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段落
第二天上午叶施凡在床上醒来时脑袋痛得不行,身边还坐了个人,见他睁眼立马凑了上来,“哥,你醒啦?”
不是邓宁安?
叶施凡失落了一会儿,揉着脑门问:“你来干什么?”
叶舟帆顿时笑了,站起来抱着胳膊好整以暇地盯着他,嘴皮子一掀开始阴阳怪气:“叶少还记得昨晚回来后发生了什么吗?我不来估计你还躺在门口呢!你说不用送你,结果你倒好,直接在家门口睡着了。现在还质问我来干什么?叶施凡啊叶施凡,可把你能的!”
叶舟帆虽然是他的表弟,但两人只差了一个月,叶舟帆时不时会直呼他的大名。
叶施凡还真不记得昨晚回来后发生了什么,他只记得叶舟帆扶他上了车,何鲲送他到楼下,他醉醺醺的非要自己上来,然后何鲲就回去了。
然后他就上了电梯,隐约记得他好像在电梯里摔了一跤,磕到了脑袋。再然后的事情他就不记得了。
叶舟帆白了他一眼,“就知道你不记得了,不然也不会睡在门外。”
叶施凡不太能接受自己睡在门口的事实,“虽然我不记得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应该不会吧?”
叶舟帆就知道骄傲如叶施凡肯定是不会信的,还好他有先见之明,于是干脆拿出手机给他看,“为了证明我不是胡说,证据我都保留下来了,你看,这是你家门口吧?这人是你吧?你再看拍照的时间,你是睡在你家门口了吧?所以这下你总该信了吧?”
叶舟帆不至于无聊到为此特意P了一张照片,叶施凡头疼地闭了闭眼,“我信了,照片删了吧。”
叶舟帆赶紧把手往回一缩,当个宝贝似的,“那可不行,这可是你难得的黑历史,就这么删了那不是太可惜了?”
叶施凡冷冷地扫了他一眼,叶舟帆两手颤颤:“这就删这就删。”悄摸摸地再备份一份叶施凡就不知道了。
“话说…”叶舟帆很好奇,“你是没带钥匙还是没进门就醉倒了?”
“我也不知道。”叶施凡摸了摸衣服口袋,没有钥匙,“应该是没带钥匙。”
他不记得有没有带钥匙,但既然何鲲送他回来,没道理没给他钥匙啊?
身上的衣服穿得整整齐齐却皱巴巴的,摸上去还黏糊糊的,像是沾了汗水又像还有别的体液。
“那你是怎么进来的?”
“还能怎么进来的,找何鲲要的钥匙开门进来的呗。”
坐了一会儿,叶施凡感觉脑袋昏沉的同时,又感觉身体有些精疲力尽,卷起衣袖看到手臂上有几道已经淡去的抓痕,直觉告诉他不仅是在门外睡了一觉这么简单,“那我昨晚回来后还做了什么?”
叶舟帆无辜地摊了摊手,“你又没让我陪你回来,我怎么知道?”然后他的好奇心又被勾了起来,“你没让我跟着,该不会跟别人耍酒疯去了吧?”
叶施凡很诚实地摇头,“我不知道。”
“噗,我感觉很有可能!毕竟我今早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还以为你被人干趴下了。”
叶施凡按压眉心缓解宿醉后头脑的疼痛感,叶舟帆站在他面前叭叭叭个不听,说的还是他不乐意听的。
“也不知道你在倔啥,得亏今早来的人是我,还是被你那未婚妻看到了,你这面子还要不要了?”
叶施凡额角的青筋跳了两跳,咬牙道:“叶舟帆,你是不是太闲了?”
一听这话叶舟帆便顿时感到大事不妙,他揣着手往后退了两步,“哥别这样看着我,我其实一点都不闲,我待会儿还要跟白寒他们下馆子。”
就知道他成天不干点正事儿。
叶施凡冷笑,“那你还挺忙的。”
叶舟帆见惹到了叶施凡,立马开溜,“哥那我先忙去了,没事别叫我哈!”话一抛人就溜得没影儿了。
叶施凡还抱着脑袋在回想,奇怪的是一点零星的片段都想不起来了。
*
弄走叶施凡后邓宁安把自己关在浴室里里外外洗了一遍,却还觉得不干净。直到窗边透进了日出微黄色的光,天边泛起鱼肚白,他才穿好衣服从浴室里出来。
屋内逗留的空气还残留着白兰地酒香和旖旎的气息,弄脏的沙发,皱成一团沾满体味的床单…无一不在宣告着昨晚的荒唐。
更糟糕的是,这是迟年的屋子,不是他的家。
邓宁安慌张恼怒的同时又生出几分不安的情绪,迟年前几天都没来,该不会今天突然回来吧?
越想越有可能,于是他开始手忙脚乱地收拾房子,把弄脏的被子和沙发套摘下来扔进洗衣机里打算洗了,刚盖上盖儿,门口敲门声就响了。
点开开始清洗后邓宁安跑到门边透过猫眼一看,是迟年的脸。
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等一下,屋子有点乱我先收拾一下。”他也不管迟年能不能听见,说完这话后就重新去收拾了。
迟年等了十多分钟,还以为邓宁安没醒,于是靠在门口等着。这边门没开,隔壁的门却开了。
一身人模人样的叶施凡自门内走出,西装熨帖整洁像要去开什么会议,他看到迟年的时候愣了一下,“你怎么会在这里?”
眼神里是不加掩饰的厌恶与轻蔑。
“听说你在这边,所以过来看看。”
迟年不但没因此生气,反倒笑了一下,一副伏低做小的样子,叶施凡知道他这模样都是装出来的,于是更加没有好脸色,“我的消息你倒是知道得挺快。”
迟年并不知道,他只是不想让叶施凡知道他特意在他家旁边买了一套房子。
“毕竟爸经常跟我说一家人和睦最重要,我不想因为我让你们产生矛盾和隔阂。”
“隔阂?”叶施凡嗤笑了一声,低冷又显得尖锐,“那你未免把自己看得太重要了。”
就算迟年做惯了笑面虎,叶施凡这无比讽刺的话一出口,他的表情还是忍不住沉了一瞬,但很快又挂上了无辜的笑脸,“这话在我面前说说就好,要是爸听到了肯定会伤心的,毕竟我们可是相亲相爱的好兄弟啊。”
“好兄弟”三个字,迟年咬得尤其重。
“我可没你这样的弟弟。”
叶施凡走后,迟年又等了近十分钟,才有人开门。邓宁安红着脸,微微低着脑袋不太敢看他,“迟年,你,你来了。”
看似是害羞,其实是心虚。
一进门就是扑面而来的alpha信息素,白兰地的气味无孔不入铺满了整间屋子,逼得迟年内心躁乱想转身离去,可在动作之前他控制好了情绪,面部僵硬地扯出一个笑,软着语气疑惑地问道:“发生什么了?屋里怎么这么乱?”
不仅乱,还有别的alpha的气味,像是背着他偷偷干了什么不可见人的事情。而且这个白兰地的信息素,好像叶施凡的信息素也是这个味儿吧?这不巧了?
迟年悄悄勾起一抹玩味的笑。
邓宁安转过身不敢看他,自然也没看到他脸上的表情,“没发生什么,就是我不小心把地面弄湿了,所以收拾了一下。”
他说这话的时候脸烫烫的,圆润小巧的耳朵尖带了一圈粉,迟年要笑不笑地看着他,“地面湿了,怎么沙发套都拆了?”
“呃…沙发也湿了。”邓宁安掰了掰手指,声音更低了些,“你,你不会怪我吧?对不起,把你家弄成这样。”
迟年一句“没关系”卡在喉咙,突然又觉得不能就这样放过邓宁安。
“这屋子我自己都还没住过,东西也都是新买的,如果你是我的话,你能不生气吗?”他没有直接表明不满情绪,而是用一个问号把问题抛给邓宁安。
邓宁安默默地把头埋得很低,如果他是迟年的话,好心想要照顾一个人,结果家里却被弄成这样,心里肯定会有怒气的。
“对,对不起。”他眼眸闪了闪,始终没敢正眼看一眼迟年,他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声音调高了一些,道:“要是你嫌弃我弄脏了你的东西,我可以帮你洗干净,或者买新的一模一样的赔你。”
邓宁安轻易就红了脸,迟年看在眼里乐在心里,但他也知道不能把人逼急了的道理,摆了摆手,“我开玩笑的,你帮我洗干净就好了。”
迟年走到阳台打开玻璃门,顺手打开了空气净化器,见邓宁安脸上还是有些过意不去,还特意笑了两声表明自己真的是在开玩笑,“等我住进来之前也是需要清洗的,你把沙发被单这些都洗了,也算帮了我一个忙,省得我日后再忙活了。”
迟年没这么多讲究,但瞎编的话他从来不打草稿睁眼就来。
“这样啊…”但感觉他好像也没帮什么忙。
邓宁安起初把迟年看作跟自己一样的beta,但能买下这种房子的,又怎么会是普通人,更何况迟年还这样年轻,就算要清洗也不会由他亲自动手。
“你脚感觉好些了吗?”迟年扫了他一眼,邓宁安穿着长衣长裤,衣服领子里起来卡在下巴处,长裤包裹着那双瘦长但力量感十足的腿,双脚套在棉鞋里,只露出一小截粉红色的脚踝。
本来算是全好了,被昨晚叶施凡磕碰到,又肿起来了,到现在都还没消肿,“好多了。”
邓宁安觉得迟年话里有试探,大概是对他心有不满却不好意思赶他走吧。
他自认为是个有自知之明的人,“你放心,我已经收拾好东西了,下午就走。”
迟年眼帘微阖,纤长的睫毛低垂在眼下落下一小片阴影,让人看不出他的情绪,他语气也是平波无澜的:“你已经收拾好了?你原本就打算今天离开?”
“嗯。正好把用过的东西洗干净,就准备走了。”本来他没想收拾就直接离开的,这几天迟年虽然没有来,但每天早中晚都有保姆过来做饭收拾,现在想想原本的想法实在不好。
“离开也不跟我说?如果我今天不来,是不是就只留一座空房子给我了?”迟年说着说着就委屈了起来,说完就抿起了嘴唇。
像闹脾气的小孩儿,怎么哄都哄不好的那种。
脑海中蹦出的比喻让邓宁安没忍住笑了一下,“不是的,我本来打算收拾好之后就给你打电话,没想到…”
没想到他还没收拾完迟年就来了。
屋内alpha的信息素没一会儿就散得七七八八,迟年搬了条软垫小凳子坐在沙方旁,小凳子上印着卡通小猪图样,四只凳脚是浅粉色,今天迟年穿了件印有软萌小熊的白色T恤,额前细碎的刘海让他这张俊秀的脸更显得少年气,邓宁安默默打量着他,感觉迟年应该跟秋小山差不多的年纪,稚气未脱,年华正好。
迟年左腿舒展伸长,右腿弯成九十度手搭在膝盖上,歪着脑袋仰面看他,“真的今天就要走嘛?”
光不忍拒绝少年星眸,散落在其中,迟年的眼睛亮得惊人。
太会撒娇了。
邓宁安撇开眼睛,忽视迟年眼中暗藏的请求与委屈,冷静开口:“嗯,下午就走。”
“那一起吃个午饭吧。”
“好。”邓宁安不看他,迟年的目光就一直追随着他,让他不得不看他,反正自己本来就下午才走,跟迟年一起吃个饭而已。
饭是在屋里吃的,保姆十一点半准时过来,迟年吩咐她多加双筷子。
保姆是个五十多岁的beta,脸上常挂着笑,眼神慈爱且脾气很好,让邓宁安想到他远在A市小乡村里的奶奶。
那保姆笑着点头,“好咧,小少爷还没尝过我的手艺吧,那我今天多做几个菜。”
两人竟然是认识的。
邓宁安将洗好的被单拿到阳台上挂着,端着盘红烧茄子从厨房出来的保姆见状忙道:“邓先生放着吧,待会儿我来收拾。”
为了不麻烦她,邓宁安加快了收拾,吃饭之前将昨晚的烂摊子都收拾好了。
他在卧室衣柜底下的抽屉里悄悄放了五百块,就当这三天的住宿和生活费了,毕竟迟年帮他付过医药费之后就不欠他什么了。收拾完东西之后,邓宁安又多加了一百块。
他全部的家当都在这里了,再多他也给不起。
用过饭后迟年一言不发地坐在换了新套子的沙发上,直到邓宁安扯着个小布袋子要出门,他眼珠子才动了动,转过头看他,“要走了吗?”
“嗯。”邓宁安点头,“再见。”
手机屏幕碎得不成样子,但好在生命顽强还能使用。开机之后邓宁安犹豫了一会儿,最户把迟年的联系方式删了。
迟年终究跟他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他也问过李继,他们歌舞团里没有迟年这样一个人,这一别之后,大概就不会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