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段落
明岁一贯听盛闻的话,像食草动物天生会服从领袖,此时他却有些犹豫,沈嘉言在他脸上嘬出来的印子不深不浅,他怕盛闻看出来。
不知道哪里来的直觉,明岁下意识回避这样的事情发生。
“……不摘好不好?”他祈求般看着镜头,眼眸莹润如碎玉,在昏暗不明的光线中,呈现出清透乌润的质感,又乖又听话的模样,偏偏说出口的话却很骄纵:“不想摘。”
盛闻好脾气的问他:“怎么了?”
“没怎么,”明岁踢了踢脚下的灰棕地毯,兴致不高:“就是不想呀。”
略微直起身,盛闻胳膊支着实木方桌,流畅整洁的袖口自然下滑,露出修瘦手腕上佩戴的鹦鹉螺腕表,奢华又贵重。
透过狭窄的镜头,他观察着明岁,耐心地问:“谁又惹我们岁岁不高兴了?”
明岁:“什么叫‘又’?”
盛闻从善如流:“谁惹我们岁岁不高兴了?”
明岁倒没有真不高兴,就是想把摘口罩这个话题给绕过去,盛闻似乎也不在意他不摘口罩的原因,笑着便同他说起其他。
“要不要来京城玩?陆平他们都在京城,据说合伙开了家餐厅,你要是来,舅舅给你钱,你也入股。”
明岁想了想,好半天才想起来这个陆平是谁,依稀记得年初拜年的时候才见过,人很热情,对他颇有些一见如故的感觉,成天约他出去玩。
明岁处理不来复杂的人际关系,摇摇头:“没兴趣。”
盛闻无奈的望着他:“你啊,这一周又窝在老宅没出门?”
提到出门,明岁有些心虚的移开视线——他这一周总共出了两次门,都是为了沈嘉言。
好在他戴着口罩,盛闻看不见他真正的表情,慢吞吞的“嗯”了声,明岁不敢跟盛闻对视,小声问了句:“你跟大哥什么时候回来?”
那头好半天没回话。
明岁带着几分茫然,去看镜头。
四四方方的小镜头里,盛闻垂着眼皮,正淡淡看他。京城今天也是阴天,阴影拓出盛闻鼻梁的线条,他半张脸融在无光的暗处,眼神晦暗莫测,幽幽的,含着几分居高临下的审度与锐利。
商场上常有人戏称盛闻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大白鲨,明岁一度为这种评论而生气,听到便会与人争辩。
直到此刻,他也被盛闻用这种目光注视,才能感觉到那股渗入肺腑的凉意。
像被看穿了一切。
“……舅舅?”心跳的扑通扑通,回荡在胸腔,明岁指尖不自觉蜷起,讷讷地唤。
盛闻盯了他数秒,倏地一笑。
令人心惊的压迫感瞬间荡然无存。
盛闻摁了摁眉骨,依旧闲适的倚着真皮座椅,复古棕马甲搭配英式立领衬衫,使他看起来像中世纪油画里走出来的贵族、绅士,雍容沉敛。
“好了,不愿意说就不说,”拉开抽屉,他取出一只雪茄,漫不经心的点燃了烟,白烟袅袅,他儒雅温和的五官藏在丝丝缕缕烟雾后,带着几分惆怅,叹道:“岁岁长大了,有秘密了。”
在明岁面前,盛闻从不吸烟,小时候的明岁体弱多病,有呼吸道方面的毛病,盛家人连刺激点的香水也不用,盛闻也改了习惯,点檀香熏衣。
如今隔了一个镜头,现实里的几百公里。
盛闻也没抽烟,只随意闻着气味,偶尔轻慢的磕一磕指节,掸掉蓄积的烟灰,出神的不知在想些什么。
他这副孤寡老人的模样让明岁实在不适应。
明岁拧着眉头,出声反驳他:“什么叫秘密,这是我的个人隐私。”
盛闻笑了笑,睨他一眼:“连舅舅也不能说?”
“不能说。”
“那就算了,”盛闻也不在意,转而问起来:“零花钱还够不够?”
零花钱自然是够的。
盛闻的态度恢复如常,一如既往的温声关心他。
明岁也重新懒懒的窝进座椅,乖乖回答。他翘着脚,穿着一次性拖鞋,棉柔白袜包裹着脚踝,修饰出伶仃细瘦的弧度,胡乱的踩着干净的车垫玩。
车子不疾不徐的驶出公路,进入城南别墅区。
盛家老宅建在人工山山顶,山顶此时亮如白昼,灯光全明,如若一颗夜明珠,俯视着南城雨景。
与盛闻挂了电话,明岁换好鞋,下车。
陈妈急急忙忙的撑伞来接他,眼里满是担忧:“我的小少爷啊,这种天你怎么也往外跑,小心生病。”
明岁满不在乎:“我没有吹风。”
陈妈:“唉,厨房熬了姜汤,不论吹没吹风,都得祛祛寒。”
……
电话挂断,明岁喝掉姜汤,舒服的回了卧室,继续追剧。
京城这边,盛闻却敛了脸上的笑,一张脸情绪沉郁到可怖,极冷极沉的气息自他周身蔓延,他徐徐摩挲着手机镜头,眼底暗潮涌动,似暴风雨来临前最后的平静。
办公室里没开灯,窗外街灯明硕,穿过百叶窗,光影被切割的分明。
长条状阴影流水般划过盛闻的侧脸,他静坐在室内,深黑的眼底透不进光,隐隐压抑暴怒,像一尊掌握生死的神像,沉寂却又异常危险。
掏出手机,拨通一个电话,等候接听的间隙,他拿烟的手凑近唇,深深吸了口雪茄,烟雾从唇间呼出,慢慢氤氲他五官的轮廓。
电话响了几秒,“咔哒”一声,接通。
“把沈嘉言的所有资料传给我。”
那头的男人一顿,调侃的话还没说出口,先笑了:“沈嘉言?……好啊,你居然也知道你家小外甥的绯闻?我还以为你不会管。”
“确实不打算管。”后倚着沙发,盛闻长臂松散的搭着扶手,一点猩红明灭,燃着烟。
他语气极淡,轻描淡写的,眸色却稠得骇人,沉沉望着百叶窗缝隙中的外景:“一个玩物,岁岁想玩就玩了。”
“那你现在这是……?”
“岁岁为了他跟我顶嘴,”指尖掸掉烟灰,烟灰簌簌抖落,长长的影子自身下延展,印在红实木地板上,盛闻漠然道:“再不管,怕是以后连舅舅都不认了。”
羞辱沈嘉言的任务告一段落,明岁也没了心思再去片场。
南城的雨淅淅沥沥的下了大半个月,终于有了停下的趋势。
清晨,明岁睡在天鹅绒床上,被热的起了汗,睡眼惺忪的爬起来。
屋里空调仍开着27°的温度,但抵抗不了外面的闷热,明岁只穿着丝绸睡袍,睡袍堪堪过膝,缀有银色印花,交叉式前领遮不住因为乱动而敞开的大片肤肉。
他唇瓣干燥,有些渴水,愣了好半晌,才下床,倒了杯冰水喝。
冰水下喉,神智为之一清。
明岁贪凉,厌暑,嫣红的唇瓣被冰的红润,他也不甚在意,小口咬着杯壁,边喝水,边拉开窗帘。
“刷——”的一声,灿烂明媚的阳光尽数投来。
山顶排排香樟路葱葱郁郁,绿意盎浓,垂落的柳条缀在老宅后院的池塘上方,下面不时有红色锦鲤游过。
青石板小路上沾着柔嫩的花瓣,充满盛夏的味道。
“……雨停了。”明岁自言自语,伸了个大大的懒腰,顺势把温度调成22°,徐徐吹拂的温风转凉,亮眼的阳光投射在他身上,一截细瘦的手腕伸出袖口,玉似的莹润。
耳边同时响起系统无机质的欢呼:“恭喜宿主完成羞辱主角受(沈嘉言)任务——奖励积分200,积分已入账,请宿主再接再厉——”
“下一阶段性任务:羞辱主角攻之一,盛时宴。”
*
换了身舒适的家居服,明岁趿着拖鞋,纤瘦的脚踝包着白色棉袜,线条流利,仿佛一手可握。
他没骨头似的瘫在沙发上,闲来无事看电视打发时间。
厨房里冰沙机嗡嗡作响,陈妈正在熬煮红糖水。
前几天她跟厨房几个厨娘一起手工制作了芋圆、薏仁、珍珠,又去有机超市买了蔬果和红豆,今天准备给明岁做夏日饮品——芋圆红豆红糖冰。
整个盛家都知道明岁贪凉。
明岁畏热,一到夏天就爱出汗。
空调温度稍稍燥热一点,他就会蔫的像地里的小豆苗,雪白的肤肉浸了汗,羽睫也湿淋淋的,线条柔润的肩胛骨被粘湿的衣物撑出弧度,窝在铺了凉席的沙发上,像猫一般,恹恹的看电视。
因此盛家一到夏天,总会冻不少冰。盛闻怕明岁把身体吃坏,严格管控他冰块的摄入量,喝水只能加一块方冰,一周只能吃两次冰品。
陈妈先做好一碗牛乳绵绵冰,给明岁尝鲜。
绵密的乳白色冰塔上淋了一层莓红果酱,细碎的水果丁装饰,隔了老远,明岁便倏地坐起来,两眼冒光,眼睛弯了弯,讨巧的从陈妈手里接过冰碗,软声说:“谢谢陈妈。”
陈妈嗔他一眼:“这一碗分量不少,今天吃了,下次就只能四天后再吃。”
“可是我看了温度,这几天都是38°,”明岁有条有理,左右看了看,小声补充:“而且舅舅又不在,我偷偷吃,他又不知道。”
陈妈笑得不行,没回答,直接走了。
离得老远明岁都能听见她的声音:“小少爷让我偷偷再给他做几次,这孩子……这么多年了,还以为先生不在就能偷吃了。”
“真的?哎呦喂,不然给小少爷做份再大点的,瞧孩子馋的。”
厨房一时爆发出欢快的笑声。
明岁捧着碗:“……”
我的老baby们,你们小点声吧。
-
中午吃完饭,明岁准备回房睡觉,突然接到了孟朗的来电。
孟朗这几天不知道在忙活什么,朋友圈都不发了,偶尔伤春悲秋的来一些名人名言,明岁看的地铁老人看手机,一度觉得孟朗嗑.药了,还是那种让人神志不清的猛药。
“兄弟!”电话一接通,孟朗就激情的喊他,“老子我终于又自由了!”
“你这些天干什么去了?”明岁边上楼梯,边懒懒散散的问。
他困得厉害,眯着眼睛,眼尾狭长轻巧,因为哈欠,而洇开一层濛濛水汽。
孟朗:“别提了,我妈的公司要跟法国一个香水公司合作,这些天忙的要命,她分身乏术,把我抓过去给她干苦力,不过我这趟带了不少那香水公司的新品回来,回头给你送过去。”
明岁听的羡慕。
不知不觉停下脚步,站在楼梯正中央的阴影中,慢吞吞地问:“孟阿姨最近怎么样?”
“能怎么样?天天就是忙工作忙工作,不过她让我给你带了礼物,还说等不忙了带咱俩出去吃饭。”孟朗笑道。
孟母是个事业型女强人,也是国内小有名气的服装设计师,自己设计的服装品牌被定义为轻奢,明岁从小的贴身衣物,几乎都是孟母亲自给他设计的。
她很温柔,也是真的把明岁当作自己的孩子,这些年明岁跟孟朗关系亲近,未尝没有孟母的原因。
盛闻和盛时宴也对孟母很感激,明岁的成长过程中不能缺少女性的母爱与关怀,孟母补足了这方面的空白,盛孟两家因此合作紧密,感情与利益糅杂,已经分不清你我。
“阿姨什么时候回来?”
“下个月吧。”
明岁哦了声,听孟朗又道:“今晚出来浪不?”
“浪什么?”他不太感兴趣。
孟朗却道:“你舅舅和大哥不在南城,今晚狮峰山有赛车比赛,请了几个男团女团来助兴,来不来看?”
明岁不由意动。
是男人就对赛车没抵抗力,他都二十了,连驾照还没考,盛闻老是觉得他一旦考了驾照就会死,明岁对着地下车库满库豪车无语凝噎,只能私底下偷偷赞助f1方程式赛车。
他赞助的是法拉利车队,上赛季去沙特比赛,沙漠地形下勇夺积分赛第二,第一是迈凯伦车队,下赛季要去美国比赛,明岁最近很少关注赛事,这么一提,兴趣也来了。
他是典型的富家公子,矜贵散漫,不识疾苦,连爱好都烧钱。
“几点?”
知道他这就是答应了,孟朗高兴:“十点半,就是一赛车爱好者的小型比赛,娱乐性质的,你要是来我提前预约位置。”
“好,十点半见。”
*
夜幕降临。
狮峰山与盛宅落座的人工山相隔甚远,自然构造的狮峰山历经数十年的开发,现在多用于城南这些富家子弟聚会、游乐、赛车。
今晚承包比赛的赞助商正是白马会所,还没到点,远远便能望见盘山公路上灯光闪烁、亮如白昼,巨大的音响爆发出阵阵音浪,五彩射线从灯罩中射出,投影在天幕,将整片黑沉天空都染成彩虹色。
亮色灯牌悬在大半个平滑山壁上,十分醒目,是一行大字——“狮峰山f1赛车赛”。
气氛烘托至极,辆辆价值不菲的豪车低声轰鸣,载着美女香槟,一路咆哮着驶来。
门卫依次检查入场函。
这种娱乐性质的赛车赛不对外公开,也禁止记者媒体进入,说是赛车赛,实际上就是俱乐部定期展开的‘汇报赛’,告诉这些投钱的公子哥们——
“我们的赛车性能最好,我们的选手十分优秀,你们继续投钱,买车记得一定要买我们家的。”孟朗鹦鹉学舌,语调阴阳怪气的。
明岁坐在副驾,被逗得笑出了声:“你不是刚买了辆法拉利?”
“还不是你喜欢,我想着你没法赛车,考不了赛车证,起码能开个法拉利解解馋,谁知道你连驾照都没有。”孟朗半真半假的抱怨。
前面的亮黄色兰博基尼Urus慢慢前移,庞大的车身像大黄蜂。
孟朗今天特意绕去盛家老宅接上明岁,毕竟是赛车性质的比赛,开的车得拿得出手,他开的是辆宾利欧陆,价格在一众豪车里处于中间位置。
越靠近门岗亭,越能感受到不远处热闹沸腾的气氛。
巨大的屏幕横空悬挂,上面显示数十位正在准备比赛的选手,幽蓝色灯光闪烁,男男女女们品尝着流水席,边跳边聊天,屏幕偶尔穿插两条广告,不知道的还以为这里办的是大型蹦迪会。
斜斜投来的灯光晃过副驾。
孟朗轻瞥,明岁随意的倚着坐垫,侧眸望着窗外,阴影笼罩他半张脸,荧蓝光线中依稀能看清精致优雅的下颌线条。
他今天穿的休闲,白T恤牛仔裤,腰带配有金属链条,走动时会发出细碎的碰撞声,增添了几分散漫随性。
车子又动了。
明岁转过头,鸦黑的发羽垂在额前,勾勒出细长轻巧的狐狸眼,他短袖外的胳膊长而柔软,肤肉玉白匀称,一截腰身被金属皮带勒的柔韧紧致,极漂亮勾人的模样,偏偏不自知,还在笑:“挺热闹的。”
孟朗喉结滚了滚,不动声色地收回视线,五指抓紧方向盘,含混地应了声:“是啊,都是来看热闹的。”
他还要说话,眼角忽然被冰凉的光线恍了恍。
看过去,发现是明岁的电子手表。
“你的表什么时候回来的?”
这电子表是盛氏科研部门的研究成果,只有盛家人有,里面用的芯片似乎很厉害,盛氏独立研发,申请了专利,明岁从小戴到大,每年定期将表交给盛氏保养。
纯黑表身尽显低调奢华。
明岁:“哦,前几天时间不准,研发部那边拿走修去了,昨天刚寄回来。”
孟朗也只是随口一问,提交了入场函,他放缓车速,载着明岁往露天停车场去。
露天停车场停满豪车,各种颜色都有,负责布置现场的经理守在近处,一见孟朗就露出笑,再见到明岁,更是喜不自禁,忙走上前。
“孟少爷,明少爷,你们也来了?比赛就要开始了,我带你们去看台。”
……
此时此刻,南城远郊机场。
伴随着低沉的嗡鸣声,一架飞机平稳落地。
出行淡季,乘客并不多,偌大的机场干净整洁,落地大窗外的天空透彻无云。
机场内灯光明亮,旅客进出。
管家守在贵宾出口,一眼便看见阔步走来的盛时宴,“大少!”
“南伯。”盛时宴应了声,他穿着简单的商务服,商务西装剪裁得体,版型挺括。
盛时宴身形挺拔优越,面容肃冷英俊,如皑皑冰雪,不苟言笑。再加上在商场沉浮几年,如今的他褪去了青涩,犹如一柄尚未出鞘的宝剑,光华内敛。
目光扫过南伯身后,老宅只来了南伯,盛时宴不喜铺张,和盛闻一样,他的喜好至今藏得严实,连老宅的人都猜不出分毫。
“岁岁呢?”阔步朝外走去,他收回视线,手肘搭着西装外套,冷淡询问。
管家眼皮跳了跳,笑容不由变得迟疑,“小少爷……”
“怎么了?”
“……他出去了。”
停下脚步,盛时宴侧过身,深黑的眼底波澜不起,见管家神情几分无奈,他掏出手机,熟练的打开一个软件,能看见软件上的小人正停驻在一个方位。
——狮峰山。
白马赛车俱乐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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