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段落
肖梧离开前本来还准备去和段宕止告别,但他去敲隔壁房门时,隔壁并没有人,肖梧只好失望离去。
推开窗户看着肖梧骑马离开的背影,段宕止表情莫测。
刚才肖梧在敲他房间门的时候,他正在自己下属的房间里商量事情,他听到了敲门声,只是当时话还没说完,他就没马上开门,等他说完话,肖梧已经在楼下牵马了。
“庄主?”看着段宕止站在窗前不说话,铸剑山庄左护法杨展疑惑的叫了一声。
“查到他的身份了吗?”段宕止看着逐渐远离的背影,语气毫无波澜的问了一句。
杨展在段宕止身后看了一眼窗户外的场景,却没有看到任何人的身影,不过就算他没看到,他也知道段宕止说的是谁。
“下面人打听过了,他叫肖梧,前几日在城门口差点被当成采花贼抓起来,当时他说的身份是大月国祥临郡王。”
“郡王?”肖梧的身影已经完全消失,段宕止皱眉看向杨展问道:“可靠?”
“自然,下面人特地去城门守卫那里打听的,符节与路引全是真的,”杨展见段宕止听了他的回答后眉头更皱,有些疑惑的看着他。
“怎么了?庄主。”
“你有没有觉得他有些眼熟?”段宕止再次看向窗外,可窗外除了熙熙攘攘的街道,再也没有身穿红衣的少年了。
“没有吧?我以前从没见过他才对,”杨展回答的很干脆,那少年虽然是外邦人的长相,但却是特征很明显的少年人长相,他身上还有种很亲人的温和感,如果他真的见过,一定能记住他才对。
段宕止眉头皱的更深,他眼睑微垂,手指在窗棂来回摩挲,最后一个用力,竟然不小心将那一小块木头捏碎了。
“不对,我一定在什么地方见过他!”最后,段宕止肯定了自己的想法。
“他不是说和你见过,会不会就是那晚……”
“不是!在更早之前,我一定见过他,”杨展的话只说了一半,段宕止就打断了他的说法。
肯定了自己的想法,段宕止将窗户一关,在原地来回踱了两下步,最后又转头看向杨展。
“可打听到他们要去哪里?”
“这个……他们的最终目的地并不知晓,但他身边那个外邦仆从说过,他们现在是要启程去城南府,”杨展回答。
“城南府?”
段宕止挑眉。
“对,下面人说,之前青霜派的宿坚和水云山庄的小姑娘在这里住过,而且,店小二回忆说,那小姑娘来的时候拿了一把很漂亮的短剑,但走的时候,短剑已经没了。”
杨展摸了摸下巴,片刻后说道:“你说,那外邦的郡王爷是不是因为他们去的城南府,而且,庄主有没有觉得,那把剑丢的太是时候了。”
杨展这话,已经将长孙元锦丢剑的源头指向了肖梧。
段宕止回忆了会儿才想起这两人是谁,他想了会儿突然说道:“我记得,宿文成那老东西是不是给我发了请帖,他最近娶续弦,要办喜宴了。”
“确实,已经发了半月有余,请帖被庄主直接丢了,”杨展陈述事实。
“无事,我能去就是他的荣幸,他还能把咱们堵在门口不让进?”段宕止语气轻快起来,他挑了挑眉看着杨展,语气带上些调侃。
“倒是你,我竟不知你还打听人家小姑娘有没有丢剑。”
杨展脑门儿青筋一跳,有些咬牙切齿的感觉,道:“庄主,是您让属下去打听那位郡王爷的!”
“我让你打听他,可没让你打听人家小姑娘,”段宕止手指虚点两下,把杨展点的青筋跳的越发厉害,他觉得自己都要犯上脑袋疼的毛病了。
半晌,杨展咬牙切齿的表情突然一松,道:“庄主收到的是两份请帖,宿文成连任灵韵灵仙子都邀请了。”
段宕止却不当回事儿,慢悠悠的走了,一边走还一边道:“哪儿有娶续弦专门邀请人家黄花大闺女的,宿文成真是个老不正经。”
杨展看着黄花大闺女离开,伸手按了按自己额头的青筋,在心里宽慰自己,庄主还是有些羞耻心的,知道不能作为任灵韵去参加人家的婚礼。
肖梧等人比宿坚和长孙元锦离开的晚,但他们的马都是大月国产出的良驹宝马,追上宿坚两人并不会浪费多少时间,只是当他们追上的时候,肖梧却觉得场面十分精彩。
宿坚和长孙元锦的身边多了个男子,那男子的长相与长孙元锦有八九分的相似,只是因为男人天生比女子更强壮高大些,这人又穿男装,肖梧才能将这两人分别认出来。
此时,宿坚、长孙元锦和那新出现的男子正和一群突然出现的黑衣人打在一起。
长孙元锦功夫不好,她被那个和她长得很像的男子保护起来,宿坚和他们分开了些,被一半的黑衣人围攻。
虽然都在被攻击,但宿坚和那男子都游刃有余,只有旁观的人才能发现异样。
肖梧等人将马拴在远一些的地方,他带人站在茂密一些的树丛后,半身躲在树后,却探头往那边看着。
他看出来了,虽然那些黑衣人看似是围攻,但可以看出,他们主要目的是宿坚,虽然已经有一半人去围攻长孙元锦和那男子,但看得出是缠斗,而攻击宿坚的人,全都是下狠手的。
虽然宿坚和那男子都游刃有余,但那男子是因为黑衣人没用尽全力,而宿坚是因为他的武功好实力强。
“那是谁?”肖梧没回头,但有人回答他的问题。
“那是长孙元锦的龙凤胎哥哥,长孙元嘉,他和宿坚是好友,也是因为他,宿坚才会照顾长孙元锦。”
巴尔萨站在肖梧的身后也往那边看了一眼,其他侍卫暗中跟随,现在明面上跟着肖梧的只有巴尔萨和沙木两人。
肖梧点头,目光在打斗的人群中巡回,这些人的目标不是长孙元锦,那他就不怎么在意,但如果想打探流云剑和阿依古丽的消息,他还是需要接近长孙元锦。
“去帮把手,”肖梧下令。
随着肖梧话音落下,巴萨尔闪身就出了树丛,朝打斗的人群扑了进去。
巴尔萨是老王爷给肖梧准备的下属,他武功高强,还没三十岁已经是王府的一品侍卫,老王爷戎马一生,能在他手下年纪轻轻就当上一品侍卫,可见他的本事。
巴尔萨身材高大,闯进打斗的人群时,如同一匹闯进羊群的狼,他彪勇凶悍,出手招式又带上了军中作风,和那些黑衣人一比,高下立见。
突然出现的巴尔萨打乱了黑衣人进攻的优势,他在人群中横冲直撞,抓到一个人就直接丢出去,被丢出去的人立时能砸倒一片黑衣人。
场面因为巴尔萨的出现而被扭转,逐渐陷入僵持当中,虽然巴尔萨冲进人群,他却并不夺人性命,只是在阻挡时稍加用力,不让黑衣人伤人。
“什么人!也敢来管我们的闲事!”黑衣人中有能做主的气愤难当,刀光闪过,已经向着巴尔萨冲过去。
“路见不平罢了,”巴尔萨声如洪钟,但他初到中原,虽然能流利说一口汉话,但声调难免生涩,让人一听就知道他不是大齐人。
巴尔萨看那冲向他的黑衣人,连武器都没有拔出,闪身躲过刀锋,对着那黑衣人的腰侧就是一脚,竟然把那黑衣人生生踹飞出去,撞在路边树干上,撞的那黑衣人口喷鲜血,蒙面巾被浸湿一片。
巴尔萨悍勇,这一脚就要了那黑衣人半条命,惊吓得其余黑衣人脚下后退,竟然没有一个人再敢上前掠其锋芒。
再听到巴尔萨的口音,众黑衣人面面相觑,似乎是迟疑了一瞬,不知道想了些什么,有两个黑衣人去扶那被踹成重伤的黑衣人。
长孙兄妹和宿坚也逐渐停手,他们没有追着黑衣人下死手,但也没有贸然接近巴尔萨,只是宿坚冲巴尔萨一拱手。
“多谢兄台出手相助。”
长孙兄妹也跟着拱手。
巴尔萨没有马上接话,只是目光定在黑衣人身上,看着黑衣人逐渐后退然后转身离开,他也没有追上去。
宿坚和长孙兄妹到是想追上去,但他们知晓,如果没有突然出现的高大男人出手,他们最多和那些人打个平手,如果他们现在追上去,也讨不了好。
看着黑衣人快速跑远离开,巴尔萨这才转身看向宿坚三人,道:“不必谢我,只是我家公子看不惯以多欺少罢了。”
巴尔萨转身,三人才看清巴尔萨的异域长相,虽然长得人高马大,但却生的不错,五官深刻再加上满身的凌厉气息,让人看一眼就能把他记在脑海中。
“你家公子?”宿坚重复了一遍。
巴萨尔的视线往肖梧站立的未知看了一眼,宿坚敏锐的跟着他的视线转动过去,就见有一高一矮两个人站在树荫下,树影洒下,正好将那两人面容遮盖住。
见宿坚的动作,长孙兄妹也跟着转头,同样的,他们没有看清楚树荫中两个人的长相。
见宿坚三人也看过来,肖梧也不再躲着,迈腿出了树丛。
肖梧从树荫中一步步走出,阳光直射而下,照在他身上的珠玉宝石上,有流光一闪而过,把他衬出了些出尘气质。
“是你!”
在看到肖梧的一瞬间,一道清脆女声带着些惊讶响起,众人回望,却见是长孙元锦正看着肖梧,眼中有神采流转。
“怎么?认识?”长孙元嘉看着妹妹这幅样子,挑眉打量肖梧。
“不识,但在客栈中时,有几面之缘,”宿坚回答了长孙元嘉的话,他看着肖梧再度拱手作揖。
“多谢出手相助。”
“不必客气,按照中原人的说法,这便是路见不平吧!”
肖梧侧身让了半礼,他身居高位,除了在大月国面对王上王后和王爷王妃,他不用对任何人用全礼,让这半礼都是因为他素来的习惯。
“公子能出手相助,解了我等困境,在下青霜派宿坚,若有机会,定当答谢,”宿坚这么说,却并没有过多亲近。
肖梧在客栈与他门属于萍水相逢,现在又在路上被他出手相助,一次相遇是偶然,两次就不一定是了,他心里有些警惕还是没有放下。
“那有机会再说吧!”肖梧看出宿坚的防备,并没有直接点出,而是侧目看了一眼沙木。
沙木接收到肖梧的目光,马上转身回了树丛,把拴在远一些地方的马匹牵过来。
“既然事毕,那我就不再多留,有缘再会吧!”肖梧接过沙木递过来的马缰绳,单手抓住马鞍,纵身上马。
“哎!还不知道公子名讳!此行去何地?”宿坚和长孙元嘉没有出声留人,倒是长孙元锦开口叫了一声。
肖梧从马匹上垂头去看长孙元锦,露出一个温和笑容道:“大月国肖梧,此去要去问水县……探亲。”
肖梧的话在最后有一个不易察觉的停顿,继而又带上笑容。
问水县是城南府往南的一个小县,若要去问水县必定要经过城南府。
“那岂不是与我们同路,”长孙元锦面带喜色,转头看了看兄长与宿坚道:“咱们回城南府,肖公子去问水县,到达城南府前皆是同路,不若咱们同行吧!”
这话宿坚没有接,但他却皱眉看向了长孙元嘉。
“这怕不妥……”
“有什么不妥的嘛!”长孙元嘉拒绝的理由还没有出口,已经被了解他的妹妹直接打断。
长孙元锦伸手抓住长孙元嘉的手臂撒娇。
“哥哥,肖公子出手相助,可是救了咱们,看肖公子模样,应是初来中原,对中原还很生疏,有咱们带着,一方面让肖公子熟悉了中原,一方面咱们也算是报恩了啊!”
长孙元锦说得头头是道,虽然这话是冲兄长说的,但眼睛余光却时不时的瞄向马上的肖梧。
长孙元嘉颇有些无奈,他不太好在陌生人面前拂了妹妹的面子,只能将目光投向宿坚。
宿坚皱着的眉头没有松开,将他额上的三道褶纹加深,他思索片刻,轻点了点头道:“那就一道同行吧!”
三人在商议的时候,肖梧并没有插话,见他们下了决定,眼中笑意加深,冲三人点了点头道:“那此行便叨扰了。”
长孙元嘉双指放在口中,一声嘹亮口哨从他双指间发出,很快远处就传来了踏踏踏的马蹄踏地声。
三匹枣红大马往这边疾驰而来,在三人面前堪堪停住脚步。
上了马,一行人便往城南府而去,肖梧和沙木在里侧,巴尔萨就在外侧,他看上去一言不发在专心赶路,肖梧和沙木却知晓,他是在护卫肖梧的安全。
长孙元锦跟在兄长身边,目光时不时扫过肖梧的身影,她看的太频繁,肖梧早就有感觉,到最后揉了揉额间,转头冲长孙元锦点了点头。
长孙元锦似乎是被肖梧这个动作鼓励到,看了兄长一眼,双腿一夹马腹,就往肖梧身边过去。
长孙元锦突然插进沙木和肖梧中间,巴尔萨警惕转头,看到是长孙元锦,才放下了些警惕。
他一眼就能看出,这小姑娘虽然会些拳脚功夫,但基本功都不扎实,可能连不会武功的沙木都可以和她对上几招,她根本就不是肖梧的对手。
沙木被长孙元锦挤开,马匹有些不稳,他拽了拽马缰绳安抚马匹,看着已经和肖梧并排前行的长孙元锦,在心里不悦的哼了一声。
“抱歉,家妹自小被娇惯坏了,”长孙元嘉落后一步,对沙木抱了抱拳。
“不会,不会,”沙木心中不悦,却没有表现出来,只是对着长孙元嘉笑着摇头。
“肖公子,多谢你出手相助,我是水云山庄的长孙元锦,”说着,她又指指后面的长孙元嘉道:“那是我的兄长长孙元嘉。”
肖梧回头看向长孙元嘉,轻轻一点头道:“幸会。”
“幸会,”长孙元嘉也点了点头。
“肖公子是来自大月国?我从没出过大齐,不知道外面是何等风光,”像是在感叹,长孙元锦一个年轻姑娘却做出了少年老成的表情来。
“呵,姑娘何须伤怀,各地风土不同,自然是不一样的风景,大齐地大物博,我一路行来,经常被各色风景慑去心魄,姑娘也该看看才是。”
“是吗?肖公子来了大齐后,都去过什么地方?看过什么风景?”长孙元锦面色一喜,一双神光熠熠的眼睛看向肖梧。
肖梧一顿,他来大齐是找人,行进路上都是闷头往前走,哪儿有时间去欣赏美景,长孙元嘉这么一问,他竟然被噎了一下,但他很快就转回神来。
虽然他确实没怎么在意过景色,但他初入大齐,在西南边境进城时,那里的景色他还是知道的。
西南边境外便是沙漠,城内风土人情和大漠里有相似之处,他多少记住了些。
一路上,长孙元锦一直在肖梧身边,她活泼明艳嗓音清脆,围着肖梧叽叽喳喳时,像是大齐清晨听到的鸟声一样沁人心脾。
碧云城距离城南府并不遥远,但也不是一两天就能赶到的,一行人路上没有遇到城镇时,只能露宿野外,三天之后才遇上了第一个小镇。
一行人进小镇时,已经入夜,他们到了客栈连话都没怎么交谈,已经累的躺倒就睡。
肖梧不是不能吃苦,但在有条件的情况下,他更习惯给自己最好的东西,进了客栈之后,他就要了一桶水,舒舒服服的泡了一会儿。
大月国虽然地处沙漠。但国内也有不少绿洲,王都更是被绿洲包围,再加上他走到哪里哪里便下雨,他从来没有因为缺水而烦恼过,也就养成了这样泡澡的习惯。
隔着一道屏风,沙木正在给肖梧铺床,一边铺床,他一边对屏风后的肖梧说。
“公子,你对那位长孙姑娘可有想法?”
“什么?”肖梧整个人泡在水中,身子骨让热水泡的发软,声音里都带了些懒散。
“我看那位长孙姑娘,定是对公子居心不良,”沙木铺好了床,把藤枕放在床头。
“莫要胡说,平白损别人姑娘家的清誉,”肖梧难得斥责了一声,长孙元锦在他看来虽然娇蛮任性了些,但这并不是能背后嚼人舌根的理由。
“公子,我没有啊!”沙木很是愿望,他哀嚎了一声,把干净里衣给肖梧挂在屏风上又说道。
“公子你可能没有感觉到,那位长孙姑娘看你的目光,分明就是怀春少女看情郎,在咱们大漠里,这种事儿可多了去了,那种目光,我不会认错的。”
说到这里,沙木似乎是要坚定为自己的说法,又道:“公子不信,可以问巴尔萨侍卫。”
屏风后没有立刻响起说话声,但有水声响起,屏风上的毛巾被抽走,很快连同那套里衣也一起被抽进去。
窸窸窣窣的穿衣声音后,肖梧从屏风后走出来,雪白的里衣穿在他身上,上衣却没有系上衣带,露出一片雪白皮肤。
肖梧做为一个郡王爷金尊玉贵,就连大月王上都把他当吉祥物一样宠爱,自小生活在娇养中,所以他皮肤白皙细腻,从骨子里透出一种常人没有的矜贵。
可就是这样的肖梧,他露出的身躯却肌肉结实,线条流畅,几条交错的疤痕交错在他的身上。
其中有一条长长的疤痕从他左腰横贯,一直延伸到了右腰,可以想象,如果当时这条伤痕真的深入,就会把肖梧拦腰斩断。
肖梧皱眉看着沙木认真道:“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我两只眼都看到了,”沙木说得斩钉截铁,不过又转而一笑道:“长孙姑娘对公子倾心,那姑娘的事不是就能更快查清楚了。”
“胡言乱语,”肖梧皱着的眉没有松开,他难得严厉的看向沙木。
“为人者,怎能哄骗女子感情,我对长孙姑娘并无心悦之情,若因为阿姐的事去骗她情感,那与伪君子、禽兽之流有何区别。”
肖梧语气不好,面色不善,他平时为人温和,让人有莫名的亲和感,但当他严厉起来,却带着凌厉与冷肃,把沙木吓的低下头去。
“下次不要在说这种话,”见沙木被吓的低头,肖梧轻呼出口气,语气软了下来。
“是,公子,我下次不敢了,”沙木应声。
“去吧!”肖梧摆手。
沙木应声,后退着出了房间,留下肖梧在房间里沉思。
片刻后,肖梧将房间里的蜡烛轻轻吹灭,迈腿去床边准备休息。
关于沙木说得话,让肖梧在床上想了很久,因赶路而引起的疲惫也被脑中的思维压下去,不知道过了多久,肖梧的耳朵突然一顿,他目露精光,转头看向床边的窗户。
就在这时,窗户突然被一道劲风推开,一道身着宽衣大袍的人影从外面飞身而入,顺手关上了窗户。
被带进来的风吹动那人的衣袍,随着窗户关上,那人的衣袍也逐渐落下。
肖梧人躺在床上,目光在那道身影上扫视,宽大的衣袍让他看不出那人的性别,但只是目测他也知道,那人身高都快要赶上他了。
肖梧的呼吸已经放轻,但他还是看到那人猛然转过身来,似乎已经察觉到了房间里的另一个人。
随着轻微的脚步声响起,那道身影逐渐靠近床边,肖梧一只手摸到枕边,那里放着他的弯刀,随着身影靠近,他已经握住了刀柄。
就在这时,那道身影已经到了床边,他轻轻躬身下来,抬手伸向床上的肖梧。
“唰”镶嵌着宝石的弯刀瞬间出鞘,直接冲着来人的脖颈划去,银亮的刀锋在黑暗中反射出一道亮光。
那身影一惊,身形不退,却抬手拍向了肖梧拿刀的手腕内侧。
肖梧一刀出击被挡住,手掌一松,弯刀下落时,另一只手接住弯刀,再次将弯刀前递,上一刀是脖颈,这一刀就是对方的腹部。
来人马上后退,带起的风将人影衣袍再次吹起,一股清淡的清冽冷香扑在了肖梧的面门上。
肖梧一惊,手中弯刀也顿住,随即他将弯刀在手中挽了一个刀花,顺势把弯刀再度收进刀鞘。
“是你!”肖梧声音中带着惊喜,奈何在黑暗中他并不能看清楚对方的面容,但那股如同清水的香气他却记在了心里。
听到肖梧的声音,来人的身型似乎也是一顿,已经抬起的手也放了下去,接着,肖梧就听到了一道有些沙哑但很轻柔的女声。
“你是……上次那位公子?”这声音有些迟疑,隐去了上次肖梧究竟是怎么到了她房间的原因。
“是我,姑娘还记得……”肖梧意识到自己还在床上,这样和一个女子说话有失礼仪,他双腿往床边移动就准备下床,但他刚坐到床边,耳朵再次动作,他听到了屋顶上有脚步声急速略过。
肖梧的话只说了一半,站在不远距离的女子应该也是听到了房顶上的声音,她整个人猛然前扑,一手捂住肖梧的嘴,将肖梧压在了床上。
肖梧已经准备好了要准备对付房顶上的人,被女子这么一压,喉咙里发出一声难以克制的声音,紧接着,他就听到房顶上正在远去的脚步声一顿。
压在肖梧身上的女子竖起一根食指压在唇边,示意肖梧禁声,视线却扫向窗户,警惕着任何突发的意外。
肖梧的视线却定在了近在咫尺的这张脸上。
与上次没看清不同,这次虽然是在黑暗中,但肖梧的眼睛已经逐渐适应黑暗,而且这距离太近,他已经能隐约看清楚面前这张脸。
这女子有一双好看的眼睛,眼尾微微上挑,鼻梁也比中原人更挺一些,她双眼转动间颇有几分异域风情,但这女子身上有种清冷文雅,又把那几分异域风情给压了下去。
这是一个矛盾又和谐的女子。
就在两人交叠在床上时,远处停顿的脚步终于有了动作,竟然又回转过来,逐渐靠近了肖梧的房顶。
肖梧看着身上的女子警惕的看着窗户,耳朵听着房顶的声音,被女子捂住的嘴轻轻勾出一个笑容,一只手抬起,往女子腰上一搭。
女子惊愕低头,似乎没有想到肖梧竟然会在这个时候耍流氓。
在女子还没有阻止的时候,肖梧揽着女子的腰一个转身,直接把人带进了床榻里侧,手指在不经意间,在床里侧的墙壁上轻轻敲击了三下。
那女子直接被肖梧堵在了床里侧,肖梧脚上一勾,就把被子抽过来,直接往对方身上一盖,双手并用的把人包在了怀里。
女子被捂在被子里,只有几缕发丝从被子里露出,但黑暗中,这几缕头发根本不会被发现,肖梧目光在那几缕头发上略过,笑的更加开心。
他们两个在此刻静止不动,而房顶上的脚步也终于停下来,肖梧听到了房顶瓦片被掀开的声音,就算背对着,肖梧也知道,这时候正有一双眼睛看进来。
房间里的人和房顶上的人都保持这平静稳定的呼吸,在这种寂静的气氛下让人听的越来越清楚。
突然,肖梧将床上的藤枕一扫,本来面对里侧躺着的身体也顺势翻动,呈一个大字型平摊在了床上,就像是深入睡眠的人在无意识时翻了个身。
藤枕“啪嗒”一声落地,却似乎并没有把床上的人惊醒。
肖梧眼皮垂下,在细缝中看到有月光从房顶被掀开的瓦片那里洒下,有一道黑影不断在那里晃动,似乎是正趴在那里往房间里观察。
足足过了一刻钟,房顶上的瓦片才被重新盖住,一道急促的脚步声快速远去。
肖梧又等了片刻,这才轻呼出一口气,坐起身来,伸手把裹住女子的被子掀开,又下到床下,背对着床说道。
“无意冒犯,姑娘见谅。”
床上的窸窸窣窣的响起声音,肖梧不知道对方在做什么,迈腿道桌边,拿出火折子将蜡烛点燃。
“无事,权宜之计罢了,”那女子的声音还是有些沙哑,肖梧听到了对方下床的声音。
料想对方已经整理好衣服,肖梧这才转身去看,烛光下,肖梧看到一张有些熟悉的脸。
那女子穿了一件黑色的宽大衣袍,将身材完全遮盖,一头长发梳起,用一根银簪挽住,如果不是胸口的起伏,几乎看不出她的性别,但肖梧的目光却一直定在对方的面容上。
那是一双如同新月的眼睛,只是不带笑意时,眼尾的上挑透露出些冷淡,鹅蛋脸上也没什么表情,如果这样一个女子露出笑容来,那必然是个让人一见倾心的倾城美人。
“阿依古丽!”肖梧惊愕出声,但他马上就意识到了不对,这个人不可能是阿依古丽。
阿依古丽当年离开大漠时,已经年过双十,这些年过去,就算她被娇养的再好,也不会像个风华正茂的年轻女子。
那女子听到肖梧喊出的名字,有疑惑在面上一闪而过,她谦谦有礼的作揖,道:“多谢公子搭救,在下任灵韵,公子是认错人了吧!”
“确实是认错了,我是肖梧,上次多亏姑娘出手相助,这次能再遇上姑娘,也算是有缘了,”肖梧侧身躲开任灵韵半礼。
“那便是扯平了吗?”任灵韵面上露出一个浅笑,她面容精致气质却冷淡,这一笑又把那被压下去的异域风情给带了出来。
她确实很像阿依古丽!肖梧在心里惊疑,阿依古丽离开大月很多年,如果在中原真的有了孩子,也实属正常,阿依古丽的孩子,大约就跟面前这个叫任灵韵的女子一般无二吧!
不过从任灵韵的话中可以得知,她似乎并不认识阿依古丽。
“公子?”看出肖梧走神,任灵韵出声叫了一句。
“姑娘长得有些像我一个故人,有些失神,抱歉,”肖梧抱歉的一笑。
“我之前听闻过灵仙子任灵韵的事迹,应当便是姑娘吧!”
“为医者,力所能及罢了,不足挂齿,”任灵韵笑着摇头。
肖梧没问她这么晚为什么会被人追赶,任灵韵也没有说起,两个人又交谈几句,任灵韵从袖中拿出一块玉牌放在肖梧手中。
“这次多谢公子相救,无以为报,这块玉牌是我的信物,若是公子需要帮忙,拿着这块玉牌去医仙谷寻我便是。”
肖梧到没有想着要任灵韵报答,上次任灵韵帮他,这次他帮任灵韵,两个人确实是扯平了,但他却并没有拒绝这块玉牌。
怎么说呢?这也算是心仪之人的联系方式了,怎么可以拒绝!
任灵韵告辞离开,肖梧看着房门被关上,手指在玉牌上仔细摩擦过去,脑中想的却是刚才揽住任灵韵腰肢的触感。
大约因为是习武之人,任灵韵的腰肢并没有寻常女子的不盈一握,反而带着柔韧的力道,让人触之不忘。
“在想什么呢!怎像个登徒子一样!”
肖梧懊恼的摇了摇头,想到自己竟然在臆想心仪女子的腰肢,没有觉得心神荡漾,只觉得亵渎心中的女子。
不应当!真是不应当!
任灵韵出了肖梧的房间并没有离开,而是去楼下开了一间房,
店掌柜虽然疑惑怎么突然出现了个没见过的女子,但开门做生意,他并没有主动询问原因,很快就给任灵韵重新开了房间。
任灵韵跟着小二重新上楼,等小二离开后,她将门关上,后背靠在房门上,半晌才轻轻吐出一口浊气。
她伸手解开衣领,从脸颊延伸到锁骨的白皙戛然而止,再往胸口的皮肤却是一片蜜色。
任灵韵伸手进衣襟里,抓掏了两下,竟然从里面抓出两个手掌大小的偏圆布包,那布包棉布缝制,从她抓到力道上看,里面塞了不少棉花,有一定鼓胀弧度,捏着也十分柔软,
随手将两个布包丢在桌上,任灵韵一步步走向床边,随着她一步步走动,她身上发出骨骼磕碰的咔咔声响,等她走到床边,她相比男子略微娇小的身高变得比平常男子还要高一些。
任灵韵在喉咙上摸索,随手撕下一小块白皙如同皮肤的胶质物放在床头的小几上,她放松的扭动脖颈,发出一串骨骼的脆响。
“这样才舒服。”
声音低沉有磁性,他已经从一个清冷美丽的女子变成了一个实实在在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