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段落
“这就是当年的全部,”赵娟抱起双膝,喃喃道:“赵奶奶对我而言有救命之恩,就算报仇是以生命为代价,我也不后悔…”
“所以,对不起了。”赵娟猛的站起身,双眼发出了绿光,她抬手,招出了无数萤火虫大小的光点,天女散花般向着弈言和谢尘打去,脚踝上束缚她黑气已被她借着抱膝的动作强行吸收了。
弈言闪身避开,一颗光点落在地上,腐蚀了那处草地。
“小心,有毒!”他一搂住谢尘,把他放在后面安全的地方,自已则冲上前甩出一片黑雾,将光点全部往里吸收。
正准备掏武器却被抱走的谢尘:“………”
无奈的摇摇头,他手中红绳快速飞出,轻易的将要逃跑的赵娟身上的护盾击碎,并快速将她拦腰捆住,“啪”的一下,脸朝下砸地上了。
赵娟:“………”她现在明白她对谢尘的害怕是从哪来的了。
谢尘笑笑,对着收回黑雾的弈言道:“师傅还没残废,还能打架。”
“我只是个会点皮毛功夫的病怏子。”弈言把他之前的话又呛回给他。
谢尘:“咳咳,別在意那么多细节…”心里则在想,这孩子大了是真不好糊弄了。
见那两人只顾着调情,赵娟只得挣扎着翻了个面,一嗓子强调了自己的存在感:“你是司命,本应一碗水端平,如今却处处向着人类…”
“又不是不让你报仇。”谢尘无奈道。
“啊?”这下赵娟懵了,她话都没说完。
谢尘走过去,蹲在她面前问道:“你打得过钱大雷身边那只大妖吗?”
赵娟沉默了,半响才怯怯道:“…打不过。”
“那不就对了,妖,我们去帮你打,人我们去帮你抓,你还可以趁乱踹他几脚解解气。”
赵娟瞪大了眼,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当然,人你不能弄死,”谢尘将她扶起来坐好“他女儿算是替他顶罪了,钱樱我们查过,也不是什么好人,在学校当小霸王,还校园霸凌,死不足惜,但不管怎么样,公约上的罪状是已经消了,你再动手的话,司命大人就必须得无情抹杀你了。”他说着指了指弈言。
无情的·弈言·司命大人:“…………”
“现在收手的话,你还能留下一条命,好好陪在赵奶奶身边。”
想到赵奶奶,她默了。
谢尘就耐心的等着她。
“好,但我要跟你们去。”赵娟还是同意了。
“行。”谢尘将她身上的红绳收了起来。
“你们走吧,我明天早上就来,现在我想静静。”
“嗯。”
两人转身走了,步伐轻缓,全当是散步了。
“没想到师傅嘴盾也挺厉害啊”弈言道。
谢尘听出了一丝阴阳之意,但他只是笑,随囗道:“想学啊,我教你。”
弈言:“好。”
谢尘没想到他还真应了,只得说:“教学无用,全凭天赋,我觉得你在这方面没啥天赋,还是学其它的吧。”
弈言:“………”
回到赵奶奶家,谢尘蒙头就睡,生怕他还要问啥。过了几分钟,他又突然想起什么:“弈言,回去后你去我哪拿点药,能让你好好睡觉的。”
“嗯。”
·
翌日清早,赵奶奶的女儿赵娟从“邻居”家回来了,并提出想和白晴她们去城里看看,赵奶奶虽不舍,但也同意了。
“你俩行啊!半夜出去不叫我们!”白晴一路都在痛心疾首:“等我们一早醒来,事情就解决了!”
温安汗颜:姐,没解决,不是还有个大妖吗。”
“哼。”白晴傲娇的一甩头,“我就不信还有啥妖比我厉害。”
赵娟出了村就变回原形钻进袋子里一动不动。
谢尘还是脸色苍白的靠在弈言怀里。
几小时后,终于进入江州市内。
江津东也回了电话,温安摁了免提:“钱大雷已经回国了,现在在迟栖县沿海的一家洒店里,具体位置等会我给你们发,除了息童村的案子,他之前还肇事逃逸、袭警,预计得永远吃牢饭了。
温安:“嗯,那就好,江队长带人来时可以慢一点,受害人的家属要解决一下私人恩怨。”
江津东顿了下:“…别弄死了”
温安:“放心吧,有分寸。”
电话挂了,同时也发来了位置,白色奔驰方向一转,上了高速。
迟栖县是一个热闹非凡的海滨小城,夏季最热月平均气温19.7摄氏度,紫外线辐射适中。
“啧啧啧,这钱大雷还挺会找地方。”白晴看着手机里对迟栖县的百科感叹道。
几人下了车,江津东已经跟酒店经理聊过,他直接从柜台处拿上钥匙,上了三楼,在315房间前,白晴推着餐车,敲了敲门,其余人则先等在隔壁房间,防止打草惊蛇。
一个中气不足似乎有点虚的人应了:
“谁啊?”
白晴甜美的声音道:“送午餐的。”
门后传来脚步声,“咔嗒—”门开了,走出来一个五十多岁,须发半白的男人,深褐色的脸上坑坑洼洼,如同塘底烂泥,腐朽不堪。
钱大雷上下打量了她一下,目光毫不掩饰的停在她前胸“你是服务员?”
“我是新来的,还没有工作服。”白晴差点把隔夜饭吐出来。
“噢,你进来一下,我这需要你帮一下忙。”
钱大雷转身进屋,白晴听话的跟着。除了钱大雷,还有一个贼眉鼠眼小老头坐在桌边,他抬头看了白晴一眼,见无异样就没说什么。
白晴倒是看出这人是什么了,一只大耗子,看样子也就百年,赵娟也才十年,难怪打不过
“来,过来。”钱大雷叫白晴过去。“啪”,一沓钱被扔在了茶几上,同时他还示意白晴坐他怀里,见白晴没动就又扔了一沓,并且满嘴喷粪:“你也就值这个价了,别装纯。”
白晴嘴角疯狂抽搐,给弈言传音:“可以过来了,这里就钱大雷和一个百年大耗子,你们再不来我就要恶心死了!”
钱大雷还在砸钱,“还不够?你别得寸进尺!这钱可以包十个你了!”
白晴忍着恶心强打笑容过去坐在旁边。在钱大雷把爪子往她身上扒时,白晴直接锁喉。
“呃…呃,王基,救…救我。”钱大雷直接翻了白眼。
大耗子过来时白晴就亮了条尾巴,王基大惊:“狐狸,怎么可能!”
说着就变回原形,往地上打了个洞准备跑路,刚下去没两秒就惊叫着出来了,一张黑色大网笼住了他,动弹不得。
同时,门开了,弈言几人及变回人形的赵娟进来了。
“快来快来,姐姐帮你捆住他了,”白晴向赵娟招呼着,同时又左右开弓扇了钱大雷几个大耳瓜子:“妈的,让你碰我,姑奶奶也是你碰的!”晕死过去的钱大雷又被打醒了,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求饶。
她站起身,拍了拍赵娟的肩:“留条命就行!”
说完就去看弈言抓的大耗子了,给赵娟留下空间。
“还好言哥先想到用网封住地下,不然就让他跑了。”温安叹道。
弈言把耗子收进黑气里,几人就坐在一边休息聊天,隔壁不时还传来钱大雷的惨叫、求饶声。
不久,江津东带着人来了,钱大雷也正如答应的就留了条命。
“所以你们是说,你们进去时钱大雷就自己用脸撞你们的手?还自己撞得多处骨折?”小六一脸震惊。
“对啊!”白晴赵娟齐齐点头,温安在一边给两人作证。
谢尘:“等会回去的时候去我哪拿点药吧。”
弈言:“嗯。”
处理完事情,白晴累的直打哈欠,就带着温安打车回了基地。她把奔驰留了下来,让弈言带着赵娟回息童村。
“弈言,好好爱护我的宝贝啊!”白晴摸了摸车头,不舍的挥泪告别。
弈言:“………”
“我看时间也不早了,先去我哪儿休息一晚明早再走吧,奔波一天,妖也受不了。”谢尘指了指赵娟道。
“嗯。”弈言点点头,上了驾驶座。另一侧副驾驶的门开了,谢尘坐下,将车窗打开。
赵娟一人坐在后座上,靠着车窗,闭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过了几分钟,她突然开口问道:“我会死吗?”
“不会。”副驾驶的谢尘没有回头。
“谢谢。”
此后一路无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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店内二楼大厅中心,一个法阵的虚影向四周延伸,谢尘端着茶杯站在一边,法阵就停在他身前,赵娟盘腿坐在阵中心。
弈言召出公约——一本金色的书,虚虚的浮在他身前。
“赵娟,按照公约上的条例,你和钱大雷的债就算结清了,虽然钱樱是帮钱大雷抗了因果,但这终归是一条人命,你得抗下钱樱的果,现在你有两个选择:
“第一,变回原形封印妖力二十年,回到天池,二十年后重新化形。”
“第二,用自身妖灵抵下因果,从此成为一个普通人,经历老、病、死。”
“我选二,妈妈…已经等不了那么久了。”赵娟哽咽道。
“公约成立。”弈言道,公约自动翻开一页,光芒一闪,一颗淡绿色的珠子从她额间飞出,落进书页,几个烫金大字将赵娟和钱樱的名字在上面刻印,阵法消失。
“好好休息吧,我们明天送你回去。”弈言上前给她搭了把手扶她起来
赵娟现在脱力得厉害,她向弈言道了句谢,便撑着出去了。
弈言盯着谢尘看了一会,突然上前将他手中的茶杯接了过来。
谢尘靠着书桌,一手撑着桌面:“怎么了。”
弈言一口喝了杯里的茶水,捻着杯壁没说话。
“这杯我喝过了,”谢尘无奈的指了指一旁的茶壶,“那里还…”
“师傅,”他抬头看着面前的人,“我真的做对了吗?”
“什么…”谢尘愣了下反应过来,他反问道:“那你觉得你做对了吗?”
“我不知道。”
弈言在这无意识的一百年里,处理了很多大大小小的事件,其中也不乏有赵娟这样的,与人类有深仇并报仇的妖,就算人类才罪魁祸首,最后的结果往往都是妖被他处理,要么抹杀,要么废灵,而人却可以花很多关系,摆脱处罚,天道公约则直接选择视而不见。
他作为执行人,这一杆秤,他端不平。
头顶突然多了只手,那手揉乱了他的发,身侧的人声音清冷,说出的话却有些大逆不道:“天道公约?不用搭理那玩意,天劫都没了,它能干啥?”
弈言猛的抬头看着谢尘,这时他才发现身前人比他高了半个头。
谢尘无奈道:“看看那本破书有没有第三十页。”
他召出一翻,没有。
公约虽然看着只有薄薄一本,但它不但被作为“公证人”,还内容无数,每一页都记录了对应的人或妖,除了封面内页弈言打不开之外,其余的都应是完整的,而这第三十页,竟真不翼而飞。
谢尘笑道:“我撕的,天劫师傅都抗完了,当年忘了告诉你,现在这本破书算个屁!”
“所以,今后的秤,都由你端平。”
弈言不语,突然发力将谢尘压在地上,白发散了一地。
谢尘一惊,“你怎…怎么了?”
他目光极亮“师傅,说说以前的事吧。”
“这个嘛…”谢尘瞅准机会,反扣住他的手腕,一下扭转局势,成功反压,“时机未到。”
弈言:“………”
“老板,饭菜已经送来了,您……”知道谢尘回来就怱怱往回赶并点了外卖的老涛被眼前的一幕惊住了,自家老板压着司命大人…
他静了片刻,默默的退了出去,并顺手关上了门。门外的老涛顺了顺气,喃喃道:“我看错了,对,一定是看错了。”
屋内两人:“……………”
“咳咳,”谢尘轻咳一下,站起身,“饿了没?下去吃饭。”
“……”弈言起身整理了下头发衣服,径直走了出去,如果仔细看的话,会发现他耳根透着薄红,活像个刚被糟蹋的小姑娘。
谢尘摸摸鼻子,跟着他下楼。
吃完东西,弈言直接回了房间。
谢尘则在思索着是不是扣他手腕时太用力弄疼他了。
等会让他扣回来好了,他想。
他拿出一张纸条“老涛,按这个药材、比例配点药。”
“诶,老板。”躲在柜台里看着两人吃了半天瓜的老涛应了一声,接过纸张,去后院库房配药了。
药拿回来谢尘亲自守着火煎。
不久,他敲响了弈言的房门,故意换了称呼:“言言~来喝药啦。”
屋里正欲开门弈言差点折了腰,他面无表情的打开门,接过碗,“啪—”门关了。
谢尘毫不厚道的笑了,而后推开房门进去。
他将手伸到正喝药的弈言面前:“来。”
弈言:“?”
“我让你扣回来,多疼都行!”
弈言:“………”
这人要不还是赶出去吧!
司惜最后谢尘也没走,他给弈言暖了床。估计是药起了效果,这一夜弈言睡得很实,他又梦到了些东西,是他的曾经:
白茫茫的雪地上,一只小白狐端坐在雪堆上,年幼的弈言在旁边照样子堆着雪人,不知何时,背后一暖,一件带着松香的斗篷披在了他的肩上。
“这么冷还玩这么久,不怕冻僵?”那人将他双手握在手心,搓了搓就牵着他站起来,小白狐也顺势跳进他怀里。
那人似乎很高,弈言还不到他的腰,只能看见他宽大的白色袖袍。
“白晴,天冷别带他出来太久,你冻不坏,他要冻傻了。”那人叮嘱道。
小狐狸叫了两声表示明白了。
突然,敲门声响起,弈言睁开了眼睛。身边的谢尘早已起床,现在正吊儿郎当倚在门框边,双手抱臂笑道:“你再不醒就得打120了,不然我都怕是老涛不小心在药里掺了安眠药。”
“狐狸是白晴。”弈言道。
“嗯?你怎么…”
“雪地里陪我堆雪人的狐狸是白晴,对吗?”
谢尘明白了,他这是又想起什么了。叹了口气,谢尘道:“是。”
“好了好了,穿好衣服下来吃饭,先把赵娟送回去。”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