么就唯自己是问,但这些话对谢容声来说都起不到多大杀伤力,本来以为顾昭别有意图,但现在听起来,他好像只是想让自己做家务照顾他,家里出事后他就把保姆辞退了,被迫学会了不少家务,不过是换个地方和照顾对象,也不难。
“我知道了。”
顾昭不惊讶没从谢容声脸上看到明显的不甘,毕竟从前娇生惯养的小少爷都去陪酒了,他家出事后他一定不好过,看他今天做家务的样子也知道他不是第一次干,但伺候家人和伺候受害人又岂能一样,亲眼看到他为自己做着对过去的他来说低贱的事,进而想到之后他将永远无法逃离这里,当初温馨的家变成囚困牢笼,才真正能体会到畅快淋漓。
一整晚,顾昭终于彻底心满意足。
顾昭关了灯,谢容声把门关好,回到顾昭让他睡的房间,顾昭没有在这方面虐待他,重新躺回自家床上的感觉一如昔日,但曾经住在这里,无忧无虑的日子却再也回不去了。
顾昭睡的很香,谢容声却辗转反侧,他现在已经练出了早上六七点就自然醒的本事,哪怕还困倦着,也强忍着坐起来,洗漱好,就忙不迭去烧水,给顾昭做饭。
顾昭也在八点准时醒来,但总觉得浑身有哪里还不得劲,前一晚的躁动在睡了一觉后竟有了愈演愈烈的趋势,心情也没来由的不爽,不过总体暂时还不影响什么,看了时间快到八点五分,他穿好衣服推开门,餐桌上已经摆好煎蛋面包牛奶和几道小菜,谢容声在厨房叮铃咣啷忙碌,他不能和顾昭同坐吃饭,得等他走了才能吃。
但事实上他今天起得早,做饭前又干了些活,这会已经饿了,他瞥着顾昭的动作,内心暗自希望他快点吃完去上班。
金黄鲜嫩的煎蛋上撒了香油,看上去让人食欲大振,顾昭坐下吃了一口却没多少心情享用,不是觉得不好吃,而是没多大食欲,和人说几句话的心思也没有,桌上的饭他挑挑拣拣吃了些,潦草吃完,谢容声探头见还剩着,不知是不是顾昭嫌弃,走到桌边端起盘子:“顾总,你不想吃这些吗?”
他明明按昨晚顾昭说的喜好和忌口做了。
顾昭摇摇头,眉头蹙的更深。
方才谢容声走近时,恍惚间他好像闻到了隐秘的兰草香气。
身为顶级alpha,他对大部分omega的信息素都过敏,几乎感知不到,如果刚刚的感觉没错,那这个香气除了是谢容声本身的体香,就是他的信息素,但昨天他都没闻到这个味道,只能是信息素。
可自己怎么突然可以闻到omega的信息素了?
还是刚刚出了错觉?
顾昭也拿不准,谢容声兀自在他身前站着,心中更添烦乱,他沉着脸起来去洗手间:“我不吃了,你把这些都收了,去我屋里找条领带过来。”
“哦。”谢容声老实地收了没吃的饭,他也无所谓,顾昭不吃,那就自己解决呗。
他去顾昭衣柜翻了条和他今天穿的黑色西装颜色相配的领带,顾昭站在镜子前最后整理仪容,他拿着领带走过去:“顾总,领带找好了。”
顾昭低头扫了眼:“给我系上。”
谢容声以前系过领带,本身不是什么难事,但看着顾昭阴沉沉的神情,还有隔着几步就能感受到的比昨晚还浓烈的alpha压迫气场,他有点犯怵。
硬着头皮走到他眼底,抬起手臂把领带在他颈间绕了一圈。
顾昭垂眼看着双手发抖,低眉顺眼的omega,沁人芬芳再一次切实冲进他鼻端。
不是错觉,彼此距离拉近,那股味道一小茬儿一小茬儿地飘来,跳跃、舞动着,徘徊在alpha周身,刺激着他体内今天卷土重来的躁动冲破了临界点。
不过顷刻,酒味信息素无处安放般一股脑倾泻,便是在顶级alpha里,顾昭也当得上翘楚,他的信息素不仅味道浓重,冲击力也大,谢容声正要给他系最后的结,就被扑面的alpha信息素砸了个头昏脑胀,双臂无力垂下来,身子往旁一软。
遇上顾昭这种顶级alpha,饶是他自身已经是高等级omega,也不得不扶着桌边才能勉力站住脚:“顾总你......”
顾昭也不舒服:“我易感期提前来了。”
完全没想到,竟会提前足足三天,他连抑制剂都没顾上打。
“那,那我去给你拿抑制剂......”谢容声晃悠着直起身,指尖离开桌边时,却猝不及防又是一颤,这次更是直接倒向顾昭。
鼻间的芬芳瞬间加大了占据的面积,顾昭的意识也渐渐朦胧,他本能接住了谢容声。
触手,是omega白皙纤软的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