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悍妻受和渣贱攻

悍妻受和渣贱攻

    悍妻受和渣贱攻

  • 作者:YOURLILO分类:现代主角:悍妻受 渣贱攻来源:废文时间:2023-05-24 16:59
  • 《悍妻受和渣贱攻》是一本由作者YOURLILO倾情打造的短篇纯爱小说,悍妻受渣贱攻是小说中的主角,悍妻受和渣贱攻主要讲述了:渣贱攻再没有遇见真爱之前,一直都很渣,而他对渣掉别人这件事,完全没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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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彩段落

包厢内觥筹交错、推杯换盏,男人们身边都是鲜嫩的男伴女伴,渣贱攻身旁是下面刚送上来的小明星,撒娇示弱要渣贱攻帮忙喝掉对方老总递的酒。

渣贱攻不以为然一饮而尽,赢得佳人一番吹捧献媚,常来往的老总笑话他怎么又换了一个更年轻的,不怕家里那位再上门捉奸吗?

人人道渣贱攻家有悍妻,善妒又彪悍。

渣贱攻一个娱乐公司的老板,在外面玩玩又怎么样?他配偶家里早就逐渐没落,少爷脾气却没改,太不讲理,偏偏每次都要四处打探上门捉奸,闹得热闹又不体面,看得他们这些或真或假的朋友频频乍舌,纷纷摆足了刻板印象表示,男人又怎么样,泼妇起来照样难看。又劝他悍妻受家里不比当年,命脉全拿捏在儿婿手里,不听话不懂事,给点颜色瞧瞧自然就服帖了。

偏偏渣贱攻笑而不语,仿佛甘之如饴,每次被揪着耳朵从嫩男美女堆里抓出来都保证忏悔,下次换个更隐蔽的地方接着玩,好似沉迷艳情版躲猫猫,更有死党放话别管这两口子,只当是夫妻情趣罢。

这次好像也不应该例外。

悍妻受不知道从哪里得了风声,风风火火推门而入时叫所有人都突然沉寂了下去。

他悍名在外,渣贱攻每次被撕了脸面后的姿态又低下,倒叫这帮狐朋狗友不敢太下悍妻受面子,私下再瞧不上,这种时候也老老实实一口一个嫂子,把去上洗手间的渣贱攻当即供了出来。

不过佳人随行这种事倒是只字未提。

但早就熟悉渣贱攻脾性的悍妻受拍开洗手间隔间,看到春光乍泄的小明星贴在渣贱攻身上时倒也并不意外。

只是依旧暴怒,一把揪起渣贱攻耳朵就往外拽,边拉边骂,不管渣贱攻痛呼连连。

小明星毕竟刚刚上位,不像旧人们心中门儿清,见老总被这样对待又不认识渣贱受是什么大人物,心中想表现一番,上去就一番维护,拉扯之间一巴掌落在了悍妻受脸上。

悍妻受虽然早就觉得自己没皮没脸,但多少年的小少爷了毕竟也没受过什么巴掌,当即愣住了还没反应过来,渣贱攻就黑了脸,一脚踹开小明星,后者“砰”的一声狠狠撞到隔壁隔间门上。

隔壁门被撞开了。

在里面听到动静躲着不想出来惹麻烦的人也尴尬地走了出来,却一眼和悍妻受对视。

“清冷受?”他惊讶地问,有些不敢置信。

悍妻受好像还没缓过来,呆呆地看着他。他认出了这个隔间里的男人,是他高中的初恋。

初恋没得到回应,然而悍妻受多年面容未改,他也知道自己不可能认错,只是尴尬地问:“是不是打扰你了?”他显然听到了全程。

悍妻受的脸色一下刷白。

初恋虽然沧桑成熟了些,却是衣装革履,温文俊雅。

而他出门仓促,穿着沾着油点、颜料和不知道什么的旧卫衣就打了车直奔会所,没来得及打理的头发凌乱无章,脖子上几道抓痕,被扇过的脸颊发热,可能已经开始红肿,厕所门口更是有几个脑袋探着看热闹,被渣贱攻赶来的朋友们驱赶着。

渣贱攻不认识初恋,但看着这两个人四目相对,心中有些慌乱。

悍妻受的目光凝固在突然出现的男人身上,好像舞台剧中两束光精准落下,其他无关角色隐没在黑暗中,世界只剩下他们二人。

包括渣贱攻也消失了。

渣贱攻说不出为什么,但忍受不了这种想象,明明刚才还是窝囊的闹剧形象,现在又要摆出老总的仪表风度文质彬彬地问:“小H,不介绍一下这位先生?”

悍妻受终于从长久的空白中缓了过来,然而方才烈火烹油一般的情绪早就冷却至零点。

他想牵牵嘴角说些什么,却连张开嘴的力气都被抽走了一样,只有想逃跑的本能驱赶着双腿匆匆离开洗手间。

渣贱攻从没看过这样的悍妻受,着急地想追上,却被不甘和恐惧下哭出声的小明星拉住了裤管认错求饶。

他眼睁睁看着陌生男人先追了上去,心中更是不耐,门口看着情况不对的死党见他暴躁之下提起腿又要踹人,才赶紧上前拉开了小明星。

渣贱攻追到拐角,只看见陌生男人正收起手机,追问了悍妻受的去向,才在会所门口拉住了正要上出租的悍妻受。

“你要去哪儿?”他低声下气地问。

“我回去。”悍妻受平静地说。

他越是平静,渣贱攻就越是狐疑又惊惧,不管外套还仍在包厢就跟着上了车,没想到悍妻受居然还真的是回了家。

渣贱攻发现还是不对劲。

从前被抓了包,悍妻受怎么也要和他闹两三天,甚至打包离家出走去住酒店,这次却是死一般的寂静,回来后就进了浴室洗澡。

他想起从前悍妻受咒骂他身上都是酒气和脂粉味儿,讨好地大声说自己也去洗,连忙进了次卧冲澡。

出来时发现悍妻受湿着头发躺在枕头上,连忙把人拉起来擦头发吹干,说尽了保证忏悔的老话好话,从前总是不阴不阳说一句顶一句的悍妻受这次却只是淡淡地说了句好了,就又躺回到了干枕头上。

渣贱攻睡着有些潮湿的枕头,心中万般猜想,却不敢像平时那样把背对他的爱人翻过来,只想,等悍妻受过了气头再旁敲侧击问问。

一时竟是同床异梦。

或者说,早已是同床异梦。

悍妻受站在花洒下任由冷水打湿了身体。

他目光落到浴室的全身镜上。这本来是装修时渣贱攻特地瞒着他的小心思,悍妻受红着脸吃尽苦头,威逼利诱要他拆掉都不依,久了倒也习惯了。

只是镜子从来只将事物如实一一倒映,此时再看不出丝毫暧昧。

悍妻受面无表情地看着镜中,想不起已经多久没有这样端详过自己。

他的眼睛好像习惯了只盯着那人。

悍妻受皮肤白而软,一点碰撞都容易留下痕迹。

此刻洁白的酮体上还有昨夜情热欢好留下的痕迹,方添上几处刚刚碰撞到的红肿。

修长的脖颈上是晨起情意缠绵的吻痕,夹杂其中却是几道新鲜的指甲抓痕。

爱意与折磨交杂,一同赤裸呈现。

谁将玫瑰细细呵护灌溉,又洒下蚜虫细密啃咬?

初恋能一眼认出他不是什么怪事,他承了母亲的美人胚子,结婚后又被供在家里,没再受过那几年的风吹雨打,皮相比起高中时竟也看不出多少岁月痕迹。

他也一贯自得于此,懒得保养打理,此刻沉静下来与镜中自己对视,才察觉时间如此公平,皮囊尚可欺人,而暗处的衰萎无声无息。

镜中人乍看皮肉饱满,再往他眼中倒影细细一瞧,竟看出干枯松垮的惙惙躯壳一副。

悍妻受和渣贱攻也算是竹马一双,只是不太亲近,渣贱攻年少出国断了联系。

彼时悍妻受家里还是如日中天,父亲正值壮年、上有两个兄长的悍妻受本可舒舒服服当个艺术家,偏偏一场变故叫父亲与正逐渐接班的长兄意外去世,群狼环伺,家族企业摇摇欲坠,悍妻受咬咬牙从画布转商场,只为帮衬体弱的次兄,硬生生学着硬起脸周旋谈判。

而渣贱攻回国从父亲手里要的第一个摊子便是收购H氏。

从前的竹马你争我夺,互不松口,偏偏情意潜滋暗长在角落蔓延。

哪怕是定下关系后也因为渣贱攻这口毛病分分合合拉拉扯扯了数回,其中混乱纠葛在情爱的蜜罐中粘稠甜腻发酵。

结婚好像也是随口敲定——两方讨论合同时律师一句“除非是婚姻关系,否则……”被渣贱攻状似无意地打断:“那变成婚姻关系是不是就方便了?”

在场人都以为悍妻受又要暴起或嘲讽,却不想他的心早就软成了一滩水——不只是因为渣贱攻假装不以为意时眼底藏不住的试探和紧张,更是想起了前段时间夜里渣贱攻偷偷拉着他的手测无名指周长,撞见过渣贱攻拿着戒指盒发愁又慌忙藏匿。于是也如随意应和一般点了头。

哪怕还有一摊烂账。

婚后悍妻受第一次抓到渣贱攻抱着男孩时,愤怒却也惊讶于自己并不算太意外,像是等了太久的判决终于落地。

第二次隔了一年。

第三次隔了七个月。

第四次大概只有三个月。

第五次……

悍妻受默默数着,记忆竟然逐渐模糊。

明明每次都是那样高浓度高强度的情绪爆炸,暴怒本该刻下最清晰的烙印,可是却日渐稀疏平常,连他也……

不对。

悍妻受顿了顿。

如果一开始的愤怒是实心的,随着重演的次数增多,这暴怒的表皮逐渐膨胀,可内底却日渐空虚。

好像大脑也在自我保护,不愿意再消耗那么多的气力做无用功。后来的暴怒变成了屡屡重演荒唐表演的流程中某个不可或缺的仪式,纵然如鼓胀气球能瞬间填满他的情绪,这气球却未曾封口,只要捏着气口的手指一松,顷刻就泄了气,来得愈快,去得愈快,于是也也失去了愤怒的意义。

于是再无人真正在意所谓的愤怒。包括他自己。

他也越来越感到疲惫,无力再撑起自己调动真正的情绪。

但也许这愤怒对渣贱攻是有意义的。

悍妻受从前看嫂子劝兄长戒烟,兄长百般应承,仍是偷偷破戒,又被抓住烟味谴责,如此反复,兄长在兄弟聚餐时难免抱怨被唠叨的不自在,但神态偏偏有几分自得。

悍妻受问兄长为何不老实戒了,兄长耸耸肩,告诉他人嘛,总是有些嗜好难戒。

悍妻受仍是不解。却被二哥调笑年纪终究太小:“你没看出你哥乐在其中?嘴上说着麻烦,其实明明是被管得骄傲。”

被爱人或凶或恼地劝诫大概也是这嗜好的乐趣组成之一。

渣贱攻倒是成功把烟戒了。

刚住在一起时,悍妻受闹了个不大不小的慢性气管病,倒是没想到二手烟这处,只是病好之后发现家中再没有香烟痕迹或气味,问起来渣贱攻才漫不经心地说戒了。

那自己的愤怒对渣贱攻来说是什么呢?悍妻受想。

这反复鼓胀泄气的气球好像与切肤伤身的气管疾病不可相提并论,像是渣贱攻每每抛弃自尊低声下气的回应,在他眼里变作一种爱与被爱的自豪象征——反正都不会留下痕迹。

只是他不知道,心底遍地的废弃橡胶袋踩一踩,气球口还是会泄出一些吹气进去时夹带的血。

第二天起来,悍妻受的脸颊果然浮起触目惊心的肿痕。

渣贱攻连哄人的话都不说了,黑着脸拿着冰袋为他冰敷。

悍妻受自然知道这脸色不是摆给自己看,倒霉的无非是那个小明星。

渣贱攻的父亲语重心长地和悍妻受谈过,他的真心从来只在悍妻受身上。

这话不假,这些年从没有人能真的留在渣贱攻身边,别说压悍妻受一头,得罪过他的无一有好下场。

这在死党等外人口中是多难得的真心,他们发自肺腑地不解悍妻受的幼稚胡闹,到最后连悍妻受好像也潜意识中接受了这所谓的“独一无二”的虚荣,在渣贱攻面对自己时低微的姿态和对他人冰冷的神情中得到难以名状的安心。

但这安心从来是讽刺的遮羞布,这虚荣来自于再虚无不过的自我。

悍妻受要如此高声宣扬、高调亮相,才能让他人、让自己相信他早已见底的自尊尚在。

他猜忌怀疑,监探捉姘,如同一个日夜担心自己财宝被窃的吝啬鬼,尽显粗俗可悲、小气可怜,实则用自己从前最看不上的失仪模样来贬损自己再也得不到的尊严,使自己也信服失去的自尊一文不值,借此减缓痛苦。

他要说服自己渣贱攻所谓的珍爱顾惜真的如他们所说的那般价值千金,才能不去想自己失去了什么,才能在污泥中喘上气。

然而这真心也不假。

然而这真心偏偏是真的。

要不是这真心不假,悍妻受想,自己也不会陷入如此境地。

要不是这真心是真,他不会报以同样的情意,不会在初始心存侥幸,不会在后来百般留恋。

渣贱攻用这“真心”一勺一勺挖走了他的尊严,要剥夺他所有自矜来赤裸着证明同样的真心,再降尊纡贵送他一袭所谓“独一无二”的遮羞布。

渣贱攻如临大敌一般咨询过家庭医生,要了硫酸镁溶液小心翼翼为悍妻受热敷了几次。

心虚也好心疼也罢,推掉了几场应酬老老实实准时回家吃晚饭。

那晚的事如同从前许多晚又被封存,无人再提起。

渣贱攻惴惴不安了两周,悍妻受却好像还是如常,一切依旧。

台球在连串干脆利落的碰撞声后落袋,渣贱攻却只是无聊地转着手机,时不时点开看一眼,不管男伴赢得多少欢呼。

“我说,都给你拉到这么隐蔽的地方来了,你家那位肯定找不到的,你就别担心了!”朋友端着酒冲他摇头,“我看,你就是被管出毛病来了!”

男伴将球杆递给旁人,走过来对他的分心一阵嗔怪。

渣贱攻扯起嘴角笑笑,放任朋友将手中安静的手机抽走。

凌晨终于回到家,渣贱攻发现许久未动的画室竟然开着门,凌乱的现场和未干的颜料昭示着这里刚被使用不久。

看样子今天悍妻受是泡进了画室里,他心想,悍妻受和以前一样,只要拿起画笔就心无旁骛,常常投入到废寝忘食。

渣贱攻终于放下悬虑的心进了卧室,发现落地窗的百叶帘这晚难得被高高拉起。

他坐到床边,见都市霓虹静悄悄照映在悍妻受安恬的侧脸上,如秋江寒月,纯净却遥远。

渣贱攻突然生出一阵无由的恐慌,衬衣也不脱便翻身上床紧紧环抱住了悍妻受,将头埋在他颈窝处一个深呼吸,只求爱人的味道换来一时心安。

这番动静自然惊醒了熟睡的悍妻受,渣贱攻见他朦朦胧胧睁开了眼,亲昵地蹭了蹭他的侧颈,“醒啦老婆?”

不曾想悍妻受眼神还没清明,便皱起眉推开了他,冲到洗手间干呕。

渣贱攻匪夷所思,匆忙跟上,见悍妻受缓过来些才跑去掺了杯温水给他,担忧地问:“吃坏东西了?”

悍妻受醒来就被熟悉的古龙水味包围着。

接到渣贱攻说有应酬会晚归的电话时,他以为自己已经不会有多少触动了。

可是当渣贱攻带着这样味道在属于两人的床上紧紧抱着他时,他还是在大脑恢复清醒思考前就犯了恶心。

渣贱攻当然不会带着别人的味道回家。

他每次都会自以为聪明地让助理准备一套同样的干净衣服,又洗过澡才敢出现在悍妻受面前。

只是他没发现自己每次在外面洗澡,都会用出去猎艳时带的同一瓶古龙水。

所以悍妻受从来不用香水。

悍妻受确实画了一个下午的画。

渣贱攻问过他为什么很久没看过他画画了,他用没灵感或懒得画搪塞。

但其实他很久画不出来了。

他从小喜欢画画,父母不期望自家小儿子当什么栋梁之材,看他有天赋也就有心往这方面培养。

虽然后来横祸飞灾改变了这一切设想,悍妻受也放弃了专业的道路,但还是被渣贱攻看出了他骨子里的热爱,设计常住的这处大平层时特地留了个五脏俱全的画室。

刚结婚时他生了场病,病去如抽丝,在家修养着才重拾画笔,渣贱攻抱着他哄劝,要他干脆留在家里画画,他愿意把他当作自己一个人的大艺术家供养。

固然知道渣贱攻有他的私心,悍妻受其实也从不喜欢商场繁事,他自认在这方面才疏识浅,见次兄身体好转,公司经营也日趋平稳,早已萌生退意,渣贱攻这么一提,他也就半推半就再没有出去工作。

一开始确实乐在其中,可是渐渐的,悍妻受发现自己越来越难落下画笔,勉强为之出来的作品不伦不类、空洞无物,他也就越来越没有兴趣和勇气走进画室。

等到那日接了渣贱攻说晚些回家不用等他的电话,悍妻受才重新推开了那扇门。

看着几乎是一蹴而就的新作,他忽而明白了是什么磨损了他的热情与灵感。

不是琐碎,不是苦厄,而是麻木,积重难返的麻木。

大秘将签好的文件收走,摆上精致的餐厅外卖。

渣贱攻一手扶额,揉着太阳穴有些不耐地敲了敲桌子,“不吃,拿下去吧。”

大秘一顿,一边将刚摆出的食物放回包装保温袋,一边状若无意地提起:“先生这段时间很忙?”

渣贱攻手上动作一顿,抬头冷冷瞥了她一眼,大秘镇定自若地回以专业的微笑。

“别装,”他对这个多年的助理也不客气,“就说多久?”

“是的老板,”大秘从善如流回答出早有准备的答案,“先生已经三周没有来送过饭了。”

在这之前,自从某次在渣贱攻办公桌下揪出一个面色绯红的男孩,悍妻受以送饭为名的查岗几乎成了这间办公室的日常。

渣贱攻沉默片刻,挥挥手让她离开。

“等等。”大秘正要带上门时却突然被叫住。

“给我查点东西。”

悍妻受做饭这个习惯其实是两个人在一起之后养成的。

他第一次上手做饭纯粹是一次意外。

两人还没确定关系时在渣贱攻的公寓胡搞到第二天起来,看着窗外的狂风暴雨才想起来电视反复播报多次的超强台风预警。

号称数年一遇的台风如新闻预报的那样正面袭击了城市,一切好像都停止了运作,他们被热带气旋困在这座城市的一个小小孤岛上。

窗外黑云压城,风雨晦暝,一对冤家在温暖的被窝中争吵这场困境谁的责任更大,吵着吵着开始拥吻缠绵,酣畅淋漓的性事尚未完全平息又开始争论,如此往复直到身体发出胃部空虚的本能信号。

饥肠辘辘的两人再次开始争吵谁要负责做饭。

最后在渣贱攻又要兽性大发的眼神下,浑身酸痛的悍妻受选择起床主动承担了这个责任。

他向来五指不沾阳春水,好在公寓里本来就不做饭,只有外卖剩的白米饭和几个鸡蛋,在互联网的帮助下磕磕绊绊做出了两碗卖相不佳的蛋炒饭。

悍妻受在遮天蔽日的昏暗中托着下巴亮着眼睛看渣贱攻一边埋怨他拿自己试毒,一边吃了个干干净净,心中惊奇难道自己天赋异禀,试探着吃了一口,发现盐多到苦涩,鸡蛋焦糊饭粒干硬,还有疑似鸡蛋壳的异物。

见他皱着脸第二勺怎么也挖不下去,渣贱攻才起身给他做了一份鲜嫩软滑的美式炒蛋,看着一脸气恼的悍妻受耸耸肩说自己也没说过不会做饭——他毕竟一个人在国外留学多年,基本的生存技能怎么可能没掌握。

然而渣贱攻确实并不爱下厨。他对食物兴趣平平,在国外留学的时候作息饮食不规范,常年胃痛,偏偏还是忙起来就不爱吃饭。

两人结婚后,这个毛病被悍妻受勒令改正而效果不佳,最后发现只要是自己做的饭,不管多么难以下咽,渣贱攻都能像第一次吃蛋炒饭那样面不改色地清盘。

悍妻受借此对症下药,下厨的频率越来越高,最后甚至连保姆都辞退了,厨艺也今非昔比。

渣贱攻的胃病本就是自己折腾的,悍妻受这番效果自然不错,从前两三天犯一次的胃痛只在应酬繁多的时候拜访一下了。

两人婚后没有住在郊区的别墅,而是图个方便选择了离渣贱攻公司更近的市中心高层,渣贱攻回家吃个午饭不过十分钟的距离,然而还是喜欢磨着悍妻受到公司送饭。

悍妻受一开始放不下面子不情愿,见他真忙不过来才偶尔送上几次,只是后来……

回忆至此,悍妻受落下了最后一笔。

他不知道前后曲折,只知道后来再也没见过那个人。他以为自己已经忘记了那个男孩的脸,就像忘记甜的苦的、酸的辣的许多事。

可是……

悍妻受看着未干的画,自嘲地笑了笑。

可是他最近才发现,遗忘并不像以为的那么容易,尤其是当人想要遗忘时。

渣贱攻回到家,发现厨房并没有传来熟悉的烟火味,而画室却紧闭着门。

最近好像常常如此。

悍妻受收拾完画室离开,发觉客厅的沙发上多了个人。

他皱了皱眉,下意识走过去推醒了渣贱攻指责:“怎么在这儿睡觉?”

渣贱攻迷蒙地睁开眼,一手圈住悍妻受的腰把他按下坐在沙发上,又将头枕在了他大腿上,低声笑道:“等你啊。”

悍妻受避开他的话,随口道:“不好意思,我还没做晚饭。”

“什么不好意思?”渣贱攻佯装不满,“都说了你喜欢做的事才是重要的。”

“我已经点了你上次说想吃的那家粤菜,估计差不多要到了。”他一边把玩起悍妻受的手,帮他搓开掌侧沾到的颜料,“不过你不是说今天要回你哥那边一趟吗,怎么没回去?”

“下雨了,不想出去。”悍妻受轻轻挣开手。

“那我明天送你过去。”渣贱攻说完抱住他的腰,将脸埋到小腹处嗡声抱怨,“老婆,我下午又胃疼了。”

悍妻受习惯性想去揉他的上腹,却动作一顿,收回手平淡道,“现在不是不疼了?你起来一下,我腿麻。”

这时外卖的门铃终于响起,他顺势起身,往玄关走去。

背后的渣贱攻看着他的背影,眼中明晦难辨。

渣贱攻最近经常发视频通讯回家给悍妻受。

以前刚结婚倒是也打,方便悍妻受监督他有没有好好吃饭。

后来悍妻受常送午饭,信号传播的面容和声音自然也没什么必要了。

现在悍妻受放下了这个习惯,倒换了渣贱攻每天打电话黏糊,倒也不说什么有意义的话,只是看看人,问问是不是在画室里待得忘了吃饭,有时会假装无意在办公室里走动,把全景都收在镜头里给他看。

他心里总是觉得要做些什么来确认些什么。

这天还是中午打电话时,渣贱攻却听见悍妻受旁边传出些声响,悍妻受解释说家里来了客人。

渣贱攻挂了电话,左思右想,把大秘叫进来交代了待办的事,匆匆忙忙拎着外套回家了。

回到家客厅空无一人,只余桌上一瓶刚开的起泡酒和一盘切片奶酪,谈话声从画室中隐隐传来。

渣贱攻刚要迈开腿往声音来处去,又一顿,转身进了卫生间整理衣着后才进了画室。

果不其然是上次在会所洗手间遇见的男人,他摆出从容的笑容,得体地握住刚放下酒杯的男人的手,“您好,我是小H的丈夫。”

初恋表情有些尴尬,跟着自我介绍:“您好,冒昧打扰了,我是小H的高中同学。”

悍妻受皱眉将渣贱攻不着痕迹的傲气收在眼里,心中叹了口气,招呼着二人坐到客厅去。

渣贱攻蓄意摆高姿态,悍妻受也懒得哄他,起身说自己再去拿一个酒杯。

初恋如获大赦,起身要为渣贱攻倒酒,却被后者挡住——“哪有客人给主人倒酒的道理?”

悍妻受终于再看不下去,没好气地说这是人家做客带的礼物你客气点,反倒把渣贱攻骂舒坦了,乖乖端起酒杯喝酒,只是仍要暗暗嘲讽几句产地不好或风味不正。

话绕来绕去,终于绕到了正点上:“不知道初先生前来拜访是叙旧还是……”

悍妻受觉得自己许久没尝到渣贱攻这狗脾气,忍耐力有所下降,竟然有些当年两人你争我吵时的无语了,毫不客气地对初恋说:“他中文不好,没什么文化,你见谅。”

渣贱攻也不生气,对着他好似无辜地笑笑,反而是初恋接过问题,回答自己是来看画的。

初恋确实是来看画的。

那晚他加上悍妻受微信,便陆陆续续叙旧起来。他颇有眼力,没问悍妻受如今的状况,谈了几句自己,悍妻受才知道初恋时是某家小有名气的画廊的拥有者,自己也接着不少名家代理。

这也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悍妻受心想。

他们相识就在画社,一个技法成熟一个灵气斐然,又有着同样的好家世好样貌,校园里嘴对着耳的悄悄话里风言风语里,画社一对璧人声名远扬。

他和悍妻受分开的原因倒也简单,一个计划出国游学深造,一个是家中宠爱得不舍得放手的老幺,本就是顺水推舟走到了一起,方向不同,自然也就顺水推舟地分开了。

先前谈不上遗憾,可如今知道初恋的现在就是当年托着头和自己畅想的未来,再想想自己一路偏离了多远,连这方面的信息都近乡情怯不愿多关注,难免情绪复杂。

二人聊多几次,有几分恢复了从前的熟稔,初恋才试探着提起悍妻受现在还画不画。

悍妻受想了想,自己要走出舒适区,也刚好需要这么一个角色带入正式的圈子,于是尝试着邀请他到家里看看自己的画。

知道两人是在谈正事,渣贱攻倒也不敢明面上说什么了,只是不情不愿问悍妻受要不要给他介绍其他画廊签约。

悍妻受不揭穿他一个家业搞房地产、副业搞影视娱乐的人有什么正儿八经的艺术人脉,只是淡淡说:“他是作为朋友给我看看,怎么也轮不着给我签约。”

没想到这对话没几天后,初恋约他见面,就提出了考虑接触独家代理的请求。

“我们画廊确实这一两年一直在考虑签一些潜力大的新人画家主推……”初恋说完有些懊悔,摆手道,“我当然知道你已经画很多年了……”

“我有这么敏感吗?”悍妻受有些哭笑不得,“你们认同我的价值,我很高兴,只是太突然了,我们双方都需要多了解一些信息。”

初恋见他确实不介意,松了口气,又试探着说:“既然说到这个,我有些话不知道我的身份适不适合说……”

悍妻受自然不会阻止他。

“我征求你的同意把你的画给我的合伙人看,就是为了确定我向你提出的签约意向是绝对有效的,他们也大都很喜欢,并且同意我的想法。”

“我尤其喜欢你说你最近重新开始画的第二幅,”初恋斟酌着言辞,“虽然技法比起来有些生疏了,但风格和之前截然不同,线条色彩的处理都很完美,情绪冲击力很大。”

“作为一个代理人,这样珍贵的内核我很喜欢。”他顿了顿,“可是作为……作为朋友,我知道这代表着你过得并不好,至少比从前不好。”他还是很有涵养地避开不去提起二人重逢的场面。

悍妻受沉默着。他并不意外初恋会看出这些,他可以用言语掩盖自己的内心,却不能改变自己的作品,而作品是赤裸的,其中的痛苦、抑郁、挣扎与无力无法被粉饰。

“我不是对你的生活指手画脚,”初恋一脸真挚地看着悍妻受,“我只是希望,你可以还是当年的那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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