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段落
我也没那么多愁善感,能想那么多已经是我的极限了,起得太早我还没睡醒,困意使得我没一会儿就趴在前座的椅背上睡熟了,梦中好像出现了初中里的他们,但一觉醒来后已经什么都不记得了,却感觉到了眼角还有没有滴下来的泪,我的初中已经离我越来越远了。
我抬手揉了揉微肿的眼睛环顾四周。校车已经无声无息地拐进了一条小巷,空调发出轻微的声音,第一次见面的少男少女们凑在一块儿轻声聊天,早晨温和的阳光从大片树荫的缝隙中漏下,形成了美妙的丁达尔效应,点点碎光透过窗户照在了我胸膛上,有点暖暖的。闭上眼睛,眼前并非黑暗而是微亮的橙红色——是我最喜欢的颜色,我的心情莫名地有些好起来了,莫名地开始期待这三年。
我喜欢晴天,晴天总是能给我带来满满的好心情。还有一会才能到,我从书包里摸出手机。
我在申市读书,这里也许因为升学率比较高,老师管理也没那么严,更希望我们全面发展,手机只要不是上课时间掏出来大多不会去管,只要别太声张便好。当然,上课拿出来后果自负。
这条路我已经很熟悉了,因为我外婆家在附近,到了小巷就说明快到了,我估摸着应该还有五分钟,解了锁屏打开小企鹅图标。
初中的班群被我置顶了,暑假期间每天大概能有几十条消息,不算热闹但也绝不冷清,但我大概自那次KTV事件后就再也没打开过这个群,我一直不愿意去面对这件事,我知道同学们对我不会有恶意,只是一个游戏罢了,但我总是害怕。他们中除了我的三两好友,估计下次见面就会是同学聚会了,不聊应该不会影响太多吧,我真麻烦,总是多想。
是啊,我连喜欢的人的告白都能够拒绝,我真是一个奇怪的人,我自己都厌恶着自己。
这条置顶的下面一条便是于添了,我又盯着他的小熊猫头像看了一会儿。那是一只趴在树枝上睡觉的小熊猫,眼睛紧紧闭着,嘴角还有没吃干净的苹果碎。这头像和他本人差距实在是太大了,我总是难以将这头像和他本人联系在一块儿。我也不想点开聊天框,和他的聊天记录我都快能背下来了,我与他的最后一条消息是显示在他的名字下:“对不起,我真的不明白…”,发送时间在初二下学期,这条消息我现在看了就想一拳打上过去的自己但当时我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了,我也没办法再去解释什么了。
原来我们一年多没说过话了。
我最终还是点开发小的聊天框,备注是大大的“基哥”。他的小名简直来得莫名其妙,当时我们小时候联合国秘书长潘基文在网上很火,发小叫解文。我们小时候语文功底还没那么好,把解念做jie,念多了莫名读起来很像基文,当时还小觉得这样蛮酷,一群人就天天叫他基哥了。我现在看来也觉得这名儿来得太莫名其妙了,但基哥已经叫习惯了改不掉了。
顶着这种名字的他却是去了艺校追梦去了。他和我初中同校不同班,在初二的一天他突然和我说想转去艺校,申市的艺校难申请,他想转到南京去读。
我当时简直惊呆了,申市的试卷简单,我当初不小心买错了一本南京教材的物理习题差点没把我人搞傻了。但他的艺术天赋真的很好,弹得一手好钢琴,才初中便拿了很多市里的奖项,我相信他就是吃这口饭的。
他离开了申市一个人去了南京,去报了一对一课用一年猛补。最后他成功了,甚至是以文化课第一名的成绩进去的,我当时就开始知道了我和一中的平均水平差距颇大了。他改变了我对艺术生的看法,他告诉我学校里根本不给化妆,手机也难拿到,纪律严明。
我们这一年多全靠着手机保持联系,却也莫名其妙关系维持不错。我莫名其妙地想酸点文雅句子。
[许愿明天是晴天]:基哥,新生活要开始了,不知道这三年会是怎么样的。
[基哥]:去他丫的新生活,老子前天开学了,开学就给我们布置一堆作业,我现在头都大了一圈了,这三年咋过哟救命啊!!!!!!
一串感叹号把我从文人的风花雪月中打醒,惹得我笑出了声,毫不留情的狂点屏幕。
[许愿明天是晴天]: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估计被我气坏了不理我了,但我知道他几分钟后又会回来和我聊闲天了,没有仇能在他这里熬过夜,我们之间的就更短了。
我真的很需要这样的朋友,需要他们来带动我。我很小就知道自己有抑郁症,大概就是在小时候的那一晚后日益严重的。
第一次听到这个词是在五年级,我拿着台式电脑一个字母一个字母地敲去查它的意思,我第一次了解到了这个名词。
在六年级心理课上老师给我们发了测评抑郁症的简易版的SDS测评表,我填好后照着答案查结果显示我是中度抑郁,我愣住了。这张表是要交上去的,我手忙脚乱地擦了原有的答案把它们都改成好的这才交了上去,小学已经过得很难了我不想再因为这个被人更加排挤。
小学我的人缘很差,我总是自己呆在那里没人和我说话,偶尔写些日记看看书。我没有觉得我多不正常,但做了测试我才发现我原来有那么多不对劲的地方,失眠熬夜,饮食不规律…于是初中我才会那样下定决心去放开自己。
“楼月!楼月!”我忽然听见有人像是从遥远地地方叫我,把我从遥远的地方引了回来。张君怡正拍着我的肩膀把我叫回神,“到点儿了!下车了!”
我抱歉地朝她笑笑,和她一起下了车。注意力完全无法集中导致我都没听见她叫我的称呼是“楼月”,我好像不知道在什么地方也听到过有人这么叫我…是谁呢?
我下了车迈步走向了我的三年。
现在回想起来这三年,我依旧会嘴角浮出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