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段落
「刘二,你好大的狗胆,居然敢诓骗我,来人呀,给我打断他的腿!」
「林员外,误会,这都是误会……哎唷…」铺天盖地的拳打脚踢砸在身上,刘二想他大概有些流年不利,还来不及开溜就被拆穿了骗局,难道就要被打死在此地了吗?
突然,一个身穿夜行衣的蒙面人从天而降,一落地就往林员外扑过去。正在修理刘二的家丁们见状,赶忙包围过去保护家主,谁知对方身形一闪,却是迅速捞起倒在地上的刘二,将人夹在胁下跃上房顶走人。
「不用追了,想不到刘二那浑小子还有这样的帮手。哼,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以后在街上见到他,都给我往死里揍!」
「是!」
刘二被人夹带着在房顶上飞来飞去,晃得头昏眼花,身上更是一阵阵的疼。哎,这位仁兄不会是他别的仇家吧?这么想着,蒙面人却带着他回到他家,将他放上床塌,然后扒开他的上衣……给他抹药。
「疼…疼呀……」刘二很没用的直嚷,蒙面人露出的眉眼明显得一皱,手上动作变得更加轻柔。
「怕疼下次就别干了,骗人是不好的。」蒙面人说道。
「我看林员外肥得流油,为富不仁。我这不是劫富济贫,让他做点功德吗?啊!好疼!」
蒙面人正撩起刘二的裤管,去推揉他脚上的红肿。林员外说打折他的腿,那些人就真的重点攻击他的脚,要是他到的更晚一些,指不准这腿就给废了。蒙面人的眉头皱得死紧,露出来的表情比锅底还黑。
「睡吧!」擦完了药,蒙面人这么说到。
「恩公,敢问高姓大名?您救了我,小的无以为报。要不,我送你一个狐仙小像,您回家供起来早晚祭拜,保证您无病无灾到寿终!」刘二发挥起神棍的本色,从褥子底下摸出来一个木刻的狐狸。
蒙面人看着那狐狸小像半晌,仍是伸手接过了,揣进怀里,「我叫祈愿。」
刘二还想和他胡侃,但涂抹在身上的药膏发挥功效,凉丝丝的很是舒服。他们家这祖传的跌打药膏,那还是很有效果的,不然邻里街坊也容不下他这个骗子。他抱着单薄的褥子,慢慢睡了过去。祈愿坐在床沿,看着他的睡脸默不作声,良久,将手搁到他的脸上揉了揉,轻轻的说。
「我会让你改邪归正,奋发上进,光宗耀祖的。」
梦里,刘二捧着个小碗碟,里头摆着色彩缤纷、半透明如水晶的糖丸,窝在娘亲的怀里撒娇耍懒。他喜孜孜的捏起一颗糖丸放进嘴里,突然眼前景物消失,只余一片漆黑,爹娘俱都不见,嘴里一阵腥甜,便醒了。
刘二发现自己原来咬破了舌头,难怪嘴里尝到了血腥味。他爬起来,脑袋还有些昏沉,一时有些分不清状况。看着家徒四壁,一片冷清衰颓的屋内,才想起已经自己一个人过了好多年。他童年的糖丸,温柔慈爱的爹娘,早已都不在世上。
他伸了个懒腰打着呵欠,突然发现家里似乎有点不一样。是的,怎么会有食物的香味呢?即使隔邻的王婶煮了好料,也从来不会感觉这么近呀!
「刘二,吃饭。」
哎!?
祈愿在外间喊到,刘二爬下床跑出去,就看到一桌的好肉好菜,赶得上酒楼菜肴的精致了。
刘二昨儿个没吃饭,现在肚子饿得做响,反正他一穷二白,这人要有什么居心,也在他身上捞不到好处,还是先祭祭五脏庙再说。
「喔…好吃,这个蹄膀……好香……嗯嗯好吃。你也吃!」
祈愿没有动筷,只是端着个茶杯,在面纱后小口小口的喝着,看刘二饿死鬼投胎一样,风卷残云的把大半桌的肉菜都吃得精光。
刘二一边狼吞虎咽,一边观察着他的恩人祈愿。这人虽然换了一身平常的装束,却一直没有把脸上的面纱拿下来,端坐在他面前一派出尘的模样,果然在江湖上走跳的侠客就是不一样呀,大概是什么神仙教派的人物吧!
等他吃完,祈愿就把满桌的杯盘狼藉收走,拿到外头去清洗干净。刘二跑回里间,拉开衣服检查伤势,乖乖,这次祖传的跌打药膏如此神效,他身上居然点瘀痕都没有!
他扑到床塌上,又开始刻新的狐狸小像。他平常,除了卖跌打药膏、治妇儿病痛,就靠到处向人吹嘘信仰狐仙的好处然后卖狐狸小像营生,他自己却一点不信这个。如果这世上真有狐仙,他们家就不会落败,他也不会被林员外的人打伤。爹亲说的,从来都是骗人的。
祈愿回来后,就见到刘二窝在床上折腾。他又皱起眉,不知从哪拿出一叠书来,扔到刘二的床塌上去。
「别整那些,你不能继续做骗子,今天开始给我念书。」
不了个是吧,这个人还管得挺宽呀!刘二瞪起眼睛,满脸不服气,「喂,你只是救了老子,凭什么教我怎么过日子?」
「不念就没饭吃,我不养好吃懒做的人。」
刘二被噎了一下,这人什么意思?是他想的那个意思?
「你是说我念书,就做饭给我吃但不用付钱?」
「是。」
这人绝对是脑袋被门夹了。刘二又盯着祈愿端详了好一会,看上去不像疯子呀,莫非他是哪户有钱公子哥,闲得蛋疼没事干,想来拯救一下江湖郎中的人生?
「这是你说的阿,饭钱我是一个子儿也不会付的。」废话,因为他没钱!
「君子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切,还跟他文诌诌起来了。刘二抓耳挠腮,捧起一本书来看,祈愿见他安份下来,满意而赞许的点点头,陪着他坐了一会儿,便起身说有事出门去了。
祈愿走没多久,刘二就开始打盹。这不能怪他,他已经好多年没碰书了,而且他失学的早,很多字其实并不认得,因此一页念下来什么都没看懂。他不相信祈愿会回来,念书就有饭吃这等好事太玄,还不如上街搞他的小买卖养活自己重要。
于是他背起药袋,拿上虎撑和一根挂着布旗的细竹竿,上街讨生活去。
刘二将虎撑放在胸前摇动发出铃声,东家走西家转,街头巷尾和人扯皮、卖符、卖药、卖小像,好容易挣了点收入,突然被一把扯住衣服跩到地上,零碎的铜钱散落一地,药袋和布旗被扔在地上踩,小竹竿也让人折成了两段。
「哇阿,那是我的吃饭家伙呀!」
「吃饭?哼,让你连屎都吃不到,给我往死里揍!」
刘二好死不死被林员外的家丁堵到,又是一顿拳打脚踢。他尽力缩起身子,抱着头护住肚腹,在地上滚来滚去的闪躲。虽然他和街坊还算有感情,但没有人敢为他一个小小江湖郎中得罪林员外,自然不可能出声喝止或上手相救。
刘二被揍得眼冒金星,就想果然还是窝在家里好,抱著书打盹也好过挨揍呀。
祈愿赶到的时候,林员外家的人已经散了,刘二趴在地上奄奄一息,一群人围在他身边看他死透没,或商量着要不要报官。祈愿看得心疼不已,钻进人墙里把人抱出来,一边放出咒术讨救兵。等他抱着刘二回到家,他三哥祈翳已经等在里间。
「你倒是等他被打死了,再叫我去阴间抢他的魂魄更快些。说不定他喝了孟婆汤,人会更听话、更受教。」
祈愿没有回话,将刘二放上床塌。刘二突然醒了,疼得直掉眼泪鼻涕,一边叫到,「娘…好疼…娘……我要吃糖…爹…我要吃糖…我要吃狐仙给的糖…呜呜…」
祈翳一掌切在刘二脖子上把他劈昏,收到自家弟弟颇不谅解的瞪视,便用手指指耳朵道,「太吵了,妨碍我做事。」
「请三哥救他。」
「不然我是来陪你看刘二的穷酸相吗?」祈翳凉凉的说,开始他的诊治,之后留下药丸、药膏和药方子,便一刻也不想多待的消失了。
祈愿掀开面纱,把药丸嚼碎了哺给刘二,拿药膏帮他涂抹伤处,依着方子去抓药、煎煮,再小心的扶起他喂服。
刘二一张脸皱成一团,抱怨着喊苦,祈愿好不容易哄他喝完,刘二还在呢呢喃喃。祈愿从怀里拿出一个小锦囊,捏出一颗半透明的红色糖丸,塞进刘二嘴里,刘二慢慢就不吵了,表情也舒展开来,嘴角还扬起满足的笑容。
看他笑了,祈愿才没再继续皱着眉。他放下药碗,给里间施了保护术法,便阴着一张脸去找人算账了。
祈愿打趴了林员外的一众家丁,直奔林员外所在的主卧房,林员外正压着个婢妾要办事,突然蒙着黑色面纱的人闯进来,把他吓得萎了腿软滚到地上。
「大侠,这位大侠,别杀我呀!」林员外那是特别的贪生怕死。
「我没兴趣杀你。刘二闯的祸,我替他赔钱道歉,但是从此之后,我不希望你家的人再找他麻烦,听明白了吗?」
林员外点头如捣蒜,祈愿扔了一袋银钱进他怀里后,转身就走。
祈愿回到刘二家,就坐在床边等他醒,一边看着简陋的屋舍,幽幽的叹了一口气。
「冷……我冷…」
刘二在床上哼哼唧唧,身体缩成一团,但他家连条象样的被子都没有。祈愿躺上床,侧着身将他抱进怀里给他温暖。刘二慢慢又安份下来,翻了个身把脑袋贴他胸口上,甜甜的入睡。
「以后会好起来的,嗯?」祈愿像是在说给刘二听,又像是自言自语道。
刘二又是在一片食物的香味中醒来。身上已经不再疼痛,嘴里还有他怀念的甜味,皮肤上泛着药膏特殊的凉气,挥去这暑夏的蒸腾燠热。劫后余生的刘二爬下床,理了理衣服走到外间,祈愿刚摆弄好饭食,在另一张椅凳上落座。
有人照顾的日子像做梦一样,刘二享受的心安理得一点负担也没有。在他脑袋里,这不过是老天对他多年的倒霉日子一点小小的补偿和安慰。
「林富已答应不会再找你麻烦,你以前闯的祸我也都处理妥当。往后安份念书,别再行骗子的勾当。」
听听,这多么像媳妇对丈夫的耳提面命呀!刘二扒着饭,心里美美的胡思乱想。
祈愿仍是没有动筷,只是在面纱后啜着茶饮。从未被面纱遮住的半张脸看,刘二推断此人定生得异常俊美,瞧他那细密的眼睫小刷子一样长而翘,半敛着的眉目如此勾人,不由让他对另外半张脸万分好奇,腆着脸怂恿到,「这里左右没旁人,你还戴着面纱干嘛?」,他都被祈愿救了两次,该也不算旁人。
看刘二盯着他口水都要滴下来的样子,祈愿不由觉得好笑,又颇无奈,「我面容被毁,另外半张脸可不好看,足够吓得你胃口全失,好好吃饭罢!」
啧啧,真是天妒美男,好好的脸蛋居然被毁容。刘二脑袋里已幻想出了一出腥风血雨的恩怨情仇,现在坐在他面前的祈愿定是个身心千疮百孔的侠客,因此只想淡出江湖过过平凡日子。随手解救他这样的破落户青年不要太容易,也可以稍稍弥补一下壮志未酬的满腔抱负,改哪天再杀出个过往的仇家,而他刘二误打误撞破坏了仇人的奸计,最终祈愿以身相许给他做一辈子的饭什么的嘿嘿嘿……
越想越美,刘二怪笑着吃完了饭,又跑回里间扑到床塌上犯懒。
祈愿哪能让他这样吃饱了睡、睡饱了吃的?仍是把书扔进刘二怀里,刘二不满的嚷,「我要养伤!」
「你自己看看,身上哪里有伤?」
刘二扒拉开衣服仔细瞧,确实是一点伤痕未见,惊讶之余正想说他还有心理创伤,就见祈愿扭开了脸,「好好看书,我还有事,等我回来会考你,答不出来就别吃晚饭了。」
这次刘二可真信了祈愿的威胁,乖乖摊开书本盯着一页纸半天,但他真的很多字不识得,和那些横七八竖的小字奋斗了半晌,最终仍是又痛苦又困倦的把书扔到一旁,他就是坨扶不上墙的烂泥呀……
「嗷。」
一声动物的叫唤,把刘二昏沉的神智拉回来,就见不晓得打哪儿来的野狐狸,跑进了里间,把脑袋搁在床沿看着他,毛茸茸的大尾巴在身后甩来甩去的。
「狐狸!哪儿来的?来来来给我摸摸。」刘二把狐狸抱上床拖进怀里,摸牠细滑柔软的皮毛,那野狐也不怕生人,安分给他摸来摸去,舒服的打着哼哼。
看到狐狸刘二精神都来了,拿出他的小刻刀和木料,按着狐狸的型态雕了个小像。那只狐狸颇有灵性,看着小像似乎知道是自己,两爪抓住抱在怀里翻弄,或用嘴巴囓咬,玩得不亦乐乎。
抱着狐狸玩闹了一番,刘二复又拿起书本,也不能太辜负祈愿的好意,能看一点是一点吧!然后他又去翻出了笔墨纸砚,把自己不识的字粗粗誊写下来,打算等祈愿回来了再问他。
待到向晚,狐狸在刘二的裤腿上又磨蹭了几下,唌着小像离开了,而不久祈愿也回到了刘二的屋子,身上隐隐有些血腥味,脸色也显得苍白许多。
不是仇家已经找上门了吧?
祈愿到屋后头用冷水清洗全身,换上一身干净清爽的衣物回来,才对刘二招手。刘二拎着今天看的书和他写得那纸蚯蚓字递给祈愿捡查,一边解释道,「这些字我都不认得,所以我全抄了一遍……」
这才知道自己强刘二所难,祈愿觉得有些抱歉,「等吃完饭,我念给你听吧!」
祈愿果真在膳后,一个字一个字教会刘二,一边重新给他誊写,打乱顺序指着字问他记住没有。刘二是颇有些小聪明的,加之祈愿的嗓音非常好听,字迹俊逸,还真给他全记住了。
被摸着头夸奖,刘二觉得特别脸热,看祈愿似乎对他的学习状况很满意,他赶忙开口求到,「我明天能不能出门转转呀?我保证不再干骗子,我就卖卖药,贴补家用,你也不用在外头忙得这么辛苦嘛!空闲的时候我会好好看书,真的。」
祈愿愣了一下,刘二才发现自己拿对方当自家人,颇有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味道,他算个什么东西,一没钱二没势什么都拿不出手,一混混泼皮无赖越发不要脸。就见祈愿抬手按住面纱,把脸转到旁边去轻咳一声,「那就这样吧,上街别惹事。」
刘二的心情有些低落,早早爬上床塌睡觉去,想得都是祈愿把脸转开,特别觉得自己很不堪。等他睡熟了,祈愿就坐到他身边去,从襟口拉出用红绳系着的狐狸小像,放在掌心里以指腹摩娑,看着刘二睡脸的眼神一片温柔。
「你是个好孩子,我知道。」
隔天起床,刘二没再拿眼睛乱瞟祈愿,安安份份的把饭吃完,怀里揣上书本,拎着自己的卖药行当出了门。祈愿觉得他的态度有些奇怪,但又想大概是收了玩心的表现,因此也不甚在意的收拾好碗碟,去办他的事情。
刘二出门没多久,草丛里就钻出一只野狐狸跟上他,毛色和昨天那只不太一样,他心情正差呢,便挥手驱赶。
「去、去,没肉给你吃,我就是个穷鬼。」
狐狸被他的凶狠吓得退开几步,在原地转了几圈复又追上来,磨蹭他裤腿,跟了他一路。刘二是很喜欢这种毛茸小动物的,觉得自己不该拿亲人的野狐狸撒气,便弯下腰把牠抱进怀里抚摸。
「对不起呀,我心情不太好,不是故意要凶你的。」
被摸了几下脑袋,狐狸便吐出舌头,一会儿又用吻部在刘二的襟口磨蹭,把刘二痒得哈哈大笑直喊别闹,牠便停下满脸无辜的看刘二,模样煞是傻气可爱。
刘二来到镇里一间香火鼎盛的送子观音庙,在庙门口的台阶处坐下。虽然祈愿已说过林员外家的人不会再找他麻烦,但他因为被揍得很惨多少心有余悸,而来此上香的多是妇人带着娃子,婆娘小儿大都识得他,将他看做卖药的游医,常照顾他生意,不会对他喊打喊骂。
狐狸跳下地转眼又跑个没影,刘二将书册在腿上摊开,一手举着虎撑转表示开张,一边一个字一个字的读,不认识的字就圈起来。他现在看的书,是给孩童学生字和立规矩的读本,他失学以前曾读过前头的部分,现在重新拾起真是无比怀念。
熙来攘往的人声、叫卖声,伴随着寺庙冉冉的香火味,虎撑有一搭没一搭摇出的铃声,刘二在这样吵吵闹闹的环境里念书,渐渐的抽离物外的陷入和专注。直到狐狸摇摇晃晃的回来,吐了一块沾满唾液的木料在他身旁,然后两只前爪搭上他的书本引起他注意。
狐狸见刘二看向他,便用脚爪拨了拨木料,再推到他面前一边猛摇着尾巴。
「你是要让我给你刻小像?」刘二想到昨天溜进他家里的野狐,试探的问道。
狐狸围着那木料转了一圈,又将之推向刘二些许。
现在的狐狸都那么聪明,还会呼朋引伴的让人给牠们刻小像呀?刘二哭笑不得,但反正也不费钱,便拿出携带的小刻刀,将木料雕出狐狸的形状。
「好呀,刘、刘二,你个小浑球,现在还会养狐狸来偷东西了啊!」
刘二抬起头,就看到镇上卖木材的魏大伯,气喘吁吁又满面愤怒的指着他手里的木料。刘二把木料抓到鼻间闻了闻,才发现是本身带着香味的,不是寺庙传出的檀香。
这下「人赃俱获」,刘二苦着脸去揪狐狸耳朵,「你可要把我害惨了。」,他若说是误会,怕也没一个人相信他吧!
「赔钱!」魏大伯揪住刘二的衣领把他提起来,一边气势汹汹的说。
狐狸这时龇牙咧嘴,喉间对发出恫吓之声,就要扑上去,一名华衣妇人出声制止了魏大伯。
「魏老板,您这话就说的不地道。我看这木料不过就是边边角角,肯定是你用剩扔掉的下角料,只是恰巧被刘二的狐狸拾来,这小木块还能卖得上几钱吗?犯得着动手动脚的。」
「是呀、就是!」围观的一些人听了觉得有理,也出言附和。
魏老板把刘二放下来,心虚的满面通红。他确实是没安好心,看见一只狐狸在他的废木料堆里翻来找去然后衔走一块,好奇的跟上就发现是刘二这个小子养的,知道他是个卖药的郎中,成日在街上胡混,就想借机修理他。
华衣妇人用帕子递了银钱到魏老板面前,一边给他台阶下,「你就当做是我买的,我对刘二小子的手艺挺有兴趣,再多跟你买些,麻烦魏老板送过来。」
「成,成,夫人好爽快,这就去给您取。」魏老板接过银钱,眉飞色舞的跑走。
本来一场风波,轻易给平息了下来,刘二抖抖索索的向那妇人道谢,「谢谢夫人。」
「承你一句夫人,但我怕是就要给休弃了。」华衣妇人露出了无奈。
「怎么会呢!夫人您心地这么好。」
「那有什么用?我的肚皮不争气,连个蛋都生不出来。我夫郎纳了一房又一房的妾室,各个貌美如娇花,能说会唱的,我却年老色衰……」她看了看周围,降低声音说道,「我听我的小婢杜鹃说,这样的事情得求狐仙,镇里没有狐仙庙,但杜鹃说你在卖狐仙小像……」
刘二心想他根本就是胡诌的,但看搭救他的夫人如此哀戚,心上又十分不忍,只得说道,「我……我会刻个好看的狐仙像给夫人的。」
等魏老板拿了木料来,刘二刻得是异常认真,第一次诚心希望狐仙像发挥作用。夫人接过了小像,紧紧的捏在手里,又对着刘二身旁的狐狸拜了拜,便留下多余的木料给刘二,施施然离开。
见他们这样煞有其事,几个旁观的女子出于好奇,也向刘二要了现刻的狐仙小像,给了他几个铜钱做工资,饶有趣味的走了。
这天回家,刘二心事重重,忍不住向祈愿问,「你相信这个世界上有狐仙吗?」
祈愿捧着茶杯的手震了一下,语气没有很肯定,「我想是有的。」
「是吗?我不信。我爹娘就是信狐仙的,可是他们死得那么惨,我又是这境地,狐仙根本没有保佑我们家!不过我今天又卖了不少狐仙小像,有一位夫人呀……」刘二话锋一转,开始叙述今天的遭遇。
祈愿一直隔着面纱按着鼻头的位置,一会儿又直揉他的眉心,看上去不太舒服,坐立难安的模样。
「晚上你早点睡吧,我还有点事要出去,今天不能教你认字了。」
「噢。」
待他出门,刘二在床塌上翻来覆去的想,晚上能有什么事要办,不禁就想到花楼酒馆都是夜晚开张,祈愿毕竟是个大男人,说不定去买花姐了。他在花楼也蒙着脸吗?脱了衣服他的身体是什么样子?和女人睡觉舒服吗……
刘二越想越多,他到底还很年轻,血气方刚的二十出头小伙,以前为了填饱肚子哪有空想这些,祈愿的到来让他的生活意外清闲下来,不禁就注意起这些。但是比起对女人躯体的好奇,他更多的是对祈愿的幻想,在睡梦中他把祈愿扒个精光,对着想象中美好的身体狂流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