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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沉溺

重生之沉溺

    重生之沉溺

  • 作者:云小亦分类:现代主角:苏垣 纪年肴来源:常读非时间:2023-05-17 09:56
  • 为您推荐好看的小说《重生之沉溺》,重生之沉溺是一本正火热连载的小说,由作者云小亦所著的小说围绕苏垣纪年肴两位主角开展故事:苏垣到底做错了多少事?纪年肴不知道,纪年肴也始终都想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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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彩段落

言栩下班后,纪年肴载着他走了,葛天本来想拦着,但却被王毅拉住了。

这一路上谁也没有说话,言栩本来就是个闷葫芦,而纪年肴却是心里憋屈导致的不想吭声。

刚到家门口,纪年肴就看见了蹲在门口的苏垣。言栩诧异的看了一眼,最后什么也没说,跟在纪年肴身后走上台阶。

“纪哥。”苏垣等的都快要睡着了,迷蒙着眼睛看他。

“嗯,怎么过来了?”纪年肴若无其事的开门。

苏垣一边站起来一边说道:“这几天你没回老宅,叔叔叫我来看看你。”

“在外面等着干嘛?”

苏垣有一丝受伤,“地毯下面的钥匙没了。”

手一顿,纪年肴道:“怕遭贼。”

纪年肴给了一个自己觉得很好的解释,但听在苏垣耳朵里就是扯淡。

从这套房子装修好就一直有把钥匙塞在地毯下面,虽然没有明说,但这把钥匙就是给苏垣留着的,现在却连这个都没了。

言栩站在两人身边有些尴尬,他懵懵懂懂的知道了这两人的关系,在脑子里想着要不要先进去避避风头。

大概是知道了言栩的想法,苏垣的注意力一下放在了言栩身上,上下瞟了几眼后,他的脸上闪过痛苦的神色。

“进去坐坐吧,外面冷得慌。”

纪年肴推门进去,三人轮着换了鞋。

“要不要喝点什么?”纪年肴很客气,苏垣僵笑了一下,道:“不用了,你家就一堆酒。”

“现在有果汁了,”纪年肴打开暖气,又说:“要喝果汁吗?”

苏垣震惊了一秒,苦涩道:“不用了,我不喜欢喝果汁。”

因为他不喜欢喝果汁,所以冰箱里从来不会准备这类东西,现在又是因为谁而有了改变呢?

纪年肴拿了两个杯子,拆开橙汁的包装,给自己和言栩各倒了一杯。动作熟稔而自然,苏垣一时间不知该作何感想。

他执拗的想在纪年肴的动作里看出对他残留的在乎,可纪年肴却连一个眼神也不丢给他。

“今下午给你的文件看完了吗?”纪年肴坐在沙发上翘起二郎腿。

“看了。”

“有什么感想?”

苏垣皱了皱眉,道:“我觉得这个项目可行。”

“具体方案呢?有想法吗?”

“还没有。”

“那你尽快把方案写出来,到时候做个参考。”

“行。”

言栩插不进话题,索性就在一边看书,安分非常,纪年肴和他离得近,顺手就揽住了他的肩膀,言栩顿了一下,但很快反应过来,顺着纪年肴的力道凑过去。

书被言栩放在大腿上,他低垂着头,纪年肴一眼就能看见他优美的后颈线。免不住生了逗弄的心思,用手指轻轻的挠了一下,言栩配合的缩了缩脖子。

苏垣觉得面前的场景就像一出戏,他是观戏人,明明置身事外,却深深地陷入戏中。

他想,他后悔了,到底是错的离谱。

苏垣突的站起身,“咳,纪哥,没事我就先回去了,明天我就把方案整理出来。”

“好,对了,你记得跟老爷子说,我这周不回去了。”

“嗯?”

“有点事,我跟他说可能会挨揍。”

所以才需要我。

苏垣苦涩的想,他第一次觉得自己一无是处,连利用也只有这点价值。

进来统共也没有十分钟,苏垣却在外面等了好几个小时,他不知道自己值不值得。

苏垣一走,言栩就从纪年肴的臂弯里扭了出去,纪年肴没拦,任凭他在沙发另一侧坐好。

“纪年肴,在酒吧的事你别放在心上。”

“什么事?”纪年肴一脸迷茫。

“我……我只是怕林方会……”

纪年肴沉声,“会怎样?”

言栩愣住了,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林方会怎样?一定就会嫌恶他,一定就会远离他吗?

半晌后,言栩道:“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纪年肴都快被气笑了,合着他之前说的话、做的事一点成效都没有,言栩还是如初见那般,抗拒的像个盔甲重裹的士兵。

纪年肴有点怀疑,怀疑上辈子言栩是怎么喜欢上他的,难道他粗暴一点,恶劣一点还更能赢得好感?

被自己的想法绕了一个大圈子,纪年肴揉了揉眉心站了起来:“我睡了,这件事以后就别提了。”

上楼梯的声音传来,言栩烦躁的直抠手,手指上白色的绷带有些刺眼,还有桌上的一沓新书。

纪年肴并没有再干什么,他洗了个澡就窝回床上,言栩的衣服虽然在他的房间里,但言栩并没有在这间房住过,他从刚开始就一直住在隔壁房。

墙上开了一盏壁灯,纪年肴直盯着天花板,恨不得把上面的白墙盯出个洞来。

苏垣来的时候他挺惊讶的,毕竟他和苏垣之间一直都是他追苏垣,今晚上的情形倒是第一次见到,言栩在楼下的配合显得很讽刺,纪年肴虽然存了试探苏垣的意思,但对言栩也不是逢场作戏。

正想着,纪年肴突然听见了门被打开的声音,他抬眼看去,言栩就站在门口的位置。

“怎么不过来?怕我?”

“没有。”言栩捏了捏手,挪着步子走到了床边。

纪年肴拍了拍身旁的空位,道:“你躺过来吧,外面怪冷的。”

言栩明知是说辞,但他还是翻身上了床,刚把被子掀起来,纪年肴就伸手将他捞了过去。

被窝里已经被纪年肴的温度覆盖了,暖暖的覆在言栩身上,他不由自主的缩了一下,让自己能躺的更舒服一些。

“过来干嘛?”纪年肴把言栩搂紧,言栩都主动来找他了,他自然不可能再放言栩离开。

“跟你解释。”

“我说了那件事别再提。”

言栩固执地说:“我只是想跟你解释一下。”

纪年肴沉默,而后道:“那你解释给我听吧。”

“我……我在这没什么朋友,除了李哥就是林方了,他们帮了我很多,所以我不想他们因为我的问题……”

“你觉得林方是什么人?”纪年肴出声打断言栩。

“挺好的。”

“那你觉得你隐瞒的很好?”

“什……什么……”

“林方在酒吧里待了那么久,酒吧里什么人没有,你觉得他会看不懂我们之间的关系。”

“该知道的总会知道,如果他真的问起来,你就说我是你的男朋友,我追的你,这不就好了?”

“男……男朋友?”言栩都快要口齿不清了,纪年肴这样直白的对话真是让他招架不住。

“不是男朋友是什么?”

“言栩,你真觉得你像被我包养的人吗?”

言栩的脑回路让他还反应不过来,纪年肴慢慢将他抱紧,道:“我给你时间考虑。”

*

两人难得温存了一夜,期间言栩一直没挣开纪年肴的怀抱,这让纪年肴感到很欣慰,唯一不爽的就是李承浩这主儿又来了。

纪年肴边吃早餐边听李承浩哭诉,装作很认真的模样,其实一个字也没听进耳朵里,等他吃完两块面包擦了嘴后,他才一本正经的问:“你说完了吗?”

“没有。”李承浩又是一脸丧气样,纪年肴看着胸闷,他摆摆手道:“那你继续。”

“我……我继续个屁啊!”李承浩用头撞桌子,言栩放在手边的牛奶都在晃动着,纪年肴看了一眼,揪住李承浩,把他扣在了椅子上。

“有事说事,别在这撒野子。”

“我哪撒野子了?”李承浩瞪大眼睛,他在纪年肴和言栩之间晃了晃,最后捂住脑袋:“纪哥,我错了,我不撒野了。”

等李承浩安静下来,纪年肴才问:“叶逸这回又怎么你了?”

“他跟我爸说了。”

“跟你爸说了?”纪年肴挑起嘴,一副看好戏的表情。“他为什么跟你爸说?”

“他……他丫想上我,握草,我是那种被上的人吗?”

李承浩越说越来气,本来两个人私下解决多好,非要把事情闹大,关键叶逸也是个不要脸的,他完全不顾及自己的名声,李承浩都被这厚脸皮都吓破胆了。

“你爸怎么说的?”

“他叫我和叶逸道歉,前段时间我家不是有个案子被压着的吗?政府审核那过不去,叶逸说可以帮忙,我爸为了这个案子就特么牺牲我了。”

“那你也赚够本了。”

李承浩:“……”

李家的案子纪年肴是知道的,因为前段时间风声紧,李家这案子就一直被压着没准过,这下有了助手,李父自然不能放过,况且他也要面子,叶逸都说的那么白了,他还敢遮着掩着?纪年肴觉得李承浩是真的没脑子,叶逸这棋老早就开始撒网了,偏偏李承浩还跟个没见过食儿的,拼了命的往鱼钩上钻,那不是找死是什么?

“你自己找个地儿住去,别赖在这里。”

“别啊纪哥,我就靠着你了。”李承浩扑到纪年肴手臂上,葛天那几个人都靠不住,唯一能和叶家震一震的就只有纪家了,李承浩找不出第二个帮手。

“我不放心你,”

“纪哥,你别担心我,我没事的,只要你收留我,我保证吃好喝好马上长膘。”

“呵,我没你想的这么多,你住在这又给我整事怎么办?”

李承浩:“……”

纪年肴嘲讽的表情一点没遮掩,李承浩理亏的瞟了眼言栩,最后佝着背缩在沙发里。

“我给你找个地儿,保准没人找得到你。”纪年肴捏着椅背,一副万事好商量的口气。

李承浩的眼珠子在眶里绕了有一个半圈,摆摆手道:“那行吧。”

他对纪年肴还是持怀疑态度的,毕竟纪年肴联合叶逸坑过他一次,但眼下也没法,他哪能想到自己老爹会是这种态度,拾掇拾掇都能把他给打包送个叶家了。

“对了,你给我找哪儿的地儿?”李承浩又问。

纪年肴卖了个关子,“一会儿带你去就知道了。”

言栩咽下嘴里的面包,杯子里的牛奶被他一口灌了个干净,纪年肴自然的伸手抹了抹他嘴角的奶渍,顺便奉献了一个恶心吧啦的笑容。李承浩看得恶寒,全身的鸡皮疙瘩都涌出来了,光天化日之下,简直不忍直视,他微妙的撇开眼。

言栩愣了几秒,而后对着纪年肴笑了一下,试探性的微笑让纪年肴心情大好。

把桌上的碗叠在一起,纪年肴抬手看了看手表,对李承浩说:“现在就走吧,一会儿没时间了。”

“嗯。”

揉了揉言栩的头发,等揉舒服了,纪年肴才跟上李承浩,李承浩瞟见他走到旁边,非常自觉的给纪年肴腾了点换鞋的空间,两个人半蹲在地下穿鞋,不太协调的样子让言栩莫名觉得搞笑。

目视着两人走出去,等屋子里彻底没了人声,言栩才慢悠悠的开始收拾碗碟。

纪年肴不喜欢洗碗,也不喜欢下厨,就连言栩也觉得,他那种人不适合待在油烟四漫的地方。

他和纪年肴的交际圈子不同,生活方式不同,价值观念更不同,有时候闭上眼睛言栩就会思考,纪年肴是瞎了哪只眼睛才能看上他?或许,两只眼睛都瞎了。

几个碗没多久就洗好了,言栩拿抹布把桌子擦干净,把东西全部整理好之后,言栩才坐回沙发上。

桌上放着学习资料,言栩把最上面的历史放在腿上,右手拿着笔,一边在手里打圈一边看书。

看了几分钟之后,言栩把书猛的合上。把笔盖好夹在封皮上,然后就把书丢在一边。

言栩第一次觉得看书枯燥无趣,大段大段的内容跟老和尚念经似得,重复着折磨着他的脑神经。

以前住出租屋的时候,夏天没空调,冬天没暖气,隔得不远就有一个闹哄哄的市场,但言栩偏就能闹中取静,把书当成掌中宝,恨不得趁着时间一气吞到肚子里。

但现在变了,即使全身舒舒服服的他也不能安心看书,做什么都静不下心,脑子里乱糟糟的,交错的神经被打了个死结。追其根源,言栩觉得是纪年肴的问题。

可能是纪年肴把他养娇气了。

也可能是自己矫情了。

烦躁的揉了揉头发,手还么放下去,他就想起刚刚纪年肴走时的动作,耳尖微微发红,他把书又捡了回来。

有些事想多了就能顺溜,有些事越想越繁复,纪年肴就是这么一个特殊的存在,能把他遇到的所有事复杂化。

*

纪年肴带李承浩来的地方是一个离市中心千儿八百里远的地方,李承浩缩着脖子看周围的破旧房屋,狠狠地打了个寒颤。

“纪哥,你这……”

搓了搓被风吹冷的两颊,要不是和纪年肴认识已久,他还真担心纪年肴要把他带来杀人灭口。

不过是多看了言栩几眼,罪名还不至于这么大吧……

“想什么呢!”纪年肴扬起手拍在李承浩的天灵盖上,然后大步的往小马路上穿进去,李承浩捂住被拍疼的脑袋,不情愿的跟了过去。

窄小的马路弯弯曲曲的,直通到巷子里,一根电线杆孤零零的立在路边,旁边堆满了垃圾,被花花绿绿的塑料袋装着,凑近了能闻到一股“沁人心脾”的酸爽。

“我操,这特么是堆了几百年了吧,堆这儿有屁用啊,还不如烧了,鸟不拉屎的地儿也没人来处理。”李承浩捏着鼻头,嫌弃的表情半点没掩藏,大刺刺的外放着。

“你来烧?”纪年肴脚步不停,准确的绕开了脚下的石块,走的稳稳当当的。

“你说的跟多费劲儿似得。”李承浩撇嘴。

“这地儿怎么这么少人?”走了大半天,李承浩还真没看见几个人,就第一家开了个小卖部,其他地方都是关着门的,生怕自家屋里遭了贼的既视感。

“搬走了。”

“搬……”哪儿?“我操你大爷!”

正说话呢,旁边的突然降下了一大盆水,李承浩毫无形象的往纪年肴身边跳了一下,但还是不能幸免的被泼了一身,他抬起手闻了闻袖口,一股腥味。

“对不起对不起。”倒水的是一个中年男人,头发乱糟糟的,露出的半截身子披着不知道哪个地方的厂服,皱巴巴的。

“你特么倒水的时候能不能看着点啊!”李承浩心气儿不顺,逮谁怼谁,这男人很明显撞上了枪口。

“对不起,我没想到这时候还能有人过路。”

男人把盆放在阳台上,一副低眉顺眼的模样,李承浩气更大,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欺负这人了呢。

“没事,不怪你。”纪年肴说。

李承浩本来还想说几句,但也不好拂纪年肴的面,嘴里骂骂咧咧的,愣是憋住没吼出来。

中年男人还是很愧疚,李承浩越看越心烦,使劲拍了拍湿衣服,大跨步的走了。

纪年肴跟上去,等出了这条巷,他才道:“那人眼神不太好,一般看不清人。”

“他眼神不好就能乱泼水啊!有素质没素质?……诶,不对,纪哥你怎么知道他眼神不好?”

还没问出个所以然,叶逸突然看见前面的砖墙上写了个巨大的“拆”字,血红血红的,看着怪渗人。

“这里是刚收的地,等谈妥之后就开始动工了,那人是个钉子户,谈久了自然就熟了。”

“钉子户?图钱啊?”李承浩有些鄙夷。

“巷口那家小卖部是他妈开的,他妈不肯走,他就跟着守在这儿了。”纪年肴难得耐心一回,解释的倒挺明白,起码李承浩懂了。

吸了口气,李承浩道:“我就住这儿?”

他刻意绕开刚才的话题,李承浩不能评论刚刚那个男人,毕竟这种生活是他一辈子都没经历过的。

“嗯。”

听到肯定的回答,李承浩都快哭出来了,一来就被泼水,他觉得这地方可能和他犯冲。

而且说句老实话,住这儿跟住和尚庙有什么区别?半夜什么乐子都没有,出来一趟都嫌吓人。

“你还挑?”纪年肴皱眉,“其实住这儿挺好,你不觉得自己是这的一条霸吗?往这一站,方圆十里都得听你吩咐。”

李承浩:“……”

他算是看出来了,纪年肴绝对是在变相收拾他。

“我就那一个地儿可以住人,你当叶逸找不到?呆这挺安全的,起码你的菊花有保障不是。”

李承浩:“……”

说来说去都怪叶逸那孙子,李承浩在心里扎小人。

“你爸松了口你再回去,毕竟是亲生的。”

“我万一是抱养的呢。”李承浩嘟囔,纪年肴冷笑:“你要是抱养的更好了,二十几年把你养这么大,供成佛了都。”

李承浩摆摆手,“今天就搁这住?”

“明天吧,先你过来熟悉熟悉地形的。”

李承浩:“……”

坐回车里,李承浩才想起没有看见住的地方,但转念想想又无所谓了,反正都是一样的,估计跟脏乱差脱不开边。

他把外套脱下来丢到电线杆旁,和着垃圾成了邻居。

“有纸没?”李承浩问,他鞋里都漾着水,凉意从脚底板一直往上涌。

纪年肴把车钥匙插进去,然后丢了一包纸丢到李承浩身上。李承浩抽了几张,擦半天也没用,湿哒哒的地方还是湿哒哒的,他只好把纸全部铺在打湿的位置。

纪年肴看了一眼,也没说什么,任由李承浩肆意的浪费地球资源。

半晌后,李承浩把车窗按了下来,露了大半条缝,等腥气散的差不多了,他才道:“纪哥,我看还是算了吧。”

“什么?”

李承浩把湿了的纸揉成一团,直接朝窗外丢了出去,“我回家。”

“不怕叶逸了?”

“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他想找我,天王老子也藏不住。”

纪年肴笑了笑,道:“挺有觉悟啊。”

“屁的有觉悟,他敢来我就敢跟他拼命,弄不死他我也咬死他。”李承浩恶狠狠的说道,狰狞的表情恨不得生吃了叶逸。

“你可别,让别人看到了还以为你李大少爷被疯狗咬了呢。”

李承浩说不过纪年肴,最后只得沉默,缩在座椅上,跟没了毛的公鸡似得,恹恹的模样看一眼都觉得心梗。

纪年肴把李承浩送回市中心,他自己有套小屋,一到地儿他就急忙忙下车了,边头也不回地说:“纪哥你先走吧,我回去洗洗。”

纪年肴看他火烧屁股的样子,忍不住笑出了声,他点了一支烟,烟圈还没成型,电话就打来了,他看着屏幕上跳动的名字,嘴角再次扬起了弧度。

电话是叶逸打来的,盯了两秒后,他才接通了电话。

“你还不走?”叶逸的声音从电话里传出来,冷凛凛的。

“这一大早上给我折腾的,我往哪儿走啊。”纪年肴打开车窗,二手烟随着新鲜的空气消散。他知道叶逸在某个地方支棱着脑袋看他,但他也不介意,依旧潇洒的紧。

“你爱去哪儿去哪。”叶逸的声音已经变得不耐烦了。

纪年肴手撑在车窗上,用手指弹了弹烟灰,而后正色道:“你别太过分,别忘了自己说的话。”

叶逸没回,直接挂了电话,纪年肴把手机丢到副驾驶,又吸了一口,等烟味在口腔里巡回了一圈,他才扔了剩下半长的香烟,开车绝尘而去。

到公司之后,李小覃端来咖啡,手上还拿着一个文件夹,把重要行程报了一遍之后,她又从文件夹里抽出一张A4纸递给纪年肴:“打钱的人查出来了,是翔腾的负责人,叫林凯逸。”

纪年肴伸手接过,神色不虞,李小覃见此缩缩脖子,装作鸵鸟。

翔腾是市内的一家小企业,按道理来说,纪年肴的公司和他没什么业务上的冲突,但自从纪年肴的公司创立以来,翔腾一直在暗中使绊子。虽然都是些无关痛痒的小动作,但小感冒拖久了还是让人头疼。

“给王市长打电话,约他出来吃顿饭。”纪年肴把A4纸按在桌上。

“好。”李小覃应道,“今天吗?”

“配合王市长的时间,越快越好。”纪年肴说。

“嗯,我等会儿就去打电话。”李小覃回了一句。

“郊区那块地的规划报告下班之前就能做出来,到时候我再拿过来吧。”李小覃又说。

“行,尽量早点。”纪年肴揉了揉太阳穴。

李小覃暗暗记下,把拿来的文件放进碎纸机里。以前纪年肴虽然也不会加班,但还是能守时的,偶尔还会因为文件拖上那么几十分钟回家,但他最近下班的频率却越来越早,要不是公司一堆事牵扯着,李小覃真怕纪年肴会撂挑子回家。

轻手轻脚的走出去,李小覃反手带上门,“咔哒”一声,落锁的声音传来。

合同在桌上堆了一堆,纪年肴却半天没有动作。

他揉了揉手,倦怠非常。

生活的轨迹越来越乱了,没发生过的事在发生着,未来的事在提前着步伐,林凯逸的出现让他措手不及。

潜意识里,纪年肴是恐惧的,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他担心他没有护人周全的能力,比如纪老爷子,比如言栩。

临中午的时候,苏垣来了,他把草案放到纪年肴面前,道:“时间有点赶,我就先弄了一个,等你看了我再细化。”

他拧着眉,严肃的口气里夹着小心翼翼,无意中透露出想被赞赏怕被批评的小学生姿态,纪年肴只觉稀奇,捞起草案看了又看,那认真的劲儿,恨不得把薄薄三页纸看出个洞来。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苏垣的自信被消磨的一干二净,正当他想说“如果不好我再去改改”的时候,纪年肴道:“挺好,就按着这么列吧。”

“……好。”苏垣楞楞的回。

“老爷子有和你问起我的事吗?”纪年肴把草案递回给苏垣,双手交握放在桌上。

“没有,他叫你注意身体。”苏垣低眉顺眼的。

纪年肴抬眼,苏垣说的话他一个字都不信,如果纪老爷子能说出这么掏心窝子的话,那母猪都能爬上珠穆朗玛了。

“说实话。我还不了解他嘛。”纪年肴笑道。

苏垣轻咳一声,道:“……纪叔叫你爱滚哪儿滚哪儿。”

“一听就是他说的。”纪年肴见怪不怪。

“纪哥,你有空就回去吧,纪叔他挺想你的,你没必要因为我……”苏垣欲言又止。

“苏垣,我觉得你可能是误会了,我没必要因为你做什么。”

虽然有一部分原因是想刻意避开苏垣,但纪年肴不想回去的主要原因是因为纪老爷子。上次纪老爷子带他去什么生日宴,明显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要真安排他去相亲,他连躲都躲不开。

他不想刻意隐瞒,但也不想过早暴露自己的性向,纪老爷子不是个开明的人,如果真的把这件事说出口,他担心纪老爷子会气的心脏病发。

大厦下面是车水马龙,隔音玻璃阻挡了一切噪音,办公室里静悄悄的。就在这时,苏垣动了,他绕过办公桌走到纪年肴面前。纪年肴也不阻止,任凭苏垣越走越近。

两人之间还剩下半米的距离,苏垣说:“纪哥,你是不是……”喉咙却像被生生堵住了,空气在喉管里流动,发出呜咽的声响,但却再也说不出一个字。

苏垣发现,他胆子变小了。

他怕,怕问出口就会破坏现在还尚好的相处,最后只能换得一身狼狈。

“是不是什么?”纪年肴仰头看他。

“我想问你,你和言栩是不是在一起了?”苏垣半晌才说,用了一种极郑重的口气。

“啊”纪年肴愣了一下,随后笑了:“是啊。”

“你可别跟老爷子说啊,我怕他会打断我的腿。”

苏垣揪住衣袖末端,笑道:“言栩是挺不错的。”

“是吧,我的眼光一直挺好。”纪年肴自豪。

“我先去把细则列出来。”苏垣又说。

“嗯。”

苏垣快步走出去,纪年肴在他转身的时候笑容就褪了下来。

李小覃看见苏垣走出来,她本来想打个招呼,但苏垣走的飞快,都没往其他地方看一眼,她只好作罢。

在办公室和苏垣的背影之间徘徊,李小覃拍了拍自己的脑袋,认真工作才是正经事。

苏垣也不知道自己在激动什么,他冲到办公室里就灌了一杯凉水,冷冽的滋味从肠胃疏通全身各处,让他不由得打了个寒噤。

等稍微平复一点,他才掏出手机,颤抖着手拨了个电话。

*

李小覃联系了王市长,他很坦然的表示今天就有时间,两人约好了中午的饭局,李小覃挂了电话就去通知纪年肴。

官商官商,自古以来就密不可分,因为纪老爷子的原因,纪年肴老早就和王建安认识了,见面还能叫句王叔叔的那种熟。

王建安官挺大,但排场不大,纪年肴做东自然是要早到的,王建安也很准时,甚至还提前了几分钟。

“王叔。”包厢门被推开,进来的就是王建安本人,纪年肴站起来,走到他面前问了声好。

“年肴啊,诶,真是越长越精神,比你爸年轻时候都帅。”王建安拍了拍纪年肴的肩膀,一副“吾家有儿初长成”的自豪感。

“王叔说笑了,我可比不上你们当年。”纪年肴引着王建安入座,李小覃也跟着招待起王建安带来的人,这人面生,李小覃估摸着是个办公室主任,索性什么都不喊,只是叫他坐下。

人一齐就开始上菜,服务员哗啦啦的摆了一大桌子,领班的提了一瓶五粮液过来,

纪年肴开了酒盖给王建安满上,白酒馥郁的香气扑鼻。

“你爸最近还好吧?也不出来溜达了,多久都见不着人。”王建安说。

“您还不了解他吗?老样子,没事就爱呆在家里。”纪年肴把五粮液放在摆台上,李小覃伸手转了下,拿了五粮液给旁边的人满上。

“他哪是这种性子,要不是你妈……算了算了,扯这些干什么,你看我真是多嘴。”王建安恼悔自己脱口而出的话,纪年肴动作微滞,而后笑道:“没事,多少年前的烂账了。”

“还真是一笔烂账。”王建安端起酒杯和纪年肴碰了一下,他爽快的喝了大半。

辛辣的滋味刺激着味蕾,纪年肴敛下眼皮。

“今儿找我是有什么要紧事吧,你看我,光顾着聊其他的了,果真是人老不灵光。”王建安又说。

“没啥要紧事,就是拉王叔聚聚。”纪年肴又给王建安满了一杯,扯起官腔。

“行了,别跟我扯了,我还不知道你。说吧,能帮忙的王叔肯定帮你。”王建安也不含糊,豪气的放了话。

纪年肴嘴角闪出笑意,腻歪地说:“那我可就不跟您客气了啊。”

“就你爸和我的交情,轮得着你客气?快麻溜的说。”王建安不悦,交情深浅纪年肴是不知道,但王建安既然放话了,为了面子也不可能拒绝自己,思及此,纪年肴道:“王叔,有块地可能要你把把关。”

“哪儿的地?”王建安疑惑,他在脑子里搜罗了一圈也没回想起最近有哪块地争得紧俏。

“城南那块。”

“城南?城南的地不是已经被竞标了吗?”王建安有些糊涂,这地儿位置不算好,相对来说也并没有多少利润可赚,他实在想不出纪年肴插一脚的理由。

“王叔你误会了,我没想争那块地,我只是想”王建安盯着他,示意他接着说,纪年肴却举起杯子,王建安会意的和他碰了一下,等杯里半点酒星不剩,他才继续道:“我只是想让您把他们的审批压一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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