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段落
“哥,快起来,快起来,太阳都照腚了!”
在一阵一阵的催促声中,周舍烦躁地皱眉头,睁开了眼。一个八九岁的小男孩趴在他床边,身上穿着一件灰扑扑的粗布短衣,头发梳成两个圆圆的髻,像两个角。小孩脸长得清秀,但晒得黝黑,两颗门牙也掉了,还挂着鼻涕,看起来有些邋遢。
周舍又闭上了眼:“起来干嘛,我再躺会儿。”
小孩儿吸了吸鼻子,将鼻涕吸回去,细亮的嗓门喊道:“起来吃早饭,你已经躺了三天了,张家的猪都没你能睡。”
“嘶,你这小孩。”周舍用指节敲小孩的头,“一边去。”
力道不重,小孩故意捂着头嘤嘤起来:“你又打我,我去告诉爹娘。”然后“噔噔噔”踩着小碎步跑出了房间。
周舍长叹了一口气,从侧躺换成了仰躺的姿势,睁眼看着头顶的茅草屋顶,他悲痛欲绝地嚎了一声:“苍天啊,这都什么事儿啊!”
事情还要从三天起说起。
三天前的早晨,周舍在同事的推搡中醒来,他睁开眼,同事递给他一叠A4纸,说道:“这是今晚直播要上架的产品,把单价、产品信息都记熟了。”
“行……”周舍有气无力地应了一声,接过来翻了两页,顿时感觉头皮一阵发麻。每张纸的正反面都有五个产品的信息,手上这一沓约莫有十几张纸,也就是说总共有一百多个单品的信息要记熟。
关键是产品泪目还特别杂,从女性用品到男性用品,从床上用品到厨房用品,从零食到粮油,一应俱全。
“这班我是一天都上不下去了!”对面传来一声哀嚎,是同事喊的。
这话周舍每天在心里喊上数十次,但从不敢真正宣之于口,因为他缺钱,想尽快赚够买房的首付。
十四岁时,父母离婚,周舍被判给了父亲。他爸本就不怎么管他,离婚以后更是彻底放养,只每个月给打一点可怜巴巴的生活费。第二年,父母相继再婚,像比赛似的,很快又都有了第二个孩子,过上了稳定和谐的生活。
自此,周舍成了一个父母在世的孤儿。
没人管,周舍自己也不争气,成绩不好。高中毕业之后便出来工作了,浑浑噩噩七八年,才意识到有套房子才算有一个自己的家,于是从觉醒那天开始努力攒钱买房。可他学历不够,薪资也不高,存了好几年都还没存够首付。
这两年直播行业发展得如火如荼,去年在朋友的鼓励和介绍下,周舍放弃了原先那份稳定的工作,入职了现在这家MCN机构,给一个拥有五百万多万粉丝的网红当直播助理。
职位不高,但工资确实挺高,当然,工作也十分辛苦。
这个网红的网名叫“梅花Q”,拍土味视频走红,后来开始进军直播界,干得风生水起,找上门要求合作的品牌方、供应商多不胜数。
一是因为梅花Q带货能力好,二则是因为梅花Q敬业。他每天晚上六点准时开播,到零点才结束,持续不断地直播六个小时。除了有一次重感冒请了一天假之外,其他时间从来没有断播过。
这可苦了周舍他们这几个直播间助理,梅花Q不休息,自然也不能休息,得守着直播间,配合梅花Q炒热气氛维持人气,回答直播间顾客的问题,偶尔还得配合主播演演戏。但主播下播之后便回家休息了,且时间充裕,他们这些助理可就不一样,还有其他杂事要做,所以加班加点是常态。
最近平台有个活动,持续一周时间。梅花Q为了冲榜,将直播的时间改成了六点至凌晨两点。周舍索性把洗漱用品和衣服带到了公司,直接睡在了公司。
今天是活动最后一天,总共有一百多个单品要上架,周舍身心疲惫,但还是去泡了杯咖啡,老实地开始默记产品信息。
下午五点半,梅花Q到达公司。他稳居榜首,心情特别好,开播前大手一挥,承诺明后天给大家放两天假,外加每人五千块钱奖金。
一听有奖金,周舍的干劲就来了,直播间开始后把牌举得最高,声喊得也最大。不知是太亢奋导致缺氧,还是因为太累,直播快结束的时候,他忽然感到浑身乏力一阵晕眩,向一旁歪倒过去。他听到了同事惊慌的叫喊声,清楚地感觉自己被抬上了“嘀呜嘀呜”叫得急促的救护车,随后便彻底地失去了意识。
周舍是被一阵阵抢地呼天的痛哭声吵醒的,头很疼很晕,他闭着眼一边缓解着晕眩,一边听耳旁的哭丧声。
“哎哟我的儿诶,怎么这么命苦。”
“哥哥,你千万不能死啊。”
“舍啊,都怪爹给你取的这名儿不好,不能叫‘舍’,得叫‘得’才行。”
周舍蹙起眉,这都谁啊,怎么在病房里就这么哭起来了,护士都不管吗?什么又“舍”又“得”的,那人怎么跟自己同名啊,该不会这么巧也同姓吧?
周舍被哭得头更痛了,他睁开眼,恼道:“我说,别哭了,影响其他人休息。”
“哥哥!你醒了!”
“小舍!你醒了!”
“儿子!你醒了!”
有男有女有小孩,三道不同的声音同时响起。
周舍的床被剧烈地撞了一下,将他震了一震,他不耐烦地偏头看过去:“我说你们——”
所有的话霎时卡在喉间,眼前的画面令周舍呆若木鸡——只见一对中年男女和一个小孩穿着电视剧里的粗布古装,趴在自己的床前,正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
“啊!你们谁啊!”周舍吓得立刻坐了起来,“怎么从剧组跑医院病房里来了?”
“哥哥,医院是什么,病房又是什么?”那小孩张大眼睛,一脸纯真地问,“你是不是摔傻了,这里是我们的房间。”
什么房间?
周舍比小孩还茫然,眼睛瞪得铜铃大,嘴巴几乎能塞下一个鸡蛋——眼前哪是什么病房,竟然是一间家徒四壁的木板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小舍,你怎么啦?”女人担忧地用手背贴了贴周舍的额头,“头痛吗?还是头晕?”
周舍心里已经隐约有了答案,他咽了一口口水,小心地问:“我叫什么名字?这是哪里?”
女人和身旁的男人对视一眼,男人代为回答:“你叫周舍,庚寅年生,今年十八岁,这是我们家。”
周舍又问:“我是你们的什么人?”
小孩喊起来:“你是爹娘的儿子,我的哥哥啊!”
周舍嘴唇发颤,抖抖瑟瑟说出了答案:“我……我该不会是……”
穿越了吧……
一句话还没说完,他就又偏头倒在床上晕了过去。
在彻底失去所有意识前,周舍虔诚地祈祷,醒来后发现一切都是梦,自己仍旧躺在医院的病床上。可是事与愿违,他在一个白发老者的银针下醒过来,房间还是那间茅草屋,面前还是那一家三口,外加一个老郎中。
此后三天,周舍都躺在床上,开始默默消化自己因为过度加班而猝死然后魂穿到古代这件事。家里有个小孩儿,打听起什么事都很方便,他谎称自己落水时摔了头,很多事记不住了,在这三天里,从小孩嘴里把自己的处境都弄清楚了。
这里是史书上从未有过记载的“景朝”,也许是因为淹没在历史长河中没被发现,也许是平行宇宙的存在,不可能出现在中国历史当中。
不过周舍更倾向于后者,因为根据小孩所言,景朝已经存在了一百多年,且国力强盛、社会安定,这样一个鼎盛一时的朝代,不可能被历史遗漏。
原身也叫周舍,出生在普通农户家里,父亲叫周良,母亲叫孙秀娘,有个弟弟叫周狗儿,今年九岁。据周狗儿自己所说,因为他小时候身子骨弱,所以爹妈才给他取了这么个贱名,好养活。
他们周家世世代代定居于景朝南边云中郡新安府城外的一个小村庄——周家庄,家中有几分薄田,母亲采桑育蚕、纺线织布,父亲种地、做散工,周狗儿则帮忙放放牛,赶赶鸭子,生活虽不富裕,但也衣丰食足。
可生活的波折来得猝不及防。
去年年中,一位有钱的富商家中兴建屋宇,周良去做杂工,一次爬上屋顶盖瓦,不知谁将他的梯子给撤了,他一脚踩空从屋顶掉落下来,内脏受损,一条腿还废了。为了治好他的伤和腿,家中花光了不多积蓄,还欠下亲戚一笔债。
周良废了一条腿,不能种地不能做工,生活的担子全压在孙秀娘的身上,可她一个女人又如何能撑起一大家子,自此家里每况愈下,能变卖的都变卖了。
周舍皱起眉头,问:“那富商呢,他不管吗?”
周狗儿回答:“他差人把爹抬家里来,便不曾管过了,娘上门找了两趟,也被轰出来了。”
周舍忿忿地拍了一下床:“还有没有劳动法了,这是工伤!”特别是想到自己奖金还没拿到手就因长期过度加班而猝死,还魂穿到这么一个莫名其妙的地方,就更是气得咬牙切齿。
周狗儿听不懂什么是“劳动法”“工伤”,但能感受得到周舍愤怒的情绪,他歪着头说:“哥,你怎么像变了个人似的。”
周舍心虚地问:“哪里变了?”
“哪里都变了,”周小狗说,“你以前胆子可小了,娘让你去给爹讨个公道,你吓哭了,躲牛圈里去了。”
周舍满头黑线,原身胆子这么小吗?他没法告诉周狗儿说你哥已经不在了,身子给我占了,只能生硬地转移话题:“那你哥,不是,那我呢,我帮家里干什么活儿?”
周狗儿一本正经的回答:“哥,你每天跟周大、李大摸鸟斗鸡啊,你忘了吗,那天就是跟周大去抓鱼才会掉进河里遭水淹,你都没了呼吸没了体温,郎中说你已经死了,大罗神仙都救不回来了。爹娘不相信,不愿为你定棺材,我们仨哭喊了一天,你突然又醒了。”
周舍彻底无语,原身已经十八岁了,家中过得这么困苦,他却心安理得的游手好闲,结果把自己作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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