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段落
那说书先生讲完汪昀的悲惨结局,戏台上又换上群打把势的武生,郁北渊端着盏清茶,瞧着有些倦。
这时天色已经见暗,他支着前额混沌时,耳边忽然有道轻微的呼吸凑过来:“北、北渊。”
郁北渊半眯着眼睛回头,那小美人挨得他的脸极近,微凉的唇就不慎蹭到了他的唇峰。
感受到这触碰,白袖有些惊讶地捂住嘴,因为王爷已经好久没有亲他,虽然不是刻意的他也很高兴。
想着便将他的花小心翼翼地折好,安稳放进郁北渊的掌心里,抿唇扬起个明媚的笑脸,郑重地嘱咐道:“北、北渊,袖送的漂亮花花,留好。”
郁北渊压根不在意什么花不花的,轻轻垂落的狭眸微黯,一直紧紧盯着白袖殷红的唇,喉结不动声色地滚了滚。
想把他拖回房间,摁在床上,脱光扒净。
只是人多眼杂,不好动手。
让香香软软的小美人一勾,郁北渊的困意就散了个彻底,戏台上的戏差不多也演完了,众人便移步膳堂准备正式开宴席。
膳堂里光席就有七八桌,仆役侍女们也得以入座同乐,杨枫和白袖侍候在郁北渊身边。雪姑姑让白袖去下面的桌坐,他偏要蹲在地面守着他的王爷。
雪姑姑无奈,就用小盘给他夹了些菜,让他在地上吃。
郁北渊与戚清澜在低声谈话,白袖也乖,就安静靠着他的腿吃东西,吃完后又有点害羞地把小盘递上来。
如此三番五次,雪姑姑嫌麻烦,直接给他换了个大碗。
这落在花漪竹眼里,就想笑白袖吃得多,但转念一想,小结巴该是很久没有吃过饱饭,更别提吃这些肉糜和汤粥,她便暗叹口气笑不出来了。
白袖对粮食很珍惜,掉了粒米都要捡起来再吃掉,将碗里的饭吃得干干净净,就差用舌头舔了。
这时候郁北渊站了起来,郁盛就宣布道:“诸位请安静,王爷要赏酒了。”
这是郁王府惯有的传统,王爷的这盏酒赏给谁,就是对谁青眼,不过赏酒一般是在宴席快要结束的时候,今年却是提前了。
郁北渊也没多说,直接伸脚踢了踢白袖,等白袖傻愣愣地从桌底钻出来,郁北渊就把酒盏塞给了他。
然后悠然地坐回椅子上,长眉微挑,一副要看戏的模样。
堂里这么多人都看着他,白袖有点脸热,不知如何是好。好在雪姑姑在他身后提醒道:“将酒喝掉就好小袖子。”
他茫然点头,就要仰头喝掉。
“王爷。”
杨枫忽然伸手推了推白袖,那盏里的酒就洒了一半,他站出来,脸白得像被抽干了血:“小袖子身体虚弱从来没喝过酒,莫让他撒酒疯冲撞了王爷。”
在场人都很震惊,心道杨枫是怎么回事,莫说王爷赏的是酒,就是碗毒药,让小结巴往下咽他也绝对不能有二话。
郁盛也怒道:“杨枫!王爷赏的酒,轮得到你说话!”
“王爷…”杨枫满头的汗,颔首恭敬地道:“属下是怕小袖子扰了王爷这宴席…”
反观郁北渊倒是不在意他的无礼,只轻飘飘地吩咐道:“你替他喝。”
听到这句话,杨枫苍白的脸色就更难看:“王爷,属下当值…”
“喝。”
冷戾的语气,不容置疑。
堂里的氛围陡然沉下去,杨枫喉头发紧,接过洒了半盏的酒,手竟然控制不住地发起抖来。
膳堂里所有人都看着他这边,现在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被挤出去的白袖不知道是什么情况,痴痴傻傻地看看郁北渊,又瞅瞅杨枫,顺理成章地理解成没人想喝王爷赏的酒。
他眨巴眨巴眼,埋头就钻到了桌席底下,朝着郁北渊的大红锦袍爬过去。
这边对峙的气氛正严肃,忽然见郁北渊面前的桌帔动了动,紧接着就从他腿间冒出个毛茸茸的脑袋。
小美人软软地凑过去,冲着郁北渊的脸呼呼地吹气:“北、北、北渊不气,袖喝。”
怎么哪里都有这小结巴!
郁北渊眉心微皱,连个眼风都没给白袖,长腿轻抬就把他扫到了一边。白袖委屈巴巴地撇撇嘴,缩在椅子旁边蹲着不起来了。
被白袖这样一搅和,郁北渊也没了耐心,阴戾的目光落到杨枫神色复杂的脸,出口的话却是轻松:“啧啧,同样的招数,再玩一次,可就没意思了。”
说罢郁北渊伸出手去,那酒盏应声而落,清澈酒液刚触地就泛起层诡异的白沫。
在场的人瞠目结舌,这酒里有毒!
在郁王的诞辰日企图谋害正主,杨枫简直是活得不耐烦了!
已经被拆穿,杨枫反倒没有了刚才的惊慌和恐惧,戒备地抵住身后的檐柱:“王爷果然是火眼金睛。”
郁北渊听言冷笑道:“五年来,你半点长进都没有,京都就派个草包来我郁王府?”
“是不是草包,王爷一试便知!”
话音未落,杨枫迅速从袖里翻出把长剑,直冲郁北渊而去!
“不打北渊!”
随着一声尖厉的喊叫,那利刃毫不手软地扎进了白袖的肩膀,翻涌出的鲜血登时濡湿了他的棉袄。
席间变故陡生,其余人等还在懵的时候,戚清澜手撑住桌案一个翻身,抬脚就踢掉了的杨枫的长剑。
杨枫被极有力的腿风逼退几步,随即迅速反应过来,伸手就抓起白袖挡在自己身前,不知从哪里又掏出把短剑,直接逼在白袖喉咙,急速往后退。
再看白袖,已经完全顾不得害怕和哭闹,他血色褪尽的脸疼得发皱,随时要昏死过去的样子。
退到膳堂宽阔的地方,杨枫才笑出声来,得意地高声喊道:“属下知道王爷最是看重白袖,放我走,不然我杀了他!”
听到这话后,郁北渊长眉微皱,啧,这是哪来的误会。
“杀了他。”
郁北渊冷冷留下一句,转身便走。
围攻杨枫的王府侍卫都是高手,缠斗的时候虽不至于砍白袖两剑,但也没刻意避着他,杨枫伏诛时,白袖裸露的肌肤已经满是血痕,不察人事地彻底昏死过去。
白袖的伤势很重,一连昏睡了整整三天,在冬月廿八的傍晚醒了过来。
床边的窗纸破了个洞,透过那洞能看见院里落了满地的雪,白袖睁大的双眼空洞洞的,愣愣地看外面飘洒的细雪。
纷纷扬扬,铺天盖地。
他的记忆深处好像也藏着这样一场大雪,可是他简单的思想不允许深究,便也什么都触碰不到。
不知盯了多久,白袖才缓缓地回过神,好奇地四面环顾。
这地方既不是王爷华贵的内室,也不是他以前住的那间柴房,鼻尖萦绕的是股淡淡的草药香,是王府后院的药室。
药室里没有其他人,独自待在陌生的地方白袖有点害怕,就想翻身下床,结果肩膀传来钻心的疼,他没防备整个人就跌下了床。
“别乱动!”
这时候,一个男人急匆匆地撞门跑过来,见白袖狼狈的模样,忙放下手里的伤药扶他。
白袖见过这人,他是王府的大夫陈则。
“你说小袖子你脑袋不好使,腿脚也有问题是不是,伤还没养好乱跑什么?”
陈则把白袖安抚在床边坐好,边给他换药边喋喋不休道:“你这没心事的小结巴倒好,一睡就整整睡了三天,除了花夫人送的补药,那其余花的可都是我的银子!”
白袖知道陈则是在数落他,就傻乎乎地挠了挠头发,歉意地冲他笑笑。
陈则还惦念心疼着他的银子,没好脸道:“你别笑,到时候记得把银两双倍还我。”
这话白袖更是听不懂,什么是到时候,到时候是哪时候。
换完伤药后,陈则把他的小徒弟叫进来,让他盯着白袖喝内服的汤药。
那碗药黑糊糊的,味道闻着就苦,白袖的小脸皱成一团,并不是很想喝。
小徒弟也聪明,就哄白袖道:“是王爷让你喝的。”
一提王爷,白袖本能地就立刻来了劲,也顾不得烫,端起药碗就喝。
那小徒弟见状瞥了白袖一眼,捂嘴偷笑。其实关于白袖的肮脏事情,在王府仆役们中间早就都传开了。
原本以为这张漂亮脸蛋真入了王爷青眼,结果头几天的新鲜劲过去,白袖就再没上过王爷的床,这傻瓜还满心以为王爷疼他爱他,其实王爷爱的是他的屁股。
而现在,王爷连白袖的屁股也不喜欢了。否则怎么会在他身陷险境时,毫不留情转头就走,说到底,这不过是个逗笑取乐的漂亮玩意儿而已。
白袖不知道小徒弟是怎样龌龊地想他,疑惑地晃了晃他的衣袖:“北渊生、生辰,有、有人打北渊,袖去看、看看…”
这小结巴是睡糊涂了,还以为是王爷诞辰那天呢。
小徒弟坏心眼不缺,就想逗他,装模作样地问白袖道:“你送王爷的贺礼呢?”
白袖眨眨眼,摸了摸自己怀里:“北渊留、留。”
意思是郁北渊已经将他的礼放在怀里,好好留着了。
小徒弟强忍住嘴角的嘲笑,半真半假道:“其实王爷不喜欢你的画,王爷最喜欢你,你得把自己送给王爷。”
白袖听这话脸腾地红了,满脑子都是那句王爷最喜欢你。
他是跌跌撞撞迎着雪跑回前院的,出药室的时候还不慎摔了一跤。
小徒弟在屋里瞧见哈哈笑出声,没搂住差点摔了那空药碗。
这碗药师父交代说一定要白袖喝掉,小徒弟撇撇嘴满不在乎,喝了这药难不成还能治愈他的痴病吗…
此时,白袖心心念念的郁北渊,正和戚清澜在书房议事。
戚清澜秀眉微蹙,面露冷笑:“杨枫此番着实是不把京都那位当回事,为保命都敢把刀架到他们小殿下的脖子上。”
郁北渊狭眸微眯:“之前的昏睡散也好,如今的剧毒也罢,白袖进府以后,杨枫三番五次想带他走,甚至不惜暴露潜伏五年的身份,无论是什么目的,总之京都想要人。”
“白袖在东原的消息不知传没传到京都。”戚清澜打趣道:“王爷可得看好,到手的筹码别被他跑了。”
“跑?”郁北渊唇边勾起抹冷笑,眯了眯狭眸没有继续往下说,那小美人黏糊得很,赶他都不跑。
戚清澜懒懒地靠在案边翻书,接着说道:“安阳郡的匪患还残余几处没有清理干净,他们驻扎的山头易守难攻,近来又出来大肆强抢民女。”
郁北渊头也没抬,顺口道:“你不是嫌府里憋闷,正好去放放风,见见血。”
听这话戚清澜啪地摔了书卷,冷眸睨他:“郁北渊,你让我挡土匪?”
被直呼大名还跟他摔摔打打,向来睥睨凌人的郁王竟然没动气,满不在乎地笑了笑道:“怎么,怕脏了你这折翼将军的手…”
话音未落,门外忽然传来一声脆响,像是有人摔碎了什么东西。
两人警惕地对视一眼,迅速上前拉开门。
花漪竹神色紧张,正蹲在地上,忙乱地收拾瓷碗碎渣,手指因动作着急都被刺出了血。
郁北渊居高临下睨着花漪竹,轻转着那只茶绿扳指,冷漠道:“说说,你都听见什么了?”
花漪竹俯首便跪下了,她不敢说没听见,也不敢说听见了,更不敢说听见什么,眼泪逐渐蓄满烧红的眼眶,瘦弱的肩膀瑟瑟发抖。
郁北渊轻叹了口气,不紧不慢地往前走了半步,她离窒息惨死也就只差这半步之遥。
扼住喉咙,掐断喉骨,是郁北渊最喜欢的杀人方式。
花漪竹被剧烈的恐惧淹没,紧紧闭住眼睛。
这时只听戚清澜冷漠道:“滚回后院,就当没来过。”
花漪竹是来给王爷和戚清澜送茶的,却听见了不该听的事情。
折翼将军。
折翼将军戚无双。
南晋一代女将,出身京都武将世家戚门,少年时便崭露极强的领兵作战天赋,十年间替朝廷开疆拓土,收复城池,与敌军数百起厮杀交战,无一败绩。
戚无双的紫薇鸾鸣剑从来只斩敌军,不向自己人,但是却挡不住自己人给她背后捅刀。
岁中,戚门载誉归京,遭皇室收归兵权,全族屠杀抄斩流放。
褪掉白袍和铠甲,手脚缠上沉重的镣铐,京都一代女将被莫须有的罪名断了官途,也葬送了满腔的孤勇和热忱。
或许是强者间的相惜,流放北地的途中,郁北渊用偷梁换柱之计救了戚无双。从此南晋少了位折翼将军,东原多了位冷面侧妃。
花漪竹回到院里背后仍旧是阵阵的发冷,权势滔天的异姓王,折翼的将军,流落民间的皇子,东原这地方简直是神仙扎了堆。
戚清澜藏身郁王府的消息若是传到京都,不仅对她自己是灭顶之灾,连东原和京都表面维持的暂时和谐也将被彻底打破。
花漪竹知道,她即便是死,也绝对不能将此事说出去。
郁北渊回到卧房的时候,屋里黑漆漆的,只有靠近床榻边的案上点了盏微弱的灯,纱帘后面隐隐有人影晃动。
空气里的香也不是郁北渊平常用的,而是娼馆里那种容易惹出精虫的异香,这味道正从焚香炉里渺渺地飘散,扑到郁北渊脸上。
他长眉微挑,走到榻边屈指敲了敲桌案。
层层叠叠幔帐后面的人,像是受到惊吓,忽然极轻的,含糊的,撒娇般的发出声哼唧的气音。
像小奶猫似的,照着郁北渊的心就不轻不重地挠了一下。
听到这软乎乎的嗓音,郁北渊便知道纱帘里头是谁了。除了那不知死活的小结巴,谁还敢趁黑爬他郁王的床。
其实郁北渊已经好几天没见到白袖,诞辰宴席发生意外后,管家禀报说他被送到陈则的药室,郁北渊便没再过问。
反正没死就行,至于伤势如何,疼不疼哪里疼,他不在意。
想着郁北渊就撩开了那素净的纱帘,眼前的景象让他顿时怔在了原地。
那极漂亮的小美人只穿了条敞襟红纱衣,甚至都盖不住大腿,两腿微叠侧坐着,纤弱细腰的流畅轮廓展露无余,白瓷般的皮肤隐隐约约,瞧着诱人得很。
白袖的手指紧紧绞着那纱衣,脸色微红,垂着湿眸不敢抬头直视他,只从被窝里摸出半截戒尺,半跪起身,恭敬地递到郁北渊面前。
小结巴软软道:“袖、袖是北渊的生、生辰礼物。”
这些事情都是陈则的小徒弟教他的,之前小徒弟还给了他一包药粉,让他抹到羞羞的地方。白袖现在起身,就有东西顺着他的腿缝缓缓流出来。
他好像是觉得痒,不自觉地就闭紧了腿。这近乎春宫般的场景落进郁北渊眼里,惹得他喉间一阵发紧,就伸手去接那半截戒尺。
他不着急,夜还很长。
冰凉的戒尺顺着修长的脖颈,滑到锁骨,挑开了半截纱衣,露出白袖满是伤痕的胸腹,以及为他挡刀被刺穿的肩膀。
他像是欣赏似的,那半截戒尺依次走过白袖的肩膀,手臂,来到如葱白般的手指,这处同样的全是些细小的血口。
这柔嫩皮肉上的有些疤痕已经淡了,有的可能要带一辈子那么久。
在郁北渊眼里,这些伤痕就是卓著功勋,是皇室欠他的地位和荣耀,他要全从白袖身上找回来。
长指执着戒尺从前胸暧昧地滑到小腹,冰凉的触感惹得白袖一阵颤抖,喉间的喘息就压不住,热意翻涌的身体迅速有了反应。
郁北渊垂眸看了眼,随即勾唇笑着挑起了白袖的下巴,颇有些遗憾地叹息:“你无论如何总归算是京都的小殿下,怎么这么不知廉耻。”
白袖无措地眨眨眼,他是真的不知道廉耻是什么莲,能吃吗?
他心里茫然,想抬手挠挠头发,肩膀的伤就牵动刺痛。白袖好像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凭着感觉摸到郁北渊的侧腰,眉头担心地皱着:“北、北渊生、生辰,有人打…打北渊,疼不疼?”
郁北渊笑了笑,用戒尺戳戳他肩膀的伤:“疼吗?”
被他这一戳,白袖立刻痛得眼泛起泪花,捂住肩膀委屈地点点头,疼,特别疼。
这迷糊的小结巴已经完全忘记他替郁北渊挡刀的事情,自己肩膀的伤哪来的也不清楚,反正他早就已经习惯皮肉苦痛了。
见他点头,郁北渊意有所指地勾唇笑道:“你疼本王便不疼,你越疼本王便越不疼,你希望谁疼?”
白袖想都没想,也没结巴:“袖疼。”
郁北渊眼底沉如深潭,像摸他的猫般摸了摸白袖的头,白袖主动靠近他怀里,湿热的舌头竟偷偷舔了口他的喉结。
这地方实在太危险,眯起的狭眸黯了黯,郁北渊搂住白袖,他身上热得不正常,双眼逐渐迷离:“北渊,袖、袖难受…”
郁北渊常年习武,能抵住勾魂香的影响,但是白袖身子带病又虚弱,根本受不了那味道的撩拨。
软香的小美人缠着郁北渊,燥热.地直往他身上蹭。迷迷糊糊间,白袖被扒掉纱衣,背着身牢牢压在柔软的床褥里。
郁北渊手摸到白袖后腰那朱砂痣的时候,不料白袖却死死捂住,郁北渊疑惑抬眼看,就见那双微湿的眸里透着楚楚可怜:“说好,不、不打袖。”
白袖把弄疼他的所有事情,都称为打。王爷上次把他压在床上打,很痛很痛。
郁北渊掐住白袖的腰,俯首贴在耳边,气声撩人:“乖,不打。”
不打,不打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