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段落
第二天起床太早了。
自从言小软有了自己的小存款后,他就慢慢地不再起早贪黑,每天睡个懒觉,出去摆摆摊挣点生活费就已经很满足。
可是现在他七点十分就要上课,他睡不了懒觉,前天定的闹钟一响他立马就睁开了眼睛。
他瞪着天花板反应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自己昨晚已经搬进了宿舍,其余几人还在睡觉,他连忙把闹钟关了,然后起床。
蹑手蹑脚洗漱完出门,他才发现有点奇怪,为什么脑袋这么沉,脚却很轻?感觉每走一步路眼里的世界就要颠三倒四转一下,逗他玩似的。
走了没多久,迷糊的言小软忽然停下来……他好像,找不到上课的地方了。
醉酒误课,加上第二天早上迟到,蔺域非的脸色已经黑得不见底了,言小软看他一眼就直发怵,都不敢靠近。
蔺域非冷声道,“记得我第一天跟你说过的话吗?”
言小软捏着衣角,哆哆嗦嗦道,“记、记得…”
蔺域非道,“在你真正重视起上课这件事情之前,先去罚站,什么时候你想上课了,我们再开始。”
说完,蔺域非拿着教案走了,留下言小软一个人站在教室中央,不敢坐也不敢乱动。
他低着脑袋,知道自己错了,可是蔺域非没有问他原因,也没有听他解释,他不知道要罚站多久,为了快一点找到教室,他都没有吃早饭,现在,肚子有点饿了……
蔺域非在两节课,也就是一个半小时后才推门进来,一进来他就看见言小软仍然乖乖地站在那里,甚至连一步都没有挪,只是在偷偷抹着眼泪,那些小声又委屈的呜咽在他推门进来那一刻戛然而止,他放下手臂,低垂着脑袋不敢看蔺域非。
蔺域非狠心当做没有看见言小软的委屈,他觉得犯了错就一定要受罚,否则很难记住教训,尤其是言小软这样性子温吞散漫的人。
蔺域非站上讲台,道,“坐下吧,以后上课要是再缺课迟到,还会这样罚你。”
言小软乖顺地点点头,他挪动似有千斤重的双腿,因为久站没有活动,腿已经僵硬发痛了,只好拖着走两步,坐下的时候,他好像还听见了骨头错位的声响,痛。
言小软偷偷往上瞧了一眼,见蔺域非没注意他,偷偷捏了捏自己的小腿。
蔺域非没有废话,先是巩固了一下昨天学习的内容,见言小软基本掌握,便接着往下讲解新的知识点,他道,“从今天起我会给你布置作业,每天都有,每天都要按时完成,晚上留一节自习课给你自己做题,我会在这里,不懂就问,课上做不完课后自己找时间完成,每天早上,我会来检查批改你的作业,明白吗?”
言小软感到压力地点点头,他发现,似乎是从现在这一刻起,他的学习开始正式步入正轨。
终于等到放学了,言小软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他一脸的虚弱,下了课第一件事就是先在桌子上趴一会,也顾不上蔺域非还没走了。
蔺域非忍不住道,“没吃早餐吗?”
言小软爬起来,却不看他,闷闷道,“嗯。”
蔺域非道,“是早上起晚了?”
言小软摇摇头,他绝不会在早上有事的情况下睡懒觉,仿佛他自己也有点懊恼,道,“我、我迷路了…”
蔺域非真是一点都没想到居然是因为这个,他不解道,“教务所在的楼栋离你们寝室楼并不算远,何况我昨天已经带你走过两遍了,还记不住?”
言小软把头埋得更低了,像是对自己又气又恼,又不好意思被别人说。
蔺域非感到无奈,他语气缓了缓,道,“跟我一起去食堂吃饭吧,我再带你熟悉一遍路,这次要记住是怎么走的,早上不可以再迟到,也不能不吃早餐了。”
言小软却摇摇头,他觉得蔺域非很坏,虽然有时候对他是有一点好,但这点好并不能感动自己跟他一起去吃饭,他道,“我、我认得路了,我先、先回去,宿舍,一会再去吃…”
既然如此,蔺域非便没有再要求什么。他走后,言小软收拾收拾课桌,也回了宿舍。
宿舍没人,他打开灯走进去,忽然发现自己的桌子上摆着有东西,走近一看,是两根油条和一杯豆浆,豆浆已经冷了。
言小软很惊喜,也很感动,他没想到即便自己不在,郑铭开也没有忘记昨天晚上说的话,真的给他买了两根油条,正好肚子饿扁了,先吃点东西才有力气走去食堂吃饭。
他可喜欢吃油条了,只是可惜有点冷了,不然会更好吃,吃得正香呢,有人回来了,言小软一看,居然是郑铭开。
郑铭开一看他在吃自己早上给他买的东西,笑着走过去道,“我还以为你不会吃了,凉了都,早上怎么走那么快,我都没来得把早餐拿给你,你吃早餐了吗?”
言小软摇摇头,仰着脑袋道,“谢、谢谢你。”
郑铭开道,“客气了。你还没吃午饭吧?正好长垣他们去食堂了,我已经让他帮咱们俩都带了饭。”
言小软已经感动得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只能一个劲地道谢,郑铭开‘嗐’了一声,说没什么,手顺势搭在言小软的肩膀上,“这么喜欢吃油条?好吃吗?”
这么近的距离,让言小软感到有些不适,但郑铭开对他很好,言小软点点头没有拒绝他的亲近,道,“好吃。”
郑铭开忽然发现了什么意外惊喜,挑眉道,“小软,我发现只要你说话字少,就不会结巴诶,哈哈,好可爱,你的声音真的很好听,真的,嗓音完全不像个正常的男孩子…”
言小软不知道他这话什么意思,被他捏得肩膀有些痛,想要让他别弄了,这时候,周长垣和张力带着打包好的饭盒回来了。
“哟,都在呢,来来,吃饭吃饭,饿死我了。”张力一进门就开始嚷嚷,周长垣放下打包盒,奇怪地朝他们走了过来,“你们俩干嘛呢?”
郑铭开松开手,改为在言小软肩膀上拍了拍,对周长垣道,“小软没吃早餐,估计因为昨晚的事,蔺老师没给他好脸色看呢。”
周长垣看向言小软,道,“蔺老师欺负你了吗?”
言小软认为被老师罚站应该不算欺负,何况是自己迟到在先,于是摇摇头。
周长垣摸摸他的脑袋,“这么懂事,这次是我不好,带你喝酒误事,下次不会再这样了。先吃饭吧,小软,我给你打了排骨和土豆牛腩,喜不喜欢吃?”
“喜、喜欢!”言小软很高兴,满心依赖地跟着周长垣往他桌子那走去,他甚至还折回来搬了个凳子,要跟周长垣坐在一起吃饭。
郑铭开就在后面沉默地看着,他转身,忽然看见什么,快步走过去一把夺过自己的饭,“我靠,死胖子,趁我不注意偷我肉吃呢?”
张力塞了满嘴的饭,囫囵咽下去,道,“哎,好兄弟吃几口肉怎么了,咱们郑哥长这么帅又这么有型,少吃点肉,多吃点蔬菜保持好身材…”
郑铭开无语,“合着你还是在帮我了?滚滚滚。”
下午三个人的课比较少,只有一大节,所以又约了一起去打篮球,但是言小软必须要一直上到放学,所以等他匆匆忙忙赶去球场,周长垣他们已经打了两个多小时在休息了。
周长垣看见他了,远远地就朝他招手,言小软抱着手里买的水和牛奶,一路小跑过去。
言小软喘着气,把水递过去,“阿、阿垣,给。”
“正好渴了,谢谢。”周长垣接过来冲他笑,少年眉宇间皆是朝气四溢,看得言小软脸红心跳。
“哎呀,可怜我们没人管呀。”
“就是就是。”
“咱们寝老四也太偏心了,就看见长垣呢,咱们连一个眼神都没有,难不成人家长得比我们帅?”
“就是就是,哎,那不能,想当年竞选校草的时候,我还排名前三了呢。”
“……拉倒吧你。”
旁边两人酸得正起劲,言小软感到有点内疚,他抱歉道,“对、对不起,那我现、现在就去,给你们买。”
张力大手一挥,并不计较,他直接抢了周长垣喝过的,一口干了大半,满足地喟叹一声,“没事儿,我们兄弟谁跟谁啊,还穿过一条裤衩呢,一起凑合着喝口水得了,再去买也怪远的,来,郑哥。”
郑铭开表示嫌弃并拒绝,“谁跟你穿一条裤衩,在外头别乱说,省的人家误会,我可清清白白的啊。”
张力不依,非要和兄弟共饮一瓶水,郑铭开宁死不从,言小软看他们打闹看得好玩,忽然被捏了捏脸。
周长垣笑道,“别理他们,一天到晚的没个正形,要不要跟我学打篮球?”
言小软有点害羞地点点头,“好。”
放学的时候球场最是热闹,几乎是没几分钟就被男生们占满了,然而周长垣人脉广,打了个招呼就有人给他让了一个空位,他知道言小软性格腼腆,跟着别人一起恐怕放不开,所以他打算一对一地教他。
周长垣教他运球,教他投篮,那颗篮球仿佛在他手上有了生命,如鱼得水,投出必中,言小软无比崇拜地在一旁看着。
周长垣反手把篮球丢给他,“接好了,小软。”
言小软手忙脚乱,然后举起双手,眼睁睁看着篮球与他擦肩而过,他愣了一下,然后转身噔噔噔小跑过去捡球,再抱着球小跑过来,乖乖把球递给周长垣。
周长垣憋笑憋得难过,他没想到,言小软的运动细胞会是如此地不发达,不过莫名感觉好可爱啊哈哈哈。
言小软不知道他为什么笑,以为他是在嘲笑自己笨,低下头,小声道,“我还是,不学了吧,我、我学不会的…”
周长垣收起笑容,安慰道,“怎么对自己一点自信都没有呢,小软?没有谁是一学就会的,我也是从小学就开始打篮球,一直坚持到现在才能够打好篮球,你不要这么看轻自己,这么容易就放弃啊,我笑是觉得你的反应很可爱,我觉得你可以把篮球学好。”
言小软眼里燃起希望,“真、真的吗?”
周长垣道,“真的,我看你几乎每天都跑来看我打球,那你喜欢篮球吗?”
言小软忽然很想趁这个时候对他表白,告诉他,自己不喜欢篮球,他喜欢的,是此刻就站在眼前的他。突如其来的冲动就像夏天的风一样热烈,又很快冷下去,归于晚夜的寒凉。
他知道自己没有那个勇气,至少在他真正准备好之前,他不敢冲动说出口,他垂下眼眸,词不达意道,“喜欢,很喜欢的。”
周长垣毫无察觉,满意道,“那就好,你要相信自己,我也相信你。继续来?”
言小软信心大增,用力点头道,“嗯!”
他的动作依然很笨拙,但是比起之前要好得多,至少能放开自己尝试去抢球,周长垣就这样一步步带着他。
球场是开放型球场,没有铁栅栏,外面是校园小路,中间隔着绿化带,有花也有树,树成两排,花聚一堆,热浪裹着芬芳,偶尔带着凉爽,也吹不走少年额角眉间的汗水。
天空快被余晖染成橘红色,白白的云还在无处归依,言小软很开心,红扑扑的脸蛋也阻挡不住热切的目光,周长垣还是那个周长垣,对他温柔又耐心。
突然,一个球朝言小软砸了过来,言小软看见了,可那球来得突然迅速,好像什么洪水猛兽,他一害怕就开始四肢僵硬,动弹不得,最后,绝望地抱住脑袋,等着被砸。
他被球砸过不止一次,是真的很痛,砸到脑袋那一下就仿佛瞬间得了脑震荡,曾经言小软差点都以为自己要被砸傻了,虽然,他本来也不聪明。
可是这一次,球没有砸到他,被一只大手拦了下来。
周长垣少见地皱起了眉,“用球砸人,长本事了?”
丢出那个球的罪魁祸首,郑铭开,尴尬地举起双手道,“抱歉抱歉,我只是想和小软开个玩笑,没想到小软连躲都不躲的。”
“知道他胆子小你还吓他。”周长垣对他的做法有些不满,他转身去看言小软,语气温和了许多,“没事了,小软。”
言小软眼眶红红,他抬起头,忽然伸手抱住了周长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