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日咸鱼被迫拯救世界

精彩段落

星历978年12月27日，位于中纬度带的第九区，迎来了入冬以来的第一场雪。

幸存者聚居里，林清宇从家中推门走出来的时候，雪花细细碎碎的，如同盐粒一样。他刚准备清理昨夜残存的血迹，就发现地面的积雪下，已经结了一层薄薄的冰。

雪绒融化的时候再来清理吧，林清宇想着，就听见正前方传来一句怒斥：

“林清宇，林马力，你们两个没良心的小王八蛋！”

邻居老江早已等候多时，拎着锄头就过来了。他身体壮得跟头牛似的，边走边骂，声音中气十足。

“嗯？”

林清宇足足愣了一秒。

“你这是跟我装傻？之前借你们应急的五个土豆，”老江怒了，胡茬子快倒竖了，“最近物资这么紧张，你们俩打算什么时候还？”

原来是这样。

林清宇迟钝地调动起陌生的记忆，他终于理解了目前的现状，而后心虚地后退小半步。

“老江，实在抱歉，”林清宇解释道，“昨晚马力感染后变异了，我好不容易才活下来，实在没有多余的物资了。”

“你个混蛋，”老江一双铁手就上来了，“你这是在跟我承认，你们他娘的真不打算还了？”

一连串祖安问候后，老江像是突然意识到了这句话里的关键信息。而后，他松了禁锢，嘴唇抿了抿，似乎有话要说，却最终只是叹了口气道：

“节哀。”

林清宇点点头，想应景地流眼。但一想起昨晚发生的事，林清宇有种打击过大，连泪腺都干涸的感觉。

他是个还热乎着的穿越者，昨天刚进入这具身体。

在穿越前，他是个学生，法学专业博士，研究理论法的。

在经历了三年博士生涯后，他集齐了全国各大C刊的拒稿信，召唤来了两年博士延毕的精神酷刑。最近这些日子，别说对于法学的热爱，就连正经的喘口气都费劲。

命要紧，不卷了。

正当他打算把退学信交给导师的前夜，他穿越了。

其实最早的最早，对于穿越这件事，林清宇适应良好。

双亲去世得早，他又一直忙于学业，没谈过恋爱，在穿越前可以说是毫无牵挂。他想着穿越好啊，长长见识，在哪儿活不是活，只要别写文章，那一切都好说。

可他万万没想到，原主的记忆给了他一记晴天霹雳——他居然穿进了一个末日世界。

这里是一个与地球极为相似的平行时空。

大约十年前，这里出现了第一例人体的神秘感染，并引发了毛骨悚然的躯体变异。此后，从人类到其他动物再到植物，这种不知缘由，无法治疗，甚至无法分离出病毒株的感染，在世界范围内大面积爆发。

十年来，人类用尽办法，却仍然无法控制。现如今。感染愈演愈烈，人口凋零，国家与民族概念逐渐模糊，幸存者按照各自聚居的场所，分为了九大区，承担了不同分工。

林清宇所在的第九区，由于变异体基数大，是目前感染传播最为严重的区域。有时甚至不需要血液接触，简单的一个小伤口如果长时间暴露在空气中，都有可能引发感染。

当天夜里，林清宇刚刚理清楚目前世界的大背景，跟他住在一起的原主哥哥林马力忽然喊住他：

“清宇，你能帮我看看我脖子后面吗，我觉得有点痒。”

还好，原主的名字也叫林清宇，不用更名改姓了。林清宇正想着，愣着神走近林马力，瞥了一眼他的后颈。

一眼万年，直接送走。

无数细小的囊肿，就像鳞片一样地爬满马力的后颈。囊肿处溢出了墨绿色的粘液，包裹了他整片皮肤。而后在不断蔓延至全身。

原主的记忆涌上来，林清宇扶着墙壁的边缘，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地往后退，他酝酿着措辞说：

“哥，你可能被感染——”

最后一个“染”字还没说出口，他就眼睁睁看着林马力的躯体快速地膨胀。

他全身的肌细胞与骨细胞开始无序增殖，厚厚的棉服被涨裂，裸露的骨骼包裹着大块发达的肌肉，冲破了皮肤的束缚。在他的肩膀与腹部，各自生长出两条如同爬行动物一般的触足。

从躯体表征来看，他近似爬行类的昆虫。但他的头部，仍然保持着原来的状态，所以他暂时仍然有意识。

“清宇，杀了我，快杀了我。”

林马力痛苦地嘶吼着。

“苍天啊，求您恩典我回去继续读博吧。”

开局就是送命局，林清宇吓得呼吸骤停，原主的记忆浮现在了脑海。林清宇当即循着记忆，冲到了抽屉边，从最右边的抽屉里，找到了一把枪。

几乎是下一瞬，马力的触足就刺过来。

一对复眼出现在了马力的额头，他的的异变已经蔓延到了头部，这意味着他作为人类的意识越发薄弱，而进攻将会越发猛烈。

林清宇跌跌撞撞地冲到了门外，马力当即紧追过来，林清宇甚至能感受到身后，马力进攻时所卷起的劲风。

“马力啊，我实在没办法了，原谅我。”

林清宇在现代上过最基础的射击课，可他那属于对着定点靶子玩一玩。正儿八经的实战，还是开天辟地的头一回。他颤颤巍巍地稳住手，对准马力最为薄弱的脖颈射击。

“嘭——”

枪响之后一片寂静，马力已经倒在了一片血泊之中。

林清宇带着厚厚的防接触手套，将马力的躯体拖到了聚居区后的松树林掩埋。下半夜的时候，他终于摇晃着浑浑噩噩的脑子，回到了家，倒头就睡。

一睁眼，就已经是第二天了。

“想开点，日子还要过下去，”老江拍了拍他的肩膀，随后，他歪了歪头，笑眯眯地冲一边挥了挥手，“小宋上周收获不小啊。”

林清宇望过去，按照原主的记忆，他认出了那是同住在第三单元的女孩罗玉。目前整片第三单元，也就只剩下他们三个活人了。

冬季来临，物资越发匮乏，仅靠着第九区政府发放的物资已经难以维持生活。但好在，第九区靠海，大多数情况下去海边总能有所收获。

于是一周前，罗玉冒着被感染的风险，带上行李和工具，开车去了临近的海边。

“别想了，没东西能分你，”罗玉冷冷地呛了一句老江，她之前被老江白嫖过很多次，知道他的德性，随即一脚踢翻了拖回来的大水箱，“不信你自己看”

盖子被掀开，但水箱里空空荡荡。

“这是怎么回事？”老江不死心地拨了拨水箱的分层，在确认一条鱼也没有之后，他惊恐地望向罗玉，“难道连海边的鱼，也都全部变异了？”

“拜托说话前动动脑子，要真是那样，我还能活着回来？”罗玉没什么耐心，这会儿心情更是差极了，一开口就是浓浓的火药味，“不是变异了，是海里压根没有鱼！”

面对罗玉，老江的容忍阈值意外的很高，他难得没骂回去，只是皱着眉头，撇撇嘴不说话了。

林清宇有些怕激怒罗玉，但还是忍不住问：“出了什么事儿？”

罗玉稍稍温和了一些解释：“我也说不清，但实在太奇怪了。不止是鱼，就连海边的海螺，贝壳都消失得彻彻底底。”

林清宇猜测：“或许是被提前打捞走了，最近物资紧，去海边人的很多。”

罗玉一边开门，一边自言自语般地呢喃道：

“海滩就跟被舔过的盘子一样，干干净净，连个活物都没剩下。”

罗玉被自己的比喻吓了一跳，随即很快沉默。

这件小插曲很快过去，林清宇没太放在心上。他跟老江和罗玉告别后，就带上一把斧头和一支笔，去了松树林。

他要给林马力建个临时墓碑。

昨晚收拾得匆忙，他只来得及将林马力埋进土里。但他毕竟是原主的哥哥，既然占了原主的躯体，那作为一个弟弟的责任还是应该承担起来。

松树林里白茫茫一片，寂静无声。

林清宇的步子越走越慢，他突然停下来，环顾四周，而后结结实实地打了个寒颤。

不是被冷的，是被吓的。

自从走进这片松树林后，他就有一种毛骨悚然的被窥视感。似乎有双躲在暗处的眼睛，正在默默地凝视着他的一举一动。

四周不可思议的安静，就连雪花“簌簌”落下的声音都格外清晰。

林清宇紧张得屏住呼吸，目之所及的地面上，洁白而平整，一眼就能确认，没有任何生物活动过的痕迹。

也许是想多了？

顶着着异样的压迫感，林清宇挑了棵树小一点的松树，生疏地斧头将它劈成一块牌位，而后，他在上写了一行字：

“林马力之墓。”

条件有限，只能他委屈一下了。林清宇叹了一口气，循着记忆里埋葬马力的位置，继续往松树林深处走。

在林清宇的身后，蛰伏多时的深海巨兽，逐渐显了轮廓。

它是如此巨大，漂浮在半空中，周身闪着细碎的钻石光亮。八条触足垂落，如同坠落在松树林里的银河。

祂沉睡在海底近万年，一周前，刚刚苏醒。在吞噬了海边的一切生物后，祂堪堪填饱了肚子，开始了自己此次苏醒的使命——寻找伴侣。

祂漫无边际地在陆地上游荡，直到在松树林里，他遇到了这个人类。

第一眼，祂就认定了他。

祂的小伴侣看起来如此的娇小脆弱，仿佛只要一场海啸就能使他丧命。可是，他又是如此可爱，周身的气息又是这样温暖而甜腻。

几乎是眨眼之间，一条触足就逼近了林清宇。

它的速度是如此之快，，就在它险些横穿林清宇的胸膛时，却硬生生地转了个弯。

它悄悄地变小。逐渐更像一条细细的蓝色绸带。犹豫了几秒后，它用最柔软的嫩肉，在林清宇的后颈，轻轻蹭了一下。

“真倒霉，树上的雪掉进后背了吗？”

林清宇后颈一凉，被冻得结结实实地打了个哆嗦，但他正在忙着把墓碑固定住，所以只是随意伸手过去探了一下。

触足后退了几厘米，精准地避开了林清宇的手，它刚打算退回去，却仿佛依依不舍一般，又探了回来，环住了林清宇的指尖。

“唔，什么东西？”

异样的感受从指间传来，林清宇慌忙把手缩回来，却发现一切如常，唯有无名指的指尖处，有一圈细细的伤口。

鲜红的血渗出来，如同一条细细的红绳环住了指尖。

林清宇目光在自己的手指和空荡荡的松树林指尖徘徊，最终一无所获，轻叹一声：

“真是邪门了。”

第九区的房子是在划定的安全区里，临时建起来的，普遍非常简陋。但好在，棉絮和被褥尚且充足。从松树林回来以后，林清宇缩回了床上。在身体慢慢暖起来的同时，他开始思考接下来的安排。

如果世界都快要毁灭了，那穿越者能做什么呢？

当然是躺平！

林清宇压根没在这个问题上有纠结，博士投稿熬毕业的那段经历，让他明白得最重要一件事情就是，人啊，要有自知之明，学会放过自己，得过且过。

他回忆起之前有一次，他跟着导师参加学术会议，碰上了审核他论文的期刊编辑。他笑得市侩又精明，语焉不详地道：

“小林可惜了，学术不止靠努力啊。”

林清宇叹了一口气，学术都不止靠努力，那作为一个普通人，他在末日简直毫无挣扎余地。

正当他胡思乱想，昏昏欲睡之际，伴随着“滴——”的一声响，一个AI男音忽然出现在了他的脑海里：

“林先生您好，我们是来自α星人道主义救援小组，检测到这个位面的星球出现了毁灭性的灾难，于是选定你作为末日救世主。在这个过程中，我们也将利用各项高精尖科技。随时为您提供帮助。”

“什么新时代诈骗短信，”林清宇睡得朦朦胧胧，他下意识地带入了穿越前的生活，而后不耐烦地对着虚空道，“TD，退订，退订。”

那声音显然是被噎住了几秒，而后，继续解释：“林先生，作为低等文明的生物，能被选中是您的荣幸。”

谁？谁在说话？

林清宇一阵哀嚎，垂死床上惊坐起。

这世界上会有比穿越更让人崩溃的事儿吗？有的，穿越到末日！那么，还可以惨一些吗？当然，那就是穿越的当晚，就遇到变异体进攻。正当林清宇觉得上述事情都已经可以接受的时候，他发现了一个更为惊恐的事实——

居然有一个大脑内的声音让他去拯救世界！

“林先生，您不需要恐慌，我们距离您有几百万光年的距离。当前也只是用一种特定频率的电磁波在于您进行对话，您可以用代号α来称呼我们。您不用说出口，用意识与我们进行沟通即可。”

好吧，林清宇深吸一口气，他问：“为什么是我？”

“因为您很特殊，我们目前也在探索其中的缘由，”电子音顿了顿，犹豫了一下补充，“目前来看，我们尝试与这个位面联系长达五年，您是唯一一个成功接收的生命体，这是您的机遇。”

这天大的福气，给你，你要不要啊？林清宇一阵心肌梗塞。

他合理怀疑，自己上半辈子抽奖必输，彩票必亏积攒下来的霉运，都用在了这次地狱级穿越中了。

林清宇试探着商量：“我能拒绝吗？”

α顿了几秒，这种怂包回答显然超出了他原有的设想，在经历长达三十秒的沉默后，林清宇惊恐地听见电子音用最平静的声音，说出最残忍的话：

“检测到救世主存在缺乏勇气和正义感，决定采取电击治疗。”

居然还是个外星杨永信。

尖锐的疼痛自大脑的中心爆裂开，林清宇抵抗强行聚集起意识，就在他放弃挣扎的同时，他听见脑海里的电子音再次发出“滴”的一声：

“与救世主共识愉快达成共识，电击结束。请救世主于一周内完成第一项任务——找到并进入第九区黑塔。根据我们的定位监测，黑塔里似乎藏着与末日灾难直接关联的秘密。”

电子音消失，疼痛也终于告一段落。林清宇眼前一黑，昏睡了过去。当他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

窗外一片雪白，气温很低，卧室的窗户上结了很多细碎的霜花。

下过雪的天气，世界都很安静。林清宇反复搜索了原主的记忆后，最终确定，原主并没有听说过什么跟“黑塔”有关的地理建筑。

“喂——喂——，”林清宇试着跟电脑里的声音确认，“α，你们确认那个地方叫‘黑塔’吗？”

一片沉寂。

试了几次后，林清宇最终无奈的发现，他似乎只能等α召唤，却没法主动联系他们。

只能靠自己，林清宇叹了口气。

“嘭——嘭——”

门外传来清脆的声响，林清宇把脸贴在玻璃窗上向外看。

居民区中间的过道里，厚厚的一层积雪上放着一个烧红的炉子，是对面的老江正在忙进忙出地准备中饭——还是烤土豆。

末日的冬季，肉蛋奶这些物资，都是非常珍贵的奢侈品。淀粉类的充饥食物都得掰成两半，从牙缝里抠出来省一省。按照原主的记忆，这兄弟俩的存粮，也只剩下俩红薯了。

“老江这暴脾气。”

林清宇偷偷地看着老张做饭，看着他从炉子里掏出土豆时，由于用力过猛，五个指头硬生生将土豆压成了泥，而后疯狂对着虚空输出祖安问候。

最初，他只是看个乐呵，可是很快，他就发现了一点不对劲。

TK-3391。

在老江把鞋子拔出雪地时，他无意间看见了老江露出的后脚跟上的刺青。

在这个世界里，TK是政府机密执行队伍的专属标志。作为九大区联合政府的精锐力量，这类人的筛选和培养机制都极为严格，一旦成为正式成员，刺上TK的刺青后，将会终身供职。除非——

犯了故意杀人、抢劫平民、毁坏大批物资等重罪。

老张是个有过去的人啊。

其实今天早上，林清宇就发现了一点不对劲。他跟马力搏斗那么大动静，老江就住在隔壁，怎么可能一无所知。唯一的可能就是——

他昨晚根本没有回来。

最近感染传播如此严重，老江暂时既不缺少物资，又不缺少水源，那他到底去了哪里？

疑点重重，但林清宇其实并没有很在意。

“这样的末日里能活下来的人，谁会是个普通人呢？”

想起脑电波内的通讯音，林清宇套上了厚厚的棉服出去，想跟老江打探打探“黑塔”的情况。

“黑塔？什么黑塔？能吃吗？”一见林清宇过来，老江警觉到护住了手里的土豆，“别忘了你还欠我的土豆。”

林清宇被噎得一口气没喘上来，就看见罗玉从前方走过来，她常年的冰块脸上，终于有了几分笑意。

“送物资的车，终于来了。”

一阵旋风从自己身侧卷过，等林清宇看清楚的时候，老张早就没了人影，只留下雪地里一连串的脚印。

林清宇被震撼了。

“真是个属蝗虫的，净想着吃。”

宋玉没好气地呛了一口，而后取了储物筐，跟林清宇一起去取物资。

“罗玉，在这一带，你有见过什么建筑物——”林清宇顿了顿，决定换个描述方式，“很高，可能有很多层楼，表面应该是黑色的。”

“你在说梦话吗？”罗玉被问愣住了，她刚想不耐烦地扭头就走，却忽然回头，喃喃道，“你说的这个，我好像真的在哪儿看见过。”

一路罗玉都在思索，却始终没有结果。

林清宇原本也只是打算试探着问一问，没能得到答案也在预料之中。他计划等这场雪小一些，就绕着第九区的周围看一看，碰碰运气。

第九区的物资领取点，队伍排得很长，近乎延续了几百米。两两一排，弯弯绕绕，远远望去像山峰上的雪线。

“他真可怜。”

刚排进队伍，林清宇就听见前面的一对夫妻正在议论着什么。声音太小，林清宇只听见了没头没尾的这一句话。

“看那边。”

罗玉忽然拍了拍他，示意林清宇向右前方看过去。

白茫茫的雪地上，有三个中年男人正在合起伙，试图抢劫来一个年轻男人的物资。

在冬季的第九区，对于物资的占有实质而言是对于生存权的占有。在这样的背景下，小团体联合起来的吞并物资的行为，常有发生。

“唉，没办法，咱们也只能自保。”

夫妻讨论了一会儿后，一起叹了口气，便将目光移开了。

相隔不到一百米，林清宇可以清晰地看见那三个男人志在必得的得意面容，他更可以看见，被殴打的年轻男人面色的苍白与红肿的侧脸。

他回忆起了自己的学生时代。

因为父母双亡，他从小就被同班级的小朋友欺负。他至今仍然记得，有一次班里两个校霸级别的男生，把他围攻在厕所里殴打。

上课铃已经过了，没有人能来帮他，他只能听见水龙头滴下的水滴，落在洗手台发出的“嘀嗒”声。

他至今回忆起那一刻的绝望，都会气得浑身发抖。

林清宇深吸一口气，摸了摸自己的口袋。昨夜林马力变异后，他以防万一，就将这把手枪贴身携带。

“林清宇，你确定吗？”

罗玉惊讶地看着一贯温和的林清宇，竟然紧握起拳头，咬紧牙关，向着冲突发生的地方冲过去了。

伴随着林清宇的靠近，刚刚一直默默忍受殴打的年轻男人，唇角几不可见的微微上扬。

他抬眼，一双深蓝色的眼睛浩瀚深邃，仿佛盛满了整片星河。他近乎痴迷地凝视着正在靠近的林清宇，贪婪地描绘着他五官的每一个细节。

而后，他垂眼，眼眸冷冷地扫过围在自己身边的三个男人。

从最初到现在，仿佛被按下了开关一般，三个男人神情涣散地执行着年轻男人的每一项指令。刚刚是殴打，现在是逃离。

“我真有这么大威慑力吗？”

方才还凶神恶煞地欺负人的三个男人，忽然像见了什么可怕东西一样，匆匆忙忙地跑远了。林清宇不可置信地看着这一幕，最终，也只好归因为手枪的威力。

“你还好吗？”

林清宇慌忙蹲下身子查看男人情况，却在看清后，愣了一秒。

真是一个极英俊的男人。

他的头发是罕见的深棕色的，冷白色的皮肤像暖玉一样。他的五官立体又精致，完美得近乎游戏建模角色。

尤其是那一双深蓝色的眼眸。

男人似乎是受了惊，无助地躲进了林清宇的怀里，一双手环住了他的腰侧。

“别，你松松，有点痒。”

林清宇挣扎了几次，意外发现男人力气还挺大，几乎像个机械钳子一样，牢牢地扣住了他。

有这样的力气，刚刚怎么会毫无反抗余地呢？

这个意识短暂地飘过林清宇的脑海，却又在下一瞬被另一件事冲淡了。

紧扣在林清宇腰侧的双手无力地耷拉下来，男人似乎是受惊过度，在林清宇的怀里，昏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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