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段落
“刺啦——”
越靠近,磨刀声就越真实,直直地贯入楚桉的耳朵里,他的耳朵似乎成了刀子底下的磨刀石。
他皱了皱眉头,感觉有些不适,不过此刻的他距离发出磨刀声的房门只有两步之遥。
台灯昏暗,他只借着反光才看到门的形状,因为怕被发现,他忍住心底的不适,轻轻关了台灯,悄无声息地走过去。
“哒。”鞋底轻轻地落在地面上,声音微不可查,楚桉停在门前,同一时刻,刺耳的磨刀声突然安静。
楚桉心头猛地一跳,正要后退,眼前的房门“嘭”地一声被打开。
黑暗里,凝成一个人影的黑长物体定定地站在他的面前,一手下垂,一手不知道拿着什么东西,神秘地藏在身后。
“阿树……你要去哪里?”
和妈妈一样的嘶哑的声音,却并不破碎,且是一个男人的声音!
楚桉眼皮狂跳,看着他藏在背后的手,脚步下意识退后一步,没想到正是楚桉后退的那一刻,他毫无预兆地朝着他扑身上来。
楚桉侧身一躲,惊险地避了过去。
然而一击不成,还有一击,楚桉刚站稳身体,就看见他颤颤悠悠地直立起身体,先前藏身于背后的手也露了出来,正是一把刀的形状!
此刻再回自己的房间恐怕完全来不及了!
楚桉手贴身后,摸到了一个门把手,想也不想就打开冲了进去反锁。
“砰!”木门发出被沉重一击的声音,若这一击落在他的身上,他怕是立刻就归西了。
楚桉额上直冒冷汗,房门估计撑不了太久,他得再找个地方躲起来,趁机逃去厨房拿刀,或者等待妈妈。
楚桉转头打量起这间屋子,20平米大小,漆黑暗沉,是他目前见过的房间里最大的一间。
他打开台灯,看见侧面正放着一间大床,大床两侧放着低矮的床头柜,里面靠墙的部分放着一张三开柜,三开柜旁边是书架,对面是一扇门。
两间房间都放着书架,这家人倒是很爱学习……
楚桉走到书架前,这间书架上的书没有他那间屋子里的多,零零散散地放置,看起来杂乱无序,房间的主人看起来不太在意它的打理。
楚桉摸出来最上面那一排的书,是关于经济管理一类的,上面书写的笔记锋芒毕露,屋主似乎是个有实权的公司高层……
楚桉拿着书的手忽而一僵。
这是“爸爸”的房间!
“不对。”楚桉猛甩了甩头回神,“假如这是爸爸的房间,那他为什么会在对面的房间出现?难道刚刚那个不是爸爸?”
他很快罗列出了三个猜想:
第一,房间是爸爸的,只是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他跑去了对面的房间。
第二,房间不是爸爸的,是妈妈的,妈妈才是高级管理层。
第三,房间是爸爸的,门外的人不是爸爸,爸爸在这个房间!
“砰!”房门又发出一声震响,焦急着撞击着想要进来!
楚桉头脑一阵发昏,对自己最后一个猜想微有些惊恐。
他打着台灯左右迅速各看了一眼,最后落在三开柜上一眼,又落在房门上一眼,三开柜纹丝不动,但是房门已经有了细微的开裂!
楚桉轻呼出一口气,又落了一个目光给三开柜,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里面有东西,一个人,或者……
一个鬼。
他皱着眉继续扫视,最后目光落在了床底。
打开三开柜太过冒险,三开柜对面的门打开后也不知道会遇上什么,床底是恐怖故事里常有的藏鬼地点,可在此刻居然是看起来最安全的地方。
“砰!”房门又被大力砸了一下。
“时间不等人了。”楚桉迅速收好台灯,他打算进床底看一眼。
面对着三开柜动作,他需要确认三开柜毫无动静,才能放心地走到三开柜的视线盲区里,趴下身匍匐进床底。
“这是……”台灯的亮度调到最低,楚桉看到了床底的床板上贴了满满的照片,好奇地翻身仰面看去。
“20x2年十月一日,厕所里,女教师,十月二十八日,海城浴室,老板娘,十一月三日,同事聚餐,偶遇的女客户……”
每一张照片都是一个女人的背影,照片的底下都用黑笔写着时间地点与女人的身份,上面的字迹与书架上书里的字迹十分相像。
楚桉伸手拿下床板床头的一张照片,这张照片是所有照片里最早的一张,照片里的女教师穿着长裙,黑发垂腰,扶着墙壁背影婀娜多姿,让人能想象得出正脸一定是个大美女。
他把照片翻了个面。照片背面也有字,不过与照片正面的字迹完全不同。
“她不是故意的,她被欺骗了。”
楚桉在心底重复念出这句话,收好这张照片,拿下第二张照片。
第二张照片里的女人盘着头发穿着白色毛衣。她似乎胸部很大,从背面能隐约看出来一些弧度。楚桉翻到反面,果然看到了与上一张照片反面相同的字迹。
“阿树和阿眠不知道,我得把这件事藏好。”
“阿树?阿眠?”楚桉瞳孔微微睁大。
他记得妈妈和门外的黑影都叫他阿树,也记得机械音的话里似乎他目前占用的身份还有个弟弟。
“弟弟叫阿眠?”楚桉微不可查地低喃一句,又看了一遍照片上的话,脑子里忽而灵光一闪,“正面的字迹是爸爸的,背面的字迹是妈妈的?”
他想到什么,目光一转,看向床板的床尾。
整块床板背面的照片从床板床头的位置往下,直到床尾,密密麻麻地铺满了整个床底!
楚桉心里一沉,开始挑着查看这些照片。
照片背面的话语大部分都是重复前两句话,但是正面所写的时间却越来越接近,直到将近床尾的位置,照片上的时间几乎是隔天一次,照片的背面也终于换了。
“去死。”
黑色的两个字,加上一个红色的大叉,让楚桉整个人心里一提。
他望向床尾的最深处,那里还有照片,那里的照片在昏暗的台灯下透出隐约的反光。
楚桉放弃查看其他照片了,他已经猜出了这些照片的故事,他想知道这些照片的终点在哪里,终点的照片又是什么样的。
调整呼吸,稳定心跳,匍匐前进,末尾的照片让他停下了所有的动作。
这个空间太过压抑了,尽管他发出的声音细微得仿佛落针,却也让他听到自己紊乱了一瞬的呼吸,心跳声也在耳朵边响起,“扑通扑通”地难以控制。
“砰!”
屋子的门终于被暴力破开,楚桉睁大的瞳孔缓缓缩小。
他伸手拿下末尾处那张血淋淋让人心惊恐惧的照片,翻到背面,同样的字句所使用的墨水却是暗红色的鲜血!
“阿树,不要离开房间。”
“阿树……”脚步轻踏地面的声音响起,门外的爸爸走进房间,“阿树……你在哪儿呢……”
脚步声在徘徊,却没有靠近床边,楚桉捏紧了手中的照片。
红色的字迹与红色的照片让他想起妈妈身上的暗红色,想起在房间里发现手上沾染的血液,想起妈妈别让他出门,他咬着牙,脸色冷得发白。
台灯在爸爸进门的那一瞬间就已经被他关上了,黑暗里他小心地收好了照片,听着爸爸的脚步声调整身体,面朝门的方向。
他的眼神前所未有的冰冷,他打算趁机跑进厨房里,他要拿到那把菜刀杀了这个畜生!
只可惜他的想法有些天真了。
他刚刚调整了位置,房间里徘徊了许久的脚步声突兀地停了下来!
呼吸一顿,楚桉几乎想也没想地就翻转了一个身体。
“砰!”床铺被大力掀开,发出不堪重负的闷响,楚桉感觉到一个浑身散发着阴冷气息的物体从脖颈划过,瞳孔微微睁大的时候,心里有些庆幸自己的身体快过了脑子,及时躲避了这份未知的危险。
“原来在这儿呢。”漆黑的夜色里,爸爸嘶哑的声音像索命的使者,楚桉能感受得到他暴虐火热的眼神,他似乎在迫不及待要杀了楚桉。
而楚桉也是同样的想法。
他站起身,冰冷着双眼后退看爸爸的黑影,显得无所畏惧,脑子里却在高速运转着,寻求离开这间房间去往厨房的方法。
他一步步后退,却忘了还未查看过的三开柜,“咔哒”一声响起,他的身后瞬间有一股冰冷的气息猛然袭来!
“啊——!”暴虐的尖叫声突然炸响了整个房间,冰冷而柔软的物体护住了楚桉的后背,楚桉转头就看见,浓黑破碎的黑色气息站在门前,似乎是看了他一眼,才猛冲向爸爸的黑影。
黑影瞬间与她扭打在一处,黑色的气息在这个房间里不断分解凝聚。
楚桉退了一步,想到先前的事回头,看到一个不到他肩膀的黑影站在身后举着一把小小的刀子,不停地刺向自己,似乎身上正在被什么东西束缚着困住。
“阿眠?”
小黑影听到他的话,动作一顿,脑袋一歪看向他,嬉笑的声音响起,“哥哥~”
言落更加疯狂地刺向自己!
楚桉看着他的疯狂觉得一片心惊肉跳,左右环视后向着他的方向去摸索着墙壁,扶着墙壁前行。
忽然,他触摸到一个门把手。
房间的门已经被爸爸损坏了,这个房间里唯一剩下的房门只有一个。
他的手放在门把上停了一会儿,想起了兜里的照片,猛地打开了门进去。
“滴答,滴答……”水滴落的声音响起,在这个狭小的空间里有些寂静得恐惧。
楚桉的脚落下时踩到了一片湿润,下意识顿了顿。
他深吸了口气,打开台灯,看到这个不到2平米的空间里,四面的墙壁上喷洒着红色的、凝固的液体,地面上的水也是红色的,因为他的脚而微微波动,水滴声传来的地方有个浴缸,浴缸里装满了红色的水,红色的水里,躺着一具,面目全非的、破碎的尸体,像极了房间外那团破碎的黑色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