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段落
“不干就趁早滚蛋,有的是人觊觎你的位置!”徐总监在周一的早会上暴跳如雷地将项目书拍在了桌子上,冲着佟时雨歇斯底里地吼道,所有人都噤声看着他们的项目经理。
佟时雨没有说话,眼睛低垂着,长长的睫毛投下了一片阴影,他用右手的中指有节奏地敲击在笔记本电脑的盖子上,倒是有一种漫不经心的感觉,让发火的人看着更加恼火,就好比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你倒是说话啊,这个项目是你经手的,现在出了那么大的篓子,你倒是在这儿一句屁都不放了?!”徐总监急得直跳脚,他知道佟时雨这个人挺有能力的,在他的手上起动过不少的好项目,但最近不知道怎么了,他整个人都处于一个摆烂的状态,每天要死不活的!
佟时雨等徐总监发泄完之后,站起身将笔记本电脑底下压着的辞职信扔到了会议桌的中心位置,一句话没说转身就走。
在这座偌大的城市里,从来没觉得自己会遇到中年危机的佟时雨——失业了!他受够了996的工作,也受够了无休止的加班,他看到救护车停在了公司的大门口,看着前不久才在一个项目中工作的同事被抬上了担架,想起了两个月前的自己也曾感受了一次这样被目送的“待遇”。
许是自己年龄真的大了,体力已经透支殆尽了,大病小病也开始找上了门。
在抢救室躺下的那一刻,他突然意识到,谁能给他在手术单上签字呢?是家里疯疯癫癫的母亲?还是相处了十年的‘恋人’?
似乎没有人能给自己的生命做证明……
经此一事后,佟时雨感觉自己已经到了玩不起的年纪的佟时雨,决定和自己的恋人商量着要去办理‘意定监护’,然而他万万没想到现实却给了他当头棒喝!
——真他|妈的讽刺!
初春的雨水浇洗着他身后的大厦,蓝色的玻璃折射着阴霾的天空,还未长出新芽的树木光秃秃的站在街道的两旁,它们张牙舞爪地伸向彼此,织出了一张巨网网住了颓丧的情绪。
佟时雨用脖子和脑袋夹着伞,费劲的点燃了微微打湿的香烟。佟时雨是一个克制的人,但他也有戒不了的东西,一个是香烟,一个是……李焕。
这个曾经占据了自己前半生的男人,是他从小的跟屁虫,是他情窦初开时的妄想,是他曾一度逃避的世俗伦常,是他无法抗力的澎湃欲|念,是他想平淡厮守的一辈子。
但是半辈子还没过完,李焕就给了佟时雨一个大大的‘惊喜’。
刚加完班的佟时雨给李焕打了一通电话,告诉他今晚可能要回自己家一趟,准备把户口本偷拿出来,这样周五的时候他就可以调休一天,两人去办理意定监护。
李焕嗯了一声,嘱咐他路上小心,挂掉电话前,李焕像个半大的孩子一样,问他讨要亲亲,佟时雨受不了他的腻歪,每次都说他恶不恶心,然后身体很诚实的给他一个轻吻。
老旧的胡同口灌着冬季穿巷的冷风,地上是化雪后的泥泞,路灯时明时暗照着繁华城池下的破落,为了保留老北京的‘胡同文化’,佟时雨的家始终没有拆迁,狭窄的小道上摆放着长年无人驾驶的电瓶车,头顶搭着的竹竿上挂着一条被冻得硬邦的平角内裤,过年回来的时候就挂在这里了。
哪怕在同一座城市里,佟时雨也不愿意回到这儿,因为在这个胡同里的人们活得就像蝼蚁一样,蜗居在藏污纳垢的地方,汲汲营营地活着。
这条胡同如同城市中的疮疤!
而佟时雨还有另一个不愿意回来的原因——他那个疯疯癫癫的母亲,她曾像一道枷锁一般困住了自己的青春,她在浑噩度日中变成了一个疯子,还妄图让佟时雨和自己一样堕落于无人问津的平房内,每天活得像国家的米虫一般,靠着吃低保度日。
“你又喝酒了?”佟时雨刚一进门,就闻到一股浓重的白酒味,想来陈鹃女士又喝大了。
“艹,兔崽子回来了?你有本事儿就甭回来啊,你个白眼狼咋不跟李家的瘪犊子一起去死啊!”陈鹃虽然喝大了,但酒精一点儿也不会麻痹她的舌头,骂起人来是‘出口成脏’。
佟时雨懒得回话,径直朝着电视柜的方向走去,他在柜子里好一顿翻找,也没有见到户口本的影子。陈鹃醉醺醺地坐起身看着佟时雨翻找着东西,她冷笑了一声,说道:“佟时雨撅个屁股蛋儿干嘛呢?!少搁我这里发浪了!滚回你的狗窝里和你的狗干去吧!”
佟时雨听着,拳头捏紧了几分,他站起身冷眼看向这个满口污言秽语的老太婆,尚存的理智告诉他,这是他妈!
“咱家的户口本呢?”佟时雨阴沉着脸问道。
陈鹃听到佟时雨要户口本,立刻犯了被害妄想症,她调高了嗓门嚷嚷道:“想干嘛?!分家啊?!我跟你说,是我陈鹃生的你、养的你,你就得给老娘养老,想要户口本、想要分家,门儿都没有!”
佟时雨不想跟她浪费时间,他对她已经仁至义尽了,他每月给她五千块钱,还替她找了保姆照顾一日三餐,家里能翻新的地方都重新弄过了一遍,他除了不想回家以外,能做的都做了!
“我要结婚!”佟时雨这话说得果断,一点也给他妈反应的时间,“和李焕结!”
陈鹃的表情从震惊变成了扭曲,她嗓门大到了能招来左邻右舍参观的地步,她吼道:“不要脸!你们两个变|态!怎么不得艾滋病死掉算了!还想结婚,美得你们,搁以前你们这种人就应该被吊死!!”
佟时雨表面云淡风轻,心里也禁不住开始骂街,但越是这样越是会激怒陈鹃,而佟时雨看着陈鹃发疯的样子,心里却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病态般痛快!
陈鹃越骂越激动,她站在衣橱前吼叫着,嘴里窜出来的酒气熏得整个房间充斥着酒气的恶臭,佟时雨不动声色地观察着陈鹃,他看向了她身后的衣橱,他估摸着她把户口本藏在了里面,不然她怎么会站在衣橱前跳脚呢?!她是真的怕自己会丢下她!
随着‘呕——’的一声,陈鹃终于忍不住自己胃里的翻腾了,她急忙地冲向了厕所,扒着马桶狂吐不止!
趁着这个间隙,佟时雨立即打开衣橱开始翻找起了户口本,就在他拿到户口本的那一刻,他头也不回地跑出那个让他窒息的家!
他听见后面陈鹃跌跌撞撞地跑出来追他,嘴里叫嚷着让他回去!喊他是个家贼!她引来了不少的街坊邻居看热闹!
人们议论着自己的性向,在背后指指点点地嘲讽着有悖伦常的爱情!
佟时雨隐于晦暗的角落里,嘈杂的声音极具压迫感,逼得他无法喘息,他蹲下身从口袋里掏出了烟,哆哆嗦嗦地点燃一根,在一片烟雾中寻求着一点点的平静。
佟时雨赶回自己真正的小窝时,迎来了这个冬天的最后一场大雪,雪落满了肩头,他想起了一件很浪漫的事情,他想和李焕并肩走在雪下。
就像网络上说的那样:他朝若是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头。
佟时雨给李焕去了一通电话,可是迟迟没有人接听。
佟时雨抱着些许的遗憾回到了家,一推门他就看到玄关处摆着一双陌生的雪地靴,这种风格的鞋子不属于他们任何一个人。
谁来了?不在客厅?在卧室?
难道是李焕的朋友来找他打游戏的?佟时雨带着这种幼稚的想法,冲着屋内喊了一声:“我回来了。”
就在佟时雨推开卧室门的那一刻,什么打游戏的想法一瞬间被卧室中的狼藉击碎了。
——这是在打|炮吧!
李焕躺在被窝里,被子被拉到了胸口,地上满是他脱掉的皱皱巴巴的衣服。
佟时雨看着还未被使用的套子摆在床头柜上,李焕看到佟时雨在看时,心虚得也瞄了一眼,问道:“你没在家陪陪阿姨?”
“我?”佟时雨苦笑不得,还再装呢?“你一个人玩得停疯啊?!”佟时雨面无表情的脸上,一双看透了一切的眼睛紧紧盯着唯一可以藏人的衣橱。
“我、我呢个,我现在就整理!”李焕结结巴巴地说着,从被窝里钻了出来,身上只穿了一条内|裤,他一边收拾着地上的衣裤,一边向着衣橱挪去,试图挡住佟时雨的视线。
佟时雨看着他滑稽的模样,‘出轨’两字在他的心里不断地拱火,他冷淡地对着李焕命令道:“滚一边儿捡去!”
李焕一米八几的大高个也受不住佟时雨的气场,他站起身抱着必死的心退到了一边儿,让开了衣橱前的位置,眼睁睁看着佟时雨将手握在了衣橱的把手上。
“你?!你谁啊?”佟时雨打开衣橱的时候,被眼前衣不蔽体的漂亮男孩吓了一跳。
“这……这、这,李哥~你家公老虎吓死人了!”男孩委屈得跑出衣橱,扑向了李焕。
李焕抓了一把现金塞在了他的手里,喊人赶紧滚蛋!
“李!焕!”一张冰冷的臭脸看向了给他带了绿帽的李焕,佟时雨从大衣口袋掏出了户口本砸在了他的脑门上,吼道:“我偷户口本跟你意定监护,你却偷人藏在衣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