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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魄白月光是他

落魄白月光是他

    落魄白月光是他

  • 作者:奶茶是零卡分类:现代主角:程清晓 顾安来源:书耽时间:2023-04-25 11:41
  • 总裁小说《落魄白月光是他》作者奶茶是零卡正火热连载中,火热推荐的落魄白月光是他主角是顾安程清晓,内容是:顾安只想要保护好自己的小少爷,但在乱世中,他根本做不到。

    最新评论:久别归来新贵受x权势滔天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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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彩段落

此时,清河县。

自打那空中的庞然大物投下了几枚炮弹,县里弥漫着一股紧张气氛。

“小五回来了吗?”程老爷在厅里坐立不安,寇人来的莫名其妙,之前根本没有一丝风吹草动。

前段时间许多人都往西边跑,因为寇人占了河东,可是那河东离清河县十万八千里,怎么会这么快?

“五师兄还没有回来,老爷,要不您歇会?”小六是小五的亲弟弟,与其它被卖或送来的孩子不同,小五小六是从山匪窝中逃出被程爷爷救下带回来的,拜了他大徒弟为师,从此便在程家住下了。

“我这心里总是不踏实,上回,上回也是,奉军走之后我就觉得不对劲,这三四个月我这眼皮就天天跳!”程老爷拿过小六递来的茶水,又道:“清晓在做什么?别让他出府了!”

如今清河县也算战场,外头不说,闭城之后的两天里,城内先乱了起来。有些心眼歪的孬汉子先把注意打到了普通百姓家,好些的就劫粮,穷凶恶极的便屠尽全家,连妇孺都不放过。

县长辛长安处置了一些,却也没能除尽。

自打宋家举家迁走后,程家院子便是县里独一份大户了,并不说是戏班子赚钱,而是程老爷早年在外走南闯北攒下的商路这些年源源不断的送钱来。

不光送钱,还顺带能送些别人不知道的消息,可这次,程老爷并没有收到消息,并且闭城后也没人再进的来了。

“自打戏院关了之后,小师叔就很少出东厢了。”小六应道。

“唉,等过了这阵吧!”

小五终于在日暮时匆匆赶回来,带了一位客人。

“老爷!”小五走到程老爷身边,俯身附到他耳边轻声说道:“辛县长想亲自来谢您。”

程老爷起身迎上,寒暄:“辛县长,您这大忙人怎么亲自来了,现在全县都仰仗您呢!有事儿您吱一声,我马上过去不是!”

“程老爷,我是来专程谢你的!”辛长安快步走来握住程老爷的手,把他倒是吓了一跳。“程老爷大义,我替县中百姓谢谢您!”

“您可别,折煞我了。”程老爷笑着说,“如今全县生死俱在一块,谁能置身事外?不过舍些钱财,又怎么比的上前线兄弟们辛苦!”

“您是明白人,我也佩服您!你们家那小子找我的时候还以为是个骗子,谁家能捐的起半个仓的粮食呢?谁也不愿意的,您真的……真的……”辛长安说着说着竟然红了眼,程老爷尴尬地笑着,一眼不住的去瞟小五,不清楚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不瞒您说,县里是真坚持不下去了。”辛长安说道,程老爷将他引到一旁坐下,又吩咐小五给他沏茶。“您太客气了,我虽为一县之长,却无权柄,这一兵一卒都没给我留下。”

“您这说的,喝茶,喝茶。”

“闭城,这年头谁敢闭城?”辛长安拿起茶杯,眼里说不出什么意味。“封了城,你得给百姓交代,吃的哪里来?喝的哪里来?”

“是,是,您这是有魄力呢,不然昨个儿寇人可就攻进来了!”

“什么魄力,”辛长安长叹一声,“只不过是想活命罢了,我是县长,怎么能看着百姓去死。”

“可这闭城也不顺利,昨个儿关城门后,寇人就使了那汉奸在城门口喊,说什么投降不杀,给钱给粮,说是河东的百姓现在人人一间房,顿顿有肉吃。”

辛长安抿了一口,又道:“总有人想偷偷开城门,我喊了我大侄子带人去守着,见着这样的就先压到县厅,可这也不是办法啊。”

“河东?”程老爷皱起眉头,“我听闻河东沦陷之后寇人坑杀三万男丁,甚至妇孺都难逃毒手。”

“可不是?”辛长安叹道:“可是有些人他不信,觉得投降才有好日子过。可他不想想,都不是一个祖宗,谁给他好日子过?”

“老程,我舍了这张老脸求你个事儿,按理说,你帮了我这么大忙,我本不该再得寸进尺……”

“说哪儿的话,有事儿您开口便是,我一家老小全在清河县,我也是救自个儿。”程老爷忙摆手,“您说就是!”

“我来清河县当县长不过两年,说来惭愧,并无作为,哎!听我说完,”程老爷刚想开口说什么,被辛长安抬手打断:“但你不一样,你的事儿我听了许多,十年前清河旱灾,你托人从南平一路运水运粮,哪家敢说没受过你恩惠?”

“这事儿早过去了,不算什么……”

“边上广银镇瘟疫,你又买药又雇人,清河县硬是无人染上,老程,我不及你呀。”

程老爷被夸的有些不好意思,前些事情,做虽做了,但那到底是为了自己,哪儿像这辛长安说的那般大义,这人怕是要将他拉下水才是。

“您说笑了,”程老爷笑道,“这哪儿说的上什么事儿。您想要我做什么?”

“清河想活,就必须死守。”辛长安敛了笑意,“我劝不动百姓,得您来。”

程老爷先是吃惊的看了一眼辛长安,而后说道:“您都说不动他们,我哪儿行?我们这儿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戏班,百姓又怎么会卖我们面子呢?”

“程老爷别妄自菲薄,您在清河县的名望可不是说说而已。”

程文贤是万没有想到辛长安这样给他带高帽。

“县长是不是误会了?”他又招来了小五给辛长安换茶,“我不过一个小商人,怎可能有如此高义,县长别想差了。小五,去我房里支三千大洋,用木箱装上,等等送到县厅去。”

“程老爷……”

“您别客气,程某也只剩下这一点身外之物,若是能为县里做点事儿也算我积德。”程文贤笑的眯起了眼,“但是旁的您恐怕看走了眼,我什么也不算,去了反而耽误您大事儿,我谢谢您高看我。”

真的到了那一天,并没有程老爷什么事儿。

当第一个人死在刺刀之下,本该和煦的四月春风里只掺杂着寇人的猖狂大笑,恶魔说着听不懂的语言,将他们拖入地狱。

程清晓翻开日记,上面写着:我曾经以为战争与我无关。

清河县身处中原,对于掌权者来说,这儿算是块肥地。人们并不很穷,税收也总是可观。即便少有大富大贵人家,但多少也算吃喝不愁。

可是他们交了很多税,很多很多,理所应当享受该有的保护。内不内战,寇不寇人,都不应当波及到百姓。

可是那一天,应当保护这个地方的人走了,那样落荒而逃。

程清晓合上日记本,斜倚在木窗边,还是那一株海棠,在春风里绽放的无忧无虑。

早在目睹刺刀穿过街口做麦芽糖的阿伯,知道城门之外的民众无人生还,在看到小孩成孤,木讷地站在萧索的大街上不知道未来该往何处去的时候,他就知道,这是一场没有人能置身事外的战争。

清河县也有人逃出去,也有人想要投降,可是最后难逃一死。

只有他们自己能救自己。

程清晓叠好挂在衣架上许久的绯红戏服,也许他再用不上了。生和死之间,人们不需要双合印,也不需要淮南花鼓戏。

他穿着素袍缓步推门向外走去,面色因为许久未歇而显得苍白。

程家院子并没有往日那般热闹,叽叽喳喳背词练腔的声音都与和平一同消失。许多弟子告别戏院,想要和家人相守。而那些被卖进戏班或是无家可归的弟子,早早持着利器守着戏院大门,对他们而言,这里就是家。

阳光照旧透过凌乱的枝丫斑驳了小城,程清晓悄然从后院小门出去,除了一个瞌睡的小弟子,并没有惊动很多人。

街上竟寻不到一丝活人的气息,往日叫卖的小贩恨不得扯破嗓子同对家吆喝拉客,耍杂技的锣敲的震天响。曾经他嫌聒噪,如今不知怎的,只觉得扰人清净也是一件美事儿。

走了许久。

他看见落下的城门,不再和以前一样巍峨气派,红漆剥落,裂纹横生,仿佛不堪一击。

四处都是烧毁的废墟,冒着惨白的青烟,散发着难闻的焦味。

守在城门口的都是百姓,许多都是他相交过的熟人。打赤膊的男人们扛着石块和沙袋在城门后筑起防护带,女人们则是在边上空地烧水做饭,并不惧城外时常传来的炮弹声。

“这不是程小东家?”蓬头垢面的小伙随手拽了肩上挂着的灰色布巾胡乱抹了抹汗,“这儿危险的紧,你赶紧往城内走走,保不齐城门就被炸开了。”

程清晓认识他,他叫许力,家中卖些果子零嘴儿,他们戏院里供应客人老爷们的瓜子坚果之类的便大多从他们家进。

“我与你同守。”程清晓道,随即将许力身后的拉车手柄握住,“这些沙袋是运到城门口罢?”

“诶!这!”许力见过程家少爷几回,他们家没什么闲钱买戏票,但是趁着送货的间隙看上几场也是有的。在他的印象里,程家少爷永远是在戏台上发着光的人,他也曾看他的扮相痴迷,许久不愿相信这人竟是男儿身。

“这怎么好!”许力匆忙抢过车柄,只道:“您回去吧,要这儿不安全。”

“院里就安全了吗?如今哪里安全?”程清晓问他,眼里没了戏中的含情,只余认真。“如果要死,我就在这儿死。”

许力第一次见到这位少爷这般模样,程家这三十年来被程老爷打理地井井有条,一跃成了清河县新贵,即便是戏园子遭人说三道四,但没人说程家混的不好。程家少爷含着金钥匙出生,已是他们比不得的。

“您这说的什么话——”许力话音未落,远处传来一声粗犷的吆喝。

“许力!叽叽歪歪磨蹭什么呢!”打着赤膊的壮汉只肩上挂着一条汗巾。

“就来就来!”许力匆忙拉着车从程清晓身边跑过,留下了不浅的车辙。“对不住了程少爷,我得走了。”

程清晓知道此时硬要帮什么也不过是胡乱给人添乱罢了,只低头低叹了一声。

“你向来什么都用的是最好的,”忽而身后传来男子的声音,“他们把你保护的很好。”

程清晓转身,是一个带着头巾的男人,长久日晒造成的古铜色皮肤,随意穿着麻布外衫。

“他们喊你一声程少爷,现在这个破世道,谁算什么少爷。”男人往边上啐了一口,面露嘲讽道:“真少爷都在四九城,外头炮火震天,他们坐洋沙发吃茶呢。”

程清晓皱着眉往后躲了躲,又听那男人嗤笑了一声,说:“嫌脏?到底是少爷。可惜,到头来还是得跟我们一起死。”

忽而风起,捎带来硝烟的味道,混着男人身上传来的汗味,成了难以言喻的复杂味道,像是千千万万个在命运里挣扎的平凡人,咬牙切齿地谩骂老天又不认命。

“你爹,是个好人。”他缓声道,“捐粮捐钱,把大半个程家搭了进来。你爹费那么大力气,不过是想你活着。你可以不要命,你可以为所欲为,可是有人拼了命想让你活着。”

程清晓没有说话,只静静跟他对视,眼底的那点儿星光几乎要看不见了。

“没人在乎你死活,可是他,他,他们,多多少少得卖你爹一个面子。”男人抬手点了点远处忙活着的人群,“回去吧,小少爷。”

“今天中午吃的白面馒头,就是你们程老爷捐的,多多少少我得帮着劝一句。”他又随手将镐子抗在肩头,“该说的我都说完了,您要是实在想送死,开了城门走出去我也不拦着。我也不觉得光靠我们这些歪瓜裂枣可以抗过去,但我也不能等着丢命。”

男人的身影在弥漫的黑烟中走远,只留下了青葱一般站在原地的程清晓,斜阳将他的影子拉的很长,莫名有股孤独意味。

程清晓在众人的期盼之下长大,纵使母亲早早弃他而去,但是爷爷、父亲、三位师兄和小五小六,那么多人填满了他的人生。他以为自己在戏剧这条路上走的比任何人都要早,都要稳,他几乎从会说话开始就在念戏文,就在唱词曲。可是他却不记得,是谁给他铸造了一座密不透风的坚固堡垒,任他放肆生长。

程文贤也许不是一个好丈夫,但是他花了这辈子最大的力气想去成为一个好父亲,他想把他和爱人的血脉好好抚养长大,一生无忧。

如果没有这场战争,程清晓也许会安然无恙的长大和老去,可以肆无忌惮的跟父亲顶嘴,看他气的吹胡子瞪眼。

程清晓被城外的炮弹声扰回了思绪,抬步往回走。

他突然记起来,在他很小的时候,他爹抱着他坐在膝头,好像念叨着:“别长大,别长大,长大太苦了。”

日头渐下,地上的落叶被卷起弧度,一定又是一个凉夜。

城门之上的阴云遮住了余晖,像是邪恶与贪欲张开了血盆大口等着吞噬这座城。

与满城皆兵的清河县不同,华灯初上的东阳显得热闹又安逸。

贵人们提起被围困的清河只不过用绒扇假装讶异地遮住嘴,用好听的吴侬软语说上一句:“造孽哟。”

可没人提出去救人,似乎他们不过是另一个世界的蚂蚁虫兽,就连多说上一句也要被人呸上两句,不许提这些糟心事儿。仿佛再多说上一句便会扰了他们饮茶谈天的兴致,他们宁愿说说莲花,说说诗歌,却对同胞的生死嗤之以鼻。

顾安找了很多人,没有人愿意送他去清河县。也有好心人劝他不要去,那儿已经是人间炼狱,只身前去不过送死。

难道他不去就能活吗?

那个人如果死了,他该怎么活下去。

没有人送他,他便自己走。

东阳很大,出了司令部,整一天都没能走出东阳城区。

顾安的心仿佛被置在火上翻来覆去的烤,是他的错,他不该走。他不该把小少爷一个人丢在清河县,把他的喜乐交给别人保管,把他的安危拱手让人。

顾安奔跑在与他无关的大街上,去追与他有关的清风。

可是怎么跑,怎么跑都抓不住,他看见云彩逐渐远去,全世界都离他而去。可是他不信这些,他的少爷一定好好的坐在屋子里,燃着温暖的火盆,夜里会点上明亮的烛台,拿着他喜爱的剧本念念叨叨,烦的时候趴在窗上幼稚的去够那一株海棠花。

少爷,等我。他心里念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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