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段落
路遥把剃了刺的鱼肉喂进青年嘴里：“要换成读书时，你估计分分秒秒粘着我，睡觉也跑我宿舍跟我挤。”
这回换路添花嘴角抽搐。岂止如此！还没在一起就粘得连体婴似的，呃，是自己单方面粘路遥。不过路添花还是嘴硬：“让你当年不珍惜我，现在想跟我纯纯地恋爱，难咯！我肩上担子重着呢！”
“我帮你呀。”话一出口，路遥联想到青年不愿受助的倔强，赶紧改口，“现在这样也不错，相互扶持。”
“我有扶持你？”路遥被问住，路添花便识趣地安静喝粥，随意看看手机。
路遥想了想，青年确实没给自己实质上的好处。但是，自重逢那一天起，路遥的每分每秒，都落实到一件具体的、满是憧憬的事情上：追逐小青年。
大概，人只有沉到事情里，才不会觉得漂浮，因而，路遥明显感觉焦躁渐渐被平复。
而此刻，青年在身边，路遥就很安稳，像是一个没根的人突然有了归处。
路遥正要解释，却见青年皱眉盯着手机，碗里的粥见底了，路遥添粥的同时，凑过去并问：“怎么了？”
却见青年在刷社交平台，内容正是这几天开播的一部电视剧，讲的是一家六口——爸妈以及四个孩子，从农村到城市奋斗的故事。路遥所在的经济公司拿到了女二和男二。大老板何董早就有意让路遥涉足影视，于是便让路遥出演男二，小儿子。
结果……
还在片场，路遥就知道完了。
主角请的都是流量，而路遥，虽不是流量，但他是一个毫无演艺经验的模特！
因而，整部剧非常喜感，演技在线的，是配角，是路人，甚至是片中小孩。
至于主角们……
被喷上了热搜。
行吧，主演们某种程度上也是全力拔高了这部剧的热度，黑红黑红的。主演们通过自己的努力，成功刷新了全球演技底线。
此刻，路添花正看的是一个吐槽剪辑，up主疯狂输出的同时，弹幕也拔足狂奔：
喷全剧：
-以后谁再敢说国产喜剧不行，我反手甩出这部剧！
-精良制作！每一集都是原创笑点！
-嗐！春晚要是有这么好笑就好了！
……
喷主演：
-大姐帮妈妈收衣服，乍一看我以为演石猴上树
-妈妈确诊患癌这段，二哥能耐，把痛苦演成‘老子终于得逞了！’
-三妹是请AI演的吗？ -AI：表示受到侮辱
-路遥知不知道自己超模身材夜店脸，就这还演最老实的四儿子
-四弟跟妈妈撒娇那段，乍一看我以为他在跟老女人碰瓷
-四兄妹应该是都没体验过农村生活，片名改改，叫变形记，豆瓣高分稳了
……
路添花看着看着，原本绷紧的脸也破防了，在路遥面前呵呵呵呵呵。
路遥：“……”
行吧，自己演的确实不行。被集中狂喷的跟妈妈撒娇那段戏，路遥的确无能为力。
“从小到大，我没有一个亲人是能撒娇的，长大后就更不可能撒娇了。毫无撒娇经验，也没经过相关训练，即便我事前做了很多功课，去想象去模仿，还是不行。”
路添花连忙收起笑容：“对不起。”
“没事，对着你我能实话实说，终于能宣泄出去，感觉好多了。”这是路遥的实话，此刻，他释然笑了，“在片场反思只会显得异类。拍戏的目的就是拿钱，拍就完了，哔哔多了显得你假清高，还耽误进度。”这是路遥的一大困境。
“我觉得吧，演得不好，一来你缺乏拍戏经验，二呢，确实像弹幕说的，没有相关生活体验。”路添花放下碗筷，将手机移到路遥面前，指着屏幕说，“你二哥在医院哭的这段，一听到妈妈确诊肺癌，他立刻就哭了。给我感觉，二哥好像知道自己此刻该哭了，就很突然。”
路遥点头：“哭戏没有层次。”
路添花点头：“对，就是这个意思。妈妈第一次病重住院，听着医生宣布病情，我记得我脑子空白了好一会儿，等明白过来，脸上热热的，我出手一摸，原来是眼泪跟着流出来了。”
路添花拖动进度条，继续说，“而这部剧里，你二哥每次听到医生宣布妈妈病重，都是立刻就哭，这也是没有层次。就我个人经验吧，早期听到妈妈病重，我很容易就哭了，但之后习以为常，比起哭，我第一反应更多是‘医药费要多少’、‘这次我能负担吗’、‘以后怎么办’。我觉得这里每一个想法，对应的表情，应该都有很细微的不同。”
“嗯嗯。”路遥第一次见青年头头是道，视线挪过去，不由得被吸引。
别人认真起来，是心无旁骛的专注，而青年认起真来，眼底净是发自内心的诚挚，但凡目睹青年做事的人，大概都会觉得：他靠得住。
路添花又拉动进度条：“还有一个你被集中吐槽的，你在剧里的打扮不对。”
路遥：“妆造不行？”
“是的，你虽然穿得朴素，但你整个人的气质就是很酷，还有点拽，不像是农村出来的。所以大家叫你夜店脸。”
“哈哈……”路遥笑开，连带着路添花的神情也松弛了。
“你这段被喷得很惨的撒娇戏，确实有很多细节没做好。你亲近妈妈，但你只是头放在妈妈肩上，身子直挺挺的，并没有贴近妈妈。整体传达出来的感觉就不对了，感觉你对妈妈只是表面亲近，实则疏离。”
“原来如此！”路遥恍然大悟，他转而靠上路添花，“这样？”
“是的！这个感觉就对了，我感觉到你身心都很依赖我。”
那当然，此刻贴着青年，路遥恨不得身上每根骨头都挨过去。“那以后跟人亲近的戏，我先在你身上实验。”
“可以呀~”青年不假思索地答应，而后继续说道，“动作是一方面，你的语言也不合适。你跟妈妈撒娇这段词……”
路添花突然推开路遥，转而自己贴过来，身子尽数歪在路遥身上，仰头，眼底尽是信赖，拖长了尾音:“妈，我好饿呀~”说时，晃晃小腿，一副小儿子的天真神态。
路遥瞳孔地震：刚刚，青年真的浑身没有一个细胞不在撒娇：“换成你演肯定更好！”
“不啦，我只是撒娇多了，有的经验。”
“真好。”
路添花虽然歪在路遥身上，但仰着头，路遥感叹时，眼里的失落路添花看见了。路添花起身：“有什么好羡慕的，你妈妈可能忙，毕竟是大学老师。”
“？”路遥，“谁跟你说我妈是大学老师？”
“网上看的啊，”路添花一派理所当然，“说你爸爸经商，妈妈是老师，你是富养出的贵公子……”
“编的，假的。”路遥毫无犹疑戳穿，又问，“你什么时候看到的？”
路添花不假思索：“就几天前。”
“那没错了，是我现在的公司做的，他们很会包装艺人，也很会营销。你看这次我拍的剧，够烂了吧，公司一样营销上热搜。”
路添花疑惑：“可网上都在吐槽这部剧烂啊。”
“烂也是话题，只要有讨论度有流量，公司就能盈利。至于演员，黑红也是一种红，有热度就有商业价值。”路遥把整盘清蒸鱼端到青年面前，“快吃，凉了很腥。”
路添花依旧若有所思，筷子有一下没一下拣着鱼肉，路遥看不下去了，挪过盘子，左右手各一双筷子，把肉尽数剥出来，盛满小半碗，路遥放个勺子，推到青年面前：“吃。”自己则继续剔骨。
“你刚刚说公司给你的包装都是假的，那万一被人揭穿了怎么办？那你不是很难堪？”
青年担忧的神情都写在脸上了，路遥心尖某个地方被触动，暖暖的。自己给出了这么多信息，然而青年留心的，竟然是最微不足道的——自己的处境。
就像重逢那天，青年明明可以跑远，但一听自己脚崴了，赶紧停住脚步，回头查看摔倒在地的自己。
路遥想要的，从来就是一个打心底关心自己的人啊。
他舀了一勺鱼肉，喂进青年嘴里，同时解答青年所问：“我的处境不重要。公司签艺人，是要艺人挣钱。要是我被揭穿，公关得了就公关，要是影响到公司盈利，就会被抛弃。公司不缺艺人，这个坏了，那就再捧一个。”
“好残酷啊，把你当挣钱机器。”
“你同情我？”
路添花点头。
路遥噗嗤一笑：“我不值得你同情。”
路添花皱眉，眉眼间堆满不解。
“是我表达有错。”路遥想了想，继续解释，“作为你男朋友，你应该同情我；但作为艺人，我不值得你同情。你今晚通宵跑外卖，跑了几个钟，挣了多少？”
青年虽疑惑，但还是乖乖拿出手机查看：“今晚十点开始送，三点多提前收工，不到六个钟，每单10块钱左右，挣了快300块。”青年神色变得轻盈，放了手机感叹，“放假真好，订单多了，单价也提了一点，平时通宵一晚上都不一定挣这么多。”
路遥心酸，捏捏青年面颊：“我前天参加一个线上活动，不到一小时，就挣了你大半年送外卖的钱。所以小傻瓜，不要同情我。跟你比起来，我的钱来得太容易。高收益必然高风险。再说，即便我被公司弃了，我的生活还是比大多数人好过。”
一盘鱼都喂路添花吃完了，路遥还想舀一碗粥，路添花打住：“吃不下了。你都没怎么吃。”
“我不能多吃，身材是我的本钱。”
路添花问：“你吃了会胖？”
路遥：“只要是个人，吃多了都会胖。”
“剧里演你三姐的那个女孩子，我看粉丝喊她‘吃货’，说她吃不胖。”
“……”路遥揉揉青年脑袋，“那是团队打造的人设。我那个师妹，她演技不太行，公司总得给她找个让人记住的点。娱乐圈不缺漂亮的人，但大家为了形象不敢多吃的背景下，‘吃货’就显得独一无二了，但事实上，片场里我就没怎么见她吃过东西。再比如，学历是我的亮点，所以公司就给我打造学霸人设，顺带连我家人也一并包装了。”
这也正是路遥对这个圈子的一处矛盾。
一方面，他享受着这个圈子给他带来的荣耀与财富；但另一方面，与其他艺人不同，路遥系统而完整地接受了常规教育，沾了些读书人的清高，对于这个圈子的虚假虚荣浮躁势利，路遥不想被同化。
青年姗姗来迟地感叹：“这样啊……”
路遥看出青年的欲言又止，便道：“怎么？”
“你说你家人被一并包装……”
路遥笑：“你好奇我家人？”
“但你好像不太喜欢提到家人……”路添花犹犹豫豫，他那所剩无几的高中记忆，就包括那次无意间听到的路要跟家人的通话，电话里路遥带着哭腔，恳求母亲出钱支持自己参加自招。其余时间，路遥绝口不提家里的事。
不过今夜，路遥说了那么多内心的想法，他该是很信任自己的吧。如果信任自己的话，这些话，应该可以说的吧……
路添花看向路遥，见他闷声把剩下半瓶水灌了。路添花忙说：“我就八卦一下，你不说也没……”
路遥却先一步开口：“我爸是补衣服的，没开店，就接点周围街坊的活，家里就靠他挣的那点钱过日子。但是很不幸，我高三，哦不是，高四那一年，他死了。”至于父亲是在二模成绩出来的次日去世，路遥只字不提，因为青年是在父亲去世的次日表白。他宁可让青年将那次表白失败，永久归因为路遥单方面的粗暴。
“至于我妈，她就没工作过，什么狗屁大学教授。”
路添花错愕，印象中，这是头一次在路遥嘴里听到比较重的话。“我大概理解你为什么不喜欢妈妈。”路添花握住路遥一只手，室内挺暖，但路遥的手却冰凉。路添花索性捉起另一只，一起裹住。
路遥：“？”
路添花终于说出那次无意间听到的通话，那时路添花就知道路遥母子隔阂了。
“原来如此，”路遥抽出手，转而揽了青年靠在胸膛，“我就说你怎么知道我要那么大一笔资助。”
“我看你打个电话都要躲到墙角，就猜你在这件事上应该很敏感。”
“不错啊，拿捏人物心思挺准啊，怎么当时语文阅读理解总是写不出来，不会是想赖着我辅导吧。”
路添花：“……”本以为聊到这个话题路遥会很严肃。原来是自己想多了。
“你撞见的那次还只是冰山一角。我妈是个极品，一般母亲绝对做不出的事，她干得出来，而且经常干。所以刚刚犹豫，不是我不愿意说，而是我都不知道从哪件说起。”想了想，路遥补充一句，“也可能因为从没有跟人说过吧，不知道怎么说。”
“只要你说，我就听。”路添花眼神诚挚。
！！！也是在今晚，对于青年的欲言又止，路遥也是同样的想法。只不过，一个默在心里，一个说出了口。
“我今天很开心，不想说不开心的。再者，我妈我没法改变，与其在泥潭里纠结，不如改变自己能改变的。”
外面突然吱呀吱呀一阵响，路添花拿手机一看：“竟然快五点了，张婶在收摊了。”
饭桌上，只有一盘鱼是吃完了的，路添花轻车熟路，走到墙边，打开厢房的塑料餐柜，取出一个白色泡沫饭盒：“吃不完的我打包回去，热了中午吃。”
路遥显然有些扫兴，帮忙收拾的动作慢吞吞。
二人出去，店里的椅子全都翻过来，底朝天扣在桌面，白色哑光瓷砖地面被拖得光洁，映照着天花板光管发出的白色亮光。
路添花见店里没人，便退到侧面一处，见张婶正在擦洗炉台，边上是摞得高高的一堆雪白盘碗。
“张婶，我们要走了，结账吧。”
“欸，小张你等等，”张婶将抹布丢回清洗池，两手在半身围裙上擦了擦，从杂物柜上拿下一袋东西，“这个，老家给我寄的干海鲜，还有一点土鸡蛋，给你妈分一些。”
路添花连忙推拒绝：“张婶，您留着就好。”
张婶强硬地塞到路添花手里：“快收下，给你妈妈吃，补补身子。”
这话戳重路添花死穴，他果然停止了推让：“好，那谢谢张婶啊。”
“我看你妈妈这几天脸色不太好，你多留心。”
张婶出了厨房，到柜台前，啪啪点着计算器，而后报了个数字。
路添花一听，皱眉：“张婶，不用打折的，你按照实价算给我就好。”
“嗐，我就掐了个尾数，几块钱而已。”
路遥在一旁看着，看着小人物因为区区几块钱互相推让，遥远而陌生。
出了店门，走出一段距离，路遥才问：“我不太理解，几块钱而已，张婶减就减了，你非要补齐。”耗掉的时间，远不止这个价。
“你不懂也正常，就像你刚刚说的，我通宵一晚上才挣个几百，你已经觉得少了，可是，我只要卖卖力气就行了呀。可张婶不同，她要付店租、水电费，食物原材料也要成本，洗盘子搞卫生的人工费还没算，这成本比我多多了，每个菜估计也就挣几个钱。我只有上有老，而她上有老下有小，对她而言每一块钱都是宝贝。更何况，”路添花拎起手上的一袋食物，“张婶还给了我家乡特产。”
“我懂了。这些小东西，就是你跟张婶之间的互相关怀。我没经历过，所以不知道。”
“你有经历呀。你说你小时候爸爸虽然没开店，但是你家可以靠着街坊邻居找上门的裁缝活计过日子，这也是呀。”
“是嘛。”路遥自嘲一笑，一向自诩敏感的自己，竟然从未从这个角度审视过去。
从张婶的店，到路添花所在的单元楼，穿过中央空地即可。但这一段路，二人走得很慢，很慢。
终于还是到了楼下。穿过敞开的大门，二人在楼梯前驻足，牵着手没放开。
“真快啊，”虽然一起了整个通宵，但路添花还是感叹，“就要走啦。”
“嗯。”
牵着的手没有分开。
“你先放。”
“你先……”
发现彼此异口同声，二人相视一笑。
“想去你家补觉。”路遥笑。
“妈咪在家呢。”
“真怀念小时候，你大大方方带我回家。”很久之后回想起这段话，路遥才发现，自己潜意识里，把跟青年那短短一个春秋划入了小时候。小时候，是童年，是无忧无虑，是天真快乐。
自己的童年并不快乐，那么，就把成长过程中快乐的瞬间划入童年吧。
“要不这样，我们一起看日出？”
青年的提议让路遥眼前一亮：“去哪？”
路添花晃晃被路遥牵着的手：“楼顶天台。”
“走！”
“等等。”路添花抽出手，转而搭在路遥肩上，“最后一单那会儿要你背我，你答应了的。”
路遥没多话，走到青年身前，屈膝略略蹲下：“上来。”
路添花趴上去。路遥就托起青年大腿，起身。
路遥肩背劲瘦，但步子很稳当，径直上到四楼，路添花却挣脱跳下来了。
“？”
“真是恋爱变傻了，顶楼是几楼，不问你就来背我。”
路遥笑，跟着青年继续往上走，并问：“一共几楼？”
“七楼。八楼就是天台。”
二人爬到顶，走出楼道，眼前是开阔的一片，天空黑蓝黑蓝，将亮未亮，路添花在一处晾衣架旁边坐下，路遥也跟上。
二人互相挨着，沉默一会儿，路添花问：“刚刚在店里，你说把精力放在能改变的事上。你想改变什么？”
回到当时语境，路遥脱口而出：“演技。”
“你很喜欢演戏？”
青年这个问法，很寻常，但却不是路遥身边人会问的，他们的关心，聚焦在这个领域能否带来更大收益。对比之下，青年的角度就显得特别了：他关心的，是路遥心之所向。
“不算喜欢。”路遥实话实说，“只是既然闯入这个领域，那么我就争取做到最好。不是同行里的最好，而是自己的最好水平。”
“我懂了，你并非出于喜欢去学演戏，你只是跟自己较劲。”
“对！”路遥笑，‘跟自己较劲’，这个形容太准确了，“若说喜欢，从小到大，我就没有什么特别喜欢的东西，因而也谈不上梦想。做任何事我都只是顺着本能，追求做到最好，可能我天生要强吧。而很幸运地，无论是青少年时期的学习，还是步入社会的模特行业，我确实都算做到了顶级，所以，演艺这一块，既然来了，那我也想争取做好。”
“怎么样才能做到最好呢？”路添花问。
“我是想沉潜一段时间，安心读书深造的。但我的团队不支持。我今年28了，在娱乐圈，青春就是本钱，黄金年华有限，所以团队听了我的想法后，全票否决，”说到这里，路遥自嘲地一笑，“他们给出的建议都是路遥边拍边学。”
“这个建议也不是不行啊。”
“可是，我发现演戏方面我真的没有天赋。如果说拍那部电视剧有什么收获，那发现自己没天赋，算是最重要的收获了。所以，边拍边学，势必很多作品会是我的练手之作。如果是这样，我觉得很对不起观众。”
如果说路添花此前还只是喜欢路遥，那么这一刻，他内心升腾起了崇拜。当今的社会很浮躁，能沉下心来的人少之又少，而娱乐圈，最物欲横流之地，能沉住气的更是凤毛麟角。道理路添花明白，可惜他嘴笨，看得明镜似的，但说出来的却是最简单的三个字：“我懂你。”
路遥很敏锐，他察觉到青年看他的目光，和往常温和的、平静的、紧张的……全然不同，这一刻，青年的眼里，是希望。
熹微朝霞，映亮了青年的瞳仁，也将路遥，映入青年满目的希冀之中。
这一刻，路遥知道了，青年的‘懂’，是真的懂了。
无需言传，已然意会。
“那你赞同学习深造？”
“支持！全力支持”青年想了想，补充道，“你团队的意思是，青春年华是挣钱的最佳时机，可是，青春年华也是学习的最佳时机呀。我觉得温饱之上，人还是要有点理想的。不过……”说到这里，青年挠挠脑袋，“跟你比起来，我的理想谈不上是理想，我就想妈妈能够健健康康，我们母子幸福快乐，就够了。”
“那我呢？！”路遥拔高声调。
“噢噢噢，我们要长长久久。”也是一段时间后，路添花才后知后觉，这句无心之言，正暴露了自己潜意识里的自卑，觉得难以跟路遥长久。
听到青年的回应，路遥才释然地躺下，曲肱枕着手臂，仰望朝阳初升。而青年也跟着躺下，路遥伸出另一只胳膊，让青年枕着。
“其实吧，我刚刚的想法，并不算理想，因为我没有发自内心的冲动或者热爱。我是个没有理想的人，我只是按部就班，做了就尽力做好，仅此而已。”
“那也很厉害啦。有多少人是努力了也不见成效，比如我。”
跟青年聊天，总能让路遥突然发现：自己那些困境，其实没那么糟。
“我想吻你。”路遥侧了脸，对青年说。
四周是开敞的一片，遍地的城中村矮楼，高楼林立，在遥远的远方。青年微微侧了脸，贴上路遥温热的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