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段落
如果说是后者的话,那么他已经达到了他想要的目的。
在发现他没戴簪花的时候就说因他父亲恕他无罪,这样简简单单的一句话让在场明眼的同期考生都明白沈昭雪与他们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他有父亲撑腰而他们背后什么都没有,要想加官进爵就只能靠自己。
此次考取的多为寒门子弟,要是在新晋的官员里划分起党派来,沈昭雪讨不到任何好处。
没戴簪花被恕罪也就算了,还被皇帝亲手戴上牡丹,这一行为要是被有心人看在眼里说不定还会觉得皇帝偏爱他。
无论怎样沈昭雪都明白这次琼林宴是把他推上风口浪尖了。
“沈兄。”庄斋又唤了沈昭雪一声。
沈昭雪这才回神来看着他,“怎么了?”
“你在想什么?我唤了你那么多声你才听到。”庄斋一脸好奇。
沈昭雪垂下长长的睫毛摇了摇头,“没什么,我们入席吧。”
庄斋疑惑的看了沈昭雪一眼也没继续追问,毕竟他也清楚他们俩不是同一世界的人。
沈昭雪在礼部官员的安排下入了席,席间杯影交筹好不快活,只有沈昭雪捏着个白玉杯一副兴致缺缺的模样。
那些人说着些恭维的话互相攀谈着一些当下时事,沈昭雪坐了一会便想离席,但是在离席起前他突然想起父亲的叮嘱还是耐心的举酒又坐了下来。
几杯酒下肚便有胆大者前来试图与沈昭雪攀谈然后拉进一下关系,毕竟沈昭雪身后可是当今丞相。
沈昭雪应他父亲的话对那些前来攀谈者说了一番话,也算是拉进了一下关系。
那些人看沈昭雪虽然面下有些冷,但是也至于很难相处便纷纷前来攀谈。
有了一自然少不了二,一来二去沈昭雪身边围满了不少借着喝酒的名号前来攀谈的人。
沈昭雪也没拒绝,几次下来就喝得面色潮红,有些昏头昏脑的了。
沈昭雪喝醉后一副花容冷骨的模样任是多么有趣的话题也不肯再开口说话,只是呆呆的看着一旁的红顶亭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那些前来攀谈的人自讨了没趣便举着酒杯四处攀谈去了,只剩下沈昭雪还红着脸看着一旁的亭榭想起了自己的归隐梦。
一田,一塘,一草屋,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情景怕是他一辈子都再也见不到了,今日以后他只能被困在那重重的宫闱楼阙之中每天惶惶不可终日。
他逃了几个岁月,直至今日却发现他从一开始就没逃掉过。
沈昭雪望着那美景不知不觉就把壶里的给酒喝完了,他还想倒酒出来喝却发现酒壶里早就没了酒,他睁着微红的眼睛,挥挥手喊了一旁抬酒的宫女让人把酒壶添满。
不知是挥手的动作过于剧烈还是帝云歌给他戴牡丹的时候没戴好,反正那红牡丹居然一下子从他乌黑的发顶上掉了下来,还碰巧掉进他的酒杯上,像是在劝他别在喝了一般。
沈昭雪喝得大醉恍惚间看见这只红牡丹一时间没想起这花是从哪来的便拿着那花看了半天,然后痴痴的笑了,“真好看。”
那牡丹花开得异常的妖艳,活像一个穿了火红衣服的美丽女子让人看了好不怜爱,只是现下因为太阳暴晒的缘故看起来有些焉了。
“沈兄,你喝醉了?”庄斋和一旁的人攀谈完后便凑到了沈昭雪的面前,看着他满脸通红的样子便随口问了一句。
沈昭雪捏着那牡丹细嫩的花瓣没回他,庄斋便捏着那酒杯喝了一口酒,突然发现沈昭雪头上的牡丹花不见了,再看看沈昭雪手里的牡丹倒吸了一口冷气。
“沈兄,你玩你头上的牡丹呐?”庄斋在认识到这一点后差点没忍住从沈昭雪手里夺过牡丹然后再插回他头上去。
沈昭雪漫不经心的点了点头便不再玩弄那花,只是举起一旁的酒壶然后顺着那壶口又喝了下去。
那晶莹剔透的液体顺着从壶口一路流下大部分都流入了沈昭雪的口中,当然也有小部分四处飞溅把沈昭雪的衣领淋了个遍,但是沈昭雪却觉得十分畅快,仿佛他此刻并未处在京城之中,而是在林里与几位隐士挥斥方遒指点江山。
“沈兄啊,你少喝点。你脸都红了。”庄斋看着沈昭雪一张白皙的脸上全是喝酒喝上的红晕后便忍不住提醒道。
那酒壶里的酒很少,所以任沈昭雪这么倒几下子便没了酒。
“我......没醉。”沈昭雪摇了摇那被他捏起的酒壶晃了晃疑惑道,“没酒了?”
沈昭雪又摇了摇酒壶确认真的没酒后这才把酒壶扔在了一边,“过去。”
沈昭雪原本就喝上了头这下又喝了一壶那更醉昏了,原本能看清的眼现下眼睛里全是重影要眯着眼才能勉强看清楚。
“你带仆从来没有?”庄斋看着沈昭雪这副大醉的模样便问了一声。
沈昭雪眯着眼看了他一会然后摇了摇头,然后一个没稳住就突然一头倒在席上那模样看起来好不狼狈。
幸好刚刚吃了菜,要不然沈昭雪这一头下去还不得栽个一头的饭菜?
那时候别说戴什么簪花牡丹了,照他一头栽下去能戴个一头鱼起来。
庄斋看着沈昭雪这副模样忍不住叹了口气,然后放下了手里的杯子去推他,“沈兄?沈兄?”
“你不会真昏了吧?”庄斋推了半天见他没有反应便问了一句,但是沈昭雪只是紧闭着双眼没回他像是睡着了一般,那长长的睫毛还一颤一颤的,像只落上去的蝴蝶。
“还就真醉睡过去了。”庄斋见沈昭雪真没反应后便喃喃说了一句,然后对一旁的宫女招了招手让她把丞相府的马车喊来,然后接他们少爷回府。
那宫女道了声是便行礼出去了,庄斋看了一眼沈昭雪又看了一眼旁的牡丹,然后突然想起帝云歌发怒的模样心下一紧于是便顺手把那牡丹又插回了沈昭雪的头上。
虽然牡丹有些焉了,但是戴在沈昭雪头上仍然很美。
此时已临近黄昏,天边染上一层淡淡的黄,几只孤鸟还未归巢在天边远远的飞着。
“你这是要去哪?”那被庄斋吩咐出去找马车的宫女刚出去没几步便听见身后有人问她便回头看了一眼。
“皇上。”那宫女一回头便看见了福来宝和帝云歌,便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
帝云歌早已换了身衣裳,现下穿着的是一身黑色弹花暗纹锦服,他一双凤眼长敛看起来漫不经心的,谁也猜不出他在想什么。
那宫女跪在地上低着头看着地板,想着今天早上沈昭雪没戴簪花惹得帝云歌大怒便颤颤巍巍的回了一句,“回公公,沈公子喝醉了,庄公子叫奴婢去丞相府叫马车来。”
“他真喝醉了?”帝云歌明知故问,但是一双丹凤眼里却浮现了些许玩味。
那宫女不知道帝云歌在想些什么只好咽了咽口水继续回答,“回陛下,沈公子喝了两壶酒现下醉倒在席上昏睡着不省人事,怕是真的喝醉了。”
帝云歌闻言轻笑,“两壶,他这酒量倒是差得可以。”
“来宝。”帝云歌长眉舒展唤了一声福来宝。
福来宝便往前一步转身向帝云歌行了个礼,“老奴在。”
帝云歌的脸上带着些许笑意,“你去雇辆马车来,朕与他一起去丞相府。”
“是。”福来宝不知道帝云歌要做什么,只是疑惑那皇撵明明早就雇好了为什么帝云歌还又叫他去雇马车。
福来宝虽然满心疑惑但是还是乖乖按照帝云歌说的去做,毕竟他侍奉的这位皇帝可是出了名的喜怒无常,做起事来有一出没一出的从来不考虑后果。
保不齐哪天他做得不顺帝云歌心了,那刀子就落到了他的头上。
待福来宝走后,帝云歌这才拢着袖子漫不经心的走入琼林苑,那跟在帝云歌身旁的小太监看见帝云歌走了进去,便想对苑里的人高呼皇帝的来临,哪承想刚喊了一个“皇”字便被帝云歌冷眼一瞥,把人吓得赶紧把话硬生生的给吞了回去。
“想要你的头就闭好你的嘴。”帝云歌把眼神收回时冷冷的扔下了一句话后便朝那琼林苑一角走去。
帝云歌走进苑里时遣散了不少人,现下跟着他的就只有两个可以供他使唤的太监,一个唤阿莱,另外一个唤阿喜。
阿喜刚刚被帝云歌的话给唬住了,现下跟在帝云歌身后抖得跟个筛子似的生怕帝云歌真的把他拖出去斩了,但是他越想平复心情就越是抖得厉害。
所以当帝云歌在亭台上落座时冷不丁看了他一眼时把他吓得差点当场跪下,那牙齿也是被他咬得发颤,额上也别提有多少汗了。
帝云歌一双凤目淡淡的看了他一眼,看着他满头大汗的模样突然想起早上沈昭雪擦过汗后被那他拿回来绣帕。
帝云歌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很想拿出那张帕子来闻上一闻,虽然这样感觉像个变态一样,但是他就想闻闻这与他脸相似的人身上是什么味道。
是不是也像沈瑾瑜一样好闻?
帝云歌本就拢着袖子,这一摸更是轻轻松松的便把早上那绣帕给摸了出来。
那绣帕上绣着一朵好看的荷花,淡雅素净看起来就像沈瑾瑜一样出淤泥而不染,帝云歌看着那帕子想着故人把鼻尖凑近闻了闻。
帝云歌初闻便被那帕子上的汗臭给熏得差点没吐唾沫两眼一抹黑昏了过去,但是后面不知怎地越闻越上头,可能是因为那汗臭后有种好闻的青草味吧。
帝云歌闻着那股好闻的味道转身看向了对面,在这红顶亭榭里他可以清清楚楚的看见琼林苑里的所有人,包括那在席上昏迷不醒的沈昭雪。
如果此时沈昭雪不是醉得昏睡过去的话,他一定会发现他那之前一直在望着发呆的红顶亭榭上居然有人坐在上面观望他,而且还拿着个帕子捂着鼻子。
那时天地尚存余辉,但是那些光好像偏爱沈昭雪一般把余辉全洒在了他的身上,照得他整个人都暖洋洋的,像是用黄金镀过一般。
沈昭雪头上的牡丹早就焉得不行了,此时戴在他的头上却像是一只在抚摸着他的美人的纤酥手。
夜暮已至,夕阳悄然退场。
福来宝找好马车后便匆匆按照宫人的指示上红顶亭榭来找帝云歌复命,帝云歌听见脚步声便知福来宝办好了事便头也不回的朝他摆摆手示意自己知道了,便继续捂着那帕子继续偷看沈昭雪。
月亮在云层里偷偷露出,为大地洒上一层皎洁时,帝云歌这才看够了,让一旁的福来宝把沈昭雪扛上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