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段落
03:“不是在包里吗？”
再镇静的人也有慌乱的时候，03听见这消息也把心提到嗓子眼。
可那是两人谁也没想起角落里的那个背包，03急于寻找求救的博士，北未峥则是一股脑地不想被丢下。
只听柏源的声音又来了：“实验室的储备仓可能会有存货，你们仔细找找，如果时间实在紧，我建议你们现在就跑回来。”
四条肉做的腿跑不出时速360，可要是留在这里恐怕凶多吉少。
03对丽娜博士的实验室比北未峥熟悉很多，瞬间就冲进储备仓，如果人是几个小时之前失踪的，这里理应会有驱散液的剩余。
北未峥没有跟去，而是接下对讲信号问道：“速度有多快？”
同时也已经起身往外走，如果真找不到东西绝对不可能坐以待毙。
外门的空气也凝重许多，在迷朦黄昏的金黄上镀了一层幽紫，纵使有些晃眼，身为超感者也能感受到那种令人胆寒的异样感。
直到天色肉眼可见地泛起紫雾，口鼻中也逐渐能感受到那股腥甜的气息。
柏源：“大概还有十几分钟就会到达你们所在的位置，信号会在几分钟后受影响。”
这一点他倒是清楚，带状云过境时伴随网络失联，到时候他们更是孤立无援。
……
时间过去几分钟，03的声音从储藏室里透过来:“找到了！”
柏源那边的音频切换到图像，那张半金属的脸庞突然出现在眼前还是吓了北未峥一跳，她问道：“瓶子里还剩多少？”
03跑过来晃了晃管中液体，存量堪忧：“还有一半，但这是老式的，我只会城区的新款安装。”
柏源：“把不透明的瓶子放到装置左侧的容器里。”
03的动作一刻不停，一步步按照柏源的指示照做。
北未峥沉声说道：“快一点，要来了。”
大门正对着带状云来袭的方向，这一次带状云要比他从前见过的都要浓厚，那近乎于紫色的烟雾缭绕呼啸而来，像是一只巨人的手掌企图捏碎它掠过的一切。
再仔细一看地面上竟然有人的身影，就在将近一公里处的山坡上，北未峥拿出望远镜瞄准那个方向，心里一惊。“03，有强盗！”
03手中动作一滞:“什么！？”
他们身上都配着枪，枪杆偏长，在任何时刻下都闪烁银光，北未峥绝无忘掉那些记忆的可能，也绝无可能忘掉那些人眼中的贪婪与嗜血。
不过那些让人憎恶的眼神里此刻也充满恐惧，竭力想要冲进这个大开着的实验室。
“关门！”03喊道。
但北未峥不想，他的眼神和没有立即执行的动作出卖了他。
03用两秒钟的时间分别看向大门与手中的驱散装置，随后立即作出决定，他摸向自己侧腰上的枪，抽出、传递，下一秒就以握把在北未峥一边的姿势交了出去。“你去解决。”
北未峥从站在大门内部，左右手同时持枪。
砰砰砰！
砰砰！
……
左手三发，右手两发，借着实验室内昏暗不可察的阴影作掩护，远处地面上的3个身影在摇晃不定后相继应声倒地。
强盗可能根本没有看清实验室内的身影，也看不见那头银发，更不会懂开枪的人带着怎样的仇恨面对这些，不过重要的是他们死了。
其中一人的枪伤并不致命，在地面上抽搐片刻，他也想用膝盖顶起身体向建筑内部攀爬几步，随后就被疯狂席卷的带状云吞噬。
云雾中的动物细胞被逐渐分解殆尽，北未峥仍能在阴影中看见一个人“融化”的全部过程。
身后的装置在“滴”的一声后开始运行，散发出晃眼的莹绿色光芒，03在最后一刻成功激活了驱散装置，那一团绿色的幽光从微弱萤火逐渐扩散、变大，正好延伸到门口的走廊之外。
那光线过于灼热，让03的义眼瞬间刺痛了一下。“嘶……”
这老式的装置在功能上有所欠缺，需要专业的防护设备才能靠近安装。
北未峥也觉得脸上烧得发疼发紧，但还是立刻冲过去扶住03，被灼伤到很正常，不过不至于反应这么大。
“怎么了？”
03的眼睛已经疼的睁不开，仍然用轻柔的语气说道:“没关系。”
北未峥：“这还能没关系？”
柏源：“安……完…吗，还……分钟之…就到。”
北未峥潦草地答道：“安装完成。”
他现在来不及管大门有没有关闭，主要是方圆几里内都没有活物的存在，他更在意的是身边人的丝丝抽气声，从了寒冷，北未峥从未见过03能把自己搞得这么狼狈。
03:“老式的装置会发出高频照射，我的左眼不能看它。”
原来是那只眼睛，不过北未峥现在不想管这个。
“什么哪只眼睛能不能的？就是个好眼睛也不能这么被晃一下，你为什么不跟我说？！”
柏源发出了最后一段语音：“……们…好运。”
随着带状云触及绿色光茫的瞬间，所有通讯系统都失去了信号，实验室内还有一部分灯光收到影响，大概是由于地下管线延伸到了驱散范围之外的缘故。
烟雾被一堵无形墙壁挡住无处可去，只能像一面巨型瀑布逆流而上。
所有因带状云失去至亲、失去挚爱的人都知道那种滋味，云雾过境无声，恐惧震耳欲聋。
北未峥扶着03走到实验室内部的睡眠仓，这里看起来要舒适很多，也算得上是整洁。
在稍微休整后他才发现03的额头上冒出一层细密的冷汗，他的背上也是潮的，能让这种士兵疼成这样，北未峥都不敢去想。
北未峥：“小时候家里的老人讲过，所有经过人体改造的人都不能长时间留在北方，那里的天气足以让大部分电子元件失灵，所以这种改造并不是一劳永逸。”
03无声点头，北未峥总觉得他在回忆里搜寻着一些令人伤痛的事情。
他想知道那个故事，那个关于一个人要怎样卸下防备，让另一个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代替一部分自己的故事。
不过这次是03先开了口：“跟我说说你读过的书。”
北未峥在脑子里搜索了一圈也找不出自己确切记住了什么，那些东西好像只是在他的脑子里走了个过场。
知道这是03在转移话题，所以他提起了更敏感的一个问题。“所以，我们要把这件事上报给程队长，然后呢？这种东西的流程你作为队长总要教我吧。”
来的时候程队长就说了，03就是要带他照顾他，所以这要求也理直气壮。
出乎他的意料，03说道：“不，不告诉任何人。”
“啊？”北未峥无语凝噎，“那……哦，我知道了你现在也是外勤队的小队长，可以绕过程队长上报给团长。”
“不。”
03的两个连续否定让他感到诧异。
03:“这件事，尤其是这颗子弹，谁也不能知道，北未峥。”
他着重叫出了北未峥的名字，这在平时也是稀奇事，北未峥被这股突如其来的严肃劲头吓到了，连忙摆手说：“别别别……怎么突然搞得这么严肃。”
谁知03的表情更为凝重，他用从未有过的口吻对北未峥说道:“我知道你不傻，丽娜博士恐怕就是被城内的超感者士兵带走的，没有破坏痕迹的大门，带有编号的子弹，没有血迹喷溅，所有的一切都指向同一个人。”
一个丽娜博士熟识的、体外培养的士兵，更确切的说是一个级别很高的士兵，能够在单独行动的情况下还不被怀疑。
北未峥的信息不足，不过目前这个范围似乎已经缩小到不能再小。
“你知道丽娜博士唯一认识的超感者是谁吗？”03的声音微沉:“就是团长。”
北未峥在霎时间瞪大了眼睛，他怎么敢相信这些的……
不过说出这话的是03，他几乎是下意识地问出：“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就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那些思绪在挣扎的反应被03尽入眼底，他问道:“你就这么相信我的猜想？”
北未峥撞了一下03的肩膀：“我确实会更加相信你一些，而且我也会永远支持你。”
他会永远……支持他？“为什么？”
北未峥：“没有为什么，如果你一定要知道原因我也解释不清楚，有的时候跟朋友之间就是要有一种无条件的信任。”
03侧开了脸，有些不太好意思继续看着北未峥，而把话题又绕回了对策上：“不过有一个地方会记录，城门口到处都是监控摄像头，它们能记录每一个进出城门的脸部信息，公务大楼里有一个叫档案馆的地方，那里会保存。”
“那我们就去那里。”北未峥的答案简单明了，想去的地方就去，无论困难重重，“现在的问题就是怎么样进入你说的档案室，咱们回去再想，现在你需要睡觉，而且我困了。”
03看着他，无奈道：“你怎么又困了？”
他还记得就在昨天晚上，北未峥几乎是沾上枕头就能睡着。
北未峥又打了个哈欠：“我还年轻，队长您体谅体谅吧，正长身体呢，跟我说晚安。”
03看着他，一脸漠然:“……”
“不说就不说。”
……
北未峥说吃饱了就是有力气走路，本来两人预计返程的时间大概要花费两天左右，但提前了很多，连跑带跳的只用了一天。
丽娜博士的实验室里有许多悬浮载具，正好能把所有物资装载回来，由于突如其来的带状云，回来的一路上风平浪静，就连一个会动的活物都没有。
从那之后03的话也多了起来，两人之间的一道墙似乎倾倒了一半，只不过还剩下一半在那里。
北未峥推掉了来自费旭和安昶昊的每一个邀约，一回到城区就开始着手这件事。
晚间训练结束的03不再孤身一人，现在有一个甩不掉的北未峥总是跟在他身边：“如果能证明团长在我们出城那天也出城了，又能证明那枚子弹真的是出自他的弹夹，你有没有想过下一步？”
03:“有，他为什么要盯上丽娜博士，总要有个原因。”
“好吧，那我们现在的困难就是怎么进入档案室，这业务我其实很熟，”北未峥狡黠一笑：“只要你能拿到档案室的值班表，我挖地洞也能带你进去。”
03的眉峰因焦虑而微微翘起，形成一个冷冽的弧度，半晌交代道：“我拿不到值班表，那都是内勤对的内部消息，这种东西从不外传。”
不外传？要不是北未峥不学好认识了大顺，他也不知道主城区也有自己的“运作模式”。
北未峥：“嚯，那我以前拿到的绿洲值班表都是鬼给的？你去问啊，你一个队长就去问问别人不就好了……你不会不认识别的队长吧？”
03:“不熟。”
“诶好吧好吧，我来。”真拿这人没办法，北未峥给大顺发了消息。
【档案区有人吗？】
原本以为这个时间的大顺在睡大觉，没想到过了几秒钟就有回复。
大顺：【50】
北未峥：【你是赚钱给自己赎身吗？】
转念一想，他可不就是在给自己赎身吗，听小年说哥俩还人均欠了200万虚拟币，他们俩不见钱眼开的话整个主城区也找不到第二个了。
当初以为这男人说情报收费是假的，没想到真跟他要。
03在一边沉思了很久，看北未峥面色忽明忽暗地变来变去。“你有办法？”
他是真想把这表情排下来，怎么有种被抛弃了的感觉？
北未峥还是把50块钱发了过去，有钱能让鬼开口，说的就是大顺这种欠了钱的赌鬼。
大顺：【有，哪里都有人，要什么？】
北未峥：【值班表】
大顺：【2000】
“嘶……”肉疼，他感觉到肉疼！
北未峥：【1500】
还没等对面再还价，他一咬牙一跺脚，先发了1500的转账过去。
大顺：【文件】
【金额待付款：500】
大顺：【我也可以让他们换班。】
好你个讨命鬼。
北未峥：【金额待收款：500】
【已收款】
他叫苦连天的样子让03疑虑:“怎么了？”
北未峥看了一眼03，把手上的文件发给了他，幽怨道：“你欠我……算了，”他烦躁地挠了挠头，这个月想要攒下一万的计划算是全面泡汤了：“你欠我个大忙！”
03怔怔地说：“好。”
两人不知不觉走到了城中的一处商业街，北未峥看着前面的面馆：“你请我吃饭。”
以前是为了省钱，北未峥从没在外吃过饭，其实今天进来才发现价格也没有他想的那么贵，只是食材种类比食堂里少了些。
清汤素面看着虽然没食欲，味道却出奇地不错，这味道让北未峥想起了小时候，大锅里炖上一只整鸡，从皮肉到骨头，每一顿都剩下一点油，到最后也是这样一碗沾着油腥的素面条。
可是03只给自己点了一碗更清淡的白水面……堂堂外勤队小队长，平时吃的也是最便宜的，不至于这么惨吧？
北未峥像是得了势，居然敢指使03去做事，趾高气昂地说：“队长，你去给我……拿一瓶喝的。”
诶……真可怜，趁03转过身的功夫，北未峥把自己碗里的汤分出一点，又用桌上的调料大致调配了一下，不料盐勺不稳，一大块凝固的粉末直直掉进碗里。
他大概“品尝”了一下自己的杰作，咸！能感觉到的就是咸淂发苦！
03把一瓶苹果汁递给他，忍不住问他：“你怎么弄到值班表的？”
北未峥想敷衍过去：“哎，队长大人，人总是有秘密的，不过吧……”
“不过什么？”
北未峥：“我这算是把你彻底拉下水了，吃了我的水果，用上我买的信息，以后你可就跑不掉了。”
他只是想逗一逗03，毕竟平时队长就不苟言笑，实在是想看一看03对他的反应。
03:“那我以后也帮你。”
北未峥半信半疑：“真的？”
03:“真的。”
只是短短的一句承诺让他瞬间明白了一件事，这对03的重要程度，绝对是非同小可。
03微笑着喝了一口微微泛起咸腥清汤，北未峥瞪大眼睛心里一颤……
挨骂的准备他已经做好了。
然而03淡定地咽了下去，又茫然地抬起头，问他：“吃啊，你不饿吗？”
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