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段落
说完吴忠轻蔑一笑,皇家最为无情,林管家傻眼了,先皇竟然没有传位于宣梓桐,那为何要立他为太子?
再次听到人潮的声音,宣梓桐已不知过了多少日,鼻尖再无阴湿的味道,街上传来桂花糕香甜的气息,脚步声渐进,他偏头看去。
“臣见过殿下”,沉冽的声音传来,来人正是身着常服的南宫珏,看着眼前伤痕累累的少年,他心中几分动容。
宣梓桐朝他点了点头,苍白的脸上表情平淡,双眸无光的望天,声音沙哑的问道,“此地是朝天门吗?”
南宫珏回道,“是。”
少年没有再说话,静静的立在原地,只是不知为何南宫珏感受到了对方的哀伤,但他没办法帮助他的师弟,有些路终要他自已走,他只能帮他守住宣隋朝。
纤长的睫毛微垂,挡住了眸中翻滚的杀意,衣袍之下的双手青筋暴起,宣梓桐压抑着阴戾之气,身体颤抖,他回过身抬头寻着城门一处地方死死的盯着,他闭上眼,母亲临死的场景还历历在目。
朝天门,身损地!
临死前母亲那无助悲痛的眼神,他会死死的记在脑海里,那些逼死母亲之人,他一个都不会放过!
“殿下可是想到什么了?”,南宫珏见他一直盯着朝天门的二楼处,疑惑的问道。
宣梓桐睁开双眼,脸上重新挂着笑容,低头手中捏着指尖结痂的伤口,鲜红的血一滴一滴的流在地下,伤口再次划开露出血肉,他嘴角上扬,“我只是为有些人想好了去处。”
有些人指何人,南宫珏自然懂,但他眉头紧锁,看了看地上的血他深吸了一口气,这时一脸马车过来了,时间差不多了。
他今天来就是想看一眼师弟,除了一身伤痕,心性还在。
他表情沉重的朝宣梓桐说道,“殿下一路远去,还望多加小心”,这一路上怕是不会太平静。
宣梓桐还未回话,一道熟悉的哭泣声从马车上传来,一个看上去只有十岁左右的小童一边哭着一边飞扑在他的脚边,“殿下……呜呜呜殿下……您受苦了……”,他身上的伤痕更是让小童哭得更伤心。
无奈的笑了笑,宣梓桐用没有流血的手轻拍了拍他的头,哄声道,“我无事,倒是阿蛮你哭得好似我真没了一样。”
“呸!呸!殿下您不能胡说!”,阿蛮道连忙起身不哭了,“我没了您都不会没”,察觉到哪里不对,他又说道,“殿下您一定长命百岁!”
宣梓桐笑着摇了摇头,转过身朝南宫珏语气揶揄道,“我这小伴读让您见笑了,临行前子义多谢大人刚一言”,他俯身一躬。
这可吓得南宫珏不轻,赶忙扶他,“这可使不得”,吓死他了,这要让老头子知道不追着他打。
身后的阿蛮却以习惯殿下这样了,他人待殿下一分好意,殿下会还对方十分。
宣梓桐退后一步再俯身一躬,这位大人他并不知是何人,也从未听过他的声音,刚才他话语中的关心之情他听得出,不等对方回话,他唤来阿蛮上了马车。
马车驶动,耳边阿蛮诉说着对临辰国的向往之意,以往他经常在他耳边讲着各国各朝的风土人情,倒也让他忘却了那片土地上的血腥。
秋日吹来的凉风佛在他的脸上,这场没有目的地路程开始了,刚换上的白衣应着太阳的微光,眉宇间虽带着柔和,但那双无光如墨的双瞳深处藏着的杀意尽现,被阿蛮打理的墨发乖顺的垂着。
阿蛮满意的点了点头,拿出药准备帮殿下上药,谁知宣梓桐拒绝了,“阿蛮把药收着吧。”
“这怎么行?殿下您身上有些伤口都见骨了”,说着他哽咽了起来,他从未见过殿下受伤,被冤枉谋害先皇陛下时那些人都不敢明目张胆对殿下用刑,去了一趟天牢伤得这般重。
嘴角的笑容淡了淡,宣梓桐低垂着眸让人看不起情绪,嘴唇轻声道,“这些伤若是好了不见了,那受过痛岂不是随着时间就会消失掉。”
朝天门前,南宫珏看着远行的马车,心中那块大石头落下了,手背在身后打了个手势,不远处的树上闪过沙沙的声音,几片树叶子无声的落在地上。
千里之外一座幽静清丽的庄园,风吹过带来竹林的摇曳声,几条小溪交错着,鲤鱼们悠闲的游着,岸边一处凉亭内坐着两名男子,手中分别持着黑白棋。
蓝色衣袍男子的白旗在棋盘上被杀得无路可退,近看还能看到他额头上的汗水,男子气急败坏的把仅剩的几枚白旗甩在棋盘上,“不玩了!不玩了!”,输了一下午了真没意思。
对面的男子没管他,漫不经心的把手中的黑棋下完,一身黑色的长袍上绣着几朵诡异的花,颜色似着金线绣成,身后的银发被发冠高束着,一双诱人的桃花眼正含着戏谑,他挑了挑眉笑道,“你堂堂将军还跟我玩不起,传出去不怕人笑话。”
卫子夫差点被这人气笑了,他怎么从来没发现这人这么不要脸,“你还好意思提玩,你早晨派人来寻我是怎么说的。”
大清早的他刚连夜剿匪回来,还没吃上饭就被许亦梧派来的人叫过来了,他以为发生什么大事,结果这个混蛋端来一棋盘,说教教他棋意。
这不瞎扯吗?
他一介武夫,下棋下得他快崩溃了。
许亦梧眼神特别无辜的看着他,“我大把的时间教你下棋,结果你怎么还生气了”,他还把那几枚白旗捡起接着下,几秒功夫棋盘上白旗胜了。
许亦梧指了指棋盘,语气嫌弃的看着卫子夫说道,“这就是你军营里那些人让你多吃饭的后果,饭吃多了你脑袋就傻了,多看看书少干饭”,他还装作惋惜的摇了摇头。
卫子夫:“…………”,特么的不是这人之前说他身体不好多干饭吗?
然后军营里的伙夫才让他每顿四碗饭的,他沉气半会,脸上僵硬的扯起一抹微笑的对他道,“许亦梧,下次老子再来你府上,劳资跟你姓。”
拾起一般挂着的佩刀,卫子夫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起身气得离开了。
亭子外刚过来的暗一正端着两人份的晚饭,就见卫子夫脸色难看出来,茫然的说道,“将军不留下来吃了晚饭再走吗?”
玉碗的白米饭还冒着热气,两盘肉菜油啧更是诱人,放在卫子夫眼里,那难看的面色更是沉了几分,朝暗一冷哼一声,头也不回的甩手离去。
暗一一头雾水,低头闻了闻饭菜,香气扑鼻没毛病啊?
他走进凉亭放下饭菜,许亦梧正在收拾棋盘上的棋子,奇怪的是他只收了黑子,“怎么卫将军还真被气走了?”,垂眸打量着桌上还剩下的白子,险胜半分,并不是不可解,只是执棋人只会攻不会守罢了。
暗一,“卫将军刚才的眼神像是要吃人一样。”
许亦梧嘴角微扬,一双诱惑的桃花眼弯了弯,像一只狡猾的狐狸,“他是该吃人,不过吃的对象嘛……”,他神秘的笑了笑。
昨夜暗探飞鸽传书,宣隋朝那位今日启程,临辰国这边奉命押人的正是卫子夫,今日下棋不过是敲打敲打他。
让他莫忘了如今的身份,想到这,许亦梧眯了眯眼,嘴角的笑逐渐变冷。
暗一也听说过卫将军的来历,曾是凤家大房儿子的贴身护卫,在凤家吃住十几年,最后投兵到了临辰国。
送来当质子的那位听闻也是凤家人,主子今日的敲打无非是在告诉卫子夫,莫忘了临辰国和宣隋朝是死敌,暗一说道“侯爷放心路程还远着,那位不一定能活着到临辰国。”
几分人马都想让那位死,盯着他何止临辰国。
深邃的双眸闪了闪,许亦梧想到了什么,俊美的脸上笑得渗人,“你去把疾风牵出来,寅时一到我们先出发去会会这位太子殿下。”
午夜,这一程没有人押解宣梓桐去临辰国,除了一位马夫不知是哪放势力的人,阿蛮不放心的守在房门外,他眼神十分警惕的扫视着客栈。
床上打坐的宣梓桐闭着眼调息,他身体里的内力正缓慢恢复着,在狱中被药水泡过的鞭子还是伤了他的本,现下他不能过力的用武,不然内伤会加重。
睁开眼目光落在前方,他眉头微皱,客栈外来了不少人。
起身寻着脑中进屋的意识,他早已摸清屋中的格局,扯出围在腰间的软剑拉开房门,门前的阿蛮被吓了一跳,他小声道,“殿下您怎么出来了?”
一把拉起还疑惑的阿蛮进屋,顺手关起房门,宣梓桐捂着他的嘴,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轻声道,“外面危险,你找个地方躲起来。”
阿蛮脸上微惊,目瞪口呆的看着太子殿下手中拿着的细剑,一听到说有危险,他抓着宣梓桐的白衫袖子往衣柜走去,“殿下那我们快藏起来。”
宣梓桐被拉着走了几步,脸上表情有些无奈,拉开阿蛮的手,身手利落的把他推进衣柜里,“你藏好别发出声音,我去看看。”
不给阿蛮机会他关上柜门,步伐轻巧的从窗户口出去,藏在黑暗中的阿蛮咽了咽口水。
他刚没看错吧?殿下手中拿着剑?
客栈屋顶上方,全靠听声辨位的宣梓桐单腿微弯藏在屋檐的暗处中,西南方向三人,正南方有十人且有马声,听声不像是一伙人。
他眸光微暗,才启程就有人要来杀他,还真是赶尽杀绝啊。
随风摇曳的软剑凛光照在月色中,刀尖锋利无比,白色身影快速移动在黑夜中。
西南方向三名黑衣人小心翼翼的进到客栈中,手中各提着一壶不知名的水,领头的朝另外两人使了个手势,三人各朝一个方向走去,边走边洒着壶中的水。大堂的房顶上,宣梓桐歪头耳朵微动,一股浓烈的火油味扑面而来,瞳孔微缩,他连忙抽身离开。
衣柜门被外面拉开,见是太子殿下,阿蛮还未高兴的开口,宣梓桐神色焦急的拉着他收拾东西,“他们想烧了这客栈,我们得赶紧离开。”
心中怒火冲天,真是一群疯子,客栈中还有其他无辜的人,这些人真是草菅人命!
阿蛮快速的收拾好东西,宣梓桐拉着他轻攻踩着飞了出去,落在离客栈几十秒外的树林中,他不敢离客栈太近,那十人还不知道是哪些人。
安顿好阿蛮的藏身之处,宣梓桐交待他若是三刻他还没回来,让他去下一处都城等他。
阿蛮当然是不放心,抓住他的袖子不让他走,“殿下您有眼疾,您不可回去!”
宣梓桐来不及解释那么多,点了阿蛮的睡穴扶着他躺在地上,低声道,“抱歉。”
客栈里火正肆意的燃烧着,十米之外的一队人马看见这火灾都愣神了,吴京雍骑在马上眉头紧锁着,嘴里喃喃道,“有人比他们先到了。”
不过对他们来说也不是坏事,只要废太子死了就行了,他唤来一名侍卫,“你去那客栈瞧瞧,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侍卫领命抱拳,“是!”
火海人声杂乱,到处都是哭喊声,因是半夜起的火,许多人还在睡梦中来不及跑出去火便烧了进来。
“谁来救救我们啊!”
“呜呜呜……娘亲……”
…………
少部分跑出去的人都纷纷找水扑火,这时一名蒙面的白衣男子闯进火海中,有人想跑上去拉回他,却被火吓了回来。
众人都以为无望之际,那名白衣男子怀中抱着小女孩飞了出来,人群中的一位女子认出自已的孩子,跑上前哭泣的喊道,“我的孩子,你吓死我了”,女子死死的抱着小女孩。
女子抬头想感谢恩公,只见白衣男子又飞进了火海之中,不到半个时辰,好几个人从火海里被救了出来。
最后一人出来时,白衣男人把他放在地上,周围获救的人都围上来感谢他,而他却退后了一步抬手朝众人揖礼,清澈的双眸里充满歉意。
耳朵微动,白衣男人侧过身目光直直的看向一颗树的后面,眼中闪过一丝杀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