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段落
说起来,玉坠的确是师尊送给他的礼物。
算不算是定情信物呢?他不敢奢望。
“怎么,你这表情,看上去这坠子还挺重要?”
几个混混原本只是想要将这含着强大仙力的坠子拿到黑市去当掉,但看见白凛那一双坚定的小眼神,随即相视一笑,改变了主意。
他们想到一个更好的捉弄这小道士的主意。
“你们要做什么?”白凛咬着已经青紫的嘴角,愤恨道,“快点还给我!”
那是师尊送的玉坠,他们究竟想要做什么?
“嘁,连爬都爬不起来的废物,还敢对我们大声叫嚣。”
一只脚重重踩在白凛的脖子后面,让他原本就负痂的伤口绽裂开来,可怖至极。
“呃啊——”
白凛忍住剧痛,努力地抬起手想要抓住那枚坠子,这几个少年却戏耍他似的将玉坠故意拿远一寸。
“你不是想要吗?”他们嘴角全是恶心的笑容,“那就自己来拿啊,像一条狗一样爬着过来拿啊!”
白凛双腿负伤严重,撑了好几次胳膊都没有办法站起来,只能用胳膊肘在地上一点一点爬行。
看样子玉坠不接触到魔化的力量就不会被触发,但是他还是不能忍受师尊送的玉坠就在这些混混手上像丢皮球一样扔来扔去!
看着白凛果真像条狗一样在地上顺着他们丢来丢去的玉坠从这头爬到那头,地上横亘着一道道血痕,这几个人笑得肚子都痛了。
“哈哈哈哈,真是个傻子,这咸鱼门果然与众不同,专收些废物和傻瓜……”
神医在不远处定定地望着白凛,想要唤他的名字,可白凛置若罔闻。
仿佛他眼里就只有那枚玉坠。
忽然,其中一个人手上一松,没有接到另一人丢出去的玉坠,那坠子直直地落在了地下。
“笨蛋!”他们其中那个像老大似的人物斥责道。
白凛却面露喜色,只见玉坠就落在离他不远的地方,只差一寸便可以够到。
他使尽全力颤抖着伸出右手,终于重新捕获到了温热的触感。
好像师尊的体温,再凉薄他也如饮甘饴。
但下一刻,一只脚狠狠地踩在他的手上,白凛简直能听见自己手骨断裂的声音。
“啊啊啊啊!!”
剧烈的疼痛让白凛眼前发黑,但他凭那人无论如何踢踹他的身体和胳膊,死死地压住玉坠,即便手部失去了全部知觉也不肯松手。
随之而来是更加猛烈的殴打,白凛连抱住自己头的力气也没有,只能由他们肆意扩大着他暴露在空气中的伤口。
“妈的,神经病!”
三个人围着气喘吁吁地打累了,白凛仍是趴在玉坠上,像是一只固执的老乌龟。
直到那个老大似的家伙恼羞成怒,一把推开白凛,将玉坠强行从他身下抽离。
白凛眼睁睁看着他抡圆了胳膊,将玉坠的红绳一悠,随即带着那小物件飞了出去。
流苏从空中划过,不可阻挡地落入门中最大的三清湖。
“不。”
白凛微微张开了口。
他大脑一片空白。
白凛微微睁着眼,脑子里像回放一般重复着慕澄鹰死前的话。
不抱着必死的信念,如何守护所爱之物呢?
“啊啊啊啊!!”
听见怒吼,三个人正得意地回过头想看看白凛的窘态,却被身后的情景吃了一惊。
不知是不是传说中的“回光返照”,方才还被他们痛揍浑身是伤的少年此刻居然硬撑着站了起来。
“喂,你怎么回事?”
其中一人打着胆子还想上前去戳白凛的胸口,随即被一道强大的紫色波纹弹出数丈远。
其他两人回过头去看自己的同伴,居然被那力道推在树干上昏迷不醒,足可见白凛身上那层薄薄紫黑色烟雾的威力。
等等,紫黑色烟雾,这不是邪祟之气吗?
难道说……
他们俩人连连后退,像看着鬼怪一样看着白凛。
——
为什么身上的伤口正在逐渐慢慢愈合?
为什么已经断掉的手脚又可以活动了?
为什么心口淤积的那燥热难以纾解呢?
为什么,为什么?
到底发生了什么?
白凛不知道。
他只知道此时体内流淌着一股强大的力量,萦绕在他周身,让他能够站起来,而且四肢似乎还在发生着肉眼可见的变化。
这是想要保护玉坠的信念造成的吗?
对了,他要找到玉坠。
“救命啊,这人快要魔化成妖兽了,快点制服他!”
闻讯而来的上位师兄原本是要赶来制服这些趁他们正修炼欺负师弟们的混混,没成想刚一进住宿区却看见两个混混扑过来求救。
而朝他们身后看去,是愣在原地正盯着自己手掌逐渐鳞片化的白凛。
“是正在羽化的魔兽,做好迎战的准备!”
白凛看见平时他最熟悉的一张张师兄师弟的面孔,正同仇敌忾地于住所门前一字排开,个个做好了与他这妖兽作战的准备。
他震惊地朝前走了两步,指了指自己。
“是我啊,我是白凛。”
没成想,看见他往前,所有师兄师弟居然同时往后退了一步。
为什么,为什么要怕他呢?
他不是怪物,他还有清醒的自我意识啊,他不会伤害到他们的,他一定是被什么人下了毒计才会变成这副妖兽的样子。
白凛扫视一周,看见正中的师兄眼前一亮。
“月华师兄,昨日我们还一同喝过茶的,你不记得我了吗?”
师兄正气凛然,完全没有要放下手中法剑的意思。
“斩妖除魔是仙羽门传承下来的责任,如有误杀也只好对不起师弟了。”
听见这无比冷清又残酷的话语,白凛像是看着一群陌生人一样盯着眼前的布阵。
昨日还是朝夕相处的兄弟,今天却兵戈相向。
而他们的目的,居然是要捉拿他,然后杀死他。
哈哈,还真是可笑啊。
师尊想要守护的,就是这样不分青红皂白一味秉持所谓“正义”的仙羽门吗?
当万千法剑朝他奔袭而来时,白凛没有丝毫反抗,他任由那些剑插在他几乎无敌的铠甲上,然后弹开,反震得仙羽门弟子伤了大半。
羽化几乎已经快要完成了,白凛低头看着自己丑陋的妖兽身躯,又一次觉得心痛。
他对慕澄鹰与其他师门弟子是如何掏心掏肺,这群人又是如何报答他的?
呵,原来死不掉也可以让人这么心痛啊。
法剑仍旧不停朝他飞过来,白凛就仿佛没看见也没感觉一样,他缓缓地朝前迈了一步。
一步,一步,又一步。
其余仙羽门弟子也就边打边退,跟着他后退了一步,一步,又一步。
他极小心地跨过矮墙,直至行至三清湖边,白凛召唤出巨大的利爪,在一片弟子闭上眼睛以为死亡即将来临时擦过他们头顶,直插进湖水里!
他在仙羽门弟子诧异的视线里,面无表情地搅动着湖水。
白凛在找那枚玉坠,那是现在唯一能让他感觉到温暖的东西。
打了半晌,见这妖兽的外壳实在坚不可摧,不知有谁大喊了一句。
“他的力量似乎比以往那些妖兽都还要强上数倍,咱们这么多人在一起,也就只能牵制住他,恐怕只有师尊才有办法!”
“是啊是啊,要是师尊在就好了!”
“谁知道师尊在哪里?”
听见他们口中议论的“师尊”这两个字,白凛的动作忽然顿住了。
如果慕清和在场,会不会也像师兄弟们一样,对他兵刃相向呢?
师尊会召出那把戮魔剑,即刻置他于死地吗?
他脸上露出极度痛苦的表情。
不对,他现在根本就没有资格再见到那个人。
他先前指责慕清和利用邪道之法变强,利用他来压制魔琴,利用自己的身体炼蛊,可如今白凛自己也成了这副模样。
白凛自觉他跟眼前这群道貌岸然的混混与师兄弟们也没什么两样!
就在他心理防线崩塌的同时,忽然有人发现,妖兽的皮肤似乎可以穿透了。
“攻击他,他现在很虚弱!”
听见师兄弟们的惊呼,白凛只是惨然一笑。
就死在这里也好,他实在是愧对师尊,但他放不下对于玉坠的执念,一边留着黑血一边还在湖底翻找着。
倏地,什么东西擦过指尖。
在白凛的爪尖触碰到玉坠的一刹那,湖水表面忽然沸腾起来。
玉坠遇到魔化之物会释放出巨大的热量,白凛此刻才晓得他当日将玉坠拍在慕泠桑手上究竟给他造成了多大痛苦。
但他忍着烈火灼烧似的疼痛,就像抱着一块滚烫的山芋,死也不肯放手。
“朝他胸口放剑,现在正是好时机!”
看见白凛无比痛苦的神情,昨日与他一同饮茶的月华师兄指挥众人发动起最后一波攻势。
看着漫天法剑就像一朵千本樱在他面前绽放开来,白凛从容地闭上了眼睛。
对不起,统爹,孩儿不孝,这个位面一不小心把自己完成了攻略对象的死对头,这下要从头来过了!
但想象中的疼痛迟迟没有到来,反倒有无数把法剑被格挡,而后掉落在地上的声音。
白凛睁开眼,只见一道白衣身影飘然而下。
是慕清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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