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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emperature

Temperature

    Temperature

  • 作者:鸡蛋野仔分类:现代主角:Aaron 傅凌程来源:长佩时间:2022-09-16 14:05
  • 为您推荐好看的小说《Temperature》,Temperature是一本正火热连载的小说,由作者鸡蛋野仔所著的小说围绕Aaron傅凌程两位主角开展故事:傅凌程突然之间就什么都有了,莫名其妙的幸运莫名其妙得到了Aaron。

    热门评价:疯批演技顶流经理人×棉花糖一戳就破小副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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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彩段落

渊澄区一家小众优质的同性酒吧,同在一个圈子里的人很少不知道这里。Blank环境清幽舒适,伴着小酌,客人总能从这里带走健康合眼的伴侣。

铜管乐队吹响慵懒的蓝调,谁又能想到在这种声色犬马的地方,还能见到大名鼎鼎的小傅总。

傅凌程倚着吧台,向调酒师连要了四五种特调,颇有种借酒浇愁的架势。

我没记错,他今年是二十六岁,正正好比我大三岁。

傅凌程天生一副娃娃脸,单看外貌和大学里的学生没什么分别,阳光干净,也多了三分纯粹的感性,轻而易举让人对他的皮囊心生亲近。

酒过半巡,他脸上自然浮现微醺的薄粉,眸光晶亮,少年气和稳重感在他身上被综合的很好,无论在哪都引人注目。

像黑暗中追寻光线的夜蝶。

我的目光追寻着他。

傅凌程起身向盥洗室走去,我也离开吧台,像蝴蝶追寻授粉的花蕊。

“AA,不留下来再喝两杯?我这里马上结束了。”调酒师停下手里的活计叫住我。

“不了Lynn,好像有更有趣的事情在发生,我很难忍受自己不看见它。”

我出现的完全不合时宜,傅凌程正对另一个男人露出他受伤的,不可置信的表情,然后咬牙切齿,大发雷霆。

是的,大发雷霆。

一向斯斯文文的小傅总一拳砸向对方,拳头却并不如人想象的挥到男人脸上。

“傅凌程,这种你情我愿的事情,你和我谈什么情操?”男人抬手擒住他的拳头。

“陆宸,为什么要出轨?”

“时间长了,没感觉了。”被傅凌程大呼小叫的男人耸耸肩,把他的拳头拍到一边,“换句话说,就是……”

“腻了。”

陆宸玩世不恭的话音刚落,我的拳头就已经重重招呼到他头上,一记爆栗。他后知后觉地回过神来。

“抱歉,我就是看不惯你站在这儿而已。”

“你谁啊?”他皱起眉头,随时有再干场架的准备。

我拉过像个小刺豚的傅凌程,“怎么,就许你一个人出轨?我们也腻了,特别是对你这种渣滓。”

陆宸冷笑一声就要冲上来,被应我召唤的安保架起身子往外推出。

“Blank严禁斗殴,这里并不欢迎你。”

看着被粗鲁处理的陆宸,“Aaron先生?”傅凌程不明就里地反应过来,“你怎么会在这?”

“我是个成年人,有什么合法的地方我是去不了的吗?”我微笑,示意他出去,毕竟盥洗室不是什么适合闲聊的地方,“这是私人时间,你可以直接叫我Aaron。”

“总的来说,就是遇人不淑吧。”傅凌程随意搅动玻璃杯里的汤力水,对自己的性取向已经毫不避讳。

从愤怒到平静,也不过两三刻钟。

我的确不得不重视他。

良久,我将小半杯Tequila饮尽。

“愿意和我试试吗?”

傅凌程还有些泛红的眼睛里写满困惑,哑然道:“Aaron,我刚刚分手,这并不是一个多么有意思的玩笑。”

“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会,我从来没有把它当成玩笑。”

“我二十二岁,精力充沛,可以陪你做任何事情,事业有成,收入稳定,有能力给我们创造有品质的生活,而且定期做健康检查,最重要的是,我,单一。”

我炽热地盯着傅凌程。

“难道我不是一个很难令你拒绝的对象吗?”

“噗。”傅凌程一直紧绷的神色有所松动,他很认真地直视我,“国外的风气都是这样开放吗?Aaron。”

“我认为在喜欢的对象面前保持诚实是个好习惯,傅凌程,你还要顾左右而言他吗?”

他有些迟疑,我在动物频道不止一次看见这样的神态,一步步踩入猫鲨陷阱的小鸟儿也是像他现在这样,浑然不觉,疑惑却又享受。

“你很会说话,但这不代表我就可以...”傅凌程的话在嘴里留了一半,捏着眉心似乎不太舒服的样子,最后直挺挺栽向吧台。

我迅速在他额前垫了一手,目光射向Lynn。

“别看我亲爱的,他之前把那么多洋酒混着喝,不倒才是见鬼了。”

“是吗?那也不错。”

“喂,”Lynn吹了声口哨,“结一下帐,你,还有这个醉鬼。”

“算我一次,先走了。”

我心安理得把他扶起来抱在怀里,肆无忌惮感受着靠近他所能碰触到的温度,他比我见过的任何时候都显得静谧温和,怀里这个人,傅凌程,他温暖,炽热,拥有温度。

时隔九年,我再次抓捕到了我的蝴蝶。

酒吧驻唱的歌声从台上传来,Lynn不再拉扯我们,全心全意地投入到驻唱表演中去。

我拉着傅凌程离开blank,身后的音乐断断续续灌进我耳朵。

“带我走,到遥远的以后。”

“带走我,一个人自转的寂寞。”

“带我走,就算我的爱,你的自由都将成为泡沫……”

曾经我们离得很远,但从今以后,一切都会发生改变。

“我不怕,带我走。”

烤焦糖松饼的香气溢满屋子,连透进来的阳光都沁着甜滋滋的味道,我把早餐端上精心装饰的餐桌——薄荷色桌布齐整,再摆上一大瓶热火朝天的向日葵。

我坐在餐桌边,目光落在落地窗外一片温柔的蔚蓝上,海面恬静地折射五光十色的波光,像清晨酣睡醒来的婴儿。

八点整。

卧室传来剧烈响动,紧接着就看见傅凌程跌跌撞撞跑出来,连拖鞋都少掉一只。

“这是哪?”看见我之后他显然更加无措。

“不要怀疑,是我家。”我起身帮他捡回拖鞋穿好,把人带到餐桌上“先吃点东西再说,喝什么?”

“谢谢,随意。”

我从储藏柜里拿出一罐Tchibo塞给他,傅凌程失神片刻。

“你也喝这个牌子这个味道的咖啡?”

“嗯。”我面不改色打开另一罐回答他。

“这个口味很踩雷,我以为身边不会有人喜欢它,除了我爸,嗯董事长。”傅凌程就像发现了新大陆,不停翻看手上的易拉罐,偶尔抬眼新奇地看看我。

不怪他,柠檬苏打味咖啡,属实是很清奇了。

我不动声色地把焦糖松饼推向他,傅凌程简直要从椅子上跳起来。

“你这样,”他凝视着我,“我真的会怀疑你有备而来,一个人不可能把另一个人的个人喜好撞的事无巨细。”

我拈起一份焦糖松饼送入口中,醇厚的麦芽香在口腔里融化。

“生活又不是剧本,总不能在你被骗了一次之后全都要打上猜忌的符号吧?”

“你喜欢的我也喜欢,这证明我们天造地设,傅先生,你不可以尝试相信一下缘分吗?”

傅凌程被咖啡狠呛了一口,“咳!”耳根泛起可疑的红晕,诱人得不行。

“我不信,我是唯物主义者。”我似乎能听见他磨后槽牙的声音。

我慢条斯理地收拾好餐具,敲敲桌面。

“八点半,打卡要迟到咯,小傅总。”

傅凌程从他面前那碗热腾腾的草莓燕麦粥里抬起头,“啊?我衣服呢?”

“洗好烘干挂在通风口了。”

看着他在屋子里风风火火地上窜下跳打理好自己,下一刻就要夺门而出。

“这里离屏锦区十公里起步,小傅总是打车还是地铁呀?”我眯起眼。

“你怎么不早说?”傅凌程看上去快把门锁扭断了,没有密码或者指纹就算扭断了也无济于事。

欣赏够了他气鼓鼓的模样,我走过去替他开门,顺手抹去他唇角残留的草莓汁,晃晃手里的车匙圈。

“这就是缘分,老天都要我今天送你上班。”

“我,才,不,信。”

心软脾气大的傅凌程从那以后就全面贯彻着口嫌体正的原则,尽管嘴上很少承认,但他的确正在慢慢接受我。

我们搬到一起,就住在光和区的公寓里,能看到大海的那一间,现在变成了有傅凌程的那一间。

他喜欢向日葵,我们就栽满整个阳台,橙黄橙黄的一大片,浓烈如火,足够把人淹没。

他养了两只布偶猫,强行给人家乱安上名字,其中一只叫AA,我不甘示弱把另一只叫做傅橙橙。

他厨艺烂透了,却不可收拾的爱上烘焙,很多时候他烤出来的玩意都不能称之为食物。老实说,我一点也不喜欢甜食,真的,但我每次都吃完了。

生活本就平淡无奇,因为傅凌程的加入却愈发能过出现世安稳,岁月静好的味道。

白天,我们在傅氏总部工作,他已经可以很放心的把超出权限的事务交由我处理。

夜晚,我们在属于两个人的房子里肆无忌惮的热烈拥吻,抵死缠绵,毫无节制的做爱,兴致勃勃更换着所有能想到的姿势,把家里每一寸能压着他的地方都做了个遍。

我们都喜欢双休日,因为可以一起出门去,在超市,在湖滨,在影院,在水族馆,艺术展,游乐园……

傅凌程的存在与光无异,我从很早以前就知道,他拥有能给周围带来温度的能力,一个微笑,一次抬眸,我神魂颠倒。

我无处可逃,我迷足深陷,只有傅凌程是我溺水的唯一稻草。

如果可以,我想做他案板上的鱼,他拿刀,一点点把我开膛剖腹,剁成肉糜。

我无所谓,我不畏惧。

但这不可能。

日历上的页码眨眼翻飞,离那一天越来越近。

傅凌程趴在餐桌上小憩,显示屏的荧光为他镀上层清冷安静的温柔。

窗外是落日沉入大海,飞霞漫天。

巨大的夕阳在海水下面垂死翻腾,将海平面变成一汪破裂的岩浆。

如果可以,我希望时间可以停止,这样那一天永远不会到来。如果可以,我希望时间可以闪进,这样那一天永远能够被跳过。

我的手指覆上他的脸庞,抚过眉骨,双眼,鼻尖,唇瓣...轻轻勾勒这个人的轮廓,鲜活而温暖轮廓。

“你是我的,傅凌程。”

“嗯。”酣梦中的他总会迷糊回应着外界,像只纯柔的兔子。

来电提醒打破了此刻缱绻。

我划开屏幕,对着听筒深吸一口气。

“一切顺利,二叔。”

深深浅浅的紫色星云柔软蓬松,装饰整个天花吊顶,无数极光色的灯光穿梭其间,伴着轻柔的弦乐划出星轨。

轻薄烟雾缭绕大厅,被灯光映上柔润的淡粉。

地上一道璀璨夺目的银河直通簇拥万千香槟玫瑰的罗马造型主台。轻巧的树脂被编织成如梦似幻的欧洲古代建筑,架构起只能在梦中呈现的空间。

这是傅氏小姐的婚礼现场,国内多名顶级艺术家联袂为她打造的终极幻想——天国之都。

被提前邀请来为傅氏联姻造势路透的媒体,没有一家不惊诧于婚典的奢华,没有一家不感叹傅氏小姐的好命。

他们说,没有一个女人不会喜欢这样的结婚典礼,渴望这样幸福美好的归宿。

至于傅氏小姐本人怎么想,没有人知道,这位被傅家藏在手心里的小姐,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安静地像所有准新娘一样,悉心筹备着一生中仅有一次的隆重典礼。

不过应该很少人希望有第二次就是了。

傅氏小姐的婚礼很低调,没有媒体记者,宴请宾客不到一百位,也都是除去必要世交、名流,整个傅家的亲友全部列席,一位不差。

比起婚典,这更像一场庄重的家族会议。

我无视周身各种臆测的目光,只是平静地坐在主席,傅家长房的位子上。

“小子,恭喜了,你得偿所愿。”身侧的中年男子举起香槟。

“二叔,现在举杯为时尚早。”我淡淡挡回。

“凌程在哪?怎么不见他。”主位上的人终于发话。

旁边艳光四射的夫人笑了一下,“凌程和斯然两个孩子的感情一向要好,凌程这会应该在休息室陪他妹妹呢。”

我能正大光明坐在这里可谓机关算尽,如果母亲泉下有知,想必是欣慰的。

我说不上有什么多余的感情,只好像是摆脱了一道枷锁般的使命,对于它,我的身心都早已麻木。

我却不由自主的想到傅凌程,想到早上他还在为我限制他给猫喂太多冻干鸡胸闹情绪,想到他还有戚风蛋糕糊在烤箱里没有拿出来,想到很多细枝末节的小事。

“哎呀,这人不是来了吗。”女声愉悦道。

傅凌程站在那些飘渺的建筑下,神情有一瞬的怔愣。我尽量不去看他。

有声音召唤我,“孩子,过来吧。”

傅董站到花团锦簇的发言台后,眼神在大厅里环视一周。

“欢迎各位莅临小女的结婚典礼,在开始之前我也要借此当着大家的面,宣布一件事。”

我走到傅董身边。

“傅家长房之前仍有血脉流落在外,今天由我做主在小女大喜的日子将他认回,这些年Aaron一直在国外念书历练,后来进入傅氏任职。”

“这孩子挽救了濒危的光爱基金会,他的能力各位都有目共睹,他的回归,将为傅氏再添助力。”

台下宾客显然事先都没有心理准备,此时已是全场哗然,谁能想到一派肃穆的傅董年轻时也曾风流快活,在外面留有私生子呢?

傅家长房的夫人早就在十几年前一病不起,最后香消玉殒。

除了这个被蒙在鼓里的短命女人,在场再没有人有资格指责什么。

但是她已经去世十多年了啊,她的爱和恨,同我母亲的爱和恨,都和她们的身体一起,烧成了灰,腐烂在深深的地下。

时至今日,除了她们自己,没有人再能理解她们的爱和恨。

我接过傅董的位置,站在台上,对下面的情况一目了然,傅凌程仍在原地没有移动过,他站在巨大的斗兽场框架下,朦胧的粉雾几乎要把他整个人笼罩进去。

他一直紧紧注视着我,我知道。

这一次,我没有避开他灼热的视线,看着他,对话筒说,“在座的都是老朋友,相信我们会一直相处的很愉快,我将尽我所能做好我的工作,带领傅氏创造更好的明天。”

“你可以照旧叫我Aaron,或者叫我的另一个名字...”

传话筒把我的声音传到大厅的每一个角落,离得太远,我分不清傅凌程眼里晶亮的闪光,到底是什么。

“傅景琛。”

傅凌程再也忍受不住一般,转身冲出大厅。

傅凌程的离开像投入大海的石子,并没有激起多大的涟漪,因为更大的新闻将它完全覆盖。

傅氏小姐当众拒婚。

当神父缓缓的念出誓约询问新娘是否愿意时,傅氏小姐掀起象征纯洁无瑕的白色头纱,对着神父嫣然一笑的样子印在嘉宾们的脑海里。

相信很多年后,他们依然会对她红唇轻挑的那句话,记忆犹新。

“很遗憾,我不愿意。”

在年轻英俊的新郎无比震惊的目光里,一大群狗仔娱记涌入大厅,快门声闪光灯海潮般包围着所有人,各家媒体争破头都想在这场豪门狗血剧情里分一杯羹。

傅家众人应接不暇,所有宾客都难堪地被挤在席位上,傅氏小姐甚至趁乱消失了,就在局势愈演愈烈之时傅董旧疾突发,倒地不起,一场闹剧戛然落下帷幕。

傅氏一门婚典闹剧的后续发酵,被娱媒戏称为私生子的发家史。

而我,傅景琛,成为了被几房争抢半辈子的巨额家产的最大受益人。

因为婚典丑闻泄出,傅氏集团这个季度的股票高开低走,随着董事长的病重瘫痪而日益惨淡,跌出新低。

靠着先前和傅凌程在一起时他授予我的高级权限,我得以迅速渗透进傅氏总部,又有二叔的支持,我吞下了傅氏42%的股份取得对集团的绝对控股,直接入主董事会,重新洗牌。

我和傅凌程名义上的共同妹妹,傅凌程心爱的傅斯然小姐在这场日渐白热化的争斗中销声匿迹。

傅凌程终日奔波在父亲的病榻和寻找妹妹之间,狼狈得就如同丧家之犬,一条落水的,不堪一击的,流浪的狗。

我很遗憾,如果傅凌程知道他放在手心里捧大的妹妹,我们宝贝一样的傅斯然小姐是如何与我操控这一切,如何将父亲和哥哥的所有物囊入怀中,他脸上会是怎样一番精彩绝伦的表情呢?

我仍然记得这位见过为数不多次数的妹妹,她试婚纱那天,是我陪在她身边。

她站在四面都是落地镜子的巨大房间, 每一面镜子都能映照到准新娘窈窕迷人的身段。

傅斯然身披十几个国际大牌的高级裁缝连月给她赶制出来的白纱,面无表情,好像就在穿一件十几块的地摊货,她毫不在意。

“傅景琛先生,我见过你。”她目光紧紧锁定镜子里我的影像。

“是吗?”我不置可否,“或许吧。”

“是在你小时候,你母亲曾经带着你,来过傅家,在我母亲面前。”我看到了她眼里冷冰冰的笑意。

有一瞬间,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别紧张,”她顺手捋了一下耳边的滑下的发丝,“过了这么多年,我又不是来向你兴师问罪的,这本来和你也没什么关系。”

她轻轻叹了口气,红唇勾起漂亮的弧度,“看到你第一眼,我想我就知道了,哥哥他赢不了你,傅氏最终也会属于你。”

“不如我送你一份礼物,帮你达成心愿吧。”

我谨慎地抬眸掠了她一眼,“可惜天下没有免费的礼物,傅小姐。”

“事成之后,我会把我在傅氏的股权全权出让给你,你只需要按照市值给我一笔公正的钱,就可以了。”傅斯然走下试纱的高台,诚意地向我伸出手。

“你想要干什么?”我问她,如果是对傅凌程不利的事情,我绝对不会允许。

“没什么,”傅斯然绽开一个人畜无害的乖巧微笑,“逃婚,离开这个家,仅此而已。”

“我和哥哥的母亲也曾给我们留下丰厚的遗产,那是她的嫁妆,父亲虽然很眼馋,但这笔钱是代理人保管的,成年后分别打到了我跟哥哥名下。”

“你这种表情,该不会是觉得我离了傅氏活不下去吧?”

我有些不自在地别开脸,右手却早已握上了她的诚意,“你想多了,还有,合作愉快。”

“你最好信守承诺,在婚礼终止后消失得像世界上没有你这个人一样,至少,在我拿回傅氏之前。”我警告她。

“不然,你可一个子都分不到,傅小姐。”

傅斯然重新站到台子上,雪白的婚纱曳地,拖出长长的后摆,像天使盛开的翅膀。

我听见她的嗤笑,“别以为我和你母亲一样见钱眼开,那点钱对我来说,屁都不是。”

我丝毫不为所动,诚如她所言,我母亲就是那种视财如命,顺着杆子往上爬,利欲熏心的女人。

我也是,没什么可否认的。

傅斯然高高在上习惯了,她这种温室里的花朵,象牙塔顶尖的明珠,自然不会在乎那点钱,蝇头小利,不值一提。

“为什么,你不会恨我呢?”离开房间前,我还是忍不住疑惑问她。

没有人不恨第三者和她的孩子,没有人不恨破坏这个家庭的坏人,没有人不恨即将抢走属于他们一切的外来者。

“恨吗?”傅斯然低低的笑起来,我看见她眼里有很深的疲倦。

“生在这种家庭里,爱跟恨好像都是比较低级的东西,我好像,没有什么恨你们的权力。”

“比起来的莫名其妙的你和你的母亲,更可恨的难道不是无法约束自己的上位者吗?”

“或者说,”她的双手交叠在小腹,落落大方的样子,好像在练习新娘入场,“那些,有钱的,管不住自己的,下流的,男人们。”

看来她跟我是一类人,早就看穿了上流圈层的游戏。

“二哥。”她突然喊住我,我有些震惊,我以为这辈子不会有人这么喊我,特别是从她嘴巴里。

就像我永远也不可能听见傅凌程喊我弟弟一样。

“如果我是你,”她轻轻调正胸前价值连城的钻石项链,据说是西方某个皇室不堪债务而流出来的藏品,傅董着急忙慌地拍下来套在她身上,把自己的女儿打扮成最璀璨夺目的礼物,送出去,送给合作对象。

“我会让他躺在病床上,一辈子都起不来,我让他生他就生,要他死他就死。”

她嘴里吐出让旁人听了毛骨悚然的话,面上却是一位合格千金再完美不过的微笑。

“祝你顺利。”

傅斯然,绝对是傅氏最会演戏的女人,她就那样扮演一个乖顺听话的豪门千金,直到婚礼上毫不留情地送给她自己的青梅竹马一句冰冷刺骨的不愿意。

我们旗下所有的女明星加起来都不及她一人,今年傅氏赞助的金兰奖,这个影视双料桂冠,不颁给她都是可惜。

艺术来源于生活,那些女明星可能一辈子也不能理解傅斯然的生存美学。

不过傅斯然也算履行承诺,卷走了一大笔股份出让后的钱,悄无声息消失在了大众视野里。

等傅家人反应过来,我已经完全取缔亲生父亲成为傅氏有史以来最年轻的董事长,家族新一代掌舵人。

至于父亲,我把他送进荀山疗养院,就像傅斯然愿意看到的一样,他浑身插满导管,是生是死,也就是插管和拔管,我一句话的事情。

我要他生他就生,要他死他就死。

曾经他掌控着母亲的一切,现在,该是我“回报”他的时候了。

我高兴吗?

不,这只是摆脱了一道枷锁般的使命,

我从今以后都不会在夜半时分,梦见母亲咽气前绝望不甘的眼神。

梦见一个女人潦草不堪地结束自己荒诞的,错误的一生。

一个梦境的结束,是另一个梦境无休止的伊始,我无数次梦见傅凌程,梦见几个月前可以拥吻占有的日子,充满烟火气的生活,但我很久都没有见过他了。

他失踪之后,我度日如年。

时隔数日,我终于结束了漫长的犹如自杀一样的思念,我有了傅凌程的消息,他在疗养院,偷视探视父亲。

我想过很多钓他出来的方式,但我没有想到,最后让他主动现身的,居然是他的父亲。

可能,我,傅斯然和他眼里看到的父亲,根本不是同一个人,我和傅斯然只看到一个自私自利的蛮横地逡巡在家财万贯上的野兽。

而傅凌程,他有一双透明的眼睛,当然,也很愚蠢,看什么都那么美好。

我差人找到傅凌程之后,就回到光和区的寓所,能看到大海的那一间,全是傅凌程气息的那一间。

被扭送进来的时候,傅凌程撕打,反抗,直到保镖全都退出,大门重重阖上。

我看向他,说。

“欢迎回家。”

他的眼眶瞬间变红,“我都已经主动退出了,你究竟,还想怎样?让我恭喜你吗?目的顺利达成,傅总?”

我没有回答他,强迫他坐到餐椅上,轻轻趴在椅背后,双手环绕住他的肩。

“你瘦了,先吃点东西吧。”

我端起桌上的小碗鸡汤递到他唇边,“我煲了六个小时,你尝尝味道还好吗?”

傅凌程粗鲁地别过脸,我一点点给他搬正。

“怎么吃饭都要闹脾气,你这样很不可爱。”

他直接抬手撞翻了我的碗,瓷器应声而碎,冒着热气的汤水洒了我一手,我浑然不觉。

他怒道:“有屁快放!现在这个样子几个意思,不说就赶紧放我走,我不想再见到你!”

他竟然说,不想再见我?

我贴在他耳边,“我一直在等你回家,可你没有,我以为你会回来给AA和傅橙橙喂食,可你没有,然后它们就死了,你想像折磨它们一样折磨我吗?太狠心了。”

“不要走,我们像以前一样生活,不好吗?”

傅凌程一拳砸在我额上,我吃痛松手,他的脸涨得通红,“你疯了,我们什么关系,你一清二楚,你不要脸我还要!你不嫌脏我嫌脏!”

我轻轻反驳他,“可你从一开始就很享受,我们关系如此亲近,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世界上再没有人比我更加了解你。”

“你当我是傻子吗?被你耍得团团转,”他捏紧拳头,“你接近我就是一个圈套,你早就把我的资料了解的明明白白,要我毫无保留的对你敞开心扉,好做你气倒父亲上位的踏板!”

傅凌程极力克制着,“到现在你还拿那个该死的缘分宿命论来骗我,你骗鬼去,傅景琛,你从来没有真正了解过我,你就是个混蛋,比陆宸还要混蛋!”

我微笑,缓缓从餐桌暗屉里取出一小本册子“你在这里住了那么久,从来不知道每天吃饭的桌子下面还有一本相册吧?”

“你是不是有毛...”

他的声音随着我翻开相册露出来的内容逐渐没入喉咙,因为那上面全都是他,从幼儿园到高中,从小朋友到青少年,各个阶段的他。

“你只听人说,我从小在国外念书?”

我自问自答,自如地揭开那段从未和人提起的秘密,这不是另一场情感博弈,我只是在陈述事实。

“其实从一开始,我就待在你身边。”我对着相册一页一页,一张一张的指给他。

“你幼儿园排队领餐的时候,那个排在你后面两位置的小朋友,是我。”

“你上小学,绿色地球日和那个你分到一组种树后来一起摘向日葵回家的同学,是我。”

“你在初中,有一次体育课被拿错水,那个给你一罐柠檬苏打味Tchibo咖啡解渴的同学,是我。”

“你升高中,那个逢年过节就在你书桌里塞小蛋糕的神秘人,是我。”

傅凌程呆呆捡起我扔向他的相册,唇瓣抿紧。

“我的三岁到十四岁,一直在你不知道的身边度过,起初只是母亲这样安排,让我和你产生对比,激励我帮她留住父亲,激励我更加努力以后和你争。”

“一开始,我是很讨厌你,嫉妒你,你出身优渥的环境,拥有美满的家庭,性格又那么温暖纯粹,简直是我对立面的极端。”

说了太多,我感到口干舌燥,但又迫不及待地想把一切宣之于口。

我的愤怒,我的不甘,我的嫉妒,我的爱意。

“明明流着一样的血,如果我一开始就拥有跟你一样的东西,我有必要像现在这样活着吗?”

“这二十多年,被人撵着,和你,你追我赶,竞争到死。”

曾经,我也夹在母亲和父亲的逼迫下,无数次的怀疑自己,为什么要来到这个世界上,为什么生来见不得光,为什么永远只能从别人手指缝里漏下来的一点一滴的好处里吮吸病态的甜蜜。

为什么,一定要和我该称为兄长的傅凌程比呢?

我们互不干扰,平安长大,各自欢喜。

他做他的傅氏大少爷,我过我的安稳日子。

不好吗?

“所以你一直恨我?就因为我拥有可望不可及的东西?”傅凌程双目失神,讷讷问道。

“那你真的很,很卑劣。”

对,我承认,我就是卑劣,这个世界也很卑劣,成人总是卑劣,我们烂透了,无可救药。

母亲需要一个能帮她登堂入室的男孩子,她年轻,美丽,自信,甚至狂妄,穷极一生都在东施效颦一般地试图和圈层顶端的贵夫人们比肩。

父亲需要一个能从他手里接过傅氏的继承人,是哪个女人的孩子都不重要,是他的孩子就行。

重要的是接的住傅氏,守得住这普通人眼里泼天的财富,能为他和傅氏这个门匾带来更多的利益。

每个人都有那么多理由,每个人都有那么多欲望,他们争斗,他们攀咬,他们你死我活。

你看,傅凌程,这就是我的世界,我就很卑劣。

我思忖一会,回答了傅凌程的问题,“没有一直,有一次我餐盒摔掉了,饭菜滚了一地。”

“老师骂我,所有人都笑我,你把你的那份给我,我就没那么讨厌你了,从那个时候开始。”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有人真的关心过我想要什么吗?

从来没有。

从傅凌程递给我他的餐盒开始,从他送给我他第一个微笑开始。

我只想要他。

我有什么错?

“后来父亲的原配夫人去世,母亲高兴了好久,可她也没几年好活,她患上血癌,两三年就去了,之后我完全凭借自己的意志留在你身边,我们差四岁,为着和你在一个学校,我不睡觉也要把高年级的书自学完,连跳了挺多级。”

“或许你自己不知道,你是一个有很有温度的人,能够给身边的一切都染上强烈的暖色调,你太炽热,太耀眼,好到我无法停止住追寻你的脚步。”

“我不仅熟悉你,还了解你,你有才华有能力,可惜性子太软,行事犹豫怕伤人,你适合爱人,却不适合继任傅氏,那只会让你处处受锢而已。我向父亲申请深造的机会,条件是回归家族之后专心帮助你稳坐龙头,所以你大学之后,我就消失了。”

“从小时候只要能够待在你附近我就会感到很快乐,你说喜欢也好爱也好,随便了,反正我是个变态,暗恋自己同父异母的哥哥很多年,仅此而已。”

傅凌程一言不发,清澈的眼睛里水气氤氲。

“我...”

我没有兴趣听来自他的任何形式的抚慰和道歉,我从来不需要。

“饭前故事结束了,”我耸耸肩,“听够了吗?我来说说我的要求。”

“我要我们永远在一起。”

傅凌程恍恍惚惚地摇头,“不可能。”

“你爱我,不是吗?”我循循善诱。

沉重的信息量好像把他压得无法呼吸,“不是的。”

“你撒谎,你忘了我们几个月前在这里怎么生活的吗?”

他眼底盘踞的水光终于化为实体,顺着脸颊缓缓滑落,打湿衣襟。

“我,没有……”

“我听说,有我们这种关系而不自知的人,会在未来相见的某一天,互相拥有致命的吸引力。”

“可能这才是宿命吧,我的哥哥。”

我靠近他,“已经晚了,你不可能离开这里,离开我,”我轻柔地吻去他脸上的泪痕,“不然我很难保证,父亲身上的导管,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掉了。”

傅凌程睁大双眸,似乎要说什么。

我不要听,只是把唇凑上去,以吻封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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