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段落
小狐狸胡来要下山了,他是所有能化形的狐狸里最小的一个,老祖宗特别不放心他,把他叫到跟前嘱咐:
“建.郭以后不能成精,千万不能让任何人知道你是狐狸精,不然就得把你拿去解剖做实验。”
胡来懵懵懂懂的问:“什么是解剖做实验啊?”
老祖宗吓他:“就是拿刀将你开膛破肚,把你的眼珠子、心肝脾肺全都挖出来。”
胡来被吓坏了,眼珠子瞪的大大的,狐狸尾巴都露了出来。
老祖宗又说:“尤其不要信女人的话,她们会吃狐狸精。”
胡来更害怕了,他一点都不想下山了。狐狸精不能吃人,人却能吃狐狸精,这是什么道理啊!
但老祖宗说每一只年轻狐都得下山历练,只有这样才有可能得到飞升的机缘,胡来只好背上他的小包袱下了山。
山上清苦,除了鱼虫鸟兽什么都没有,山下却是个花花世界,有好吃的好玩的还有许多漂亮好看的小哥哥小姐姐。
虽然胡来已经从前辈们那里了解过,人族就算不会法术,也能靠自己的聪明才智上天入地、日行千里,但还是见什么都觉得新鲜,一下忘了老祖宗叮嘱过的危险,玩的乐不思蜀。
没多久,狐族前辈们交给他的钱就被他用光了,胡来没办法,只好去找工作。但工作对一只不认识几个字、什么都不懂的年轻狐来说简直太难了——
第一天,胡来在奶茶店打工,搞错了五个客人的单子,没拿到工钱不说,被店长骂得狗血淋头;
第二天,胡来去餐厅洗盘子,一不小心打碎了几个碟子,又被厨师长臭骂了一顿,赶了出去;
第三天,胡来穿上蓝马甲当上了外卖小哥,但是因为搞不明白手机、看不懂导航,一个单子送了三个小时,被客户投诉,胡来就又被开除了。
第四天、第五天……胡来找了半个月的工作,没一份能超过两天,什么钱都没赚到,还险些把衣服裤子都给赔掉。
在又一次被店长赶出去后,胡来蹲在一家没开门的书店门口唉声叹气。找工作真是太难了,他不想找工作了。
这时候有个男的走了过来,踢了踢胡来的脚背,随手塞给他一碗炒米线,然后开门进了书店。
胡来已经饿了一天一夜,捧着米线吃了一大口,被辣的鼻涕眼泪一起流出来,但他盯着男人的背影心想,这人长得可真好看啊。
从那天开始,胡来每天晚上睡桥洞,睡醒了就跑到书店门口蹲着,男人是这家书店的主人,每天都要睡到中午才会过来开门,每次都会给胡来带好吃的,有时候是白菜汤年糕、有时候是炒河粉、有时候是牛肉米线……
除了第一次的米线特别辣之外,之后的每样东西都特别好吃,胡来特别喜欢。他也很喜欢给自己食物的男人。
男人有头长到腰间的头发,又黑又直,每天或直接披着、或松松散散的扎一个马尾、或挽起来随意的扎一个丸子头……胡来除了猜测第二天会得到什么好吃的,也会猜明天男人会是什么发型。
就这么过了十来天,时间走到七月。有一天中午男人提了两份K记和两大杯加冰的可乐过来,和往常不同的是,这回他没有把食物放下之后直接进店去,而是蹲下.身,平视着胡来,说:
“小朋友,差不多得了,天气越来越热,你确定还要继续跟这儿晒太阳?回家去吧。”
胡来小声说:“我没有家。”
说这句话的时候他是有些心虚的,但其实算不上假话,他被赶下山历练,回不了山上,可不就是没家了么。
男人像是不相信,将他从头到家打量了一遍,挑着半边眉问:“那你晚上住在哪里?”
胡来说:“住、住桥洞?”
“桥洞。”男人轻笑了一声,他声音本来就低低沉沉的特别好听,笑起来就更好听,胡来莫名其妙觉得脸上烧得慌,想来天气确实越来越热了,太阳晒得厉害。
他动了动耳朵,低下头不知道要说什么好,“睡桥洞的小少爷,真逗。”
胡来急于为自己辩解:“我不是小少爷。”
“那你每天的衣服哪儿来的?这可不便宜。”男人说。
“是、是我……”是我用树叶变的,胡来想说。
但他没敢说,因为老祖宗和狐族的前辈们交代过,不能随随便便让别人知道自己会法术。
而且法术维持不了多久,所以他每天都会照着街口那几家服装店里的衣服用树叶变一套出来。
前辈们说了,衣服不能总是穿一件,会被人笑话。
看他半天吱不出个声儿来,男人也不勉强,只当他是个离家出走的小少爷,闹别扭不肯回去,只好说:“进来吧,别在外面待着了。”
胡来不用睡桥洞了,他睡在书店的沙发上,男人收留了他。
胡来觉得自己不能白吃白住,男人对他那么好,他得回报对方,所以主动揽下了书店的扫洒工作,早晚各拖一遍地,认认真真的擦书架、整理书册。
起先男人是真拿胡来当有钱人家的小少爷,慢慢的发现小少爷居然大字不识几个,对什么东西都像是一知半解的样子,他不止一次嘲笑胡来是“山顶洞人”,但胡来不说,他也就没追问。两人该怎样就怎样,也算是难得的和谐。
男人教他写字,问他想些学什么,胡来说:“想写你的名字。”。
男人就教他:池酲。
但胡来的字写的是真的丑,男人教了没一会儿就失去耐心,不耐烦的甩给他一本字帖,叫胡来自己照着练,什么时候写满一整本,什么时候就买K记给他吃。
胡来喜欢吃鸡,黄焖鸡海南鸡饭雪菜炒鸡烤鸡……都爱吃。但最爱的还是K记。
说这句话的时候男人正在用皮筋绑头发,身上穿了个很薄的白衬衫,扣子不好好扣,露出大半个胸膛,胡来低下头红了脸,小声的应:“知道啦。”
但胡来写的很慢。男人在的时候他会认真写几页字帖,男人不在,他就拿着白纸写男人的名字。
池酲、池酲、池酲……
男人的名字太好听了,胡来很喜欢。
胡来也很喜欢现在的生活,只要男人不赶走,他愿意在书店里一直住下去。
但没多久,这份平静就被打破了。有一天下午,男人窝在拦人沙发上看书,胡来坐在吧台后面喝绿豆汤,有个女人闯进了书店,插着腰站在门口破口大骂:
“池酲你个臭不要脸的同性.恋、男狐狸精,你有本事抢男人,你有本事滚出来!看老娘不撕烂你那张狐狸精的脸!”
狐狸精胡来躲在吧台后面瑟瑟发抖。他想老祖宗说得对,山下的女人果然都讨厌狐狸精,他得把自己藏好了,绝不能露出狐狸尾巴。
但池酲却完全不在乎,搁下书走到女人面前。胡来知道男人毒舌,却没想到能毒舌到这种地步,几个回合下来,就把女人气哭了,女人骂骂咧咧的丢下一句“我还会再来的”转身跑了。
胡来很生气,男人那样好,他不喜欢别人这样骂他,计划着偷偷跟出去,给女人一个小小的教训。
但男人又给他舀了一碗绿豆汤,胡来就把这事儿给忘了,继续美滋滋的喝汤去了。男人窝回沙发里,继续看没看完的那一页。
没两天那女人又来了,这回不是单打独斗,还带了两个帮手。
三个女人站在店门口,哭哭闹闹都说池酲抢了她们男朋友,骂他是断子绝孙的同.性恋、是臭不要脸的男狐狸精。
同.性恋胡来知道,就是断袖.之癖,他们狐族有很多前辈都是断袖,几百年如一日的恩爱非常,胡来不觉得这是什么丢脸的事,更不值得被骂。所以其实还是因为山下的女人们不喜欢狐狸精。
这回池酲没同她们吵,干脆利落的锁了门,自顾自的窝在沙发里边吃甜筒边看书,任三个女人在门外破口大骂,只当自己没听见。
后来又来了三个年轻男人,把女人们劝回了家,走之前每个男人都盯着书店的玻璃门,眼神里满是留恋和不舍。
他们都喜欢池酲,胡来看得出来。胡来也喜欢池酲,但他不敢说,因为他是狐狸精。可那些女人说池酲也是狐狸精,如果是这样的话……
“你是狐狸精吗?”晚上池酲离开书店准备回家时胡来问他。
池酲愣了好一会儿之后伏在沙发靠背上哈哈大笑起来,笑够了才直起身体,边擦眼角笑出来的一点泪花一边说:“是啊,我是狐狸精。”
他不笑的时候就很好看,一笑就更好看了,胡来一见他笑,就想到春日里姐姐们用法术让满山谷的鲜花刹那尽放的景象,美得惊心动魄。
“你不都听见别人这么叫我了么,怕不怕啊?狐狸精可是要吃人的……”
男人凑到胡来面前,两人挨得很近,胡来只要动一动脸,就能让彼此的鼻子碰到一起。但胡来一动也不敢动。
胡来傻乎乎的说:“不、不怕啊,因为我、我也是啊。”既然都是狐狸精,那告诉男人应该也没有关系吧。胡来想。
难怪男人长得那么好看,还有一双像狐狸一样微微上挑的眼睛,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胡来就觉得他比他们狐族的胡媚媚姐姐还好看,像诗里写的那样,一笑百媚生。
媚媚姐是狐族第一美人,几千年前下山时迷倒了大半个天下的人。胡来以前一直以为不会再有人或者狐比她好看。
“哈哈哈哈哈哈……”男人抱着肚子笑得上气不接下气,“你也是狐狸精?我还没见过像你这么笨的狐狸精呢!”
“好啦好啦,我回家了,以后别跟别人说自己是狐狸精,像你这么笨的,容易被人打死。”男人摆摆手说,然后推开玻璃门走了。
那之后又有不同的人来书店闹过事,有男人也有女人,每个人都对池酲破口大骂,好像恨不得吃他肉喝他血。
也有男人来找池酲复合,拉着他的手说自己怎样怎样爱他,怎样怎样离不开他,池酲都是一笑置之,客客气气的把人请出书店。
胡来仍旧在书店住着,他已经习惯了人类的生活,手机电脑也用的很熟练,定午餐和晚餐的人从池酲变成了胡来。
他甚至还计划过出去找工作,但池酲不答应,说:“那你不如给我打工。”
池酲所谓的打工无非就是看店:打扫卫生、整理书架,有顾客来时帮忙找一下书结一下帐,都是胡来本来就在干的事情。
胡来本来就是觉得自己白吃白喝那么久只能帮这么点小忙而过意不去,才想着出门找工作补贴“家用”,哪还能再要池酲的钱,天下哪有这样的事!
但池酲说:“给我打工,不然就走。”
胡来当然舍不得走,只好放弃了找工作的念头。
很长一段时间没再有人过来闹事,池酲在书店里待的时间越来越长,胡来每天都特别高兴。
时间从夏天到了冬天,11月底的某一天,池酲迟迟没有过来书店,胡来从早上等到下午,等啊等,没等到池酲,却等来了一个男人。
零下好几度的天气,男人却只穿了一件一字领的红色毛衣,露在外面的锁骨被冻红了一片,胡来见过他,是之前来找池酲求复合的那些人中的一个。
那天胡来也是这样坐在柜台后面,看着这个男人抱着池酲的腰哭得稀里哗啦,胡来一边觉得他可怜,一边又害怕池酲真的心软和他和好。
“池酲不在。”胡来不太高兴的说。
红毛衣说:“我不是来找池酲的。”
胡来有些好奇:“那你来干嘛啊?”
“我来找你,他们都说是你纠缠池酲,所以他才要和我们断了关系。”
胡来觉得他简直莫名其妙,脑子也不太聪明,所以不想再理他。
但红毛衣却把这当成了胡来的默认,不依不饶的逼问胡来:“所以是不是因为你?你和池酲到底是什么关系?池酲睡过你吗?”
胡来被他烦的脑壳疼,想把他从店里赶出去。结果这人居然从身上掏出一把水果刀,猛地扎向胡来。
本来胡来是可以避开的,好巧不巧的是池酲偏偏这个时候来了店里,一边推门一边喊他:“小狐狸,今天有炸鸡吃。”
池酲不让胡来对别人说自己是狐狸精,但他自己却总是叫胡来“小狐狸”,导致胡来每次听他这么叫自己,总想摸一摸自己的狐耳再摇一摇尾巴。可他还不能确定池酲到底是不是同类,不敢露耳朵。憋得好辛苦。
一晃神,白花花的刀子就被捅进了胡来的腹部,红毛衣显然没想到自己真能捅伤人,一下被吓住了,丢下刀就大叫着跑了。
“胡来!”池酲急得眼睛都红了,这会儿又真的很像一只野兽。
胡来在医院住了半个月。刚开始的时候池酲很生气,说一定要报警抓红毛衣,后来就没再提过这件事,胡来也没主动问。
他一点都不关心红毛衣到底有没有被抓,甚至还有一点感谢对方。因为自从住院以来,池酲对他简直太好了,每天变着花样给他熬鸡汤不说,还天天守在病床旁边陪着他。
就是有时候池酲会捧着平板电脑看东西,但不让胡来看,胡来有好几次想偷偷看一眼,都被他给发现了,干脆利落的锁了屏幕。这让胡来很是好奇。
更诡异的是,有时候上一秒还在认认真真看视频,下一秒却又开始打量胡来,有好几次胡来问他干什么,都被他用一句“没什么”给打发了。
出院后,池酲说书店不安全,把胡来带回了家。
这可把胡来高兴疯了,再奇怪的事情都被他抛到了脑后,一心一意想着两人的同居生活。
刚开始时确实很好,客房的床比书店的沙发好太多了,又大又软,特别舒服。
客厅的电视也超级大,坐在沙发里刷连续剧看综艺一级棒。池酲偶尔会亲自做饭,味道比餐厅里的大厨做出来的还好吃……
最关键的是能见着池酲的时间变得更多了,原本他只能眼巴巴等着池酲来店里,现在却是上班下班都能见着人,甚至还能互道早安和午安。
胡来偷偷把这段借宿生活当做了两人的同居,暗戳戳高兴了很久。
但是好景不长,没多久池酲开始拉着胡来一起看动物狩猎的纪录片,有狼、有秃鹫、有老虎豹子,还有猞猁……
胡来坐在沙发里看着自己的天敌们一口咬断狐狸的咽喉,害怕的瑟瑟发抖,好几次差点露出狐狸尾巴。
虽然他已经是成了精的小狐狸,但对于天敌的畏惧是与生俱来的,轻易改不了。
最可气的是池酲还要边看边对那些血腥画面发表看法——
“啧,这狼崽子长得可真俊。”
“哦豁,这牙齿可以啊,一口就把这狐狸的脖子给咬断了。”
“不是都说狐狸狡猾嘛,怎么感觉憨憨的没猞猁聪明啊。”……
电视里猞猁吧唧吧唧啃小狐狸,电视外池酲吧唧吧唧嚼薯片。
胡来有点儿觉得池酲是在骗他了,池酲一定不是狐狸精,不会有狐狸精能这么坦然自若的看着可怜弱小又无辜的狐狸被讨厌的猞猁吃掉。
于是胡来更不敢让池酲知道自己是狐狸精了。而且他一点都不喜欢看动物世界,但他不敢说。
好在池酲的这点爱好没有维持太久,俩礼拜后就对动物世界没兴趣了,开始改看聊斋和白娘子。
胡来不太喜欢大蛇,但比起猞猁豹子,那还是成了精的白蛇青蛇更让他觉得亲切些。
有一天晚上,胡来刚吃完K记,又喝了一大杯肥宅快乐水,窝在被子里玩消消乐,池酲敲门进来,手里捏着两根类似狗毛猫毛的东西问胡来:
“胡来,你是不是偷偷把小区的流浪猫带家里来玩了?”
胡来:!!!
那根本不是流浪猫的毛!也不是流浪狗的!那是他的狐狸毛!
池酲不在家的时候他喜欢化成狐狸的原型窝在沙发上舔毛,谁能想到居然掉!毛!了!
胡来快被吓傻了,一骨碌从被子里坐起来,抱着枕头结结巴巴的说:“啊、没、没有。”
池酲不相信他:“那家里怎么会有动物毛?纯白色的,不是猫那就是狗吧?萨摩耶?我们楼下那户养的好像就是萨摩耶,你不会把人家狗子拐家里来了吧?”
“不不不,不是不是,”胡来赶紧否认,“就、就昨天下午有只猫爬窗户上了,我看它受伤了有点可怜,就让它进来给它喂了点水和吃的。”
“这样啊,”池酲点点头,将两根“猫毛”收了起来,正要退出房间又顿住了,扭头对胡来说,“不对啊,我们家是16楼,它怎么爬上来的?也不怕摔死……”
胡来简直要崩溃了,撒了一个谎就得用另一个谎来圆:“所、所以它受伤了嘛……可能就是楼上楼下哪个住户家的,而且猫有九条命,摔不死的……”
池酲若有所思的又点点头,这回是真出去了。留下胡来一个人趴回床上,握住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显现出来的狐狸尾巴——好险好险,还好有被子遮着!
经过这么一遭,胡来就不敢随随便便在家化原形了,实在憋不住用了原形,事后也得仔仔细细检查一遍,确保没有留下狐狸毛。
做狐狸好难。做人好难。做一只化成人形的狐狸难上加难。胡来觉得自己真是太难了。
天气越来越冷,没有狐毛可以抵御严寒,胡来只能把自己裹成一个球,躲在厚厚的羽绒服里。
年关将至,学生和打工者都回老家过年去了,街上逐渐变得冷清,超市火锅店烤肉店服装店……各种店门口都挂起了红灯笼贴上了春联福字,池酲的书店也被胡来贴上了昨晚在小区门口领到的手写福字。特别喜庆。
但池酲的心情并不美丽。一连好几天频繁的接到电话,每次都是说不上两句话就愁着一张脸挂掉,后来干脆直接关了机。
平时还爱逗逗胡来,这几天却不怎么爱说话了,总是一个人闷闷不乐的待着。
胡来想问又不敢问,只能每天跟着美食up主学做好吃的,想拿美食熨帖池酲的心。
过了这么长时间,胡来已经从刚开始的炸锅炸厨房变成了如今的做菜小能手,承包了家里的一日三餐,很少再点外卖吃了。
但池酲的心情并没有因为吃了好吃的而变好。除夕那天下午,两人正在厨房里擀饺子皮准备包饺子,门铃响了。
胡来被指挥着去开门,门外站着个穿浅灰色呢大衣的男人,笑盈盈的打招呼说:“你好,我叫沈新,来找池酲。”
厨房里的池酲听到动静,握着擀面杖出来,眉头深锁,一脸不善的盯着男人:“你怎么来了?”
沈新像是一点都没觉着自己不受欢迎,主动上前抱住了池酲,还亲昵的在他颈窝蹭了蹭,说:“你都不接我电话,我只好找来了。”
池酲脸色变得更差,伸手把人从自己身上扯开,冷漠的说:“这里不欢迎你,你走吧。”
“阿酲,我知道错了,当初不该一句话都不说就一走了之,我这几天都特别想你,你难道不想我吗?”
“你没有换号码,也没有搬家,难道不是在等我回来找你吗?连书店你都还开着……”
两个人的年夜饭变成了三个人,池酲全程没说过一句话,默默的吃了胡来加进碗里的那些菜,吃了白菜猪肉馅的饺子。
胡来也没说话。池酲不高兴他就跟着不高兴,而且他不认识沈新,不知道要和对方说什么。他也不喜欢沈新。
倒是沈新十分自来熟,拿池酲家当自己家,半点不见外,对着池酲讲自己这些年在外国的经历,也讲自己对池酲的想念。
池酲不理他他也不觉得尴尬,始终笑着讲完了那些话。
吃完团年饭,三个各怀心思的人坐在沙发上看春晚,一直到熟悉的《难忘今宵》出来,才关了电视各自去睡觉。
胡来看着茶几上的那堆谁都没动过的零食,心里满是失落。
这是他下山之后的第一个年,原本是充满了期待的,听说人族过年要看春晚要守岁,他还特地拉着池酲去超市买了一大堆的零食,有瓜子有开心果有巧克力有薯片……他还打算要点K记的全家桶,边看春晚边吃零食。
结果沈新来了。
玩了两局消消乐,房门被由外向内推开,沈新握着门把手对胡来说:
“我能进来和你说几句话吗?”
沈新和池酲是青梅竹马,两家是世交,父母又是关系很好的朋友,沈新还在妈妈肚子里的时候,三岁的池酲就会贴着沈妈妈的肚子听弟弟或者妹妹的动静。
小孩子童言无忌,他还特别天真的说:“不管是弟弟还是妹妹,长大后都要给我当媳妇儿!”把一众大人逗得哈哈直笑。
但池酲确实说到做到,沈新生下来之后就被他当媳妇儿疼,谁欺负沈新都不行,就连沈父沈母管教沈新他都能捏着小拳头气呼呼的挡在沈新前面,说:“要打就打我吧,不能打我媳妇儿!”
他做什么都是媳妇儿长媳妇儿短,大人们知道他俩关系好,从来不把那声“媳妇儿”当真,甚至觉得可乐。
但后来两家长辈就乐不出来了,因为他们发现这俩孩子真的不对劲,亲密的过头了。
旁敲侧击很多回,都被池酲以那句“沈新在娘肚子里时就是我媳妇儿”给挡了回去,辨不出话里是真是假。
事情彻底暴露是在沈新大四毕业的时候。因为是最后一个暑假,两人打算去A国旅游,整理好行李箱,检查了遍该带的东西是否带全,离约定好的让司机过来接去机场的时间还有二十多分钟,池酲就把沈新按在沙发上亲。
那时候两人刚确定关系没多久,正是你侬我侬的时候,亲得忘我,完全没听到钥匙插进大门的声音,被兴冲冲赶回来准备亲自送俩孩子去机场的池母沈母抓了个正着。
两家长辈大为震惊,当即将两人分开锁在家里。半个月后,池酲绝食进了医院,沈新却妥协了,见了沈爷爷故交的孙女,两人还登报订了婚,暑假结束一起去A国留学。
自那以后两人就再没见过面。池酲离开池家住进了这个小房子里。
“这个房子是我大四毕业那年池酲买的,我笑他怎么买那么小,还贷.款,他说我们的家不想用父母的钱,等他以后赚了大钱再换大房子。你说他傻不傻,竟然捧着房产证来向我表白……”
沈新开了两罐啤酒,递了一罐给胡来,胡来只喝了一口就没再喝。
他没喝过酒,怕喝迷糊了现原形,白娘子的惨痛经历可不是看着玩的,胡来没那么多道行,怕把沈新吓死了盗不来灵芝,而且他也不想冒着生命危险盗灵芝救沈新。
“书店……我很喜欢看书,以前常跟阿酲说以后要开一家自己的书店,没想到后来即使我们分开了,他居然都没忘记这个约定……所以……”
沈新喝掉最后一口啤酒,把罐子捏扁了,对胡来说,“所以阿酲从来没忘记过我,他是不会喜欢别人的,你最好主动离开我们的家,否则我会让他把你赶出去。”
胡来本来心情就很差,听了沈新的故事,心情就更差了。
他好像直到这一刻才真真正正的意识到自己喜欢池酲,不是对朋友的那种喜欢,是想把池水拐进洞里,拜堂成亲生一窝小狐狸的那种喜欢。
——虽然池酲生不了小狐狸,但胡来还是喜欢他。小狐狸……不要就不要了罢。
现在得知池酲曾一腔深情错付给了别人,他简直又气又嫉妒,好想一口把这个欺负池酲的人给一口吞了。
但不可以。吃了人他就会被抓走,压在山下直到形神俱灭,那他就再也见不到池酲了。
所以他只能用力瞪着沈新、凶巴巴的说:“他已经不喜欢你了,他交过很多男朋友。”
但沈新的这番话也让胡来更加确定池酲是人,不是狐狸精。胡来有一点点失落。
狐族里好多前辈都和人族相恋过,但绝大多数都没有好下场……
沈新像是听了什么笑话一般笑了很久,说:“是,我也听说了,我还看过那些人的照片。”
“你没有发现吗,他们每个人多多少少都长得有些像我,还都是有女朋友的。”
“这不正说明阿酲对我念念不忘么,因为当初我和女人一起出了国,他就要从女人的手里抢走她们的男朋友,因为他不甘心、不肯认输啊……”
胡来都快要气死了,但他仔细想了想来找过池酲的那些男人,确实或多或少都和沈新有些相似,有人是眼睛像、有人是鼻子像、有人是嘴巴像……而那个疯疯癫癫的红毛衣,侧脸和面前的人简直一模一样。
胡来越想越觉得沈新说的有道理,一时找不到话来反驳,气得要炸毛。
——池酲的眼光真是太差了!老祖宗说的不对,漂亮男人根本不聪明,越漂亮的男人越笨!简直笨死了!如果池酲要和沈新和好,他就把池酲卷进山洞关起来!
“胡来,大半夜的不睡觉你想干嘛?”这时候池酲却进来了,他手里也拿着一罐啤酒,头发乱糟糟的,像是已经睡过一觉又醒了。
沈新被池酲赶出了家。胡来有亿点点的开心。但胡来再做不成在山里时那只无忧无虑的小狐狸了,他意识到自己有了心爱之人,便始终记挂着沈新对自己说的那些话。
房子是为沈新买的,那么多男朋友是因为气沈新找的,书店是为沈新开的……他最喜欢的家和书店,都是因为别人才有的。
而他只是一只无家可归被池酲捡回来的小狐狸。
这次被赶出去的人虽然是沈新,但如果有一天两人和好了,那被赶出去的人就是他自己了。
胡来一边高兴一边担忧,愁的掉了半身毛。又偷偷把掉的毛收集起来,预备给池酲做一条狐毛围巾。
他看过电视杂志,现在的人类就喜欢把他们这些可怜又无辜的小狐狸剥皮做围巾做外套做拎袋,太残忍了。
剥皮是不能被剥皮的,这辈子都不可能剥皮,但胡来很想让池酲戴用自己毛毛做成的围巾。
年节很快就过,期间沈新又来过家里几次,池酲每回都是给人开了门,又自己锁房间里不出来,留着胡来和情敌大眼瞪小眼。
沈新每次都会为池酲带一束花,有时候是白玫瑰有时候是满天星有时候是芍药……他还会做一桌菜。
做的大多数是素菜,沈新像这个家里的另一个男主人一样,系着池酲的围裙,挥着锅铲,趾高气扬的对胡来说:
“你根本了解阿酲,不知道他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
胡来气的要炸毛。但他确实不知道池酲喜欢吃素菜,两个人一起吃饭的时候,好像每次都是池酲在迁就他。
比如池酲发现他爱吃鸡,他们的饭桌上三不五时就会有各种鸡,雪菜炒鸡椒盐鸡架可乐鸡翅……胡来吃的很开心,池酲也吃的很开心。
等沈新走了,他做的那桌菜就都进了胡来肚子里——粮食是不能浪费的,但吃也是不可能让池酲吃的。
吃完胡来会再重新做一桌,这时候池酲才会出来吃饭。他偷偷观察过好几次,原来池酲真的更加偏爱素菜……
池酲没有主动跟胡来提过自己和沈新的事,也没提过那些男朋友,胡来便也不问,两人照旧过自己的日子,像一对已经生活了很久的恋人。胡来是很满足的,他不贪心,只要这样就很好。
假期的最后一天,池酲带胡来去逛商场,买回来一大堆印有狐狸图案的东西:睡衣拖鞋抱枕床单被套杯垫钥匙扣手机壳……连杯垫都是个萌萌哒的狐狸脑袋。
还买了个小狐狸摆件准备放书店柜台上。人家是招财猫,池酲要招财狐。
胡来问他:“为什么要买那么多狐狸啊?”
池酲挑眉笑道:“因为我是狐狸精啊,狐狸精用狐狸图案没毛病吧?”
他今天的头发是披散着的,笑起来时特别好看,风情万种。
胡来都看傻了,小声嘀咕说:“你才不是狐狸精,你是大骗子。”
池酲没听清:“嗯?什么?”
胡来赶紧岔开话题,捏着钥匙扣说:“没、没什么!我说这个小狐狸钥匙扣好可爱!”
池酲抱着小狐狸抱枕窝在沙发里打游戏,小半天后抬头看向胡来:“要不我们养只猫或者狗吧?”
这让胡来又有点不开心,闷闷的问:“为什么呀,能不养吗?”
喜欢一个人真是太难了,总是因为对方的一句话一个举动或高兴或难过,心都不是自己的了,全由对方做主了。
池酲看起来有点惊讶:“你不喜欢?”
胡来说:“嗯。”
“可是你之前不还把猫放进家里来了吗?”
“那、那不是看它受伤可怜吗,要不然我才不让它进来。”
家里有我一只小狐狸就够了,才不要别的猫猫狗狗来争宠!胡来揪着沙发不高兴的想。
池酲耸了耸肩,也不坚持,只略微有些遗憾的说:“那行吧。”胡来便又高兴了,偷偷乐了一会儿,又听池酲说,“要不是郭家不允许,我其实更想养只小狐狸啊……”
这回的语气听起来比刚才还要遗憾。
胡来:……其实你已经在养小狐狸了呀。
书店重新开始营业后池酲给了胡来一本《小王子》。胡来花了一周时间把它读完了。
某一天晚上,池酲刚洗完澡出来正在擦头发,胡来趿拉着拖鞋跑进他房里,手里拿着那本《小王子》,微微仰着头没头没尾的对池酲说:
“池酲,你是玫瑰花。”
池酲笑道:“那你是小王子吗?”
他笑起来总是那么好看,胡来又看呆了,傻乎乎但又很认真的说:“我不是。”
池酲便故意逗他:“那谁是小王子啊?沈新吗?我也觉得沈新挺像王子的,长得又好看,又——”
“不!不是!”这可把胡来气坏了,跳起来要捂池酲的嘴,“没有小王子!只有小狐狸和玫瑰花!”脸都气红了。
池酲还是笑:“那我是小狐狸的玫瑰花吗?”
“啊、是。你是……”胡来动了动耳朵,红着脸说。这回是羞红的。
你就是小狐狸的玫瑰花,独一无二的玫瑰花。
胡来想。
春三月,桃花开了,池酲的生日也到了。沈新送了一个亲手做的双层巧克力蛋糕过来,被池酲连人带蛋糕一起丢出了家。
刚开始那段时间,池酲对沈新还是挺客气的,但随着沈新来的越来越频繁,两人几次沟通无果,池酲便开始有些不耐烦起来,最近更是不让他轻易进门了。
晚上池酲带着胡来去吃了火锅,回去时又打包了胡来最爱的K记,两人窝在沙发里边看电影边吃全家桶。
池酲今天喝了几罐啤酒,胡来觉得今天是池酲生日,不能让他一个人喝酒,所以也去冰箱拿了一瓶梅子酒。
因为度数低一点酒精味都没有,甜甜的特别好喝,不知不觉就喝下去一整瓶,到后来脸和脖子都红了,自己却尚未察觉,嘿嘿笑着往池酲怀里窝。
“池酲,你是不是还喜欢沈新啊?”
池酲坏心眼的又给胡来喂了一口啤酒,胡来脑袋昏昏沉沉的,只觉得不好喝,皱着眉头就给吐了,吐在池酲的手心里,被池酲拿纸巾擦干净了。
电影里紫霞仙子把长剑架在至尊宝脖子上,至尊宝挤出两滴眼泪,深情的说:
“……曾经有一份真挚的爱情摆在我的面前,但是我没有珍惜,等我失去后才后悔莫及,尘世间最痛苦的事情莫过于此……”
池酲往电视屏幕上瞥了一眼,扭回头看着胡来说:“不喜欢了。”
胡来不信他:“但是你找男朋友都找跟他一个样的,还开书店,还住这个房子……你就是喜欢他!”
憋了好久的苦水在酒精的作用下全吐了出来,胡来委屈的眼睛都红了。
“真不喜欢了。”池酲说,“以前我是真的很爱他,但这么多年过去了,早翻篇了。不过我不否认,刚开始的时候确实是存过想气他的心的,毕竟年少轻狂不长脑子嘛。”
“至于书店,这也是我自己的理想啊,我总不可能因为和他分了手,就理想都不要了吧,再说了,如果我没开书店,也不可能把你捡回家吧,对吧?”
胡来想了想,觉得很有道理:“对。那房子呢?”
“这就更不用说了啊,房子我出钱买的啊,当时从家里跑出来没地方住肯定跑这里来了啊,既然有房子难道还要跟你似的睡桥洞吗?”
“啧,你居然还睡过桥洞,真是小可怜……”
胡来觉得有点生气,又有点想笑,憋着劲问他:“真不喜欢了?”
池酲捏着他的后颈说:“真不喜欢了。你别听他胡说八道。”
胡来被捏得很舒服,心情很好的摇着尾巴……尾巴!!!
胡来瞬间从醉意中惊醒过来,扭头看着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露出来的狐狸尾巴。
然后猛地从池酲怀里窜出去,缩在沙发后面,双手抱住脑袋,竭力遮着自己那对狐狸耳朵,声音里满是惊恐:
“不要抓我,不要把我送去解剖做实验,我是好狐狸,我不会害人的……不要抓我……”
池酲:……这都哪跟哪啊。
池酲扶额笑了笑,没说什么话,然后从沙发上站起来。
这又把胡来吓了一跳,整个身体都蜷缩起来,瞪着一双大眼睛盯着池酲的一举一动,生怕池酲下一秒就会过来拎着他脖子把他给扭送实验室,让别人扒他的皮挖他的心。
但池酲只是叹了一口气,快步走到电视柜下面,从最左边那个带锁的抽屉里取出一盒录像带,装进CD机里,然后重新坐回沙发上,很淡然的拍了拍身旁的空位,对胡来说:“别怕,过来。”
语气是很温柔的,能听出几分笑意,但胡来当然不可能过去,抖了抖耳朵从沙发后面蹦到了更远处的角落里。
他心里相信池酲不会伤害自己,但老祖宗和各位前辈的警告言犹在耳,白娘子和许仙的惨剧仍在眼前——你侬我侬恩爱不疑的夫妻都接受不了对象是妖怪,更何况他和池酲还没名没分呢!
“行吧,不过来就不过来,那你看一眼电视吧。”池酲说。
胡来一直很听池酲的话,闻言便下意识朝电视屏幕看去,谁知道竟从电视里看见了自己:那是在书店,他躺在沙发上吃炸鸡吃得满嘴满手都是油,就化了原形给自己清理毛发……
胡来:???!!!
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一会儿看看屏幕,一会儿偷偷看看池酲。——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他怎么不知道?!!
池酲说:“你还记得自己被捅那次吗,我说要报警抓捅你的那个人,但后来就没再跟你交代过后续,因为我没有报警。”
“我在书店装了监控,那天晚上你在病房睡觉,我就把书店的监控调了出来,打算拿着监控去报警,但是……”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看着胡来,“但是看见你居然变成了一只小狐狸。”
“当时我特别震惊,但仔细想了想又觉得理应如此,至少这样你身上那些不合理之处就有了解释。”
说到这里,池酲又笑了下,甚至心情很好的拿过沙发上的小狐狸靠垫薅了几把。
胡来已经冷静下来,瞪着眼睛问池酲:“所以你早就知道我是狐狸精?”
池酲说:“对,我早就知道你是只可爱的小狐狸。”
胡来:“所以你故意看动物世界、故意捏着我的毛试探我,故意买那么多有狐狸图案的东西……”
池酲:“对,都是我故意的。我还故意送你《小王子》。但那不是试探,我想告诉你我喜欢小狐狸,就算有一天你要是想把真实身份告诉我也不要怕。”
胡来红着眼睛反驳道:“那你还看动物世界,让我看豹子猞猁吃小狐狸!”
池酲忍不住笑了,举手投.降道:“我的错,本来只是想看一次的,但你慌里慌张窝在沙发里明明怕得要死又假装若无其事的样子有点可爱,我就忍不住看了一次又一次……”
胡来:……气死算了。
池酲又拍了拍沙发:“现在可以过来了吧,赶紧让我捏捏耳朵!”
胡来磨磨蹭蹭的挨回沙发上,眼底仍有一丝疑虑:“你不怕吗?”
池酲早就迫不及待的把他薅进怀里,双手揉捏着两对毛茸茸的狐耳,弄得胡来只觉得耳朵痒痒的,忍不住要收回去,但池酲不让。
池酲一脸理所当然:“有什么好怕的,其实在我看到监控之前,你不是早就说过自己是狐狸精了吗,我说我也是啊。”
胡来哼哼唧唧的小声道:“你才不是。”
“谁说的,没听人家都骂我狐狸精吗?你这样的小狐狸可可爱爱的大家都喜欢,我这样的狐狸精人人讨厌,相比而言还是我更可怕一点吧。”
胡来反握住池酲的手腕,很认真的说:“你不是,你是最好的。”
池酲笑弯了眼睛:“嗯,我骗了你,其实我是玫瑰花,是小狐狸的玫瑰花,所以怎么会怕小狐狸呢?”
胡来觉得池酲刚刚好像亲了亲他的耳朵,虽然不敢确定,但还是有些羞赧的低下了头,装作不经意的将自己的脑袋挨到了池酲胸口上。
池酲拍拍他的腰,把人……把狐抱起来按在自己腿上,两个人变成了面对面的姿势,胡来更害羞了,看都不敢看池酲一眼。
心里乱七八糟的想着:老祖宗和前辈们说的也不全对,有些长得漂亮的男人还是很好的;又想我比白娘娘幸运,池酲不怕我,不用去盗林芝啦;还想池酲好像真的很喜欢狐狸啊,那池酲是不是也能喜欢我呢……
池酲可不知道胡来都在脑补些什么,他揉狐耳揉上.瘾了:“要不你还是直接变原形吧,我还没薅过狐狸呢,手感一定很好……”
胡来:……
胡来乖乖的变成了小狐狸,团成一团,仍旧窝在池酲大腿上,任凭对方一下一下薅着自己的毛,从耳朵到脖子再到后背还……还摸他屁股!心里急得都快哭了——别薅了,再薅就真的秃了。
但心上人喜欢,胡来能有什么办法呢。只能惯着他。
“从今以后你就是我一个人的小狐狸了,不准让别人薅你,听见没?”池酲说。
胡来仰起脖颈问:“那你也是我一个人的玫瑰花吗?”
头一次见狐狸开口说话,池酲还真有点儿不适应,哈哈笑了好一会儿才说:“是,我也是你一个人的。”
胡来又问:“那你喜欢我吗?”
池酲在他湿漉漉的鼻子上亲了两下,又抬起他的前爪亲了一下,笑眼弯弯的说:“喜欢,我喜欢我的小狐狸。”
胡来嘭的一下变做了了人形,红着脸亲了亲池酲的嘴角,眼睛亮亮的,说:“好巧啊,我也喜欢你……”
池酲说:“我知道啊。”
窗外一朵桃花静悄悄的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