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段落
次日,洛秋从床上醒来,全身酸痛无比,身子骨像是要散架了,头也十分涨痛。
他从床上坐起,揉搓着眼睛。
嗯…?这应该不是他的卧室吧?
难不成……
洛秋微愣,怎么会跑到祁延修的卧室内睡着了?
他试图回想起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依稀记得他替先生挡酒,结果不胜酒量,回去时被祁延修抱在怀中,再之后……
洛秋晃了晃头,越往下想脑袋越疼。
对了,洛秋想起来自己还没有为先生准备早餐呢!
于是火急火燎地刷起拖鞋,跑到下楼。
厨房内,洛秋看到祁延修忙碌的身影,他瞪着眼睛,吃惊的望着他的背影。
小脸一红,害羞地捏着衣角。
他没看错吧?真的没有吧?!
洛秋不敢相信,异常认真地看向厨房。
祁延修居然下厨了!!!
洛秋抿了抿嘴角,内心暗喜道,先生是在准备早餐的吗?那或许也有自己一份吧?
祁延修察觉到洛秋的存在,放在手中的菜刀,转身见到少年“衣衫不整”的出现在他面前。
洛秋身上只有一件衬衫,前两颗纽扣被解开,细嫩的肩膀半露在外面,下半身没有穿裤子,一双又细又直的腿裸露着,好在衬衣的长度齐到他大腿处。
“谁让你这么穿的?”祁延修蹙眉。
“嗯?”洛秋不解地歪着头,他不是穿的好好的吗?
少年眸子中充满疑惑,祁延修黑着脸,“你好好看看,你怎么穿的?”
洛秋顺着视线往下移,自己腿上光溜溜的,他记得自己昨天裤子还在的啊!
他涨红了脸,好似喝了几两白酒,阵阵羞耻感袭来,洛秋将衬衣往下拉扯着。
“啊…我没有注意到,对不起,先生!”洛秋真像找个地洞钻进去,实在是太丢脸了,自己的形象真是一点都没有了。
“我、我这就去换!”
祁延修将所有食材预备好,将水煮至沸腾之后,一一把材料放入砂锅中煮制。
上次下厨,家族为了庆祝他8岁成人礼,特地打算去高等餐厅消费,祁延修不喜欢家族这群人,所幸拒绝了他们,独自下厨为自己庆生。
再后来,他的阿枝被家族送往其他地方发展,祁延修就再也没有下过厨。
洛秋换好衣服回来,餐桌上摆满了食物。
“先生…是给我准备的吗?”他难以置信,先生对自己的态度居然发生了转变。
“不然?不喜欢就倒了。”
祁延修抬手将食物端起,眼看着食物要被倒在垃圾桶里,洛秋立即开口道:“不是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没想到先生…能为我下厨。”
祁延修能收养他,他非常感激,而他唯一能做的就是为祁延修做好早餐,晚上等他回家共同吃饭,顺便打扫卫生。
仅此而已,这也是洛秋能够做到的。
只要祁延修不抛弃自己,洛秋已经感到很庆幸了,不再渴望祁延修还能为他做些什么。
洛秋舀起汤送入嘴边,浑身上下暖洋洋的。
他笑容灿烂,不经意间露出两侧的虎牙。
少年的一举一动,被祁延修纳入眼中。
洛秋的视线悄悄地撇向坐在自己对面的男人,只见男人单手支撑着头,嘴角间露出若有似无的弧度,像是在轻笑。
微弱的晨光透过百叶窗,光斑照在他身上,男人若有所思,目光落洛秋的身上。
这画面仿佛定格在这刹那,洛秋生怕被祁延修察觉到,默默低头喝着汤。
他在想,如果能和先生继续生活下去那该多好。
可惜他不能,父亲去世,所有的债务他都必须背负着,再加上母亲不知所踪,洛秋不得不认清现实。
况且,他跟祁延修身份地位悬殊,岂能高攀呢?
“先生,你的伤好点了没?”汤固然好喝,洛秋也没能忘记昨天所发生的。
他嗦着汤,唇齿间越发苦涩。
“下次别再添乱。”祁延修没有正面回答问题。
“嗯……”
洛秋喝着汤,由于愧疚感作祟,汤变得索然无味。
要不是自己乱跑,先生就不会受伤,到头来都是自己的错。
他小心地抬头,声音又再次响,“先生,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我没有乖乖听话。”
洛秋心里难受,像有鱼骨头卡在喉咙里。
“要是真的知道错,就别道歉。”祁延修不喜欢听到道歉,本想着训斥洛秋,见洛秋欲言又止的模样,不再追究。
“滴滴滴——”
“你看看你做的好事!你知不知道这次合同没谈成,公司亏损了多少吗?!”祁延修接起电话,电话那头中年男人愤怒地呵斥道。
伴随着,电话里传来掀桌子与陶瓷杯破碎的声音,中年男人的怒火持续高涨。
“给我马上滚回祁家!”
少年咬住培根三明治,香甜柔软的三明治,让他眼前一亮,正享受着美味,被电话的怒吼声,吓得差点呛住。
他舔舐着嘴角的残渣,意犹未尽的吮吸着手指。
没有开免提的前提下,电话那头的声音响,洛秋听得清清楚楚,可想而知给祁延修来的人,是有多愤怒。
祁延修没有任何的情绪波动,后续发生的事情,仿佛尽在他意料之中。
洛秋的思绪停留在三明治上,想到昨晚,祁延修从包厢内走出,当时他面目严峻,眼神阴翳,显然这次合作谈的并不愉快。
再结合,之前祁延修助理的催促,洛秋大致也能猜测到,先生可能为了救自己,耽误了时间,因此引得合作方不愉快。
怪不得齐渊见祁延修,话里话外总是那么阴阳怪气!
“先生,都是我的……”洛秋把将要说出口的话又咽进了嗓子眼,刚刚祁延修还对自己说,他不想听到道歉呢。
洛秋晃了晃头,改口道:“先生,是不是因为我的原因,所以合同没有谈成?”
祁延修挑着眉,留给洛秋猜测的空间,便转身走向玄关处的挂衣架上,动作利落地穿戴好衣服。
“那是因为什么?”见祁延修默不作声,洛秋像个好奇宝宝,想问个究竟。
他觉得合同之所以没谈成,主要原因还是归属于自己。
洛秋像只兔子,本就立起的耳朵瞬间耷拉下,那微红的眼眶中,与他皱起的眉头,无时无刻都在告诉祁延修,他想知道其中的原因,想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导致的。
其实,祁延修的迟到只是其中之一,合同没有谈成的主要原因,还是齐渊那老奸巨猾的东西,有了歪心思。
昨晚,包厢内。
“祁总身边应该不缺人吧?”齐渊不知道打着什么如意算盘,他点烧香烟,有意无意地问道。
祁延修不语,他缓缓吐出烟圈,感叹道:“哎,像祁总有钱有势的人,身边怎么可能缺人呢?估计他们都会绞尽各种办法,上您的床呢!”
话里行间,都是赤裸裸的挑衅,齐渊在那喋喋不休地讲着,每说出的话都点燃祁延修心中的怒火。
祁延修不想与这种人浪费口舌,便道:“谈合作吧。”
“啧,”齐渊将烟头熄灭,一只手搭在祁延修的肩膀上,嘻笑着凑近他耳边问道:“祁总,你那小情人我看着还不错,要不让借我玩几天?”
“你清楚自己在说什么吗?”祁延修脸色徒然一变。
“啊哈哈哈,开玩笑别当真,”齐渊大笑着,脸上又挂起“和谐”的笑容,“祁总入行七八年间,从来没迟到过,我倒是好奇他有哪里吸引你的地方。”
“这次合同涉及到祁氏集团的利益,这单要是谈不成,恐怕公司是要亏损几千万吧?不如祁总把他让给我,我会考虑考虑合同?”
齐渊语气咄咄逼人,像极了吐着信子的毒蛇,要将猎物至于死地。
“你是在威胁我?”
“威胁?祁总说笑了,我们只是谈合作而已。”齐渊晃动着高脚杯中的液体,在灯光的照耀下,杯中的液体如同血液般,他将酒饮尽。
男人眼睛框下,是一双充满贪婪与欲望的眼睛。
祁延修回过神来,洛秋凑到他身边轻声说着,“要是惹先生不高兴,我…我就不问了。”
“真的想知道?”洛秋点头,祁延修又道:“想知道,就等我回家。”
—
祁家大堂内,富丽堂皇的宫殿,高级大理石定制而成的地板,墙柱上点缀着纯金色条纹的镶边,放眼望去金碧辉煌的墙上挂着祁家所有前辈的画像。
宽敞明亮的别墅内,充斥着令人窒息的压抑感,坐在紫光檀瘿木嵌云石五屏宝座上的老者,面色凝重。
站在老者身侧的则是祁延修的父亲与各位叔叔们。
“跪下!”老者的声音回荡在偌大的别墅内,在场所有人屏住呼吸。
众人灼热的目光下,祁延修眼眸中掠过一丝不甘,他双手紧贴裤腿,不情愿地双膝跪在地上。
只不过,他没有因老者在祁家有着德高望重的地位感到惧怕,更不会老者是他的伯公,就要听从他的命令。
年轻时期,祁家兄弟俩白手起家,如果祁老头子的做事风格是精打细算,那么祁宏曾就属于做事雷厉风行,精明能干,就算甲方会面临公司亏盈,也要和祁宏曾合作。
若不是,看在伯公——祁宏曾当年也是位叱咤风云的大人物,出于对他的尊重,祁延修才会下跪。
“打龙鞭递上!”祁宏曾一声令下,在场的所有人都不敢反抗他的命令。
打龙鞭的握柄上墨黑色的烛龙盘卧,锋利的龙爪似是要撕开混沌,鞭身约又两米长,分为九节。
祁宏曾站起身,手握打龙鞭,迈着矫健的步伐走向祁延修,众人的目光不寒而栗。
“啪——”
清脆的鞭响打在祁延修的后背。
紧接着,祁宏曾没有给他喘息的机会,又是一鞭在他的身上!
随着力道的逐渐加重,祁延修痛闷,额头直冒冷汗,他双拳紧攥,笔直的身子依然挺起。
甩鞭的声音嘹亮,如同放鞭炮的声音,一道又一道地打在祁延修身上,力道丝毫不减。
祁宏曾可真是宝刀未老,抽了数十鞭,也未见他有半点喘息。
“夫君子之行,静以修身,俭以养德。”祁宏曾边挥手抽着龙鞭,边说道,“背!”
“非淡泊无以明志,非宁静无以致远。夫学须静也,才须学也,非学无以广才,非志无以成学……”
祁家上下以诸葛亮的《诫子书》为家规,自他们年幼起,必须熟背《诫子书》,若有一人违背家规,则必须挨着龙鞭,并背诵全文。
《诫子书》加起来也只不过86字,犯错者倘若没有意识到其中的错误,打龙鞭也不会停下。
等祁延修背完全部,祁宏曾也没有收手的意图,“说,你做错了什么?”
祁延修强忍着阵阵钻心的疼痛,道:“除了迟到,其实方面我不认为自己有什么过错。”
祁宏曾早就派人打听到消息,还与齐渊联系,希望对方再三考虑清楚,结果对面坚决不会再与祁家有生意上的来往。
损失了这么大的鱼,连夜气得祁宏曾睡不着,千里迢迢从国外赶回来。
“你还嘴硬是吧?你父亲管不了你,我有得是时间管你!”
祁宏曾气沉丹田,将所有的力量集中到手部,伴随着一道幻影的闪过,打龙鞭重重地再次打在祁延修背后。
他气得胸口发闷,差点连挥舞的力气都没了,紧接着他又问道:“你让祁氏股份下跌,一夜间亏损上千万,你认不认错?!”
“不认。”祁延修还是嘴硬。
话毕,祁延修的鲜血顺着他的左臂划凝结在指尖,滴落在地面,伤口的裂开导致外衬被浸透。
“哎呀,小祁,你……”祁延修的大伯母惊慌失措地尖叫着,“快,快来人帮他包扎伤口!”
祁宏曾将手中的打龙鞭扔下,质问道:“怎么回事?”
祁延修捂着左臂的伤口,冷声道:“家训完了吧?若是没完还请继续!”
“你……”祁宏曾被气得说不出话来,这孩子从来就是这样,只要他不觉得有错,打死都不会认错。
“算了,若有下次绝不会随意轻饶你!”他恨铁不成钢,无奈地扶额。
“唉,小祁先包扎好伤口再回去吧!”大伯母关心道。
另一边,洛秋正打扫着卫生,自从他的到来,每个星期祁延修都不用请保洁人员来打扫,先前毫无生机的住宅,也在洛秋的到来后焕然一新。
洛秋有些心不在焉。
对了,看能不能给先生发条信息。
他掏出手机,和豪华的别墅格格不入,手机是老年机,用了差不多十年左右,平日里洛秋除了和母亲打电话,发消息外,他基本上都不碰手机。
三年前,身边的人都在用智能手机时,洛秋觉得很新奇,外表好看屏幕又大,而且还能显示应用的图标,也能上网。
洛秋的小心思被他母亲看在眼里,挽着洛秋的胳膊来到智能手机店里,“秋秋,喜欢哪一款啊,妈妈给你买。”
橱窗柜里,各种款式新奇,外表华丽的手机映入眼帘,当洛秋看到价格时直接被吓一跳。
最贵的要五六千,最便宜的也要一两千!
母亲一个月工资勉强才三千,加上房租六百和每个月还款一千,所剩下的钱也就只有一千四。
“不用了,我用这个手机就可以了。”洛秋非常体谅母亲的不容易,即便是喜欢也没有买。
他掏出老年机在母亲面前晃悠着,露出满意的笑容,“智能机的屏幕容易碎,我用这手机坚固又耐摔,我们还是回去吧。”
“哎,我们家秋秋长大了呢。”母亲欣慰地看着洛秋,感叹道。
回忆结束,洛秋拿着老年机寻找联系人时,由于手机年代过于悠久,导致手机有延迟,两三分钟才有反应。
好不容易找到联系人后,洛秋用着九键缓慢地打着字,手机按键的数字被磨得只剩几个能勉强看得清的。
听到嗖的一声,手机的消息算是发送成功了。
洛秋放下手机,前些日祁延修怕他一个人太无聊,就派人买了好几盆盆栽摆放在花园里。
三个月前的花园除了绿草坪和几颗小树苗,就什么也没有,现在倒是平添了几分色彩。
洛秋拿起水壶细心地浇灌着花草树木,此刻他的右眼皮跳动着,在祁延修离开后,他的眼皮也跳了几下。
老人日:左眼跳财,右眼跳灾。
洛秋不迷信,却仍就担心祁延修,于是他又拿起手机,一条信息也没有。
估计是先生太忙,或者是没注意到信息吧……
可洛秋的心里愈发不安,他双指熟练地在按键上输入祁延修的电话,他咬着嘴唇,纠结到底要不要打电话给祁延修。
万一先生在忙,自己电话打过去是不是不太好?
万一惹先生生气,先生会不会把他的电话与联系方式拉黑呢?
洛秋挠着头,终于还是鼓起勇气,选择给祁延修打电话。
然而下一刻,附近的铃声突然想起,不是洛秋的铃声,声源处却在大门正方向。
是先生?先生他回来了吗?
洛秋扔掉水壶,兴奋地跑到门口。
不远处,祁延修脸色苍白,双手沾满鲜血,身子也有些摇摇欲坠。
洛秋急忙扶着祁延修,他不敢相信先生怎么会拖着伤回来。
“先生,我、你……”强大的画面感冲击着大脑,洛秋语言变得混乱。
他浑身上下打着哆嗦,鼻子一酸。
“先生,你…我去拿医疗箱,为你包扎伤口!”
洛秋四处翻找着医疗箱,他越是心急越是没有找着,急得哭得更凶了。
泪水像波涛汹涌的浪花,拍打着岸边,浓密的睫毛上沾满着泪珠,少年咬着下嘴唇,无暇顾及脸上的泪痕。
好在洛秋终于找到医疗箱,他带着哭腔说道:“先生,我好没有用,每次都会哭……”
本想着祁延修会骂他,结果祁延修却说:“哭又不丢人。”
祁延修脱去身上的衣服,赤裸着上身,他体型很好,宽圆的肩膀,紧实的胸肌,特别是那八块腹肌的轮廓分明,浑身散发着荷尔蒙。
洛秋白皙的皮肤,浮现出大遍绯红,他感觉到燥然,有些莫名其妙地想靠近祁延修。
“先生,我…我会轻点的,”祁延修左臂上包扎的纱布和伤口贴在一起,倘若不好好处理,估计会发脓,“先生,要是疼了,记得跟我说一声。”
洛秋凑到祁延修身边,动作异常小心地慢慢掀开纱布,紧张地氛围下,大气更是不敢出。
少年认真地为祁延修将纱布揭下,用镊子夹住棉花团,在碘伏中浸泡后,轻轻地涂抹在伤口上。
从开始到现在洛秋的眉头紧锁,脸从祁延修脱衣时,一直红到现在。
祁延修的眼神在洛秋身上,不肯转移,他静静地端详着洛秋。
“嘶——”
祁延修痛得倒吸了口凉气。
“先生、就我…我不是故意的,那个我再轻点好吗?”洛秋自责地解释着。
祁延修觉得好笑,这点痛对他来讲不算什么,只是想逗洛秋玩玩。
“你说,要怎么赔偿我?”
说罢,祁延修埋进洛秋的怀中,少年皮肤光滑细嫩,身上散发着奶香味,祁延修很想咬一口。
洛秋愣住,在大脑飞速的运转下,他说话变得结巴起来,“先生,这……”
“嘘,别说话,让我靠靠。”祁延修疲惫地双手搂在洛秋的细腰。
想想也得有十来年了吧,从祁延修与他们竞争开始,每天都必须刻意摆出生人勿近的模样,维持他在祁家的地位。
他提心吊胆地活在明争暗斗的环境里,他无法放松警惕,因为一旦自己松弛,就会有人反超。
让他敞开心扉的人,只有陆南枝了。
能在他疲惫、难过的时候,给予他安慰,给予他鼓励的,也只有他的阿枝。
祁延修很想念他的阿枝,可三年前陆南枝只留下“再别”二字,就人间蒸发了。
一晃三年过去,也毫无音讯。
洛秋嗅到祁延修身上淡淡的烟味,不刺鼻反而有点好闻。
视角转向他后背数十道鞭痕时,洛秋酸涩的眼泪挂在眼眶,要掉不掉的。
他抬起的手想触摸鞭痕,是因为自己,先生才会挨打的吧……
“疼吗?”洛秋垂眸。
“不疼。”男人轻声道。
不疼?
皮肉都要翻出来了,怎么可能不疼?!
“骗人,”洛秋生着闷气,耍起了小性子,他推开祁延修,“先生,你撒谎…我才不想理你呢!”
少年咬住培根三明治,香甜柔软的三明治,让他眼前一亮,正享受着美味,被电话的怒吼声,吓得差点呛住。
他舔舐着嘴角的残渣,意犹未尽的吮吸着手指。
没有开免提的前提下,电话那头的声音响,洛秋听得清清楚楚,可想而知给祁延修来的人,是有多愤怒。
祁延修没有任何的情绪波动,后续发生的事情,仿佛尽在他意料之中。
洛秋的思绪停留在三明治上,想到昨晚,祁延修从包厢内走出,当时他面目严峻,眼神阴翳,显然这次合作谈的并不愉快。
再结合,之前祁延修助理的催促,洛秋大致也能猜测到,先生可能为了救自己,耽误了时间,因此引得合作方不愉快。
怪不得齐渊见祁延修,话里话外总是那么阴阳怪气!
“先生,都是我的……”洛秋把将要说出口的话又咽进了嗓子眼,刚刚祁延修还对自己说,他不想听到道歉呢。
洛秋晃了晃头,改口道:“先生,是不是因为我的原因,所以合同没有谈成?”
祁延修挑着眉,留给洛秋猜测的空间,便转身走向玄关处的挂衣架上,动作利落地穿戴好衣服。
“那是因为什么?”见祁延修默不作声,洛秋像个好奇宝宝,想问个究竟。
他觉得合同之所以没谈成,主要原因还是归属于自己。
洛秋像只兔子,本就立起的耳朵瞬间耷拉下,那微红的眼眶中,与他皱起的眉头,无时无刻都在告诉祁延修,他想知道其中的原因,想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导致的。
其实,祁延修的迟到只是其中之一,合同没有谈成的主要原因,还是齐渊那老奸巨猾的东西,有了歪心思。
昨晚,包厢内。
“祁总身边应该不缺人吧?”齐渊不知道打着什么如意算盘,他点烧香烟,有意无意地问道。
祁延修不语,他缓缓吐出烟圈,感叹道:“哎,像祁总有钱有势的人,身边怎么可能缺人呢?估计他们都会绞尽各种办法,上您的床呢!”
话里行间,都是赤裸裸的挑衅,齐渊在那喋喋不休地讲着,每说出的话都点燃祁延修心中的怒火。
祁延修不想与这种人浪费口舌,便道:“谈合作吧。”
“啧,”齐渊将烟头熄灭,一只手搭在祁延修的肩膀上,嘻笑着凑近他耳边问道:“祁总,你那小情人我看着还不错,要不让借我玩几天?”
“你清楚自己在说什么吗?”祁延修脸色徒然一变。
“啊哈哈哈,开玩笑别当真,”齐渊大笑着,脸上又挂起“和谐”的笑容,“祁总入行七八年间,从来没迟到过,我倒是好奇他有哪里吸引你的地方。”
“这次合同涉及到祁氏集团的利益,这单要是谈不成,恐怕公司是要亏损几千万吧?不如祁总把他让给我,我会考虑考虑合同?”
齐渊语气咄咄逼人,像极了吐着信子的毒蛇,要将猎物至于死地。
“你是在威胁我?”
“威胁?祁总说笑了,我们只是谈合作而已。”齐渊晃动着高脚杯中的液体,在灯光的照耀下,杯中的液体如同血液般,他将酒饮尽。
男人眼睛框下,是一双充满贪婪与欲望的眼睛。
祁延修回过神来,洛秋凑到他身边轻声说着,“要是惹先生不高兴,我…我就不问了。”
“真的想知道?”洛秋点头,祁延修又道:“想知道,就等我回家。”
—
祁家大堂内,富丽堂皇的宫殿,高级大理石定制而成的地板,墙柱上点缀着纯金色条纹的镶边,放眼望去金碧辉煌的墙上挂着祁家所有前辈的画像。
宽敞明亮的别墅内,充斥着令人窒息的压抑感,坐在紫光檀瘿木嵌云石五屏宝座上的老者,面色凝重。
站在老者身侧的则是祁延修的父亲与各位叔叔们。
“跪下!”老者的声音回荡在偌大的别墅内,在场所有人屏住呼吸。
众人灼热的目光下,祁延修眼眸中掠过一丝不甘,他双手紧贴裤腿,不情愿地双膝跪在地上。
只不过,他没有因老者在祁家有着德高望重的地位感到惧怕,更不会老者是他的伯公,就要听从他的命令。
年轻时期,祁家兄弟俩白手起家,如果祁老头子的做事风格是精打细算,那么祁宏曾就属于做事雷厉风行,精明能干,就算甲方会面临公司亏盈,也要和祁宏曾合作。
若不是,看在伯公——祁宏曾当年也是位叱咤风云的大人物,出于对他的尊重,祁延修才会下跪。
“打龙鞭递上!”祁宏曾一声令下,在场的所有人都不敢反抗他的命令。
打龙鞭的握柄上墨黑色的烛龙盘卧,锋利的龙爪似是要撕开混沌,鞭身约又两米长,分为九节。
祁宏曾站起身,手握打龙鞭,迈着矫健的步伐走向祁延修,众人的目光不寒而栗。
“啪——”
清脆的鞭响打在祁延修的后背。
紧接着,祁宏曾没有给他喘息的机会,又是一鞭在他的身上!
随着力道的逐渐加重,祁延修痛闷,额头直冒冷汗,他双拳紧攥,笔直的身子依然挺起。
甩鞭的声音嘹亮,如同放鞭炮的声音,一道又一道地打在祁延修身上,力道丝毫不减。
祁宏曾可真是宝刀未老,抽了数十鞭,也未见他有半点喘息。
“夫君子之行,静以修身,俭以养德。”祁宏曾边挥手抽着龙鞭,边说道,“背!”
“非淡泊无以明志,非宁静无以致远。夫学须静也,才须学也,非学无以广才,非志无以成学……”
祁家上下以诸葛亮的《诫子书》为家规,自他们年幼起,必须熟背《诫子书》,若有一人违背家规,则必须挨着龙鞭,并背诵全文。
《诫子书》加起来也只不过86字,犯错者倘若没有意识到其中的错误,打龙鞭也不会停下。
等祁延修背完全部,祁宏曾也没有收手的意图,“说,你做错了什么?”
祁延修强忍着阵阵钻心的疼痛,道:“除了迟到,其实方面我不认为自己有什么过错。”
祁宏曾早就派人打听到消息,还与齐渊联系,希望对方再三考虑清楚,结果对面坚决不会再与祁家有生意上的来往。
损失了这么大的鱼,连夜气得祁宏曾睡不着,千里迢迢从国外赶回来。
“你还嘴硬是吧?你父亲管不了你,我有得是时间管你!”
祁宏曾气沉丹田,将所有的力量集中到手部,伴随着一道幻影的闪过,打龙鞭重重地再次打在祁延修背后。
他气得胸口发闷,差点连挥舞的力气都没了,紧接着他又问道:“你让祁氏股份下跌,一夜间亏损上千万,你认不认错?!”
“不认。”祁延修还是嘴硬。
话毕,祁延修的鲜血顺着他的左臂划凝结在指尖,滴落在地面,伤口的裂开导致外衬被浸透。
“哎呀,小祁,你……”祁延修的大伯母惊慌失措地尖叫着,“快,快来人帮他包扎伤口!”
祁宏曾将手中的打龙鞭扔下,质问道:“怎么回事?”
祁延修捂着左臂的伤口,冷声道:“家训完了吧?若是没完还请继续!”
“你……”祁宏曾被气得说不出话来,这孩子从来就是这样,只要他不觉得有错,打死都不会认错。
“算了,若有下次绝不会随意轻饶你!”他恨铁不成钢,无奈地扶额。
“唉,小祁先包扎好伤口再回去吧!”大伯母关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