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段落
纠结许久后，舒央央率先败下阵来。
做人不能太缺德，既要金主的钱，又要他宠着，又要他的感情。
还惦记着他的身体。
便宜全让自己占了！舒央央强迫自己看开点，连忙抱歉道，“对不起啊赵总，我前两天心情不好。这两天在影视城拍戏，等我拍完就回去啦！”
“好。”
不躲着他就行。赵晏没再追问，也没有过多纠缠。
只是临挂断电话时，嘱咐他一句，“下雨天凉，注意保暖。”
舒央央有些愣神，盯着已经显示结束的通话页面，窝在沙发里许久没动弹。
窗外轰隆的雨声和风声不知什么时候淡下去的，只有赵晏清冷的嗓音在他耳边盘旋。
一夜过去，风雨停歇。
戏还得接着拍。
本来就不是什么制作精良的剧，从服化道、剧本台词，没一个禁得住考究。
流量网剧罢了。
一大清早，导演和场务们开始工作。
舒央央的戏份安排在第三场，还要再等会儿。便一个人坐在角落的小板凳上背台词。
这戏是他更早些时候，还没傍上赵晏时自己接的。
虽说是烂剧吧，但好歹也算是他仅有的“自食其力”，所以舒央央还挺上心。
反观另外的两个主演，男一号还没到；男二号正在刁难助理，架子挺大，整个剧场都听见他因为助理刚沏的茶太烫而大发雷霆。
舒央央听见，也抬头往那边看了一眼。
这一看不要紧，男二号正愁没地方撒气。
“嗖”地站起身，怒气冲冲走到舒央央跟前，“嘀咕什么呢你？！”
“我背台词呢。”舒央央无辜地摊开手里的剧本。
男二号低头看了眼，原来是个只有几句台词的背景板，“切，就这两句台词。你，去给我重新倒杯茶！”
以前在剧场不是没有遇到过这种霸凌新人的事情。
舒央央抬头望着他。
心想，这大傻-逼，该不会不知道自己有后台吧？
这里的导演和场务大多都是草台班子出生，主演们也和舒央央一样全是十八线糊咖，自然没法掌握最新的资本动态。
别说男二号。
就连导演等人，都还不知道舒央央现在麻雀大翻身，已经飞上枝头变凤凰了。
要不然怎么可能让他一个人坐在角落里，早就招呼七个八个人围上去帮忙伺候着。
见舒央央许久没动静，男二号道，“干嘛？你还不乐意了！你知道我是谁吗？”
他的助理怕事情闹起来，连忙劝他，“源哥，算了算了，导演已经喊人了，快准备一下！”
男二号哪里肯算了，舒央央没理他，就是不给他面子。
气儿顶到这里，不发不快，不可能算了！
“不行，今天他不给我倒杯茶，就算是没完！”
原先舒央央坐着，窝在角落里，长得甜美无辜，看上去就好欺负。这时合上手里的剧本，慢慢站起身。
男二号才发现原来他并不矮。
气焰甚至比他还要嚣张！
冷笑一声。
剧本卷起来，直戳他胸口，重复着男二号刚才的话，一字一句的，边说边戳他，“你，知，道，我，是，谁，吗？”
这话一出口，男二号顿时心里没底，扭头问他助理，“这家伙谁啊？”
助理摇摇头，没来得及说话。
舒央央便告诉他，“小爷舒央，这部剧的男配。长见识了没！”
那男二号的脸色顿时青红交加，显然是被气得不轻，食指落在舒央央鼻尖，哆嗦了半天，一句话都没说出来。
眼看两人就要打一架。
幸好导演扯着嗓门喊男二号赶紧去准备，这才歇停了一会儿。
舒央央重新坐回小板凳上，盯着自己的剧本发愁。
戏外倒没什么。
混圈这么多年，他就没栽过……就栽过一次跟头。
谁欺负得了他这么个刺头？
可一会儿有他跟男二号的对手戏，要是男二号故意给他使绊子，那就麻烦了。
果不其然。
舒央央下一场是动作戏。
身为配角中的配角，他只需要念好自己的台词，配合武术指导随便摆弄几个动作，糊弄过去就行。
但男二号故意玩他。
一个动作NG了无数次，害得舒央央只能配合他全部重新来。
说实话，段位太低。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在故意使绊子，欺负舒央央也就罢了，还耽误拍摄进度。
导演的脸上渐渐流露出一丝不耐烦。
着实是看在男二号带资进组的份上，才没当场发飙。
就在两人僵持不下时，剧组内部忽然掀起了一阵骚乱。
好像是来了位不得了的人物！
舒央央余光瞥过去，自家金主就这么映入他的眼帘。
挺拔的身影站在人群中，宛如鹤立鸡群。
两人的视线隔着人海交汇了一瞬。
舒央央浑身像过了电似的发麻，手脚酥软。哪还顾得上拍戏，差点就忍不住朝人飞奔过去！
说时迟，那时快。
男二号正动歪脑筋，想给他点颜色瞧瞧，于是趁舒央央愣神，一把将他推翻，满脸的得逞。
场地下面都是石子路，粗糙得很。
舒央央下意识用手撑地。
等他意识回笼时，掌心隐隐传来刺痛，低头一看已经磨破了皮。
看上去挺惨烈。
场务见状，连忙冲上来扶起他，“没事吧？”
这点小事儿，大男人家家的，慌什么？
舒央央正要大咧咧挥手，说没事。
忽然想起什么，一瞬间竟然发挥出了自己超常的演技，愣是从眼睛里挤出水花。
泪汪汪地说，“好疼啊！”
场务眉头一皱，原先挺心疼这小明星的，糊就算了，又被主演霸凌。
可为了这点小伤搁这瞎嚷嚷，属实装了点。
手一伸，把舒央央推到旁边，“那边有药箱，自己处理好再过来。其他人赶紧准备，我们继续拍下一场！”
拍摄时间宝贵。
就算舒央央是受害者，毕竟也是因为他才耽误了大家拍摄的进度。
没人关心他吃的苦，受的伤。
这时，周遭突然噤声。
包括导演和场务，以及姗姗来迟的男一号，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发生的惊奇一幕。
只见那咖位大到能压死整个剧组的赵氏集团董事——赵晏，忽然抬起了脚步，目不斜视地朝那十八线小明星走过去。
舒央央被人群挡住，没看到。
心想大庭广众之下，对方肯定不会贸然走过来，徒惹一堆闲话。
举起受伤的掌心，可怜巴巴地往场外走，给主演们腾地方。
指尖却倏然之间被人包裹住。
他愣愣地抬起眼睛，赵晏的脸已近在咫尺。
不需要穿过人海，更不需要他分神偷看。
甚至不需要他献出拙劣的表演，喉咙已然微微哽塞。
鼻腔发热。
“赵总。”舒央央小声喊他。
赵晏握着他手指，目光自然而然看向他掌心中猩红交加的伤口。视线上移，又落在他眼角、鼻尖。
轻轻地应了他一声。
这才侧目问刚才的场务，“药箱呢？”
场务被吓得不轻，连忙指向角落里堆满杂物的桌子，结结巴巴说，“在，在那儿呢！”
赵晏点点头，拉住舒央央的手指尖，带着人往那儿走。
全程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一句废话没说。
可舒央央却感觉自己已经被人哄得踏步云端，精神恍惚，摇摇欲坠似的。
别说带着他去旁边抹药了。
就算拉他入洞房，他恐怕也生不出任何反抗的念头。
……
片刻后，众人终于缓过神。
——那个名不见经传的十八线小明星居然是赵晏的枕边人？！
男二号自然吓傻了。
丫这么大后台干嘛不早说，装什么孙子呢？心里骂了一通之后，又默默念叨了句，完蛋。
场上众人心思各异。
导演组震惊完，赶紧张罗大家继续拍戏，屁颠屁颠地让人送过去两把椅子，安排两人坐下。
凑上去谄媚道，“赵总，我已经叫医护人员过来了。”
屁大点事，恨不得当场把救护车也喊过来。
不等赵晏开口，舒央央便开口拒绝，“没事，不用麻烦他们。”
自家金主正给他抹药呢，谁稀罕医护人员了！
真没眼力见。
赵晏没搭话，指腹推开药膏，在清洗干净的伤口上轻轻涂抹。药膏里有些酒精的成分，抹在伤处有消毒作用。
但疼得很。
舒央央痛得一哆嗦，全因为手被赵晏托在掌中，才忍着没缩回去。
痛是痛了点，心里头高兴得要命！
不仅没有记男二号的仇，甚至打心底里感激人家的“大恩大德”。
嘴角自然克制不住的上扬。
简单抹药后，赵晏仍捏着他手指，没有松开的意思，问，“你经纪人呢？”
舒央央尴尬地用另一只手挠了挠鼻尖。
“上午只有一场戏，三句台词。我觉得没必要让他跟着……”
越说声音越小。
一场戏，三句台词。谁能想到会出这么多幺蛾子？
经纪人回来后要是知道了，肯定会劈头盖脸骂他一顿。
想到这里，舒央央开始发愁。
看他愁眉苦脸的样子，赵晏以为小明星还疼着，安慰似的轻轻摩挲他手指，“都拍完了吗？”
这次不等舒央央说话，站在旁边人精似的导演已经替他回答，“拍完了拍完了！”
——
昨夜一场大雨，天清气爽。太阳懒洋洋地挂在头顶，微风和煦，心情也随之转晴。
影视城建在郊区，周边都是林荫大道。
离开人声鼎沸的区域后，忙碌的群演们身影逐渐淡去，只留树荫下并肩而行的两个人。
“赵总，你怎么来了呀？”舒央央问。
赵晏淡淡地说，“过来看看你，一会儿就走。”
“啊？”舒央央失望的表情溢于言表。
昨天逃跑的是他，这会儿露出一副舍不得模样的也是他。
赵晏语气平淡，看不出情绪，“下次记得带上经纪人，让他来处理这些事。他有经验。”
“今天纯属意外，平时才不会这样呢！”
还顶嘴。赵晏没和他一般见识。
继续陪着他继续往前走，没有目的地，只是一味地朝前走。
开车过两条街，有热闹繁华的商场，鳞次栉比的店铺，层叠不穷的餐馆，可小明星哪儿都不愿意去，偏拉着他在这偏僻角落里——散步。
赵晏对此并不理解，只是不太在意，便顺着他。
他虽然不在意，可舒央央内心快要在意死了！
跟在自家金主身边，控制不住想勾住他的手。
想像一对恋爱中的小情侣似的和他手牵着手，在树荫下闲逛。
手心直发痒。
越想越痒。
最后实在忍不了了，胆大包天地跟他金主说，“赵总，你大老远来看我，怎么什么都不干啊？”
要是别人，这会儿都搁床头打架了！
他竟然连手都没牵到！
骚话说出口，没有往回收的道理。
舒央央只能乖乖等赵晏的反应。
屏住呼吸，挑起眼尾偷偷去看人，心脏却跳得飞快，既忐忑又煎熬——害怕对方依旧是张冷脸，不解风情。
他的这点小心思当然没能逃出赵晏的眼。
听他刚才说的话，又联想到昨晚他在电话里的暗示，意思不言而喻。
赵晏耳根隐约发烫，视线不由自主地看向了舒央央鼻尖上那颗性感勾人的小痣。
酒会中那个不明不白的吻再次浮上心头。
他确实承诺过不会强迫舒央央履行婚姻义务。可是……两厢情愿，大约算不上强迫。
想到这里，赵晏抿了抿唇。
沉默了半天，舒央央也没得到他回应，就在他内心急得要跳脚时，赵晏终于开口喊他。
“舒央。”
侧眸与他对视，语气淡淡的。撩人却不自知，搅得舒央央头皮直发麻，“我下午有事，一会就走。”
停顿一秒，又道，“晚上再过来找你。”
晚上来！
这意思是，金主终于翻牌子了？！
舒央央乐开了花，高兴得直点头，“那我在房间等你。赵总，你一定要来哦！”
“嗯。”
话说到这份上，事情自然算是定了。
当天下午，舒央央目送赵晏离开影视城，望夫石似的，直到车尾消失在他视野里，才回剧组。
短短几个小时，他现在身份已经不同往日。
刚一走进片场，立刻有眼尖的跑到前面，替他端茶倒水，捏肩捶背。
“舒老师，您回来啦？”
“您喝点儿什么吗，我给您倒杯咖啡吧？”
“舒老师，怎么从来没听说过您和赵总认识呀？我看赵总好像对您特别好。”
舒央央理都没理他们，径直坐回自己专属的小板凳上。
赶苍蝇似的把他们赶走了。
没一会儿，经纪人回来，听说上午发生的一堆事，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
“赵晏上午来了？他干嘛来了？我听说那男二号霸凌你，到底怎么一回事？”
舒央央听他在耳边念叨，像个老妈子似的，烦得很，“哎，你别叨叨了，我好着呢。”
他现在啊，好得不能再好了！
“那你怎么连救护人员都惊动了？到底哪儿伤着了？”
舒央央杨起手掌，上头有半边淤青，不过伤口处已经有结痂的迹象。
看得让人挺心疼。
但舒央央眉眼里荡漾着笑，得意洋洋说，“赵总给我涂了药，已经好啦！”
经纪人想提醒什么，见他一副沉浸其中难以自拔的样子，知道自己现在说什么都没用。
只好叹了口气，“一天到晚就知道赵总赵总，傍大款有什么可显摆的？”
“他又不是一般的大款。”
“懒得说你。台词背得怎么样？”
垃圾网剧，经纪人本来不想让他继续拍这些东西，糟蹋自己的名声，可是拗不过他非要来。
幸好整个拍摄时间只有一周。
“一句词有什么可背的？”舒央央手捧剧本，上面仅有的那一句台词已经快被他用铅笔标注满了。
恨不得一个字一个字深究其中的意义。
不过，当真不是他敬业。
纯粹是闲的。
背完台词后，窝在角落里没事情干了，舒央央脑子里开始想象各种画面。
——晚上金主过来，他当然要好好履行自己应尽的义务！
这东西不能细想，因为它一旦开始，就很难结束。
拍完戏，回到酒店后，舒央央第一时间把房间打扫收拾一番，洗完澡吹干头发，从头到脚换上新衣服。
然后就坐在沙发上干等。
腰背挺得笔直，好像即将面临一场重要面试似的。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刚开始兴奋期待的情绪慢慢消失殆尽，当舒央央冷静下来时，那张被他铺满玫瑰花瓣的大床横在他眼前。
顿时又觉得天旋地转。
情侣之间要做那种事，谁不是情到浓时，忽然上头，一切自然而然便发生了。
哪像他和赵晏，竟要提前约好时间、地点。
这不就是传说中的……炮-友吗？
等待的时间总是漫长，舒央央忍不住开始想一些有的没的。
焦虑情绪翻涌，急得犹如热锅上的蚂蚁。屁股坐都坐不住，不停在房间里打转，顺便检查了一下房间里的所有设备，确定这次没有隐藏摄像头。
“扣扣——”
敲门声响起。
舒央央被吓得从沙发上弹射而起，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
连忙捂住自己的耳朵，“我，我不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