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段落
八月十五,风也清,月也明,明得能将师父抽沈屿的每招每式看清。
啪——
擀面杖断了。
嘶——
我和师兄弟们一同发出肉疼的抽气声。
师父犹自怒道:“胆子肥了,还敢监守自盗!”
他说的被监守、被自盗对象,是我。
师父抽沈屿前,将我定住,并以我为中心在地上画了个圈。他边下禁制边跟我说“好好待着别瞎跑”时,我心头涌上股诡异的熟悉感,但说不出,直到他虎虎生威舞起擀面杖,我才豁然开然——这一回我知道,叫三打白骨精。
他是孙悟空,我是唐三藏,沈屿是……白骨精。
这本该是个欢乐的中秋节。
师父从外头颠颠儿地飘了回来。大师兄(兼任六皇子)在师弟们的起哄下,从宫里拉来几个厨子,点什么做什么,天下名菜摆了几大桌。
“谁能不喜欢大师兄呢?”三师兄感叹。
“对啊。”我无比赞同:“从我们谄媚的嘴脸就可以看出来了。”
菜很香,酒很烈,上头的人很多。我很晕,沈屿很俊,他亲我的动静很大。师父很慈祥,师父很震惊,师父很生气。
可是我和沈屿明明都躲起来了。
我和沈屿,欸,我和沈屿。
那还要追溯到某年的某月某日,我俩上房捉月。他突然转过头,眼里亮晶晶的,问我:“我可以亲你吗?”
我耳后哗地烧起来,人也僵住,小声道:“亲我干什么?”
沈屿凑过来,“当然是喜欢你才亲你了,可以吗?”
我没说话。
我想他可能是给我下蛊了,不然我怎么肢体僵硬,动弹不得,还说不出话的。
“没说话我就当你同意了。”
他凑得更近了,而后慢慢地、轻柔地在我嘴角落下一点。
我听到胸腔里山呼海啸的声音。
那是第一次,大家还比较讲究。后来就,就亲习惯了呗。
所以说喝酒误事,喝酒误事啊。
师父一声怒号,师兄弟们全酒醒了。大家看看沈屿又看看我,随即不约而同地围在我身边,递月饼递瓜子递粽子,看热闹不嫌事大。
因为我们心里门儿清,第一,师父不会真的伤到沈屿,第二,我们全加起来也不是师父的对手,何必上去找抽呢。
别说我这个唐三藏还出不去。
师父停手了。
沈屿长到这么大,第一次被一路压着打,少见的狼狈。他见发髻乱了,索性将簪子一抽,绸缎似的黑发在风中散开,俏得我词穷。
师父说得不对,沈屿不该是白骨精,而该是狐狸精。
师父拎着我和沈屿到祖师爷画像前跪下。
说是既然这样,那就干脆跟祖师爷也知会一声,三炷清香一上,往后就不能胡来了。
师兄弟们乌压压围了满屋,师父无奈叹气,又问了一回:“认真的?”
“认真的。”沈屿转头看我,目光灼灼。
我朝他弯了弯眼,“一辈子只做这一笔,小本经营,童叟无欺。”
八月十五,风也清,月也明。
我说这是最好的一个中秋,沈屿摇头,他说往后还有许多许多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