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段落
“这下……下,看你怎么跑!”刘安的气没喘匀,但是不影响他嘲笑苏然。
“刘公子,你今日在这里伤了我,就不怕我苏府不放过你们刘家吗?”苏然盯着刘安眯缝大的眼睛,握着拳头问道。
小卓喊来人没有?你少爷我要撑不住了!
苏然的余光在巷子里瞄了几眼,想不出办法脱身。
“哼,今日在这昏暗的巷中,又没有人看见,你就是被打了又有谁作证是我刘安干的。”刘安仰着头,想用下巴看苏然,可惜太胖了,后颈竟是肥肉,仰不了多高,悻悻然放弃了。
哼,苏然他自己往巷子里跑,怪得了谁。
“少爷,他的小厮好像跑走了。”刘安的手下附在刘安耳边说道。
“跑就跑了!今天我怎么都要出这口气!”
“可……”
刘安推开手下,不爽地问:“怎么,你当我刘安会怕他?”
“没没没,少爷您英明神武,自然是不怕的。”刘安手下低下头。
苏然没听见他们在说什么,舔了舔嘴唇开口:“刘安……”
“别废话了,没用!上次你怎么打我,今日 你就怎么挨回去,动手!”刘安一声令下,手下的人就向苏然围去。
苏然以为自己这次必定在劫难逃,看着即将落在自己脸上的拳头,咬着牙闭上了眼睛。
“啊!”
咦,怎么不痛?苏然缓缓睁开双眼,发现一个高大的男子抓住了刘安手下的手一扭,只听“啊蹦”一声,那人的手就弯曲成了一个骇人的形状。
顾长泽!
竟然是顾长泽!
“顾长泽!”苏然猛地扑进了顾长泽的怀里,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刚刚他都不过是在强装镇定,实际上都要吓死了。
“然儿,第一次见你这么主动,你顾大哥我真是受宠若惊。”顾长泽勾起唇调笑一句。
苏然哪里管顾长泽说什么,他只知道自己安全了。
“呜呜呜呜,顾大哥,你来了真是太好了……”苏然抱着顾长泽精瘦有力的腰哭出了声。
“你一定要帮我教训他!”苏然抹了把眼泪,又从顾长泽怀里抬起头,恶狠狠地望向刘安。
“呵,对付这地痞流氓还不简单。”顾长泽瞧着苏然从刚才的软萌模样瞬间变成了炸毛猫的样子,笑道。
“你说谁是地痞流氓?”刘安不知道对方是怎么在他们都没发现的情况下来到苏然身边的,但是这话是听清了,“识相的就现在离开,不然就要你好看。”
顾长泽停下了拍抚苏然的动作,像是没听清对方的话,侧了侧脸:“你刚说什么?”
“我说你识相的就现在离开,不然就要你好看!”刘安大声放狠话,以为对方怕了。
顾长泽抱着苏然转过身,终于用正眼看了下刘安:“我还真是许久都没有听过这么愚蠢的话了。”
他的脸上带着笑,声音温柔,目光却瘆人。
“你……啊!”刘安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人隔空甩了一巴掌,脸都偏到了一边。
“哪个混蛋……啊!”又是一巴掌,正好与左脸对称。
刘安有些害怕地捂住自己的嘴,看着自己的手在嘴角擦下来一些血,他的脑袋就开始发晕:“快快快,快挡到我面前!一定是他们搞的鬼,保护我,保护我!”
刘安没有看清是谁动的手,躲在顾长泽怀里的苏然却是将顾长泽的动作尽收眼底。
天呐,这人也太帅了!难怪府里的丫鬟提起顾长泽就面带桃花,眼中满是敬佩。
顾长泽不知道自己怀里的人的想法,他抱着苏然一脚踹开送死的刘家护院旋身飞跃到围墙上:“江嘉,动手。”
“是。”
原来随顾长泽来的还有江嘉,刚对方一直隐在暗处。
“哇哇哇!我飞起来了!飞起来了!”苏然站稳后,兴奋地不行。
顾长泽见对方眼角的泪水都没干,这会儿就笑开了,不禁摇了摇头。
果然是小孩子脾气。
“你们快上啊!都给我上!”刘安见江嘉手中的剑都没出鞘,自己带来的人就被他耍地团团转,怒火中烧。
苏然听到声音,转身往下看去,瞧着江嘉在月光下行云流水般的动作,不禁鼓起了掌:“太厉害了,太帅了!”
顾长泽将人抱紧了些,皱着眉道:“别乱动,小心摔下去。”
刚才觉得这人挺好的,现在又凶了。苏然的目光依旧不离江嘉的身影,撇了撇嘴。
过了一会儿,苏然抬头看着顾长泽,眼睛亮晶晶的:“你手下的人真是太棒了!能不能把他让给我,我一定会好好对他的!”
顾长泽原本觉得苏然仰着头看向自己的表情还挺可爱的,这会儿莫名觉得心中有些烦躁,语气便也有些不好:“他是人,又不是东西。我无权干涉他的去留。”
“那我到时候自己跟他说!”苏然扭过头,又看向江嘉单方面虐杀刘安的手下。
顾长泽看了一眼江嘉的动作,心道:也就还行吧……腿踢得不够直,出手还不够利落,如果是我……
啧,我在想些什么……
“少爷,少爷,我们来救您了!”远远的,苏然就听见了苏小卓的声音。
苏然听见了苏小卓的声音,立即放开声音应道:“小卓,快过来,快过来!”
“少爷,您别急,别怕,老爷带来了好多好多人,我们用唾沫星子都能淹死他们!刘安,你别伤害我们家少爷,不然我就把你打得鼻青脸肿,让你爹都认不出你!”苏小卓以为苏然危险了,急得不得了,加紧步子往声音传来的方向跑去。
终于赶到了,苏小卓站直身子,大声吼道:“你们束手就擒吧……”
最后的尾音在看到之前还神气的刘安手下都倒在地上,只有江嘉一个人威风凛凛地站在中间后消散在了空中。
“然儿,你在哪儿?”苏奂乾左右巡视了下,只看到了瘫软在地的刘安,没看到自己儿子,担忧极了。
“爹,我们在这!”苏然拍拍顾长泽的肩膀,雀跃道,“我们快点下去吧!”
苏奂乾听到动静,一抬头,正看到顾长泽抱着自己儿子翩翩落地。
苏小卓在看到自己少爷没事后,终于放心了,先苏奂乾一步跑了上来,眼睛泛酸道:“少爷,您没事真是太好了!”
苏然拍拍苏小卓的脑袋,赞道:“做的好。就是你来迟了些,不然就能看到江嘉将刘安他们打得落花流水了。”
“对了,爹,你怎么也跑来了?”苏然跟苏小卓描述好刚才的画面后,转头问苏奂乾。
“我怎么能不来?有人要欺负我儿子,真是胆大包天!”苏奂乾回道。
原来刚刚苏小卓脱身跑回苏府,正看到苏奂乾和顾长泽在正厅叙话,他急急忙忙将苏然的处境一说,苏奂乾听完就从椅子上窜了起来,怒道:“苏来,带上人,操上家伙!”
“是!”苏来立马应声,组织府里的护院来。
而顾长泽与苏奂乾说了一声便皱着眉率先带着江嘉赶向苏然。
“你没事吧?”苏奂乾简单说了说当时的情况,便紧张地问起自己的儿子。
他拿过身边下人手中的灯笼,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检查,发现苏然的衣裳凌乱,下摆都是泥印,膝盖处似乎还有点血迹透出来,他蹲下身一看,果然是血迹!
苏奂乾心疼得不得了,咬着牙道:“来人。”
“老爷。”
“给我将刘安拉过来,打。”苏奂乾冷声吩咐,“打完后送回刘府,告诉刘协,淮州容不下他这尊大佛,劝他趁早离开。”
苏然的伤实际上是自己摔的,可就算苏奂乾知道了,他也不在意,他只知道自己娇养了这么多年的儿子,不是被别人欺负的。
吩咐完,苏奂乾就背对着苏然转身蹲下:“然儿,上来,爹背你回去。”
苏然的腿伤并不严重,但是他长大后就好久没被苏奂乾背过,便没有拒绝,慢慢趴了上去。
苏奂乾托着苏然的大腿,稳稳地站直身子,一步一步往苏府的方向走去,将刘安的鬼哭狼嚎抛在身后。
走到大路上时,路人都有些好奇地看向苏氏父子,可是父子两人都不在意。
苏然趴在苏奂乾的背上,想起了儿时的时光,发现自己的爹这么多年都没什么变化,背脊依旧这么宽广,结实,让他有安全感。
他真是太感动了,果然自己爹是最好的!
这份感动一直持续到苏奂乾将他背到家中,再背到房间里,徐之山给他包扎后。
“从今日起,你就老实待在房间里,没有我的吩咐,不准踏出房门半步!”
苏然的膝盖刚包扎好,想给自己爹说几句贴心话,冷不丁却听到这噩耗,急得跳了起来。
“为什么?这次又不是我惹事!”苏然很委屈,他好好的出去玩儿,麻烦来找他,又不是他去找麻烦,凭什么不让他出去?
他这么想的,便也这么说了。
“凭什么,凭我是你爹,凭现在你要吃我的喝我的!”苏奂乾放下话就带着人离开了。
“你独裁!你专制!你的不就是我的!你不给我你还想给谁?你跟你儿子还算那么清呢!”苏然一听不服气,冲着苏奂乾远去的背影一顿吼。
可苏奂乾还是头也不回。
顾长泽看了一眼气急败坏的苏然,轻笑一声,也转身出了房门。
哼,老头子!就知道欺负我,等我继承了苏府,我一定也不让你出门,天天让你在房间里背书写字!
“哎呀,我的宝贝,你怎么受伤了?”关温淑刚收到消息就立马赶到苏然房间里,看着苏然的膝盖包着布,连忙上前询问。在看到苏然刚换下来的裤子上还沾着血迹,她的眼泪不禁就落了下来。
“娘,我没事,就是小伤。”苏然见到关温淑落泪了,立即抽出手帕给她擦起来。天,自己娘哭起来,那可不得了。
好不容易哄好了关温淑,苏然松了一口气。这让爹知道娘哭了到时候再让自己在房里憋几天可怎么办。
想到这点,他突然又捂住了自己的膝盖:“娘,我感到有些疼。”
关温淑一听,眼圈又要红了,“娘给你吹吹,那天杀的刘安!”
“咳……”苏然咳嗽了一声,他都早该习惯娘外表看似柔弱,内心却无比狂野的性子了。
苏然定了定神,抱住关温淑的胳膊撒娇:“娘,你去跟爹说说,不要让我待在房里好不好?我会闷死的。”
“然儿啊,你就乖乖待在房里,你这腿一伤了,人还在外边跑,我这做娘的心里……”关温淑哽咽的话要说不下去了,眼泪又要涌出。
“好好好,我待我待,娘,你可别哭了。”苏然急了,而一听到苏然松口,关温淑的眼泪就收了回去,速度之迅速,让苏然猝不及防。
娘的眼泪果然就是用来对付我和爹的!
关温淑又在苏然房里坐了一会儿,看苏然的神色有些疲倦了就带着自己的丫鬟走了。
走之前嘱咐苏小卓夜里好生照看好苏然,别让他随意翻身,将膝盖上的伤蹭到。
苏小卓认认真真点头。
苏然受伤了,除了苏奂乾和关温淑,应该就他最担心最难过了,自己作为少爷的小厮,没有照顾好少爷,让少爷受伤了,真是罪该万死。
接下来自己一定会好好照顾少爷,让他好好养伤!
苏小卓在这边下着决心,苏然在梦中都想着怎么才能出门。
前几日在府里待着就够痛苦了,这放风了一次,尝到了久违的甜头,再让他被束缚住,那可真是太残忍了。
……
“少爷,您还是回去吧,老爷吩咐了,不能让您出去,您别让我们难做。”守在院子里的下人拦住了想往外跑的苏然,一脸为难。
“你们竟然要拦我?想想以前我是怎么对你们的,有好玩的好吃的是不是都会想着你们?”苏然双手擦腰,抿着唇等着他们的回答。
“是……”
“那就给我让开!”苏然又开始往外冲,可依旧被拦了下来。
“少爷,我们也没办法啊……老爷的命令……”两个下人对视了一眼,你快想想办法呀!
我哪里想得出来?
“滚!”苏然懒得看两人眉来眼去,挥手甩开他们抓着自己的手就想转身往院外走,突然他的余光瞄到了顾长泽的身影。
有办法了!
“顾大哥,顾大哥,看这里!看这里!”苏然大声叫着顾长泽,声音很甜,脸上的笑容更甜。
顾长泽听到苏然的声音,有些意外,对方竟然喊“顾大哥”喊得如此心甘情愿,如此动听,便看了过来。
他在看到苏然被人拦住,在院子里上下跳蹿的模样后,便一挑眉,揶揄地想:这是有求于我呀。
他让江嘉在原地等候,自己向苏然走去。
苏然看着顾长泽的身影缓缓靠近,顿时觉得对方的身形是说不出的伟岸高大,面容是说不出的耀眼。
“然儿,不知你唤我何事?”顾长泽唇角勾起,温柔地问道。
“顾大哥,这几日 你在淮州可曾好好逛过?”苏然舔了舔嘴唇,眨着眼,等着顾长泽的回答。
“苏伯父曾让人带我在淮州游玩过一番。”顾长泽点点头回答,“淮州的景色与我之前去过的地方那可谓是天壤之别。”
“哎呀,他们哪知道我们淮州真正有意思的地方。你带我出去,我陪你逛逛,让你领略下我们淮州真正的人情风光。”苏然先是一脸嫌弃,后来就笑得一脸真诚,好像自己跟顾长泽关系有多好一样。
“这个……”顾长泽思索了片刻。
“顾大哥,自从朝廷在这淮州开了对外港口,我们淮州那可是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而要说有谁最清楚淮州哪里最好玩,哪里最好吃,哪里的姑娘最柔情似水,那肯定就是我苏然了。有我领着顾大哥你在淮州逛一圈,那才是真正地享受。”苏然怕顾长泽不答应自己,一连串话是像鞭炮一样噼里啪啦炸开。
顾长泽听完后,左手握拳抵着嘴唇轻咳一声:“你既这么说了,我也不忍拂了你的好意,那就请然儿在前头带路吧。”
顾长泽身子一侧,伸手示意苏然在前头领路。
苏然手指自己院门口的“门神”,冲着顾长泽就是一阵挤眉弄眼。
“怎么?”顾长泽疑惑地问。
“哎呀,你怎么看不明白,我被我爹禁足了,这两人是看着我的。”苏然跺了跺脚,觉得今天的顾长泽怎么如此的蠢。
“这样啊,那我们还是改日再约吧。”顾长泽的目光在那两个下人身上转悠了一圈又回到了苏然身上。
“怎么能改日,择日不如撞日!”苏然嚷嚷着,“你的功夫不是很厉害么,你就抱着我‘咻咻’地飞上天,不就可以出去了?我们家这些下人都没这本事,拦不住人的。”
苏然边说边做着动作,看着很是逗人。
顾长泽见着苏然的表情如此丰富,暗想,这小少爷还是有些可爱,嘴上却没有放松:“既是伯父的意思,我怎么好违背他的命令,然儿还是好好在院中歇几天,说不准过些日子你就可以出门了,到时候顾大哥一定找你续今日之约。”
苏然越听脸越皱,那张还带着婴儿肥的脸已经皱得像个老头子:“我就是想今天出门,你若是胆小就让你的手下来,我看他的身手可不比你差!”
顾长泽听完苏然的话,眼神微微一沉,唇角却愈发上扬,就是苏然怎么都觉得对方笑得不怀好意。
“呵,然儿若是能说动我那武艺高强的手下,那么就随你。”说完顾长泽也不再看苏然,转身便要离开。
“哎,你这混蛋,我刚觉得你不错,是个好人,今天就发现这不过是我的错觉罢了!”苏然想用话激顾长泽,可顾长泽就像是没听到,径直往前走。
“你别走呀,你有什么要求,我们可以好好商量!”
“江嘉,你要不要跟着我呀,看这顾长泽也不是个大方的,我每个月可以给你许多银子。”
“顾长泽……”
“混蛋!”苏然见两人都转身不搭理自己,发出了一声他出生以来最响亮的声音。
顾长泽听着身后的怒吼,脚步一顿,回想起昨日与苏奂乾的对话……
“长泽,之前只顾着与你叙旧,还没问过你为何会辞官归乡。”苏奂乾给顾长泽斟上一杯茶递了过去,顾长泽接过后道:“多谢。其实原因也很简单,之前我投军一方面是想为自己谋个出路,另一方面是师傅的要求。”
顾长泽饮一口茶继续道:“师傅传我武艺,教我道理,想要我替他安稳边境,让我朝百姓能安居乐业,我自然是要答应。我征战多年,如今的俞国边境安稳,万国来朝,我也封无可封,与其日后与陛下有龃龉,还不如早些急流勇退。”
在朝为官的日子终究不是他喜欢的。
苏奂乾静静听着顾长泽的话,看着这个年轻人从当初在泥地里挣扎,眼神满是不驯与仇恨,到如今一身气度非常人所及,眼神坚毅澄澈,不知这十多年是经历了多少的磨难才有此转变。便感慨道:“林老赐字,守一,果然是配你。”
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守得住这一,自然也就守得住本心。
顾长泽听懂了苏奂乾的未尽之语,淡然一笑:“我想师傅或许就是偷懒,只是想取个简单的。”
苏奂乾听完一笑,摇摇头:“你的性子这些年着实是变了许多。”
说完后,神情有些落寞下来。
“伯父,你有什么话不如就直说吧,长泽能做的定不会推辞。”今日苏奂乾留他在书房单独说话,定是有他的目的。
“长泽你这么说了,伯父也就不遮掩了。”苏奂乾与顾长泽对视,思考了一会儿,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你也看到了我这唯一的儿子,这些年来都被我们宠坏了。
当然他的本性还是很好的,心地善良,就是顽劣了些,又吃不得苦。他现在如果惹祸,我还能给他兜着,就怕我百年之后再没有人能护着他。我有心改改他的性子,可不说家中的老母亲不肯,你伯母不肯,我自己也是狠不下心来。”
顾长泽微微皱了下眉,问道:“那伯父是想长泽怎么做?”
“你过几日就要离开淮州,我想你把然儿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