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段落
“保证?”连未愉笑了笑,意味深长,“只有死人的承诺才有用。”
话音未落,一阵白光便从屋中射出,而后一道黑影也随之而出,掠向傅昀离身前,速度极快,叫其他人都没能回过神。
连未愉从木屋中抽出一把长剑,朝着傅昀离而去,被后者挡下,两人修为几乎不相上下,长剑相击,所震出的剑气荡漾开来,朝着四周而去。
周遭的人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一股巨大的力量震中心口,随着几声闷响,那几人竟然被弹出好长一段距离,若非及时用剑撑住,怕是早摔在地上。
而此时傅昀离与连未愉已然交上手,剑影之下,两道修长的身影相缠,而森寒剑气带着肃杀之意,所过之处无一幸免,都化作了碎片,落了一地。
这般情势下,连接近都成了难事,更别说帮助傅昀离,怕是他们谁出手,反而会把自家大师兄牵连。
这几人收回目光,看向鬼无,只见他那件斗篷被剑气垂下,露出狰狞可怖的脸,他们顿时冷下脸色,提剑对着他,“魔族,还不束手就擒?”
说着,便丝毫没有半点迟疑,便一同联手,朝着鬼无而来。
连未愉也不在意鬼无以一敌多,此时他长剑轻转,分明是优雅脱俗之态,笑意兴味,可杀意却随之蔓延而开,“傅师兄,好歹我们也曾患难与共,你还这般狠心想杀我?”
傅昀离并未回答,很明显连未愉招式狠戾不少,挡住了他的剑意。
连未愉嘴上不停,又说道,“我要是女子,指不定是要怀了师兄的娃娃,哪至于无名无分,还要被师兄杀夫证道。”
傅昀离眸色掠过些许无奈,似乎没有想到这人为了不让他舒坦,还毫不在意把自己的名声也搭进来。
修炼者向来比常人敏锐,哪怕此时离得再远,又有刀剑碰撞的响声,也挡不住连未愉这句话飘入众人耳中,不轻不重,却荡起极大的震撼。
几个仙门的人脸色一青,思绪被连未愉这话给勾得一片凌乱,恍惚间,还忍不住抬头看向了连未愉的腹部。
却被一旁的鬼无寻了时机,叫几人差点丧命在他的手中。
傅昀离瞥见同门受了伤,可神色却不曾有变过半点,反而转动长剑,逼近连未愉。
连未愉挡下脖颈处的长剑,别有深意地问道,“师兄不去救你的好师弟吗?”
傅昀离反问他,“那连师弟会让我去吗?”
“师兄若是好声求我,说不定我会答应……”
话音未落,连未愉又再次捏起指诀,试图近身制压住傅昀离。
只是还未碰到,就被后者拦住了手,连未愉嗤笑一声,而后长剑挥洒,剑光掠起,如银龙朝着傅昀离袭来。
两处战场几乎不分高下。
只是玉泽来的人不少,修为虽然比不过傅昀离,但胜在人多,哪怕鬼无方才趁势占了上风,却还是被几人默契的联手压制着修为,几乎被逼着无论可躲。
而连未愉这边倒也没有最初的从容悠哉。傅昀离的修为的确要高上不少,如今能与他打成平手已是连未愉的极限。
倘若他的佩剑无端在这,连未愉定然还能再撑上一会。
不过……
连未愉余光瞥向鬼无这边,见那人越发不敌,随时都有被抓住的可能,他灵光掠过,不知想到了什么,眸色染上了戏谑。
傅昀离见到他眼中的笑,心下微动,却见那人勾了勾嘴角,挥剑而来,傅昀离才堪堪避开,殊不知这只是对方的虚招。
只见连未愉骤然掠过傅昀离,转身朝着那几个玉泽中人刺去,那几人一心落在鬼无上,没能察觉背后的杀意。
傅昀离眸色微转,长剑骤然离手,如电光一般飞向连未愉身前,击向后者的剑,有血光溅起,滴在剑身之上。
长剑被打落,插入一旁树干上。
被两人如此打岔,其他人不免怔住,鬼无却趁着这空隙,一把踢开面前的人,跃身退出了极远,落在了远处的树上。
连未愉还没有动作,余光却见一阵金光袭来,他手中长剑还没动,却觉得腰身一紧,顷刻间,他便被何物束缚住身子,无从挣扎。
长剑落在地上,他却毫不在意,哪里有被抓着的自觉?
鬼无原本还迟疑片刻,可见连未愉这般模样,分明是不用他相救,又怕玉泽的人纠缠不清,便没再多留,转身就逃了。
连未愉收回视线,低头看了一下身上,只见金光捆住他的手脚,随即便化成了极细的绳子,分明是稍微用力便能挣开,可偏偏,却让他摆脱不得。
一股嗜血的念头涌入脑海,让连未愉不自觉舔了舔嘴角。
他抬起头,就看到傅昀离朝着他走来,面如冠玉,温润得想要让人亵渎,只听对方薄唇微动,声音清脆如潺潺流水,却是说道,“师弟,得罪了。”
连未愉嘴角笑意越深,他换了姿势,一副惬意散漫的样子,“没想到师兄为了得到我,竟然连这种捆仙索这种法宝也用上了,莫非师兄这是得不到我的心,也要得到我的人?”
此话一出,一旁几个受了伤的人一惊,顿时伤势更重了。
傅昀离却只是轻笑着,十分坦然,“好歹师弟在魔界也是个人物,倒是这般不在意名声?”
不愧是仙门楷模,说话都这么含蓄,但凡换了其他人来说,十有八九是要骂连未愉不要脸。
“名声哪里有比跟师兄欢好更重要呢?”连未愉目光灼灼,“我心匪石,不可转也,要是能跟师兄来段露水姻缘,死也值得了。”
被连未愉这般轻浮调笑,傅昀离也没有半点不满,反而看着他,淡笑不语。
连未愉动了动身子,却被捆仙索缠得更紧,他眸色微动,嘴上却说道,“可惜师兄非要与我玩这一套强取豪夺的游戏,分明只要哄上我几句,师兄要什么,师弟哪里会不舍得给呢?”
月色之下,他犹如妖魅一般望入傅昀离的眼中,好似在那一瞬间,要将面前这男子生吞入腹,与他融为一体。
“要你的狗命。”
傅昀离还没开口说什么,一旁却传来了愤愤的声音。
只见几个同门一脸怒意地盯着连未愉,一想到自家捧为明珠一般的大师兄一而再被一个魔族如此调戏,哪里还能坐得住,“魔贼,你再乱说话,小心我们把你的舌头拔掉。”
傅昀离瞥见连未愉嘴角噙笑,他心下微动,下一刻果不其然就看到那人露出一副委屈害怕的神色,几乎要朝着他身旁躲来。
“傅师兄,你看他们,好凶哦。”
连未愉这般说着,还别有深意地睥睨了方才那人一眼,分明他已然被捆住,却带着一股不可见的威慑力,叫对方莫名有些恐惧。
傅昀离看了连未愉一眼,后者丝毫没有半点尴尬,神色越发惬意。
同门被连未愉刚才的话震得三观俱裂,好一会才缓过神来,还想再骂什么,傅昀离却看向他,语气温和,“星礼。”
何星礼心下一咯噔,下意识要辩解什么,“师兄我……”
谁知傅昀离只是看向他的伤口,温和道,“把伤口包扎一下,天亮之后再启程回玉泽。”
何星礼连忙点头,“是,师兄。”
傅昀离这才转过身,对上了连未愉慵懒的眸色,那人好似被抽去腰骨,如今歪歪斜斜地靠在树干上,一脸玩味。
傅昀离也没说什么,手指微动,那原本插入远处树干的长剑颤了颤,随即抽身而出,穿过黑夜,没入了傅昀离手中的剑鞘中。
“师兄果然好身手。”要不是连未愉被绑着,傅昀离都觉得他会给自己拍掌叫好。
他走了过去,与连未愉只差几步之遥,这才看到对方身上沾了血,是方才被他的长剑所伤。
连未愉顺着他的视线也看了一眼肩膀,入目是一片鲜红,他戏谑道,“师兄,你弄的伤,你可要负责治。”
傅昀离眼皮微挑,有些无奈,却没有拒绝连未愉,当真走近要见他的伤口。
这下反倒是连未愉露出意外的神色。
傅昀离十分贴心地解释道,“此处离玉泽甚远,想来也不便御剑,可能要委屈师弟几日。”
“师兄果然还是心疼我。”连未愉别有深意地笑了笑,又微微偏头,露出受伤的肩,语气魅惑,“师兄尽管来吧。”
分明是极其正经的疗伤,不知为何,从南浔口中说出时,好似又变了些许味道。
但傅昀离也没放在心上,便再走前两步,他微微低头,连未愉那脖颈上浮起的青筋不经意落入他的眼中。
傅昀离却心无旁骛,说了一句冒犯了,便挑开衣领,将伤药抹在那伤口上,不过片刻,便止了血,傅昀离又抽出白纱,随意包扎一下。
连未愉难得没有调戏他,只是微微眯着眼,看着傅昀离那俊雅的侧颜,这般认真,却是在替一个魔族疗伤,分明正邪两立,可面前这人所做的却又出乎他意料。
傅临渊替他拉拢好衣领,抬头时撞入了连未愉那双如潭水一般的眼眸,凌厉之中却又带着玩味,让傅昀离心下微动。
“傅昀离。”连未愉突然开口,却没喊出那轻浮的称呼,他倾身而来,傅昀离却没有退开。
而后,就听到那带着笑意的声音落入了耳中,勾人心魂,却是一片阴翳,“你等着,我会跟你,慢慢算我们之间的账。”
至于如何算账,傅昀离就不得而知。
天亮之后,一行人便启程准备回玉泽。
但回去的方式不免还是叫几个玉泽的人熬秃了头。
玉泽距离甚远,若是往常,他们各自御剑,也要花费好些日子,且以他们的修为,每日只能勉强一两个时辰维持神识外放,才能御剑飞行。
傅昀离修为比他们高出甚多,再多带一人,也并非是难事。
但见过连未愉调戏自家师兄,其他人哪里还敢让那魔族跟傅昀离立一把剑,这无疑就是引狼入室,好让对方得逞,指不定还要借机做点非礼勿视的事。
但他们几人压根就带不了连未愉,骑马也该走上十天半月,谁知道连未愉诡计多端,万一半路跑了,也白忙了一场。
可还没等他们想出办法,傅昀离便先开口了,“连师弟不方便御剑,便由我带着,你们各自御剑随后。”
此话一出,连未愉笑得十分欢快,以他的心思,哪里看不出这些仙门的烦恼,可偏偏还不让他们好过。
“师兄御剑带着我,你的师弟看到了,果然生气了。”连未愉幽幽说着,一副满是心疼傅昀离的语气,“哪里像我,只会心疼师兄劳神。”
其他人,“???”
要不是他们打不过连未愉,早就上手堵住某人的嘴巴了。
饶是他们再不满,最终还是傅昀离带着连未愉一同御剑,朝着玉泽仙门而去。
脚下是连绵不断的山川,不过片刻,就成了山间一抹不起眼的细点,若是从这个高度跌下,即便修为再高,也极难活下。
此时连未愉双手被捆仙索绑住,另一端被傅昀离拿在手中,这还是在出发前,某个娇柔不能自理的魔族唉声叹气得来的结果。
他的原话意思是想要握住傅昀离的腰,防止飞行时受了惊吓跌落,再不济是傅昀离从背后抱住他,不仅能护住人,还能以防他对傅昀离出手。
这两个建议全然被玉泽的人干脆利落地否定了,一副壮士断腕的决然,好似傅昀离要是听从了连未愉的话,他们就当场撞死自己。
傅昀离无奈地笑了笑,哪里看不出连未愉眼底的逗弄,有那么一瞬,倒是心疼自家师弟们了。
最终他用捆仙索捆住连未愉的手腕,带着他一同御剑。
四周冷风被傅昀离用灵力隔开,不觉得阴冷,只是连未愉从来都不肯安生,在剑上万分无聊,便又想捉弄某人。
他扯了扯捆仙索,前方的傅昀离有所感应,偏过头看他,日光透过屏障落在他的脸上,温润平和,“怎么?”
连未愉勾着捆仙索,笑意悠哉,“还能如何,只是片刻见不到师兄容颜,总觉得心底空虚,分明是与师兄这般亲近,却还是倍感孤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