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段落
孟凡的家住在湖区一带,大大小小的湖泊最终汇聚成江,直抵两省交界的入海口,这里离市区较远,潮气虽重,但风景却是最好的,原先湖区还都是大片大片的荒地,后来不断开发,才逐渐繁荣起来。
张虎走后,曲冬青拎着孟凡的东西乘电梯上楼,还是第一次来孟凡的家,环顾一下,房子很宽敞,布局也很简单,听素梅嫂子倒是提过一句,孟凡父母都是做学问的,孟凡读警校的时候,父母出国旅行,因车祸去世了,现在就剩下孟凡一个人。
“你随便坐,冰箱里应该有水,想喝自己找吧,我去洗洗。”孟凡张罗着。
曲冬青皱皱眉,看看孟凡那张上上品的脸,我特么坐哪儿啊?
屋子很大,可就是让人没有落脚的欲望,到处都是灰尘和乱丢的衣物,一只袜子心安理得的躺在餐桌上,吃剩下的方便面桶却为啥靠在沙发上?
看了眼依旧站在原地没动的曲冬青,孟凡带点解释的意思:“忙的时候我就住警局宿舍,不是每天都回来,没时间打扫。”
解释就是掩饰,住哪儿也不能“干净”成这样,就这还嫌我吃相难看?曲冬青一扯嘴角:“你这地方还真对得起你这张脸。”
孟凡没搭理他,找出换洗的衣服准备洗澡。
曲冬青懂了,这人是典型的驴粪球外面光,追问过去:“你伤口没好,能洗澡吗?”
“没事,有防水膜。”
“要我帮忙吗?”
孟凡将忽然热心起来的曲冬青挡在浴室门口:“不用!”
目测完孟凡的红脸,曲冬青吹着口哨,环顾着这个家,啧,不可以,真的不可以。
孟凡一身水气的洗完澡出来,怔了下,狗窝似乎干净了点,至少餐桌上的袜子不见了,听见厨房里有动静,走过去一看,又愣了,只见曲冬青穿着围裙,卷着袖子正在切菜,灶台上的锅里咕嘟咕嘟冒着热气,不知道煮着什么。
“你在干什么?”
“通常人类这样的行径不是应该叫做饭吗?”
“别贫,我是问你干嘛在我家做饭?”
“你不饿吗?”
孟凡抿了抿嘴,把那个饿字随着唾液咽下去,看着曲冬青娴熟的动作,忍不住说:“真看不出,你居然还会做饭?”
“瞧你说的那叫什么屁话,我多优秀你以后慢慢品吧。”
“我还是先品品你今天这顿吧。”
曲冬青做饭那可真是要速度有速度,要香味有香味,孟凡只看了一集动画片名侦探,曲冬青的两菜一汤就已经端上了餐桌。
“这小孩是谁?聪明的不像人。”曲冬青跟着看了几眼,对穿着蓝色小西服,打着红领结的小孩,一本正经地推着眼镜分析案情,神情叵测。
“没事磨牙呗,你没看过?”
“怎么不编个蛇妖探案的故事?”
孟凡关上电视,一边往饭桌这边溜达,一边瞅着曲冬青,想起那白闪闪的胳膊腿儿和阴阳怪气的邪乎劲,不禁笑问:“白蛇妖吗?开了个侦探社,起名叫小白?一天到晚舔着冰激凌,要多白有多白……”
曲冬青眯了眯蛇眼:“可说呢,后来碰到一个笨警察,笨的连自己的屁股都开了花,小白蛇智勇双全,一路保护他,帮他破了一个又一个案件,警察感激涕零,以身相许……”
看在桌上正冒着香气的饭菜份上,孟凡那句去你大爷的强忍着没出口。
在医院这两天也是没吃好,孟凡早就饿了,伤了屁股只好站着吃,站着吃也能风卷残云,难得的,曲冬青这次吃的很秀气,基本上没怎么动筷子。
孟凡扫了眼曲冬青:“你不饿吗?”
曲冬青回答的倒是干脆:“饿。”
“那怎么不吃?”
曲冬青还是那副淡淡的口气:“我要吃了那就没你的份了。”
孟凡:……
“时间太紧,冰箱里基本没什么了,我一会去买菜,晚上给你炖只鸡,对伤口愈合有好处。”
孟凡望向他:“晚上?你不走吗?”
曲冬青抬眼反问:“你想我走?”
孟凡往嘴里扒拉了一大口饭,含混不清地:“我没说。”
吃过饭,曲冬青收拾干净碗筷,又盯着孟凡吃了消炎药,开始清洁房间,洗洗擦擦的忙活起来。
看着曲冬青伸手去捏脏袜子,孟凡抢先一步,红着脸抓在手里:“诶,你真不用这样,等我好了,自己能干。”
“闭嘴吧,你能忍,我不能。”
孟凡只好默默地看着曲冬青就跟在自己家里似地进进出出,是挺优秀的,比任何一个小时工效率都高。
小时工打扫完房间又出门买菜,临走的时候,忽然说:“给我五块钱。”
孟凡连忙掏钱:“五块?你是买菜还是买鱼虫?”孟凡拿出几张粉红的票子,曲冬青没接,很坚持地:“我就要五块。”
孟凡一把塞进他手里:“我没零的,就这些。”
曲冬青只好收起钱:“给我几个你最喜欢的数字。”
“干嘛?”
“你这人当真啰嗦,要你给就给,快点。”
孟凡想了下,也没什么喜欢不喜欢的,就把自己的警号念给曲冬青,末了,又问:“你到底要干什么?”
曲冬青微微一笑:“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诶,你可别买什么彩票,我从来不买的,要买算你自己的。”
曲冬青头也不回地走了。
消炎药很快起了作用,孟凡睡得格外沉,曲冬青回来时,屋里静悄悄的,将买回来的东西擦净放进冰箱,又开始忙活晚饭。
做饭?开玩笑,望着买来的那只大肥鸡,曲冬青略一施法,很快,厨房里飘来鸡汤的香气…这个世界就是充满了神奇,只要你肯相信。
“别跑,站住,再跑我就开枪了……”卧室里传来孟凡的梦语。
这警察当的,做梦都喊捉贼,曲冬青叹了口气。
“喂,醒醒,醒醒。”
孟凡终于睁开了眼,额上都是汗,面色有些苍白,茫然的两眼渐渐聚焦在曲冬青的脸上,轻轻吐了口气。
曲冬青问:“梦见什么了?”
孟凡仍自有些恍惚,迟疑半天才问:“你有没有总是做着同一个梦?”
曲冬青望着他:“很多人都有吧。”
孟凡的声音闷闷地:“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很早以前就总是做着这样的梦,一个人在前边跑,我在后边追,用尽所有的力气追,总是差那么一点就追上了,结果就是追不上。”
“哦?在追什么人?”
“看不清,我手里拿着枪,应该是想捉住他。”
“捉到了?”
“后来,我开枪了……”
曲冬青默不作声地听着。
“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跑了,只能开枪。”
“打死他了?”
“不,就在我开枪的同时,有人突然扑了出来,挡在他身前挨了这一枪。”
曲冬青眸光一紧:“有人救了他?是谁?”
孟凡摇摇头:“不知道,梦中的两个人我都看不清,不知为什么总是梦见他们。”
“那后来呢?”
“没有后来,每次梦见枪声一响,救他的人挡在前边,我就醒了。”
望着孟凡的脸,曲冬青沉吟不语。
孟凡苦笑了一下:“虽然是个梦,不过每次醒来后,心里总有些不舒服,好像迟早有一天,我会误伤了一个好人,干我们这行的,多多少少都有点忌讳。”
曲冬青忽然说:“那就不要当警察好了。”
孟凡看了他一眼:“当警察可是我的理想。”
曲冬青不以为然地:“除暴安良?”
孟凡微蹙眉宇:“不然呢?也靠着什么祖上所传,变卖家产吗?”
当曲冬青有些冰凉的指尖突然触到孟凡的脸颊时,孟凡的身体明显一僵,连忙推开那只掐在自己脸上的手:“别老动手动脚的。”
“别老这么事,否则我不管你了。”曲冬青起身向厨房走去:“鸡汤好了,刑警大人,起来喝吧。”
孟凡揉了把脸,声音小得只能自己听见:“谁叫你管了?”
食材充沛的情况下,晚饭自然也丰盛,孟凡平时工作忙,一个人也懒得做饭,家里基本不起火,望着自己整洁的房间和餐桌上难得一见的壮观排面,一边喝着鸡汤一边对曲冬青感慨着:“你怎么跟个田螺姑娘似的,哦,我没别的意思,就是突然想起来了。”
曲冬青的神情捉摸不定:“田螺?姑娘?有意思……”
这鸡汤好喝到停不下来,孟凡打破为了身材自律的原则,又盛了第二碗。
曲冬青忽然问:“你都老大不小了,怎么也不结婚?”
孟凡的筷子停了停:“没合适的呗,再说,谁肯嫁给我这样的,一天到晚的不着家,随时还有危险,咳咳,你怎么跟素梅、瑞瑞她们似的,婆妈。”
曲冬青不仅鸡婆,还很缺德:“那你一个大老爷们,不想吗?”
孟凡冷眼相对:“你烦不烦!”
“听说田螺姑娘是为了报恩才来人间的,还要以身相许呢?”曲冬青说完,玩味地一笑。
孟凡的定力还是可以的,神经末梢焦了下,随即望向曲冬青,面无表情地说:“你要是个女的,我可以考虑一下。”
空气安静了几秒,曲冬青一撩眼皮,并不怎么领情:“就算我是个女的,也不考虑你。”
孟凡的神经末梢又焦了半寸,刚要质问凭什么?忽然意识到这样的探讨毫无意义,重重地放下手中的汤碗,一字一顿地:“感激不尽!
曲冬青扬了扬下巴:“你以后要感激我的事还多着呢。”
孟凡“有病”两字还没说出口,曲冬青忽然问:“你怎么坐下来吃饭,屁股不疼了?”
孟凡后知后觉地从椅子上跳起来,摸了摸屁股,又缓缓地落座,有些不可思议:“还真不怎么疼了。”
“我说,刑警大人,可不可以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
“以后我不在你身边的时候,你可不可以先保护好自己,再去展现英雄风采?就算真的有什么田螺姑娘,也不可能时时刻刻在你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