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段落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上了山,陈誉拖着厚重的行李箱拖的心里窝火。
山里面温度有些低,上山的路越走到后面愈发的陡峭,走到半途还下起了毛毛雨。摄影师大哥兢兢业业跟在他后面拿着摄像机拍他。
陈誉觉得自己很狼狈,压着火气问:“还有多久能到?”
摄影师大哥掏出手机看了一眼,“快了。那边有些已经到了,就等你了。”
于是陈誉只好跟着部队继续往前,也不知道走了多久,陈誉感觉自己拖着行李箱的手都要没知觉了。等到他的一双白色的板鞋上沾满了泥花,他们终于到达了目的地。
这山上应该是个村,触目可及的就是灰色的毛坯房,成堆的鸡和鸭在道路上横行霸道。看见了陌生面孔,一只鸭带着一屁股小鸭抬头看了一眼陈誉。
可能是陈誉挡住了他们的路,它们毫不客气的从他的白板鞋上面踩了过去,留下一串鸭子脚印。
陈誉看着面目全非的鞋子,眉头青筋直跳,这时候来了几个工作人员,他们对陈誉道:“你好,麻烦把您的行李箱打开一下,我们要检查筛选。”
陈誉无语透顶,但是还是决定配合工作,蹲下把箱子打开了。来的几个人围了上去,开始搜查。
“零食不能带。”其中一个人把陈誉带着几桶泡面放进了一个大口袋里面。
“剃须刀不能带。”
陈誉看着他们一样样的捡掉东西,看到其中一人从他包里捡出来的一包烟,及时按住了那人的手,道:“这个我有瘾,能不能留?”
那个工作人员铁面无私道:“不行。”
陈誉手上的劲半点没松,咬着牙道:“那我现在抽,总行吧?”
那人看了一眼旁边的人,松了手,陈誉拿出了一根烟点上了,走到别处去抽。这里一切都让他烦躁不安,现在这根烟让他平静了许多。他没忘记抽出两根藏进衣袖里,等到烟抽的差不多了,那边检查也结束了。
他走过去,那边伸出一只手,陈誉小声的“啧”了一声,把剩下的半包烟递了过去,好在那人没细数烟的条数,陈誉正松了口气,那边又伸出来一只手。
“干啥?”陈誉挑起眉看着他。
“你的打火机,也不能带进去。”那人道。
那我踏马藏什么烟啊?
陈誉觉得自己像个傻逼一样。
刚刚被烟好不容易摁下去的烦躁又蹿了上来,陈誉舔了舔还带有菸味的唇,把打火机扔到那人手上。转身去看自己的行李箱。
他这一看就呆住了。
行李箱像是被洗劫了一样,原本满满当当的一箱东西,现在只剩下几件换洗的衣物。沐浴露,洗发水也都被拿走了。
陈誉被压着的火气瞬间冲了出来,他把李箱往地上一扔,行李箱和地面发出刺耳的一声,“你们这节目玩我?”
众人像是对这种场景见怪不怪了,简单解释说:“这是节目组导演的安排。”
“那为什么不在来这前就跟我说好?看我一个人拖上来挺有意思是吧?”
陈誉冷着张脸,看着来的几个人,“你们导演呢?让我见见啊。”
来的几人道:“导演在山腰上面。”其中一个人不咸不淡道:“你要是想见导演,得在这等一会儿,下午导演就差不多到了。”
陈誉听完一挑眉,骨子里的反抗劲上来了,刚想说:“行啊,看谁耗得过谁吧。”就被摄影师大哥扯到了一边。
“不好意思啊我给他说几句,他可能不太清楚我们的安排”摄影师大哥冲那几个笑了笑,转身把陈誉肩膀一揽,在他耳边道:“小陈啊,我们这边基础的洗漱用品都会准备的,你别这样给他们干耗着,你这种反应我们也不是第一次见了,他们有水有吃的,况且我们合同上面也写了不能带的违禁物品,你这样划不来。”
陈誉冷着着张脸听着,他承认的确这个大叔说的有道理。他一上头跑了过来,什么也没搞清楚,如果是已经明确了不能带什么,他这边怎么说也不占理。
陈誉等摄影师大哥送开他,就蹲下把行李箱里面几件衣服塞进去扣上了,拎着行李箱就往前面的村子里面走。
摄影师大哥跟来的几个人打了几个招呼,就连忙赶过去,追上了陈誉,亲热的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这才对嘛,小年轻不要这么轴。”摄影师大哥道:“让你背着行李上来其实是为了节目效果,挺多小孩就闹脾气,蹲半道上说什么也不干了,但你挺好的,闷声就把这么重的箱子扛上来了。”
陈誉不知道怎么接,只好点点头。
摄影师大哥对他的反应完全不在意,把随身的摄像机打开了,热情洋溢道:“走,我带你去你住的地方。”
陈誉跟着摄影师大哥,一路往村里面走去,村里的都用好奇的眼神打量着他们,渐渐的,陈誉发现周围的毛坯房少了,多了一些深棕色的土屋,他隐隐感觉到了事情的不对劲。
终于,摄影师在一处人家停下的脚步。
“就这?”陈誉对着镜头,指着面前这用红土盖的房子,表情极度精彩。
摄影师大哥摇摇头,“不是这间,还在后头。”大哥指了指后面那栋更破更烂的土屋。
“……”陈誉转头看着摇摇欲坠立着的土屋,陷入了沉默。
“对,就这,进去吧。”摄影大哥又拿手机出来确认了一遍,“先把你行李拎进去,等会还有几个任务给你。”
“……行。”陈誉摸了摸那豁了口的窗,把门推开了,蒙了他一脸的灰。
“咳咳……操……”陈誉猝不及防被灰呛了一下,他皱着眉,咳的脖子上的筋都起来了,他借着一股上头的烦躁劲,把门给猛地踹开了。
操你妈什么个玩意。
这门,这鬼地方,这穷乡僻壤,他到底为什么要来这里。操你妈的。
屋里很乱,乱七八糟跟被小偷洗劫过了样的。不过这破地方连贼都不一定愿来就是了。
现在的小偷可有尊严了。
陈誉记得自己有一回坐公交,回来时候翻开钱包,发现里面除了原来的五毛钱外,还多了一张十块和一张纸条,纸条上边写着,“你他妈怎么可以这么穷?!”感叹号简直要冲出来掀翻他的骚包刘海。
陈誉想,这种勉强能看出来是个屋的,要放之前那小偷,现金在之前基础上还得乘个五,纸条上的内容也得改成,“你他妈怎么可以这么这么这么穷穷穷?!!!”
他感觉一瞬间跟那位打着小偷名号做着慈善事业的兄弟,达成了情感上的共鸣。
穷,太穷了。
他做梦都没想到能这么穷。
入眼先是床,再是床上的红被单,最后是旁边垒着一个半塌的长柜和旁边一圈杂物。陈誉进去时候踢翻了门口一个扣着的盆,里边一坨牛粪就露出来了,两只苍蝇绕着它打转。
陈誉都要被自己的视力惊呆了。这么暗这么小的地方,他背着光没蹲下来都能看出来那是对儿苍蝇。不得了。
“这山里头苍蝇比城里面大一圈了吧。”也许是过于震惊,陈誉看牛粪看了半天,没头没脑来了一句。摄影师大哥把摄像机对着凑过去看了两眼说,“是啊……可真大,养真肥。”
外边有人喊了一声,摄影师大哥应着,拍拍陈誉胳膊,“你先看着,把箱子里该拿东西拿出来。”
陈誉避开牛粪进到屋子里面走了一圈,这巴掌大小地方,走两圈跟原地转圈也没什么差别。他把一些瓶瓶罐罐挨个看了一遍,能用脚欣赏的一定不用手。他就着手插兜里弓着身子这姿势,把地上杂物用脚都收罗了一下,实在是觉得没劲,最后站在了床边定住了。
刚还没进门其实他就看见了这张床,正对着门不说,被套还是喜被。可以说是十分喜庆了。
此时陈誉站在床边,陷入了一个世纪大难题中。
这要不要用手?
床能用脚铺吗?
门那边突然传来动静,陈誉以为是大哥回来了,想叫大哥帮个忙,抬头一看,对上一双眼。
一双亮澄澄的牛眼。
这位不知是公牛母牛奶牛水牛的牛把脑袋探了进来,好奇地看着陈誉,眼中似乎还带着些许疑惑。
这边陈誉反射弧回来后天灵盖都快炸开了,他打小就特怕这种眼睛大且黒的动物,他不敢动,僵着脖子,跟着牛大眼瞪小眼。
“东西拿……”摄影师大哥声音到门口顿住了,“哎呦这啥啊,牛啊,我天。”牛显然对夸奖自己的新面孔感了兴趣,头转向了门口。
摄影师大哥不由举起了手,“能让让吗美女?”
牛很给面子的让了一条小缝。
摄影师大哥艰难从缝隙里钻了过去,刚走到陈誉身边,就看见刚才还笔直立着的人跟条面条一样软了下来,缩成了一坨。
“没事吧小伙子。”摄影师大哥拍拍他的肩,问。
“有事儿谢谢,他妈吓死我了。”陈誉说。
“是吧,可吓破胆了吧,站红被单旁边,对着一壮牛,我当时也是吓一大跳。”摄影师大哥抽了根烟,“你不怕他撞死你啊?”
“牛是色盲。”陈誉深深看了他一眼。
“噢。”摄影师大哥夹着烟说,“不对啊,我看电影里边……不是一见红色就拿脚刨地,拿头撞人?”
“那是它被晃动的东西惹怒,认为你在挑衅他。”陈誉叹了口气,“这跟红不红布没关系,你拿块绿布也是一样的。”
“哎呦,你给我长知识了。”摄影师大哥乐呵呵。
“屋外老牛对眼,屋里苍蝇玩屎……”陈誉声音越来越低,最后用闷在肚子里的声音问,“这真是给人住的地么?”
摄影师大哥嘿嘿一笑,“其实……这原来是个牛棚,改了一下,凑合着用。”
陈誉感觉自己精力已经被磨光了,都没力气去发脾气,他看着熟门熟路进来,丝毫不把自己当外人的牛,沙哑道,“别的我他妈都不管,我就问,它晚上也会像现在这样进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