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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小老板

两个小老板

    两个小老板

  • 作者:长不出青苔分类:现代主角:方玄锌 杨谨司来源:长佩时间:2022-09-03 11:50
  • 为您推荐好看的小说《两个小老板》,两个小老板是一本正火热连载的小说,由作者长不出青苔所著的小说围绕方玄锌杨谨司两位主角开展故事:方玄锌和杨谨司之间的爱情是很简单的故事,因为喜欢对方所以简单。

    热门评价:是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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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彩段落

隔壁火锅店的生意真是红火,杨四坐在空无一人的串串店门口,闻着火锅味,发呆。

他年纪不小了,在小县城开着一家小吃店。头两年还赚了些钱,可惜好景不长,左边的火锅店开起来之后,他的小破店就没什么生意了。

楼上的商铺也被扩张的火锅店盘了下来,显得他的小店越发局促。

挨着的右边店铺是家奶茶店。杨四经常看到朝气蓬勃的年轻人们聚在奶茶店门口排队,买完奶茶,然后路过他的店,去吃火锅。

杨四叹口气,起身准备收拾收拾,自己给自己下班。他也不是经不起失败,这么多年一个人走过来,什么没扛过。

光顾了一圈,发现桌上的调料都满满当当,不需要添加。明天的食材早就在下午串好了,今天的肉剩下不少。

可能还是准备太多了,反正也没几天了。

刚打开结算机准备点账,门被推开了。

“不好意思,打烊了。”杨四没抬头,他明明把营业牌翻过去了。

“不是写着营业到12点吗,杨老板。”

杨四认出了声音,手下一停,声音有些不稳,“没什么客人,就收工了。”

“饿死了,求杨老板再接我这一桌吧。”那人不依不饶,好像杨四的这家小吃店多受欢迎一样。

杨四没有再回话,拿了笔和纸走过去,“方老板吃什么自己写吧。”

手和笔一起被人抓住了,方玄锌轻声问,“哥,为什么要转店面?因为我前两天亲……”

“方老板说笑了,生意做不下去就卖了,没什么别的原因。”

“你在躲我。”方玄锌语气不满。

“方老板,人之常情吧。你赚了那么多钱,我眼红,不想看见你也是正常。”

“你眼红?有人眼红想半夜悄悄砸了我的店,是谁拦住报了警?身上还挂了彩!”

“我确实也眼红,有贼心没贼胆罢了。”杨四抽出了手,又淡淡地回,“前两天的事我没有放在心上,都是成年人了,亲个嘴又不少块肉。”

方玄锌脸色顿时沉了下来,“杨老板是厉害,阅人无数。”更难听的话忍了下来,脸都涨红了。

杨四笑笑不语,想收了纸笔送客,谁知那人拿了过去,刷刷开始写。

写了挺久,杨四看着眼前的发旋,感到了不舍。可是怎么办呢,方玄锌是个直男,长得很对他胃口,小他七岁,年轻有为。

就算不是直男,他们也没可能。

到后厨取菜的时候,杨四才发现那菜单纸上还画了只猪,围着围裙,围裙上写着大大的杨字。

烟有点熏眼睛,咸湿的水珠掉了下去。杨四叹了口气,去冰柜里拿了新的肉。

杨四在围裙上擦了擦手,感觉手有些干裂了,浸了油,有些痒。

他以前是坐办公室的,保养得还行,开店这几年过得粗糙了不少,忙的时候每天熬大夜,还烟熏火燎的。

以后找个不用熬夜的活儿做吧。

杨四端着盘子递过去,没有再看方玄锌。

“哥,我那天没有经过你的同意,亲,亲了你,不管你在不在意,我都应该给你道歉。”方玄锌没吃几口,一直在看杨四。

“嗯。”杨四埋着头扫地,地上很干净了,没什么好扫的。

“我也不该为了拒绝别人,拿你当挡箭牌。”方玄锌又道歉。

杨四没有再沉默,他不想显得小气,“没事。只是你如果不喜欢人家小姑娘,可以好好说的。”

“没必要骗人,说你喜欢男人。”

“我知道,是我犯浑了,对不起啊哥。”

方玄锌看着杨策的背影,白色的围裙带子交叉在后腰,腰真细啊。

他是跟杨策说过自己不喜欢男人,可是为什么会对杨四的背影产生欲望。

方玄锌脸色不好,明明说开了,心里还是堵得慌。

那个时候,他有很多种方式拒绝别人,偏偏没过脑子地说出那句喜欢男人,还为了证明,跑过去拉着杨哥就亲。

他比同龄人成熟很多,也不耐烦哄人,恋爱经验少而且短暂。娇软的妹子一哭,他就觉得头疼。

或许真的喜欢男人?

杨哥的嘴巴真软,方玄锌的脸烧了起来。他匆匆吃完了剩下的串,起身回了隔壁。

冬天火锅生意是好做啊。杨四关了门,拢了拢外套,走过了那阵热闹。

可能先回老家看看吧,虽然自从出了柜,他就不怎么受人待见。所幸家里孩子多,有的是人传宗接代。

杨四又掏出了手机,习惯性地想看看明天的天气。他这才发现有好几条陌生的短信和未接电话。

一般很少有人找他,而且杨四对手机有些抵触。手里这个,是好多年前的旧款,只有最简单的通话和发短信功能。

这个天真的冷,单鞋踩在地上,脚底板都透着凉。杨四把手塞回衣服兜,一双耳朵冻得通红。

他走得恍惚,有处结了冰,一不注意脚下不稳,摔了一跤,手肘一阵钻心的疼。

杨四趴在地上,半天没能起来。他哪里都难受,觉得窒息。

缓了片刻,他摸了摸左胳膊,疼痛的地方已经肿胀了起来,大概率是骨折了。

杨四很少生病去医院,急诊的门灯绿森森的,看得人压抑。杨四坐在凳子上等医生,有些无聊。

往常的这个时候他应该已经睡了,这会儿倒是还不困,只是神思难以集中。

县城医院,是个不忙的晚上,是好事。

杨四一只手捏着账单去缴费。他户口不在这里,也没有医保,有点可惜。

夜越发深了,街上空无一人,出租车几乎没有。他的胳膊吊了起来,外套只能披着,浑身上下早被寒风吹透了。

杨四牙关打着颤,头一次后悔买了这个破手机,连个叫车软件都下不了。

手发僵,他犹豫了很久,拨了方玄锌的电话。通讯录里没存什么人,基本就是供货商,房东。

没什么必要忸怩,方玄锌刚开店的时候,他帮了不少忙。

而且县城不大,医院,商铺和方玄锌住的地方离得不远,倒是他住得有些偏僻。

做了半天心理建设,结果电话没打通,杨四看着屏幕上的时间,凌晨两点,又觉得自己好笑。

他叹了口气,边走边看着自己呼出的白雾,一出现就很快消散,等一秒,又有新的白雾出现。

手机突然震动了起来,杨四没接。接着,兜里的手机震得没完没了,杨四又觉得自己有病。

他掏出手机,发现电量已经告急。方玄锌的名字出现在小小的显示屏上,杨四忍住了那阵酸涩,按了接听。

“哥,怎么打电话给我,按错了吗?”

“嗯。”杨四想随便扯几句就挂了。

“哥在外面?是不是感冒了,声音怎么有点哑。”

“哥在哪儿?”

“杨哥?”

杨四看着那呼出的白雾,开了口,“方老板,我在县医院急诊门口,打不到车,你要是,”

没等他说完,手机对面的人语气顿时急促起来,打断了他的迟疑,“刚刚还好好的,怎么去医院了?你等着,你别在外面吹风,我现在就过去。你去门诊里面等我!哥…”

听声音,方玄锌应该是边打电话边出了门。杨四看着没电自动关了机的手机屏幕,漆黑一片,照得他隐秘的心事无处遁形。

不光彩的往事追了上来,杨四觉得疲惫极了。明明过了很多年,应该忘了,结果只是尖锐的痛被时间磨成了钝钝的痛。

没出息啊,杨四。

医院的墙皮有些斑驳,墨绿色的挡风帘被人急匆匆地撩起,有脏白的粉掉了下来。

“哥!”

方玄锌快步走了过来,胳膊上还搭着件大衣。

“怎么弄的?严不严重?”

“没注意摔了一跤。”杨四看着进来的人,伸手帮方玄锌掸掉了身上粘着的白屑。

方玄锌应该是刚洗了澡,头发没干就出来了,发丝上挂着冰碴,他伸手捋了捋,像是很在意形象。

他又问,“是拐角处那块地吗?那边常年漏水,是我的错,留了隐患,害哥摔了跤。”

要不说火锅店生意好呢,方玄锌确实会做人。

杨四借着方玄锌的力站了起来,他的外套蹭破了,露出了里面斑驳的棉絮。方玄锌的大衣有些大,完完全全罩住了他的狼狈。

年轻人真是能熬,杨四坐在副驾驶上,吹着暖气直犯困,方玄锌还是精神抖擞。

方老板以后还有财发,这种人不发财谁发财?

杨四睡着之前心里想的是,他确实不是做生意的料。

一觉醒来,杨四看着胸前的胳膊直发愣。他习惯蜷缩起来睡觉,此刻却是平躺着,左腿被方玄锌压着。他的左胳膊被保护得很好。

方玄锌的脑袋搁在他的左肩,呼吸平缓。

真的长得很合他的胃口,当然也很合大众的审美。

杨四是个俗人。

他微微转过头盯着人看,不一会儿又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杨四是被疼醒的。身边的位置已经空了,火锅店确实很忙。

方玄锌的家不算小,就是乱。

明显感觉刻意掩饰过了,乱七八糟的桌面上盖了好几张纸,装模作样的,也不平整。

他的手机太老了,没有适配的线,只能回家充电。不过杨四打算先走去店里看看,贴个暂停营业的告示。

虽然没什么客人,但万一有人等,总感觉心里有负担。

退租的事宜已经商量好了,不会有什么重要的事了,耽误半天,不会有人找他。

杨四慢条斯理地穿好衣服,想象到昨天晚上方玄锌脱他裤子,把他弄上床,脸上有点臊得慌。

方玄锌是直男,他可不是。

杨四单手揣兜,走得漫不经心。突然想到了什么,左左右右摸了摸口袋,有些慌了。

那张画着小猪的点菜单不见了。

他揣在了兜里的。

难道摔了一跤掉了?

杨四又一阵难受。就好像吃不到糖的人,收集了块漂亮的糖纸解馋,还搞丢了。

他去了昨天摔跤的拐角,还是有些不甘心。

他想留个念想的。

冬天的风,刮得随性。杨四晃了几圈一无所获,意料之中。

他觉得可惜,有点失望。正想拐去店面开门,突然被阴影笼罩住了。

“谨司!”

受了伤的胳膊被猛地拉住,杨四疼得脸色一白。

本性难移啊,还是喜欢若无其事地伤害他,杨四觉得烦。

衣冠楚楚的任绪在耳边说着什么,可能是道歉,可能是诉衷肠,后悔又深情,杨四没听进去,他只觉得拉拉扯扯,很没必要。

任绪脸色很差,抓着日思夜想的人,后知后觉对方吊着胳膊,赶忙松了手。

“昨天晚上我才收到消息,说你躲在小县城。我立马就连夜开车赶了过来,谨司,跟我回去吧。”

原来是他在医院用了身份证了。

杨四觉得饿,想赶紧去店里随便糊弄两口。他神色冷漠,明显没把话听进去,任绪看得心里难受,转去拉杨四完好的右手,神色认真地解释:“谨司,你原谅我吧,照片不是我群发的,是我妈,她偷偷看了我俩的亲密合照。”

“我也没有结婚,谨司,我后悔了,这么多年,我只喜欢过你,你跟我回去好不好。”

“这次我会好好保护你的。”

“任总,不是亲密合照吧,是我的裸照,在男人身下的不雅照。”杨四开了口,“你没经过我的同意,拍照本来就不对,还没有好好保管。”

“我也不需要你保护,离开你,就不会有人伤害我。”

他失去了尊严,沦为笑柄和谈资,失去了父母引以为傲的事业编制,内心万般折磨之下,得来的是相恋多年的男友向家里妥协要结婚的消息。

挺有意思的,在一起好几年了,杨四早就向家里坦白,任绪却捂得严严实实。也是,家大业大,有皇位要继承吧。

“对不起。”任绪做小伏低,西装皱巴巴地穿在身上,明显也有些冷。他注意到杨四破了洞的棉外套,还粘着干涸的泥,“谨司,你一个人过得很不好。我能给你优渥的生活条件,我会好好弥补你,跟我回去吧,我很想你。”

杨四想说,他其实过得挺好,只是现在有点饿,再不吃饭可能就要低血糖了。他扯回胳膊,不想再说话,转身往店里走。反正店面马上转租,他很快就会离开这里。

方玄锌在火锅店二楼看着杨四和一个男人,姿势亲昵地拉拉扯扯,那男人一看就很有钱,长得一副缺德样。

方玄锌看得气闷难忍,蹬蹬蹬地跑下楼。

他截住了人,注意到杨四有些苍白的脸色,本打算说的话卡在了嗓子里,只关心地问:“哥,客厅给你留了午饭,你没吃吗?”

未等杨四答话,任绪不可置信地问:“你们,你们同居了?谨司,你,你竟然跟别人在一起了?”说到后面,任总已经吼了出来,他脸色发白,倒像杨四是个始乱终弃的渣男。

杨四脸色发苦,朝方玄锌扯出来个笑脸。他不愿意让方玄锌看到这么尴尬的场面,也不想再招人指指点点,更不想跟过去的糟心事纠缠不清。

“任总,我过得其实还行,如你所见,我有了新的爱人,我们感情很好。”

“还希望任总不要破坏别人的感情。”

方玄锌低头看着杨四拉他的手,没察觉自己脸上带了笑,他趁着杨四说话,把自己的手指穿插在杨四的指间,牢牢握住,心跳地很快,又很快抬了头,一副正宫的派头瞧着对面的人。

“杨谨司,你说过的,你会永远爱我的。”任绪眼泪流了一脸,明显的伤心,“你以前说过的,我们一起走一辈子。”

方玄锌一阵牙酸,又有些不高兴,用力捏了捏杨四的手。

“任总,不是一生只爱一个人才叫深情。我每段感情,都认真经营,付出所有,我并没有对不起你的地方,好聚好散吧。”杨四不喜欢黏黏腻腻,可不代表他不伤心。

这会儿虽然是下午,人不多,但小县城就是这样,一点奇怪的事都会引人注目。杨四又感觉如芒在背,他没再纠缠,很快开了店门,没有再去管门外情绪不稳定的任绪。

可是为什么方玄锌一直拉着他的手,跟着进来了。

杨四很不自在,“不好意思了,方老板。你借我打发了次人,我也借你打发一次,扯平了。”

方玄锌皱着眉,“谁要跟你扯平?”

“你为什么从某一天开始,就一直叫我方老板。我刚来的时候,你明明叫过我玄锌。”

“因为眼红你店火吧。”杨四去了后厨,没有再说话,打算随便炒个饭吃两口,他吊着个胳膊,做事很不利索。

方玄锌出去了,明显不高兴。杨四叹了口气,觉得堵得慌,为什么他的人生就是乱糟糟的。

他明明很努力生活了。努力学习,从小乡村考到了大城市。之后努力找工作,端了个人人都羡慕的铁饭碗。被打击了之后,又努力重新站起来。体制内他再也进不去了,他不是做生意的料,但也付出了很多。

怎么能把日子过得这么糟糕?

杨四又宽慰自己,应该是昨天摔了一跤,最近倒霉罢了。

他也不是糟糕透顶。

油烟机的味道隔开了外面的声响,等杨四端着碗出去,才发现方玄锌折回来了,给他带了不少菜。

“你就吃这个?骨头裂了还不好好补钙。”方玄锌还是不高兴。

杨四谢了他的好意,扯了双一次性筷子,用牙咬开,刮了刮木屑,低着头扒饭。

方玄锌也拿了双筷子,往杨四碗里夹菜。“你昨天开的药,是不是忘记拿了。”

杨四这才反应过来,最近太情绪化,影响智商,他把药落在方玄锌家里了。

“等你明天来店里,带给我吧。”

“你胳膊不疼了?今天不用吃药?”方玄锌一手从兜里掏出了药盒,放下筷子,起身去给杨四接水。

本来麻木的疼痛神经,被人问了一下之后,像是终于得了关注,活跃起来。杨四这才察觉胳膊难受得厉害,他眨了眨眼睛,有点涩。

任绪的自尊心一向很强,他能拉下脸来求人,已经很罕见了。有了方玄锌这个挡箭牌,任绪应该不会再来烦他了。

杨四又松了口气,透过递餐口看着在后厨洗杯子的方玄锌。

你以后发大财吧。

店本来打算开到月底,杨四胳膊摔了,这几天是不可能再营业了。他打算今天就去打印店,印个旺铺转租的红纸。

左邻右舍都旺,可不是旺铺吗。

到了五六点钟,街上热闹了起来。杨四拿着印好的红纸走回店里,又觉得冷。

最近不方便,还是不出门了,正好慢慢把行李收拾收拾。

又是那个倒霉的拐角,他正晃神,突然被纠缠不清的前任一把拉住,强行搂在了怀里。

“我不许你跟别人好。”任绪脸冻僵了,他扔下了一身的事来这里追人,他不甘心,也不想放手。

方玄锌正拿了把铲子过来,打算把那块害杨四摔倒的冰铲掉,转身就撞到了想亲杨四的任绪。他气得一把扔了铲子,抬手给了任绪一拳。任绪一时不察,被打懵了。

等他反应过来,两人扭打在了一起,拳头都往脸上招呼。

眼见着双方都挂了彩,也不听劝,杨四急忙拉着方玄锌,混乱中替任绪挨了一拳。

“别打了!”杨四明显发着抖,不知是冷的,还是气的,还是疼的。

“你护着他?”方玄锌顿时停了手,脸色铁青,又看到杨四手里拿着的红纸,大大的几个字,旺铺转租。他咬牙切齿地又问,“你要跟他走?”

他多管闲事了是吧。

杨四身心俱疲,他果然是糟糕透顶了。

“我胳膊断了,暂时开不了业,打算提前关门了。”

“任绪家里有权有势,不要惹他,我会跟他说清楚,不会给你找麻烦的。”

“别老冲动跟人打架,都是做大老板的人了。”

杨四一只手拿着棉签,粘了碘酒给方玄锌破了相的脸消毒,又接过方玄锌手里撕好的创可贴给他贴上。

“你喜欢男人。”方玄锌气了很久,才愿意跟杨四说话。

“嗯。”

“那你喜欢我吗?”

“直男是不是都觉得,喜欢男人,就一定会喜欢你啊。”杨四还有心思开起了玩笑,把话混了过去。

他起了身,不想让方玄锌看到他的失态。

楼下的客人太多,服务员上来请老板。方玄锌撅着嘴,留杨四一个人待在他的小办公室里。

“你在这里等着,我下班带你回去。”

“我一会儿自己走吧,我们又不顺路。”

“我送你回去啊,你吊着个胳膊,还想骑车?困了就躺下睡会儿,等我。”

杨四不想再麻烦方玄锌,还在坚持。

方玄锌走到门口还是气不过,突然关了门转回来,双手撑在杨四身侧。

他盯着杨四闪躲的眼睛和通红的耳朵,慢慢凑过去,“你可以躲的,我没有多少时间。”

“我现在就要亲你。”

柔软的唇覆了上来,杨四觉得他可能喝了酒,脑子晕乎乎的。没等他伸手推人,方玄锌自己退开了。

“等我。”方玄锌语气带笑,像吃了蜂蜜的熊。

杨四坐在有些拥挤的隔间,不知道在想什么,许久他揉了揉眼睛,起身走了出去。二楼坐满了人,真是羡慕。

杨四打了车,回了租住的小区。

一只手还是有些麻烦的。生活了三四年的地方,添置了不少东西。他一度以为他会在这里立足,直到岁月碾出他的白头发。

他在街角的理发店办了卡,卡里剩了点钱。

其实也没必要走,他可以在这里另外谋份生计,再说吧。只是没能衣锦还乡就算了,吊着个胳膊回家,总归不好看。

杨四打算给房东商量商量,看能不能让他接着住几天,至少等他胳膊养好。

“喂?杨老板?你说什么?我这搓着呢,听不清啊,四饼!你给我发短信吧,我回头再看,挂了啊。”

杨四举着手机有些无奈,他这破手机按键不灵敏,打字实在是磨人性子,更遑论他现在就一只手能用。正叹着气,门被敲响了。

很急促的声音,吓了杨四一跳。

他去厨房拿了把擀面杖,如果是任绪又来纠缠,他希望可以一棍子敲晕对方。

门开了条缝,方玄锌焦急的脸露了出来。“哥怎么不等我,一个人跑了?”

“我回来收拾东西,不好意思啊,见你在忙,没跟你说一声。手机刚充上电,还没来得及给你发信息呢。”

杨四回头看了看墙上的挂钟,才十点,正是最忙的时候。他这楼道没有电梯,方玄锌跑得急,还在大口喘气。

杨四让人进了屋,尴尴尬尬地回去放擀面杖。

方玄锌看着地上打开的行李箱,委屈地蹲了进去。什么意思啊,为什么就是要走?

“我不管,哥把我带走吧。”方玄锌对着杨四耍赖。

杨四觉得好笑,也觉得方玄锌可爱,他把人拉出来,又去找毛巾擦脚印。

“哥!”

“你为什么要走?”方玄锌又钻了进去,双手扒着箱子的边缘,一副流氓样。

“没打算走,收拾收拾不穿的衣服罢了。”杨四见挪不动人,也不坚持,去厨房倒了点热水。

方玄锌一脸不信,“你躲着我。”说着脸垮了下来。

“没有躲你,也没打算走。我刚准备给房东说一声,问她能不能再租我几天,正给她发短信呢。”杨四见方玄锌不接他的杯子,转身放在了桌边。

眼前的人一直不紧不慢,滴水不漏,方玄锌站了起身,难受了起来,“我亲了你,你怎么想?”

“我没怎么想,都是成年人了,亲个嘴又不少块肉。”杨四还是这么回他。

“我没有成年。”

“你没有成年,怎么注册的工商登记。”杨四觉得跟方玄锌待久了,他俩的智商都会下降。他端起杯子自己喝了口水。

“我不管,我少了块肉。”

“你哪里少了肉?”

“这里!”方玄锌拉着杨四的手,贴在脸上的创可贴上,“今天好多客人笑话我,贴这么幼稚的创可贴。”

“我看见那个混蛋亲你脸了。”

“不是你拦着我,我还能多揍他几拳。”说到这里方玄锌又扁了扁嘴,伸手给杨四揉了揉右肩,“我打痛你了吧。”

方老板,你真的很会哄人,你不但会发财,你还会儿孙满堂。

杨四抽回了手想送客。

方玄锌没听他说话,拿了毛巾,把行李箱擦了干净,又看着叠放在一边的衣服,问,“这些要收起来吗?”

“嗯。”

“你把要收的东西告诉我,我帮你放,你一只手怪不方便的。”

见杨四打算开口,方玄锌又说,“哥,让我帮帮忙吧。我刚开业的时候,什么都不懂,你跑前跑后,不知道帮了我多少。”

我跑前跑后帮你,还不是因为第一眼见你就觉得你长得帅。

俗气的杨四。

杨四没有拒绝方玄锌的好意,他一只手确实很不方便,东西收得乱七八糟。

方玄锌也不是收东西的料,杨四看不过眼,跟他蹲到一起,在一旁搭把手,看着方玄锌认真的侧脸,杨四还是没忍住开口问:“你火锅店不忙吗?”

“忙啊,钱总是赚不完的。”方玄锌说得老成,“但是媳妇不追,是会跑的。”

杨四的脸顿时红了,他不知作何反应,转过头理着抽屉里的证件。

“你也喜欢我,我知道的。”方玄锌又看不见杨四的眼睛,他很不满,伸手掏出兜里的那张菜单纸,举到杨四眼前,语气得意,“那你说,你为什么藏着这个?”

杨四看着那只小猪,垂下眼睛,“随手放的,最后一个客人嘛,没注意就塞兜里了。”

“你说谎,哥,单独撕下了我的画,叠得整整齐齐,是你特意收起来的。”方玄锌看着眼前的人通红的耳朵,觉得委屈,“哥,你不能用别人的错来惩罚我。”

没头没尾的,杨四却听懂了。他曾经被伤害过,重新心动很容易,有勇气从头开始却很难。

就好像关了小吃店,他要去另谋生路,其实很难。

当年他揣着一点点钱来这个小县城落脚,人生地不熟,举步维艰。好不容易才安稳下来,又要从头再来。

“真的太难了。”杨四感概,生活也好,生意也好,感情也好,真的太难了。如果他能把头埋到沙漠里,做一只鸵鸟就好了。

“你都想离开重新开始了。”方玄锌扳过杨四的身子,让他直视自己的眼睛,不依不饶,“你既然有重新开始的勇气,为什么不能把这个机会给我?”

“你只是一时感动吧,我帮了你,所以你很感动。”杨四劝方玄锌,也劝自己。他看着眼前的人,长相,性格,脾气,哪里都好,就是太年轻了,什么都没定性。

“我是很感动,但我不是傻子,分不清感动和喜欢!”方玄锌不想再绕弯子,他直白地说,“我喜欢你,只喜欢你,哥别走,留在这里好不好。”

年轻人的热情和赤诚让人难以招架,杨四觉得自己无从躲藏,他好像活回去了,竟然单纯又矫情地问,“你怎么保证,对我的喜欢,没有消失的那一天。”

说完杨四又想移开眼睛,无奈被方玄锌追着粘住。年轻的男人弯下腰,低着头捕捉到他的眼神,认真地回答:“我会用我的行动证明。”

“你能不能再赌一把,我不会让你输的。”

杨四的眼眶再也挂不住泪,他觉得丢脸,赶忙用手去抹,“我不好的,我的过去并不光彩。”

听到这里方玄锌气得冒烟,他哼了一声,一把抱起杨四往卧室走。杨四惊得忘了反应,临被压在被子里,才尴尴尬尬地问,“玄锌,你干什么!”

“哥。”声音委屈的年轻人把头埋在杨四的肩窝,胡乱地拱着,“气死我了。”

杨四愣住了,他摸着方玄锌柔软的头发,觉得心里像有一块地方陷了进去,酸酸的,甜甜的。

“你是我的。”方玄锌恶狠狠地宣誓,又心疼地抱着杨四,胡乱地亲,“我要把你全身都亲遍!你的嘴巴,你的鼻子,你的喉咙,你的肩膀,你哪里都是我的!”

看到陌生短信发来的照片时,方玄锌当时就掉了眼泪,所以才会在拐角一见到任绪就动了手。他实在是太气太心疼了,他才知道,他的杨哥以前经历了什么。他一直奇怪,明明很有学识修养的杨哥,怎么会在一个小县城起早贪黑守着家小吃店。

杨四浑身发着抖,陌生的悸动让他难以招架。他又想哭了,他这段时间真的太矫情了。

“没有这样的,刚确定关系就同居的,很容易感情不稳。”杨四坐在床边,看方玄锌热火朝天地收东西,还是看不过眼去指挥:“诶你不要把书和杯子放在一起,杯子可以跟衣服塞在一起。”

方玄锌听了他的话,放好了杯子,把脸凑过来,向杨四讨要一个亲亲。

杨四轻轻贴了一下方玄锌的脸,又不好意思起来。方老板真的太会了,他的小男朋友真的太会了。

“就要住一起,哥手不方便,一个人我不放心。”方玄锌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喜滋滋地又去浴室收东西。

杨四看着方玄锌转来转去的背影,小声地问,“你什么时候喜欢我的啊?”

“啊?什么?”方玄锌没听清,又去贴了个快递的纸箱子,打算把被褥啥的都塞进去。

“没什么。”杨四起身让他,屋子有点小,侧身而过的时候被方玄锌一把抱住。

方玄锌有点忸怩,红着脸回:“我很早就喜欢哥了。就是那次哥为了我受了伤嘛,我给哥洗头的时候,就很想亲哥的眼睛。”

“我当时就觉得自己很不对劲。”方玄锌腻腻歪歪地去亲杨四的眼睛,心满意足地咂咂嘴,“甜的。”

杨四被撩得腿软,又觉得自己一直红着脸唯唯诺诺,表现地像个没经过事的毛头小子一样,真的很丢人。他拉着方玄锌的脖子,主动贴了上去,“应该这么亲,亲这里啊,小笨蛋。”

小笨蛋不禁撩,顿时气血上涌,又怕碰到杨四受伤的胳膊,只能心猿意马地抱着人乱蹭。

刚确定关系就同居,确实不好。杨四扶着腰,直哼哼。年轻人,体力真好,让人羡慕。

他的小吃店合并进了火锅店,炸的串被放在了免费的小料区。

方玄锌有点大男子主义,就喜欢把杨四当老婆宠,赚的钱也全交了上去,过年的时候还带杨四回了趟老家。

方玄锌的爸爸很早就没了,他没读过几天书,很早就出来做生意。

他的妈妈和姐姐倒是很开明,方玄锌提前千叮咛万嘱咐,打了不少招呼。年三十的晚上,一家人亲亲热热地围在一起守岁,杨四又没忍住想掉眼泪。

过来元宵节回来,杨四在火锅店当服务员,帮帮忙,端端菜。到了十点,方玄锌就不许他再忙,非把他关到楼上去睡觉或者休息。等方玄锌忙完,两个人再一起回家。

无论是小隔间还是家里,都被杨四拾掇得干净又整洁,火锅店的动线和布局也更加合理,直唬得方玄锌搂着杨四叫贤妻。

贤妻杨四在楼上隔间看着书,没几天要考试了,最近他都没怎么出去帮忙。方玄锌让他做想做的事,不要担心生计,不要有任何后顾之忧。

杨四有点基础,打算这一两年考个注册会计师出来。他手上的细口子,被方玄锌拿护手霜天天涂,都涂平了。他正摩挲着手出了隔间,打算下楼去上个厕所。

“老板娘好!”

“老板娘好!”

新招的服务员小妹妹们热情地围着他叫,杨四臊地转头就走。

又招了新人,火锅店的生意是真的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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