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段落
“不要过于紧张,我尽量轻些就是!”
低沉浑厚的嗓音从身后响起,沈屿纤细白皙的手臂激起一层鸡皮疙瘩,他跪趴着身子微微点头,嘴里的呜咽声隐在喉咙里没有发出来。
初乘人事的身体是很敏感的,就像是一张白纸,任由你在上面如何作画,它都会成为一幅无与伦比的风景。
“我想听到你的声音!”
沈屿闻此要求,脸色煞地变得更加通红,双眼噙满泪水,小口喘着粗气。
过了一会儿,他像只被掖住脖颈的小猫,发出一声呜呼:“疼……”
男人大手继续作乱,达到自己的目的后发出满意的嗤笑。
察觉男人的触摸越来越深,沈屿颤着声儿道:“司先生,这样的我、会不会很奇怪?您会不会反悔……觉得我欺骗了您?”
男人停顿一会,才继续说道:“不会,我只会越发兴奋……”
*
时间回到一个月前。
夜晚才刚刚笼罩上黑色,路灯接连亮起柔和的黄光照亮漆黑的人行道,街道上布满各种形形色色刚刚下班的人。
夜色,白云市最大的酒吧兼赌场,每一个进到此处的客人无一不都搂着小姐或者哥儿。一楼是硕大且正规的酒吧,音乐声震耳欲聋,鼓点毫不留情地打在脆弱的耳膜上,涌着人融入其中,有权有势的那些贵客则多数集中在二楼包厢里;地下负一楼到负三楼是闻名于全国的赌场——云色赌场,在这里你可以用任何东西做抵押。赌场不仅仅只是赌场,更是那些有钱人的交易场所和寻乐之地。
沈屿穿着紧身的工作服,一只手上端着昂贵的酒,另一只手扯着过短的衬衫试图盖住细腰,略显幼态的脸和浑身干净的气质与酒吧的靡乱和浑浊格格不入。
圆润的翘臀被紧身的裤子勾勒出诱人的形状,修长的双腿因为第一次工作而隐在裤子里微微颤抖。
他走到一个包厢门口,简单和门口的保镖交代清楚后缓缓伸手叩门,得到准许之后才提步走进去。
“尊敬的贵客您好!这是你们点的酒!”他态度温和,一一把酒为人上桌,“那就祝你们玩得愉快,有什么需求可以再次呼叫!”
做完一切之后,沈屿欠身出门,大呼一口气:还好,没出什么事,这些顾客并没有无理取闹。
他回到员工休息室刚刚坐下,却听到手腕上的通讯器响起,他立马提起精神,“贵客您好!有什么需求呢?”
“再上一波刚刚的酒!”
沈屿点点头答道可以,随后继续去提酒。
今天客人提的这两次酒,他能得到2000块钱的提成,这样下去应该很快就能凑够奶奶的部分住院钱了。
如此想着的沈屿端着酒又进到刚刚的包厢里,态度和口吻依旧没变,依旧充满敬意和礼貌。
然而,在快要离开的时候,纤细的手腕却被人紧有力地握住,随即臀部也被人伸手不怀好意地揉捏着。
他觉察危险,愕地推开眼前的客人,低着头说:“如果您有特殊需求的话,我会去和负责人反应!”
他回头想赶紧离开这个地方,到了门口却被人拦住。
沈屿心里不免泛起悔恨,刚刚他都还在庆幸自己的侥幸,可他忘了这个地方本来的特性。
他敛去脸上的慌张神色,心里给自己打气冷静,抬起手腕呼叫经理。
“闻经理,这里是2114包房,贵客有特殊需求,我被人扣住……”
话未说完,对讲器却被人大力拉扯掉。
“妈的什么东西?我看上你是你的福气,还在那跟老子装!给你脸了是吧?”说完一巴掌甩过去。
沈屿被打的偏过头,脸泛着火辣辣的痛,耳朵传来嗡嗡的耳鸣声,口腔里充斥着铁锈味。
他知道自己要忍,不能闹事,扭过头弯腰说着“对不起”。
“你知道我是谁吗?敢这样无视我?我可是天马集团的老总,你们夜色的老板都得给我三分薄面,你一个服务员还挺拽?”
说完他一手把沈屿摔在不远处的沙发上,其他有眼力见的同伴上前摁住他想要挣扎的双手。
同个包厢里的小姐们立着身子聚在一旁在通讯器里继续传播求救消息,而那个男人则是跨步压上沈屿。
“刘总,夜色好像有规定不能强迫服务员……”其中有一个好心人贴心提醒刘总注意,却被人阻止。
“妈的,敢反抗我?老子今天不给你点颜色瞧瞧,你是不知道老子的厉害!”刘总扯着自己的外套,朝地上吐了吐口水,“给老子摁住了,今天就教教他规矩!”
沈屿嘴巴被人捂住,发不出任何求救声,他的挣扎就像是棉花落到海洋里,激不起任何波澜,眼神恨不得杀死眼前的所有人。
裤子被扯掉,露出白皙细腻的双腿和灰色的男士平角裤,沈屿猛地挣扎起来,用力蹬着双腿,两个摁着他的人被他这突然的挣扎搞得措手不及,朝身后退了几步才堪堪稳住身子。
挣脱开的沈屿翻过身下沙发,随手举起酒瓶就朝地上砸去,再捡起碎玻璃恶狠狠地指着刘总。
正想开口说什么时,紧闭的门被人从外面踹开。
一个高大的男人先行迈进这可以说是乌烟瘴气的地方,闻经理紧随其后,场面有点混乱。
他刚刚上楼凑巧遇见老板,告知事件原委之后,老板便和他一同来到这里。
闻经理绕过几人走到沈屿身旁,低着声问道有没有事。
沈屿摇摇头,抿着唇不发一言,蹲下身拉上被扯掉的裤子。
男子气场很强盛且冷厉,往那一站,周遭都变得安静了。
眼泪在沈屿的眼眶里打转,令他看不清男子的样貌,心里想着不愧是正规场所,出事了直接老板出面。
“刘总,这是要在我的地盘砸我的场子啊?”高大的男子不急不躁地说道,说完还伸手掀了掀过长的刘海到头顶去。
刘总见此人来临,心里慌了下神,不过他很快就藏起自己的慌张,开口道:“司少爷,您这是纨绔子弟当久了,不清楚自己几斤几两?这堂堂夜色,什么时候就成你的囊中之物了?”
男子闻言唇间展露一笑,道:“哦!毕竟我身份敏感,你不知道没关系,你也还没那个权力不是!”
说完甩个眼神给到身后的保镖,刘总就被人架着离开。
男子不多做停留,也随即走了。
沈屿被闻经理带着回到员工休息室,脸色已经没有刚刚的苍白,恢复了以往的红润。
“谢谢闻哥出手相救!”
“无妨!夜色本来就不准许顾客强迫服务员,保护你们的安全是我应该做的!”
闻宴看他欲言又止的模样,继续道:“你可以提前下班,明天晚上再继续!你是李少爷介绍过来的人,不用担心!”
沈屿心底的想法被拆穿,脸红着点头,走到隔间换好衣服之后就离开了。
闻宴皱起神色走到电梯,下到负三楼。
偌大的房间闪着灰暗的灯光,刚刚还在作威的刘总被人打得鼻青脸肿,身上没一个好地方,嘴里模糊地还在喊着求救和道歉。
不远处的男人坐在柔软的单人沙发上,左手夹着燃了快一半的烟,嘴里吐着蓝白的烟圈,神色缱绻地就像只是在解决什么无关紧要的事。
闻宴踏步走过去,“少爷,人已经处理好了!”
“嗯!把这杂碎‘安全’送回家!”
他着重强调的“安全”两字是什么意思闻宴自然是理解的,他恭敬地点头送人,紧绷的身子才敢放松。
沈屿回到狭窄的出租屋,掏出手机算着还差多少钱,算清楚之后才拨打了一个熟悉的电话。
“奶奶,有没有乖乖听医生的话好好吃药啊?”
“......”
“知道,我会照顾好自己,你不用担心!你也要照顾好自己!”
“......”
“不用担心钱,我工作稳定,能负担得起奶奶的医药费,奶奶只需安心治病就好……”
第二天傍晚。
沈屿结束白天的兼职就快速地往夜色赶。
换好衣服之后,他站立在一楼的调酒台前等着吩咐。
昨天晚上的那件事以后,闻宴就不让他上楼了,只让他在一楼维护秩序。
可不能上楼就意味着他只能拿死工资,没有提成,那奶奶的医药费……
思极此他却也没办法,脑海里闪过一张俊秀的脸,可立马就被他排除。
已经麻烦过他很多次了,不能再继续叨扰人家。
看来得多打几份兼职了!
沈屿长相很出众,但他优越的脸被一副宽大的黑框眼镜遮住一半的帅气和绝艳,往人群中一站,若非细细观察,绝不能发现位于眼镜下的美貌是如何倾国倾城。
沈屿自是知晓自己的容貌的,小的时候邻居就经常打趣奶奶说她是不是收养了一个小女孩。
沈屿长相偏女气,脸部器官也偏女性柔和美,没有男性的阳刚和凌厉的线条,不仅仅只是容貌,还有身段,整个身段也偏女性的柔软、白皙和细腻,他把这一切归咎于身上那个多出来的地方。
那是个秘密,一个独属于他的秘密——他是双性人。
为了这个秘密不被人觉察,他坚持锻炼身体,使自己的身体看起来如男子般强壮,体格也严格要求自己达到正常男子该有的标准。
奶奶没有生病之前,他除了没有父母,其他一切该有的却不曾少一件半件。
奶奶很宠他,即使生活拮据,也要把他抚养到大学,该有的兴趣爱好一样没少,完全随着他性子来,想干什么干什么。即使没有父母的陪伴和关爱,可奶奶所给予他的一切,却是狠心抛弃他的父母所不能睥睨的。
可原本祥和的一切,随着那个噩耗被破坏地不再完整无缺!
奶奶高血压住院,同时伴随着的还有糖尿病,他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无措也无法。
从学校赶回家把奶奶转到稍好点的大医院里,好不容易稳住病情,却因为高昂的医药费不得不从学校提前出来。一开始他只是在零零散散地打着零工,晚上就去医院守着奶奶,这样的日子持续一个周左右,在奶奶的病情又加重之时,他不得已只能去求助自己的大学好友才找到现在的工作。
工资很高,一个月五千,再加上提成,好的时候一个月能拿个一两万都不成问题。
这个工作对于现在的他来说很诱人,就像当初引诱亚当和夏娃犯错的禁果一般,他找个护工看着奶奶,毫不犹豫地从家里那个小地方来到了这里。
时隔三天,沈屿终于又能上楼工作,他感到很高兴。
这一次,他也在自己的外貌上下了更大的狠心。
右边脸的耳垂处贴着一个丑陋的暗紫色的黑块,放眼望去真的丑极了!
他的细心让他不再遭受那些异样打量的目光,收获的是鄙夷和看不起的眼光。
这样最好,只要能好好工作,拿到工资和提成,其他的都无所谓。
沈屿送完酒回到休息室,就看到自己刚刚结识的朋友在那急得乱转。
王昊眼眶里都是泪水,打着转地压抑哭声,看见沈屿进来时就像看到了光。
他连忙三步并一步向前,拉起沈屿的手说道:“屿哥,我想、求你个事儿……”
他声音颤抖得可怜,让本就不怎么会拒绝人的沈屿更加无奈,只得点点头:“什么事?你发生什么了?”
“我哥……我哥刚刚出车祸,人现在在医院,但是闻经理又叫我去楼上送酒。楼上那个包房里的人得罪不起,但我现在真的急需出去,屿哥……”
沈屿闻言面露难色,不是他不想,而是夜色明确规定,服务员万不可顶替别人的班时,一经发现直接开除!
王昊自是知晓这些的,但他现在真的没有任何办法,他“扑通”一声直接跪在地上,低着头求沈屿。
“屿哥,我求你、求求你,帮帮我,只要把酒送进去就好了,我去医院看我哥、交完费用就立马赶回来,绝不让你难做,求求你、屿哥……”
沈屿终是性子软、耳根子软,他扶起王昊,道:“去吧!我帮你!”
“谢谢你屿哥!到时候这个酒的提成我就算给你,谢谢你!”
王昊道完谢立马去换隔间换衣服,沈屿心里后悔自己擅自帮忙,要是被闻哥抓到,指不定他工作不保!
现在先赶紧去送酒吧!早点结束可能就不容易被发现!
他端着酒,叩门之后才进去,依旧有礼貌地进行服务。
“哟!我就说,夜色最不缺的就是人,特别是好看的男人!”说话的是一个身着高贵西装的年轻男子,他摊着双手靠在沙发上,身侧窝着两个看着年纪不大的小男孩。
“赵孜勋,我看你活腻歪了啊!一会小心你家那位弄死你!”另外的好友提醒道。
赵孜勋一脸无所谓的样子,起身走到还在放酒的沈屿身前,弯着腰细细观摩。
“啧!我怎么看你有点眼熟呢?”赵孜勋今天晚上喝的酒不算多,度数却都很高,他醉醺醺地瞅着沈屿,脑海里过着回忆,却一时半会想不起在哪里看过沈屿这张脸。
“贵客您好!我的脸型偏大众,您看着熟悉也是正常的!”沈屿不想有过多的纠缠,毫不留情却又有礼貌地说道。
“是吗?”赵孜勋歪着身子扭头,难道真是自己看错了?可那张脸,却是熟悉过头。
他不顾摇摇晃晃的身体,继续观察沈屿的脸,似是真的想弄明白到底在哪里见过。可下一秒,他就看到了沈屿耳垂下的类似于胎记的黑块,这才堪堪摇头作罢。
沈屿见人识趣回到座位上,摆完酒后就要离开,却被身后的男子一把抱住身体。
“诶!赵孜勋,他身上有香香的味道!”一个男声毫无预兆地从身后响起,沈屿脸色刹那变得苍白。
赵孜勋回头看见刚刚眼熟的服务员被自己的好友抱在怀里挺着鼻子到处乱嗅,眼底泛起鄙夷。
“我说张公子,您就别霍霍这些服务员了,一会小心司三爷搞死你,这毕竟是人家地盘!乱搞是要付出代价的!”
男子不满地松开沈屿,走回自己的位置坐好,然后从裤兜里摸出手机给门外的保镖发着消息。
沈屿安然无恙地出来,松一口气。
赵孜勋放在桌子上的手机震动两下,他眯着眼看见给自己发消息的人是那个最不想见的人,二话不说关闭手机继续喝酒。
刚刚劝他不要玩太花的好友拿着手机走过来递给他,语气戏谑道:“赵孜勋,你的‘夫人’打电话来了呢!”
赵孜勋看见熟悉的号码,顿时只觉头疼,“拿走拿走!就说我们不在一起玩!”
男人识相地点点头,撤回身子继续玩乐。
*
沈屿上到半夜两点钟才下班。
他换上自己舒适的衣服,为了省钱打算徒步走回自己租的房子。
反正也不算远,走路只要半个小时左右就能到。
他边走边低头核算自己那不算多的余额,盘算着要怎么花才能更加省钱。因此他也没注意到,从他出夜色起就一直跟在身后的两名男子。
在路过一个巷口时,沈屿就被人从身后敲晕,廉价的手机从手里滑落后碎裂黑屏,整个人连声求救都没有发出就不省人事。
张元廷衣领大开叉着腰走进酒店房间,看着刚刚把自己勾得心痒痒的人儿就安静地躺在床上等着自己,脸上露出猥琐的笑容。
他走近沈屿,转过他背对自己的身体,看到了那张略显幼态的脸,很美,美得不像个男人,和女人一样骚气。他就知道,刚刚在包厢里看到的那抹黑色和眼镜框就只是为了遮住这过人的容貌,他一向眼光不俗,看上的人怎么会差!
张元廷伏在他身上对着白皙的脖子到处乱嗅,很香,很勾人。
“真骚!等我洗完澡,出来一定弄死你!”说完还往沈屿的嘴里放了颗白色的小药丸。
沈屿揉着疼痛发酸的后颈,眼睛发黑地一时看不清周围,缓了一会才认知到自己现在的处境。
他感到身体热得不行,像发着高烧,却又不是高烧的那种难受,而是有些饥渴难耐。听着不远处的洗手间传来的水声,他猜到自己可能被人打晕带到这里,而这个人的目的显而可见。
顾不得被人扯开的衬衫衣领,沈屿四处看了看并没有发现自己的手机,算了重新买就是,现在安全最为重要!
他打开门走出来,酒店过道很长,墙壁上每隔一定距离还挂着画像。
才走没几步,身体的燥热顿时更加明显。
他难耐地只好贴着墙走,在快看到电梯时,身后刚刚远离的房门处传来急躁的骂声。
“妈的骚蹄子,都这样了还能跑?”
沈屿急得赶忙按上电梯,走进去后就胡乱按了一通楼层。
庆幸现在时间太晚,使用电梯的人几乎没有。
张元廷裹着半身浴巾,看着上升的电梯对着电话骂人:“给老子找!抓到直接绑回来!”
电梯在上升过程中不断开开合合,直到酒店顶处,沈屿才下电梯。
走出来一看,一样过长的过道,可却只有一扇门。
门并没有关严实,虚虚地露着一道不算大的缝隙,里面透着薄弱的微光。
沈屿身体热得难受,整张脸泛着不正常的红,好看的眼睛里露着不知名的欲望,模样好不勾人!
他心里跟这看着就很贵的房间道歉,伸手推开门进去,再把门关严实。
房间很大,比刚刚他跑出来的房间还要大上两倍多,房里亮着灯却不见人。
沈屿小声念着“对不起,叨饶了,我一会就离开”。
因为不是自己的归属地,沈屿只是站在门口,身子贴着门听外面的声音,精神紧紧绷着,生怕错过什么。
精神的过度集中让他暂时忘却了身体的烦热!
“你是谁?”
一个声音毫无预兆地从身后响起,沈屿像只受惊吓的猫弓着身子、低着头转过来,声音略显沙哑地说道:“抱歉先生,我被人陷害,借此躲避一下,等再过五分钟我就离去!”说完才敢微微抬头和男子对视。
映入眼帘的男子长得很高大,身材健硕,手臂上凸起的肌肉在彰显着主人的自律,腹部线条明显,胸膛微微起伏,身上未干的水珠顺着身子往下滴落,下身裹着一条松松垮垮的浴巾,堪堪遮住重要部位。
那张脸长得很好看,沈屿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帅的男人,长相很有攻击性,可眉眼却意外地柔和,薄唇可能因为不耐而紧紧抿着。单看容貌的话,眼前的男人绝对算得上是女娲的绝世佳作,可配上浑身那不得安放的急躁和惧人的气场,却又像是逃出黑笼的狮子,一动不动的现象只是为了让自己的猎物放松警惕。
只看清男子面貌的沈屿随即又把头低下,露出白皙纤细的后颈。
“哈?”
一声冷笑传到沈屿的耳朵里,他自知自己现在很冒昧,但无法,他需要这一秒钟的安全。
“抬起头!”
声音的主人简言骇知,带着的命令容不得人反抗。
沈屿窘迫地抬头,眼神与眼前的男人有一秒钟的对视,可男人眼里的莫名欲望烫得他立马移开视线,继续抱歉地说道:“抱歉先生,我打扰您休息了,再给我几分钟、我真的就离开!”
男人在看清他样貌的一瞬间,心里无声地叫出一个名字,苏乐行。
可沈屿移开的视线和小心翼翼的动作却告诉他,这个人只是长得像,并不是他心里的那个人。
那个人性格骄纵高贵,从不会低头看谁,也不会有这种小心翼翼的举动,更不会不敢和他对视。
沈屿能感觉到停留在自己身上的眼神有多么地炙热,可他人现在在别人的地盘,反抗只会招之坏果,只能忍受着男人的目光上下打量,别过脸告诉自己不用在意这些。
“不得不说,你们为了勾搭上我,真的是什么招式都能想出来!”男人不耐地说道,线条凌厉的脸上满是嫌弃的神色。
沈屿被他的话打得摸不着头脑,摇摇头解释道:“先生,我想您误会了!我是真的被人陷害,我知道自己冒犯了您,但请您见谅!”
男人听到这话,不作任何言语,只是抬步朝着沈屿走过来。
沈屿后背紧紧贴着门,手扶着门把手,如果他觉得实在冒昧,自己打开门离去就是。
男人贴近沈屿,把沈屿围在门和自己的胸膛之间,头微微低下。
湿漉漉的头发还在滴水,随着低头的动作,不可避免地也滴到沈屿白皙的小脸上,顺着脸流下修长的脖颈。
沈屿抬起头对上那抹滚烫的视线,深邃的黑眸如黑洞般仿佛要把他吸进去,只三秒后又立马移开。
可男人却伸手板正沈屿的头,薄唇缓缓道:“你在害怕什么?你要是这么害怕我,可能就不能完成你自己的任务了!”
沈屿瞪大双眼,什么、什么任务?
“先生,您真的是误会我了......”
“误不误会的,我想说......”男人突然又拉近两个人的距离,朝着沈屿的耳朵吐着热气,“你成功了!”
下一秒,樱桃般红润的嘴唇就被人大力封住,双手被人扣在身后挣脱不得,独属于自己的领地也被攻城掠池,陌生霸道的冷厉气息透过鼻孔流窜于身体之间。
他睁着眼,呼救声被堵在喉咙,“呜呜”地似在求救放过,可迎接他的却是令人招架不住的猛烈进攻。
过了许久,沈屿才被人放开。
嘴巴红肿,衣领大开,细看额头上还冒着热汗。
沈屿后背抵着门缓神,可那股不知名的燥热骤然又从脚底直击脑门,传至各个感官。
男人看他殷红的脸色,唇间勾露一笑,“准备得这么妥当,我要不做什么、岂不浪费你们的好意?”说完他上前想重新压住那个现在全身粉粉嫩嫩的人儿。
沈屿慌张推开身前的人,转过身扭动门把手撒腿就跑,对着电梯按钮又一通胡乱按,在电梯门打开的瞬间就闪进去。
第二天从医院出来时,沈屿手里多了一张账单。
昨天晚上在酒店前台借了手机拨打120,去到医院打上药水,身上的燥热才消失。
还好,花的不算很多,一千来块钱!
沈屿如此想着,接下来要更加努力工作才行!
“沈屿!这是点名让你送的酒,拿着单子去吧!”
沈屿换好工作服,坐在椅子上正准备贴自己的胎记标贴,屁股都没有坐热就被闻宴叫起来。
他点点头接过单子,随意扫了一下,是店里最贵的酒,提成有5000呢!
沈屿低头向闻宴道谢,收好手里的标贴转身走出休息室去提酒。
沈屿推开门走进包厢,却听到一个极其熟悉的声音。
“小鱼儿!这里这里!”李添泽坐在宽大的沙发里,葛优躺着的方式朝他挥手。
沈屿看见他终于明白为什么点名要求送酒了!
包厢现在也没有其他人,就只有李添泽一个人在那里坐着。
沈屿便端着酒过去,“你什么时候来的?”
李添泽见他过来,直起身子道:“刚刚到!我这个朋友怎么样?一来就给你拿了个大提成,有没有很爱我?”
沈屿被他的幽默逗笑,自然地就落坐在身旁的空位,边为他上酒边说:“爱爱爱,最爱你!以后经常来关顾我啊!”
在这里看见李添泽是沈屿这几天上班以来最开心的事情。
“怎么样?还能适应吗?有没有人欺负你?”李添泽问道。
他确实听到些最近沈屿被人骚扰的风声,他知道沈屿长相出众,要不是因为这个人自尊心太强不接受他的救助,也不会来到这里上班,更不会遭遇那些龌龊之事。
“无妨,小事!毕竟我是李大少爷安排的人,没有人欺负我,放心!”沈屿说道,他不想同自己好友吐露太多糟心事,这一切自己也都能承受,这样就好、这样就很好了。
这辈子自己做的最好的事情可能就是结交了李添泽这个朋友,他不嫌弃自己出身寒门,不嫌弃自己性格慢热,甚至愿意在自己落寞时伸出援手,他是真的很感谢李添泽给予的帮助。
“小鱼儿!我最近遇见了一件特别糟心的事儿!”李添泽整个人依靠在沈屿单薄的肩膀上,声音闷闷地说道。
“怎么了?谁招惹你不开心了?”沈屿说道。
“我不是跟你说过我家里人给我安排了结婚对象吗?然后我们不是结婚了吗?可那个结婚对象和我并未互通心意,我俩这婚结的一点意思都没有!”李添泽吐着舌头说道。
“所以你的想法是什么?”
李添泽一拍大腿,他就是喜欢沈屿这直截了当的性格。
“我想离婚!”
沈屿歪头看他,李添泽眼里都是对未来的憧憬。
“你想怎么做?”
“我们是家族联姻,不得擅自离婚,除非……”李添泽话说一半眼神就色迷迷地盯着沈屿,而后又继续道:“除非……有一方出轨!”
这话一出,沈屿顿时就明白他的意思了。
沈屿侧身对着他道:“你给予我那么多,帮你是应该的,我需要做什么,添泽你说就是!”
李添泽嘴角挂着笑,整个人的身体在听到沈屿的答案之后就往人身上靠去。
“咱俩一会就去开房!”
“什么?!”沈屿惊得从沙发上弹起,小脸闪过几丝惊愕。
李添泽也跟着起身替他顺气,“只是做做样子,小鱼儿!”
可李添泽不知晓沈屿如此震惊的原由,只当他是不好意思同人一起共处一床;而沈屿想得却是两个人共处一室,那自己的秘密说不定就会被好友发现,因此才有点揣揣不安。
沈屿缓过神,知晓自己的失措,点点头:“嗯嗯,好!但是我还要好久才能下班,你要不就在这里等我……”
话还没说完整,却被开门声打断。
沈屿和李添泽两个人一同朝着门口扫去视线,入目就是一抹逆着光的高大身影。
待人走近,两个人脸上表情却千差万别。
一个是许久未见的好友重逢,一个则是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心虚。
李添泽看清来人是自己的好友,小脸挂着不值钱的笑容走过去一把把人拥住。
“喂!花花公子,想见你一面可真不容易啊!”
男人抿着唇推开他,神色嫌弃地道:“离我远点!”
李添泽收起自己嬉笑的玩闹,把注意力投到身后的沈屿。
可沈屿早在看清来人面貌的时候,就悄然退身摸爬走到门口处,正愈要迈出门时就被赶过来的李添泽揪住后衣领。
“小鱼儿,你跑什么?我们还没说完事情呢!”
李添泽一把把人拉住转过身。
回过头的沈屿视线措不及防地就和男人对视上。
依旧是那个滚烫且热烈的黑眸,吸得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呼吸都在变得急促。
明明那个人什么都没做、什么都没说,只是站在那里用一双眼睛盯着自己,可沈屿却觉得自己已经被那眼神凌迟处死很多次了。
李添泽是知晓自己好友的脾性的,看他那不怀好意的眼神,这是打算把主意打到小鱼儿身上来了呢!
“司斯年,警告你哦,不能打我朋友的主意!”
司斯年笑而不语,走过去落坐在那个单人沙发,翘着腿从兜里抽出烟点燃,放在嘴里猛吸一口后吐出一圈蓝白的烟圈,如雾如云。
李添泽砸砸舌,对他这副模样见怪不怪,伸手搂着沈屿低声对着他的耳朵说道:“你先去忙,记得下班call我电话!”
沈屿不傻,知道他们两个人关系不一般,再联想到自己那天晚上的窘迫,红着脸点头就撤退。
保镖识相地把门关严实,留空间给自己的老板。
“这就是你安排上班的人?”司斯年还在吐着烟圈,神色无恙地说道。
“是!我警告你哦,他可是我李添泽的好朋友,你别乱打主意!”李添泽抱着手坐回位置,小鸡护食般地说道。
司斯年闻言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李添泽知道这个笑是什么意思!以往他要是看中那个小男娃了,就是露出这副神情。
李添泽更加慌张,直接站起身着急地说:“司斯年,你个混蛋、不能搞他……”
“不能搞你还送我这里来?”司斯年把烟从嘴里抽走,眯着眼对着李添泽无害地说道。
“我……”要不是沈屿急需用钱,却又不肯接受他的帮助,他怎么可能会让人来这种地方!
“而且,我想……”司斯年说着停顿一下,又重新吸烟吐圈后才缓缓道:“我想你不会不知道他长得像谁!”
像谁?李添泽是知道的,可他也知道,那两个人只是长得像,性格和为人处世的方式却千差万别。相对于那个高傲得不行的白孔雀,沈屿的平易近人却更加让他欢喜。
李添泽解力地跌坐回位置,嘴里喃喃:“你别对他下手,我明天就带他离开!”
司斯年一笑,两手合掌,手指不停地交缠,“如果……我不曾见过,或许就不会怎么样。但无法,一个见过天使的人,就算只是平替,那他也只能属于我。你觉得呢?”
说完他就站起身,走至门口时又忽然说道:“最近你哥在疯狂地找你,我想你应该去更远点的地方寻求庇佑。今天见到你的事我不会告诉你哥,但是,那个人必须留下!”
李添泽懂他的意思,驮着背低头不再言语。
待司斯年走后,他才微微出声:“老狐狸……用我哥威胁我……”
*
沈屿到点下班,换好衣服后站在门口等着李添泽。
他刚刚给人打了两次电话都是无人接通,拢拢脸上的口罩,继续百无聊赖地等着。
李添泽早就来了,坐在距离沈屿不远处的车里,万般纠结之下,他还是打开车门下车。
“小鱼儿!”
沈屿听见声儿转过身,微笑和李添泽打着招呼。
“久等了!”李添泽不好意思地说道。
“没有!”沈屿尬笑,接着说道:“太晚了,现在估计都没什么店开门了。”
“无妨!我是谁啊!李家二少爷!走,带你先去吃好吃的,再和你好好说说我的计划!”
沈屿笑着点头,两个人并排走到李添泽停车的位置,而后扬长而去。
司斯年立在巨大的落地窗前,看着两个人有说有笑地坐进车里,手里的酒杯应声摔在不远处的白墙上,红酒四散,染红纯白的墙后又因为地心引力流下,酒杯玻璃碎成很多部分,落入价格不菲的灰白地毯上,在灯光的映射下闪着影影绰绰的怪光。
久违的不爽!上次这样,还是因为那个人拒绝和离开自己的时候!
司斯年拿出手机,点进一个对话框里发了个定位,并附上说明:人在我这边,赶紧来带走!
那边似乎一直在等他的消息,立马回复:多谢兄弟,下次有啥尽管吩咐!
司斯年看到消息不再作回复,黝黑的双眸里印着璀璨的灯火,面色无常,嘴角平直,垂于身侧的双手莫名握拳。
*
沈屿嗦完手里的鱿鱼串,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所以你的意思就是我需要离开这里,然后去你家那边陪你和你父母演一出戏,你会给报酬,等你成功离婚后,我可以再回来继续上班!”
李添泽“嗯”了一声,他有些事情并没有对沈屿坦白,但那些都不重要。司斯年貌似应该是看上了沈屿,现在让他自己一个人离开丢下沈屿,他做不到。
沈屿是唯一一个和他交好却不看重他钱财的人,即使自己生活那么不如意,不到极致困难时绝不会轻易对自己出口寻求帮助。这样好的一个人,他不忍心被司斯年那老狐狸糟蹋,沈屿这一看也不是混那种圈子的人;这样好的一个人,他值得更好的人生和正常的恋爱关系。
沈屿咬咬下唇,想着自己困难时李添泽二话不说就为他解决,那自己又有什么犹豫的呢?奶奶那边的费用现在也能负担一些,到时候实在不行就跟李添泽提前预支费用就好。
思及此,沈屿就不再面露难色,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说道:“好!那我们明天就出发吗?”
李添泽点点头,拿出手机购票。
沈屿头往前伸伸,看着李添泽买票,犹豫着说:“那我需不需要去跟工作的地方说一声?”
李添泽很快就选好最近的航班,以前他帮沈屿买过票,因此手机里一直存着他的身份证。
他摇摇头,道:“不用,我们现在去你住的地方收拾一下你的衣物就走!”
李添泽刚刚还沉稳的神色不知为何突然就变得沉重起来,沈屿摸不着头脑,只得应着,快速解决完剩下的串,两个人就起身离开。
李添泽脑海里却一直闪着刚刚看见的消息,挥之不去。
“添泽,玩够了就回家,别等哥哥真的动手!”
沈屿和李添泽在第二天下午三点左右就来到了目的地——云岗市。
此时,沈屿正一个人在酒店里玩着手机等李添泽。
李添泽说是要去哪里解决一件事,刚一落地,把酒店房间和位置告诉他之后就不见人了。
沈屿玩了一下午的单机游戏,抬头看向窗户,外面已经华灯初升,天空变得漆黑,不远处偶能看见黑压压的乌云。
看来,一会要下雨了!
沈屿打开微信对话框,给李添泽发去消息,等了两分钟并没有得到回复。
他又拨打人的电话,响了许久却未有人接听。
李添泽该不会出什么事儿了吧?不可能是计划败露吧?他们都还未开始实施呢!
紧闭的房门被人叩响,沈屿以为是李添泽,鞋也没来得及穿就小步跑过去。
一开门就说道:“刚刚给你打电话也没接,是怎么……”
映入眼帘的人却不是李添泽,而是司斯年。
沈屿有一瞬的尴尬,脑子里不知为何想起那天晚上的事情,红晕悄然爬上脸颊,扶着门的手紧紧扣着。
司斯年面无表情地道:“方便进去?”
沈屿不知司斯年为何出现在这里,但想着李添泽与此人的关系,把门打得更开一点,迎着人进来。
司斯年进去直接坐在刚刚被沈屿趴皱的床上,手里拿着手机划划后递给后到的沈屿。
沈屿感到疑惑,懵懵懂懂地接过手机,语气佯着虚弱的勇敢问道:“司先生是来找添泽吗?”
可当他看见手机里的东西之后,猛地朝后退了好几步,似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刚看到的画面,一只手紧紧地捂住嘴巴防止自己叫出声,另一只手则是颤抖着往前把手机还给司斯年。
手机里是一张照片,一张李添泽被五花大绑的照片——被熨烫的平直的西装皱皱巴巴,双手被反扣身后,脖颈裸露的地方还有好几个红痕,李添泽小脸都是未干的泪痕,头发汗湿地、一缕一缕地牢牢贴在额头上,整个人了无生气地躺在一张纯白色的大床上。
沈屿有点泪失禁体质,紧张起来眼泪就控不住地往下掉,抖着声儿说道:“他、这是......”
“不听话的后果!”
司斯年轻飘飘的语气透过空气传到沈屿耳朵,沈屿转身,“他在哪里?我去找他!”
“你?”司斯年似乎像是听到什么很好笑的笑话,噗嗤一声,“你连进入那个地方的资格都没有!”
沈屿拿外套的手一顿,继而继续动作,嘴里说道:“我可以报警,他们这样做可是犯法的!”
走至门口时,整个人却被人抵着后背往门口压去。
司斯年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后,薄唇靠近他的后颈,用着气声道:“我怎么不知道,你也是有爪子的?”
沈屿被这亲密又暧昧的动作激得反身推开司斯年,“司先生,抱歉!但是我现在需要去救我的朋友!”
“可你这样,无疑不是羊入虎口!”
“司先生有方法?”
司斯年紧盯那双干净到极致、未曾被遭污的眼睛出了神,小鱼儿上钩!
“自是有的!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需要你付出些东西!”
司斯年说完伸手替沈屿理了理额前慌乱的头发,露出精致白皙的额头。
沈屿闻言瞳孔稍有一瞬的震惊,随后又掩好它,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司先生和添泽不是相识的吗?或许你们也是好友,为何救自己的朋友也要有要求?”
司斯年摇摇头,“不不!我和他不算朋友,我只和他哥相熟,而且——救人并不是个容易的事情。
我也从没说过我要救人,是你要救,我答应你帮你救,但我要收取一定的——报酬!”
最后两个字像粘稠的软糖打在沈屿的耳膜上,他缓缓神,凝住心,“您要什么?”
“要你!”
*
沈屿再次和李添泽取得联系已是好几天之后了。
手机里亮着李添泽发来的照片——他带着一副深棕色的宽大墨镜,双手抱在胸前,双脚交叉,裸着上半身,下面穿着一条花花绿绿的短裤,整个人神色悠闲地躺在沙滩的太阳伞下,拉近点看还能看见嘴角那若隐若现的笑容。
见这模样,沈屿半悬着的心终于可以落地。
他去到洗漱间收拾好自己,穿戴好衣物之后才走下楼。
“小先生现在用早餐吗?”
一位稍显年老的管家穿着黑色的燕尾西装,早早地在楼梯口等着沈屿,见沈屿下楼就开口问道。
沈屿脸色不受控地泛红,微点头道:“用的,谢谢林叔!”
林叔收到答复,转身去到厨房准备早餐。
沈屿走到餐桌上乖巧坐下,眼神不时地四处瞟瞟。
自从那天答应司斯年之后,他就被司斯年安排人送回白云市,来到了他的别墅里,也是自那一别,他已经将近一个周没有见到此人。
不过,这对他来说些许算是个好事,不见着人,就不用提心吊胆。
这几日他依旧去夜色上班,依旧半夜才回来,不同的是半夜回家的他有人在等。
是司斯年安排的司机,不管他几点下班,亦或是几点出门、去往何处,这个司机都是紧跟不离的。
一开始沈屿受到这种待遇还会不好意思,可久而久之,他也逐渐适应这种被人跟着的感觉。
林叔端着准备好的三明治和牛奶出来,放在沈屿面前后开口道:“二少爷今天晚上会回家,小先生今晚不能晚归了,要不然二少爷会生气的!”
这话,是在提醒沈屿,也是在告诫他,更是在诉说今天晚上会发生的事。
沈屿目光一滞,点点头:“好,我会早些回来的林叔!”
林叔抚着小胡子,微微笑道:“祝您用餐愉快,小先生!”
沈屿吃着索然无味,明明是自己答应人家的,可真正到了这一刻,他心里不知为何有点闷。
吃完饭后,沈屿让司机送自己去银行,把钱都打到奶奶的卡,让护工帮忙交上住院费,才打电话给自己的奶奶。
“奶奶,医生有没有说好点没有?”
“好很多了!医生让我再住几天,等血压降了就可以出院咯!”
奶奶慈祥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到沈屿耳朵,听着奶奶的身体变好,他由衷地感到高兴,“那就好!等您出院后给我打电话,我就回去看您!”
两人又唠了些家长里短的事情,沈屿才依依不舍地挂断电话。
随便划到自己的微信,与李添泽的聊天消息依旧只有那张照片,而自己给他发的消息却没有任何回复。
或是,在忙吧?
“小先生,现在您需要去往哪里?”
司机开车过了红绿灯,一直没听到沈屿说去哪里,只好等他打完电话后才问道。
沈屿扭头看着外面的车水马龙,他也不知道去哪里!
“回家吧!”
家?其实按道理来说,那并不算是他的家,而是司斯年的家。
说来也是奇怪,刚刚到家的沈屿,鞋子都还没脱好,就接到了李添泽的电话。
“小鱼儿!你还好吗?”
久违熟悉的声音从另一头传来,可能因为电话隔绝了两个人的距离,沈屿并未察觉到自己的好友有何不同。
“还好!你现在怎么样?事情还需要我帮忙吗?添泽?”沈屿踌躇一会,问道。
“不用了小鱼儿,差不多解决了!等我稳定下来之后我再去找你!奶奶身体怎么样?好些没有?”
提到奶奶,沈屿面带笑容地说道:“已经好很多了,医生说过几天就可以出院!那你照顾好自己,添泽!”
另一边的李添泽眼泪横流,但他还是故作轻松地说道:“好好好!到时候你回去时替我向奶奶问好!我还有事就先挂了,小鱼儿!”
沈屿“嗯”了声,愈想再说什么时电话便传来忙音。
沈屿低头一笑,没事就行!司先生说话算话,替他解决了李添泽的事情,那他也该做到自己的承诺!
李添泽这边,原本还想继续和沈屿说些什么的,可纯白色的门却被人推开,看见那抹身影,他只好作罢挂掉电话。
“当初你不是不乐意接受婚礼的吗?现在这是在干什么?”李添泽看着这张脸,光是想想就很来气。
再想到自己哥哥,草,更不爽了!到底谁才是他的弟弟!
“你问为什么?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说完把手里准备的美味午饭放在李添泽身前的小桌板上,继而继续道:“好好吃饭!手机既然已经打完电话,就该交给我了!”
说完便毫不留情地从李添泽手里夺回手机。
李添泽紧咬下唇,手指用力蜷缩着,在掌心留下弯弯绕绕的痕迹。
他兀地甩动脚踝,金色的脚链发出“铛铛”的声音,“什么时候放我离开?”
男人却捏住他小巧的下巴,嘴巴似是贴着,又似远离地对着他的薄唇道:“我说过,你再提‘离开’两字,我就怎么样来着?”
李添泽想起那个夜晚,身体一阵恶寒,猛地推开:“赵孜勋,你还要装到什么时候?”
赵孜勋不回答,只是拿起勺子,舀了一口参杂着青菜的粥,吹凉递到李添泽口前,不容置疑地道:“吃饭!”
沈屿原本应该是六点钟上班,可因为晚上司斯年可能会回家,他只好提前一个小时来夜色。
换好衣服后,他出来到一楼舞场,四处扫寻却找不到闻宴,便走到调酒吧台问正在调酒的人:“你好,请问有看到闻经理吗?”
调酒师甩甩手中的酒,道:“应该是下到楼下了!你可以去那里看看!”
沈屿低头道谢,走到电梯前却在纠结要不要下去。
在这里上班虽然没有多久,但他一开始上班时就被前面带他的前辈训导过,楼上的服务员不可去楼下。
可请假必须得到闻经理的批准!沈屿思而想去,还是摁了电梯。
电梯门再次打开时,沈屿都在怀疑自己是不是穿越了?
这、这和上面简直就是两个地方!
空气中,能清楚地看到悬浮在半空中的烟气,鼻腔吸入的都是浓重且闷人的烟味;那些人成一堆一堆地站在圆桌周围,嘴里的叫声不绝于耳。
不远处的保镖看见沈屿,便陡然上前拦住他的去路。
“这里是鬼,楼上有鸟下来!”一个保镖捏着耳麦说道。
沈屿连忙开口:“我是来找闻经理的……”
“......”
“是!三爷!”
保镖接受指令向后招手,其他保镖就跟着上来,十几个人把沈屿团团围住,密不透风,好似生怕沈屿被人看见。
而不知情的沈屿被这场面惊得小脸泛白,眼神无措,他手指扯着衣尾,“如果、如果闻经理不在,我就先上去……”
刚刚捏着耳麦说话的保镖朝沈屿前进一步,挺直身子低头,“小先生,您请等一下,闻经理马上就到!”
沈屿哑然,只好点点头。
叫他小先生?难道这些人……
闻宴姗姗来迟,边走手指边就着西装下摆擦干水珠。
围住沈屿的保镖让出一条小道给他,闻宴脸上挂着温和的笑,“沈先生,有什么事?”
沈屿双手背在后面,语气有些难为情地道:“闻哥,我今天晚上可能上不了班,我临时有点事情……”
“好的,沈先生!我已经知晓了,您还有其他问题吗?”
“没、没了,闻哥!”
“好!”闻宴转身手指指了指两个保镖,“你们送沈先生上去!”
沈屿想说不用,但还未来得及出口,闻宴却又着急忙慌地走掉,只好受着这份恩惠,转身离开。
闻宴回到负二楼,低着头汇报:“三爷,小先生已经安全送走!”
沈屿可能没想到,自己一直不得见的人其实就在他身边,且距离还是如此的近。
司斯年手里夹着未燃尽的烟,神色缱绻,道:“他没闻到你身上的味儿吧?”
闻宴点头,“并未,我换了内衫和外套的!”
司斯年闻言,摊开手靠在沙发上,“如此!便好!”
眼睛直溜溜地盯着暗黑的天花板,仿佛上面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闻宴抬头,一眼就看到司斯年右手正在朝下低着血,他眉目一蹙,“三爷,您受伤了?”
司斯年歪头一瞅,“不是我的!”
语毕伸手甩甩,再伸个懒腰起身,“赶紧解决,今天晚上我有正事,可不能被耽误!”
闻宴答了句“是”,抬步跟上步伐。
*
沈屿刚刚洗完澡吹完头发出来,就看见立在窗边背对自己的身影,他心里“叮咚”一下,手指扯扯浴袍的领子,朝着人走去。
“司先生!”
司斯年猛吸一口手里的烟,掐灭之后扔在手边的烟灰缸里,缓缓吐出一口蓝白烟圈,薄唇轻启:
“我最喜这个窗户,因为可以看见一切我想看见的!”
沈屿稍侧过头顺着看去,入目却是一片漆黑,他不解司斯年的意思,只好生硬地转移话题:“很感谢司先生帮我救出添泽!”
司斯年转过身,看着沈屿吹的半干的秀发,伸手抚摸上去。
“一年?你觉得这个时间长吗?”
沈屿咬牙忍着司斯年的触碰,紧张的情绪却被他跳脱的问题打得神情呆滞。
“还、还好!”
司斯年混迹社会多年,什么人没有见过!他怎么可能不知道面前的小兔子在装傻充愣!
“有交往的对象?”司斯年的手从柔顺的秀发移到纤细的脖颈,缓缓摩擦着细腻的皮肤。
沈屿摇摇头,“没有,我身体有缺陷……”
司斯年一把揽过人,抵在窗户边,嘴唇几乎是贴着沈屿的小嘴,道:“哦?是何种程度的问题?”
他嗅着沈屿身上和自己一样的沐浴香,只觉这个味配上这个人实在诱人,细细闻,还能闻到更加魅惑的香味。
继而道:“我不介意你硬……”后贴近沈屿耳垂,用气声说:“不起来!”
沈屿在无论感情还是其他什么人情上就是一个新手小白!从小到大,因为身体的原因,他虽然和很多女生打成一堆,却从未有过其他想法。不懂情爱时,或许还能开开玩笑;懂得人事之后,他便时刻保持距离,不论男女。
毕竟,谁会和一个不男不女的人交心谈欢!
此时,面对着司斯年的撩拨,他脸上泛着不正常的红,双眼迷离,两手叠在胸前本意是想推开身前的人,却被司斯年握住后反扣于身后。
他们又接吻了!
这次却不像那天晚上强硬、猛烈和激进,反而意外的缠绵、缱绻和柔和。
他们互换口津,辗转沉沦,寂静的房间里,砸砸作响的水声暧昧至极。
沈屿觉得自己会是世界上第一个因为接吻窒息而死的人!
他用着最后求生的本能挣脱那双大手,而后推开自己与司斯年的距离,脸红赤赤地、小口贪婪地喘气,“司、司先生……”
司斯年被推开,神情稍有一瞬不爽,不过看着沈屿那张过于熟悉的脸,他收起多余的表情,手指朝着沈屿的小嘴伸去,动作看似轻柔、实则有力地擦拭着那张红的过分的嘴唇。
“我们换个地方!”
*
第二天早上。
窗外暖暖的阳光毫不吝啬地穿过窗户玻璃,投射在那张很大的大床上。
沈屿睡姿很乖巧,睡着时什么样,醒来就是什么样。
他安安静静地平躺在大床上,脸色白的能和白色的枕头套融为一体,要不是鼻尖呼出的气息,他就像是童话故事里沉睡的公主,睫毛微微颤,闭着的眼珠转了转,而后一双深情的桃花眼就如初春的花骨朵绽放开。
沈屿直起身,“嘶”了一声,腰间的酸涩容不得他忽略,再回想昨晚的种种,苹果颊爬上两抹红晕。
摸到床头柜上的手机,一看都快中午两点了!
沈屿赶紧起身,眼睛不经意一瞟,才看见对面床头柜上的白色纸条。
他先是捡起地上的浴袍套在身上之后,才走过去拿起纸条。
“好好休息!卡里的钱随便用,原始密码!”
字体锋利有劲,就像它的主人,单看就会不寒而栗!
那张黑色的卡令沈屿感到那股迟来的羞耻。
他没有动那张卡,把白纸和卡一起放进下面的抽屉。
“小先生现在需要用餐吗?”林叔一如既往地守在楼梯口。
沈屿摇摇头,“今天和朋友有约,就不在家吃饭了,辛苦林叔!”
林叔点点头,“小先生玩的开心!”
见着沈屿的背影远去,林叔从兜里掏出手机,拨打电话说道:“二少爷!小先生刚刚下楼,并未用餐,说是和朋友有约了!”
沈屿拒绝了司机的跟送服务,自己一个人顺着门口大路慢悠悠地走。
将近一个小时后才走到能打车的地方,白皙的小脸被狠辣的太阳晒得通红,裸露在外的手腕也泛着红,甚至还起了一圈鸡皮疙瘩。
沈屿不以为意,坐车来到一个公园。
他坐在公园湖边不远处的椅子上,眼睛盯着湖面怔怔出神。
过了许久许久许久,他才起身离开!
初夏来临,夜晚变短,白天变长,临近七点,天空却还泛着蒙蒙亮。
沈屿换好衣服出来,站在休息室的镜子前整理衣领时才看见脖子侧边的红痕,他伸手抚摸着那个地方,上面仿佛还有那滚烫的热度。
怎么白天没发现,现在才看见呢?
他拉扯衣领,试图盖住它,可是衣领长度就在那里固定,无论他怎么拉都是无用功。
算了!
他双手插兜,摸着一个硬块,拿出来一看,是自己准备的那个黑紫色胎记块。
沈屿连忙撕开包装,贴上脖子,遮住痕迹!
对着镜子露出温柔的笑容,这样就很完美!
闻宴急匆匆地赶来,刚好看到沈屿正站在镜子前,脸上的笑容还未来得及收。
“沈先生,您以后不用来此上班了!”
沈屿愣愣地转过身,“什、什么?闻哥,我需要这个工作,我奶奶……”
“这是三爷的意思!”
三爷?
看着沈屿脸上的错愕,闻宴补充道:“是司少爷的意思!”
沈屿懂了!他这时也知晓了那张被自己收起的卡具体是什么意思了!
那张卡并不是对他的侮辱,而是回报!
“沈先生,早些回去休息!”
闻宴说完就走了,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沈屿回到那个逐渐熟悉的别墅,推开门就看见身着黑色西装的司斯年翘着腿坐在宽大的沙发上。
脑海里对此画面不禁想起一个词:斯文败类!
见人回来,司斯年把手里的手机放置在面前的案几上,朝着沈屿招手:“过来!”
沈屿不知为何,对于这个人他就是发自内心的惧怕。
他缓步走过去,说:“司先生!好久不见!”
司斯年一把把人拉入怀中,手指把玩着沈屿的短发,“听说你今天中午没有吃饭?出门没有让司机跟着?去夜色上夜班了?”
沈屿讶于这人是如何知晓这些的,但转念想想,要知道那不就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他解释道:“早上没胃口,再加上我朋友约我一起……就没有在家用餐。去吃饭的地方不远,我多走几步就到了……去夜色是因为、因为我现在急需用钱,不能丢掉工作。”
“嗯!”司斯年拉长尾音,对着沈屿的脖颈蹭嗅着,“我不是给你钱了吗?那个你随便花!夜色的班你直接不用上了,别忘记你现在跟着我也相当于是在打工!”
“还有,你的朋友还真是有够奇葩,居然约你去另一边城里的森林公园吃饭!”
沈屿身体瞬间僵直,兀地低下头,脸色通红、仓促地说道:“对不起,我不该说谎……”
“下次,不准不听话!要不然,你不会想知道后果!”
沈屿知道他为何惧怕司斯年了,这人虽然看着和你平平和和地说话,下一秒却会用最轻柔的嗓音拆穿你的谎言,让你无处遁形,无路可逃,无招可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