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段落
时间飞快流逝,转眼就临近期末。可瘆人的哭声却自那天开始,每晚都会响起。一时间,学生们人人自危,流言蜚语不断。老师们加班加点也没能揪出到底是谁在捣乱,为了平息这件事情,校长只好特地召开会议通报全校师生,说是因为这附近晚上有工地在施工。那吓人的声音不是哭声,是破旧机器不堪运作发出的声响。
学校给的说法是真是假不知道,但每晚的哭声仍在继续。
长此以往,有学生害怕的不敢来上学不说。更不知道是谁,把向阳自杀的事情捅到了教育部门,举报的人称是这所学校的老师不负责导致的。学校领导挨个接受了有关部门的查问,学校被要求整顿风气,学生们也因此都提前放了暑假。
放假的最后一天晚上,夜里起了大风,花草树木被吹得东倒西歪。
杜明渊觉得向阳会来并没有入睡,果然没过多久向阳就翻窗进来了。庆幸的是这次约会的地点终于正常了一点,是在学校的放映室里。
巨大的屏幕上播放着十几年前很火的一部名叫《不能说的秘密》的爱情电影。
杜明渊还在上学的时候看过,当年这部电影很受学生的喜欢,同名的歌曲更是火遍了大街小巷。
具体的剧情他记不清了,他只能依稀记得是个有关时空穿梭的奇幻爱情故事。
电影中悠扬的钢琴声缓缓响起,男女主在旧琴房里初遇,彼此一见钟情。
杜明渊被向阳拉着坐到后排的座位:“这里视野最好。”
他面前的课桌上还放着零食和饮料,杜明渊一脸诧异,“这些……”
向阳急忙解释道:“我没有偷!我付了钱买的!”
“我知道我知道,我没有怀疑你。”杜明渊其实只是怀疑这些东西活人能不能吃……
屏幕上的男女主此时正坐在海边浪漫地吃冰淇淋,杜明渊在向阳期待的目光中勇敢地拧开盖子喝了一口饮料,西瓜味还是冰镇过的。
很好,能喝。
向阳自然不吃,杜明渊也不跟他客气了,拆了薯片一口吃的一口喝的开始认真看剧。随着剧情的发展,他渐渐看的入神,全然没注意到向阳根本没看大屏幕,一直静静地注视着他。
等杜明渊吃饱喝足,剧情也接近了尾声。男主终于明白女主是从二十年前穿越而来,也明白了女主因为这个不能说的秘密在自己的时代被家人同学误会是精神病,她最后绝望的在课桌上写下:你爱我吗?但她没有等到男主的回答就哮喘病发而亡。
得知真相的男主在旧琴房即将拆掉的那晚,疯狂的弹奏那首能穿越时空的曲子,终于他成功地回到了二十年前找到了女主,拯救了她。
故事的最后,是男女主一起拍的毕业照,两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毕业照我拍不了啊。”向阳看着荧幕叹息道。
杜明渊被向阳的话拉回来思绪,还没想好怎么回答,向阳却又说道,“我一直在想,你是杜明渊吗?”
杜明渊脑袋当机了几十秒,“我……我是杜明渊啊。”
向阳目光格外认真的看着他,摇了摇头,“你不是,你们一样又完全不一样。他讨厌我,可你却不。”
杜明渊彻底懵圈了,他实在没想到向阳会察觉到这个事实,他只能在心里呼叫系统,但系统依然毫无回应。
向阳没打算等到他的回答,他轻柔的捧起杜明渊的脸,自言自语的问道,“你也跟电影里一样是从未来穿越而来吗?你是来拯救我的吗?可你为什么不来的早点呢?”问道最后一句时,向阳的眼睛已经变成了红色。
杜明渊欲言又止,向阳也不再为难他,只是紧紧的拥抱住他。
电影的片尾曲已经响起,就像歌名,他们都知道这是个不能说的秘密。
第二天下午,杜明渊在收拾行李的时候看着储藏柜犯起了愁。向阳送花从不间断,一天一枝,各类花都让他送了个遍。满满一柜子,花香四溢。杜明渊不懂保养,好多花都已经枯萎了,唯有昨天送的白色小雏菊还生机勃勃。
最后杜明渊找个袋子,把这些花装进袋子里决定一块都带回了家。
临走前去小卖部时,杜明渊看到老板娘一脸郁色的跟老板抱怨,说昨晚店里少了些东西,而且抽屉里竟然莫名其妙的多出了几张冥币。又提起学校闹鬼的事情,老板娘有些害怕,跟老板商量着要不要去找个寺庙拜拜。
杜明渊听完,莫名的有几分心虚。他不由多给了些钱,佯装大方的让老板不用找,转身加快了离开的脚步。
载着学生回家的校车缓缓地启动,杜明渊回头望着这所学校。
其实这所学校面积不小,环境也不差。只是地处偏僻,加上这个小镇发展不行,学校的教学质量跟不上,慢慢的就越来越不行了。从向阳开始,各种事情打击下,这所学校有没有以后怕也难说了。
杜明渊庆幸校车把他送到了家门口,要不然他还真不知道家在哪里。
大概是为了跟向阳贫穷的家庭做对比,杜明渊家的房子是一套三层楼还带地下室的独栋别墅,装潢的富丽堂皇,处处都透露着老子有钱的暴发户气息。从来迎接他的阿姨口中了解到,这家的父母是个忙着赚钱,无暇顾及孩子的生意人。所以在他放假的期间,只有这个阿姨来照顾他的日常饮食。
杜明渊对他的便宜爹妈也没有多大兴趣,他现在久违的再次拥有了暑假,兴奋之情难以言喻。而且这个暑假有空调、有网络、有电脑甚至银行卡里还有几十万的零花钱,这简直就是人间天堂。
他就这样过了一周吃了睡,睡了吃的咸鱼生活。向阳从他回家后没再来找过他,他也没有再收到过花,一时间杜明渊居然觉得有点不习惯了。他从学校的八卦贴里得知这所学校真不行了,已经被一个富商收购了,等他们这一届毕业之后就会被拆掉改成一个食品加工厂。
杜明渊意识到,这个故事可能快收尾了。
于是他挑了一个风和日丽的日子,难得的出了趟远门。他买了些水果带着之前整理好的向阳的遗物去了向阳的家里。
向阳家住在山脚,道路崎岖路程又遥远,也没有直达的车辆。杜明渊还是加了钱人家师傅才愿意送他过来的。
向阳家非常贫穷,母亲性格懦弱,父亲好吃懒做又嗜赌成性,在向阳之下还有一对嗷嗷待哺的弟妹,一家五口人住在年久失修的平房里。
以上是杜明渊之前所了解的……...
现在他眼前虽然是一幢普通的二层平房,但从门口崭新的铁门和漂亮的瓷砖能看出是近期翻新装修过的。
杜明渊再次确认了下从班主任那边得到的地址,迟疑的开始敲门。没过多久一个瘦弱的女人前来开门,应该是向阳的母亲。
对于杜明渊突然的拜访,女人虽然惊讶却很客气,语气温柔的邀请他进屋坐坐。
进了房子,杜明渊发现里面的家具也是崭新的,客厅还挂着超大寸的电视机,一个挺着啤酒肚的中年男人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中间,惬意的看着电视剧,两个小孩在旁边抢游戏机玩。这一切都昭示着,这个家并不贫穷。
杜明渊说明了来意,想把手上向阳的遗物交给他们,向阳的父亲却皱着眉指挥着妻子说,“赶紧放外面去,才装修好的房子这不吉利。”转身又十分殷勤地问杜明渊,“是学校让你来的吧?放心吧,我们一切都好。”
杜明渊听得一头雾水跟他解释说不是,但对方似乎并没有相信。
杜明渊本想问了向阳的墓地地址就离开,但是向阳的父亲非常热情的邀请他一起吃午饭。杜明渊推脱不过,只得留了下来。
餐厅看起来也是精心修缮过的,面对着杜明渊的白色墙上挂满了各色的相框。杜明渊仔细的看了一会,发现有这一家三口的,还有他不认识的其他人的,他猜测应该是亲戚之类。只是这么多照片里,唯独没有一张是属于向阳的。
他不由疑惑道:“怎么没有向阳的照片?”
向阳的父亲不在意的说道:“死人的照片挂着怪吓人的。”
不一会午餐摆上了桌,菜色非常的丰盛,跟过节似的大鱼大肉,愣是没看到一道素菜。
席间向阳的母亲似乎胃口不佳,没怎么动筷子,男人在一旁不停的给她夹菜劝她,“你怀着孕,得多吃点。”
杜明渊难以置信的看了看两个正在大快朵颐的孩子,又看了看女人微微隆起的小腹,“您怀孕了?”
向阳的母亲没说话,男人乐呵呵的回答他:“是啊,是啊。”
杜明渊恍惚记起,学校为了息事宁人应该是给了这家人不少补偿费用。
但他感到不解,学校这个情况,给的钱也不会太多,何况向阳的父亲又是个不思进取,只知道坐吃山空的人。他们本就还有一男一女两个孩子,为什么还要再生育?许是看出了他的疑问,向阳的父亲解释道:“都说养儿防老,可现在社会太现实,以后孝不孝顺还难说。多养几个,总会有一个孝顺的。你还小,这些你不懂。”
杜明渊听完心里很不舒服,养儿防老没错。可是你把他带到这个残酷的世界上来,却无法给良好的教育和生长环境。还期盼孩子能在逆境中自己成材给你带来富裕,这种亲情是不是太过自私了?
他想起向阳瘦的皮包骨的身体,心里五味杂陈,他看着现在衣着光鲜的这一家人,心里更不由得愤怒。他突然问坐在他身边正狼吞虎咽的向阳弟弟,“好吃吗?”
男孩吃的满嘴是油,含糊不清地回答他:“好吃,哥哥你也吃啊。”
杜明渊却摇了摇头,“你没看过这肉全是血吗?你怎么吃的下?”
小男孩被吓了一跳,向阳的父亲更是一脸不悦,“你这孩子怎么回事?胡言乱语的!”
杜明渊用极其严肃的目光看着这一家人,一字一顿地说,“怎么没有?你们吃的不都是向阳的血吗?”
杜明渊说完一刻也不想再待在这里,也不想管他们会有什么反应,自顾自的离开了这户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