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段落
卧室里那只猛兽正用一只宽大的带着热度的手掌摸着我的胸膛。
我在他那双手掌里任人宰割。
自我们从航城回来后,任泷都没有发病。一周后的今天,他忽然扑向我。
他有时会睁开眼睛,有时会闭上眼睛。我更喜欢他睁着眼睛。
这原始的动物繁衍并没有过多的前戏,这只是睡着的他按照记忆力的模样刻画的。
他甚至没有主动吻我的唇。
我猜他在床上也很少吻别的女孩的唇。
哎呀!竟然忘记带套了!
我还来不及思考,痛感和舒适感席卷我的全身,像是能让我融化。
这寂静的夜里,我们正在做情人才会做的事。
光是这么想想,也让我的血液瞬间沸腾着。我沉浸在这无边的欢乐中,甚至不记得我们做了几次。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我身体像是散了架,屁股火辣辣的疼,身体也不舒服。
糟了,我昨晚忘记清理了。
我艰难地从床上爬起来,到厕所试着清理一番,又缓缓走到厨房去做早饭。今天上午泷哥有个重要的客户要见,耽误不得。
我想做一盘里脊炒饭,再给自己煮碗白粥。
没一会儿,泷哥起床了。
他走到厨房,说话时语气有些欢快:“你昨晚又看恐怖电影了?”
我站在厨房里,背对着他摇摇头。
“那怎么又在我房里睡?你知道——你昨晚睡觉的时候,裤子都睡没了吗?”
我猛然回头。
果不其然,他手里拎着我昨晚的那条底裤,还是三角的。
哎呦!
他看着我的脸,皱了皱眉头,快步走过来,“你脸色不太好,生病了?”
我朝他笑笑,“有点感冒,老板,我今天要请假了。”
他夺过我手里的锅铲,轻轻捏了下我的耳朵,“我来做吧,你去歇一会儿。”
任泷下厨是一个谚语。
任泷下厨——有毒。
我无奈地看着餐桌。我碗里的白粥还能当成米汤,但是他碗里的里脊炒饭,当真像是一团黑黑的芝麻糊,还是硬的那种。
他吃得津津有味,一边啃饭糊,一边训话:“你睡个觉能把裤衩睡丢,你说说,你不感冒谁感冒?这么大个人了,连自己都照顾不好,我以前说过你多少次,你哪次听话了?去年入冬的时候,我就让你……”
“……快吃,吃完带你去医院看看。”
我拿着勺子的手一顿,猛然抬头看他。
“不用了……泷哥,我就是小感冒,自己能搞定。你今天上午还约了见聂总呢。”
“刚刚通知小李,让她帮我推了。”
“这……不行啊,泷哥,你看我现在,生龙活虎的,还能跳个二人转呢,你就去——”
“闭嘴,快吃。”
我看着碗里的米汤,心里焦急着,这要是去了医院、看了医生,还怎么和他解释?还不如我自己说个谎呢!
“泷哥!”
他嘴里嚼着黑乎乎的饭,抬眼看我。
“泷哥,你别陪我去。我是那个什么了,就是吧,这我不太好意思说。”
“你说。”
“我得了痔疮!”
他把嘴里那一坨黑乎乎的东西咽了下去,笑了一下.。
“骗谁呢?”
哎哟,他不信嘞。
急死我了!
他摸了下手上的腕表,抬手就要扯我的耳朵,“你最好给我说实话。”
“砰”,他手里的勺子没拿稳,落在了桌子上。
此时他那略显凶恶的眼里有一丝懵,像是一只长着獠牙的野兽露出了呆呆的姿态。
他反应了好一会,突然狠狠拍了下桌子,桌上的餐具甚至发出了清脆的响声。
此时他眉头紧锁,牙关紧紧咬着,手握成了拳头,小臂上的青筋凸起,胸口有些起伏,像个咆哮的怒兽。
看他这模样,定是要吼我了。
没想到的是,他的声音却很是平静,和他此时怒发冲冠的模样不相称。
“杨阳,你长能耐了啊?”
我垂下小脑袋,咬着嘴唇不敢说话。
他继续道:“你说喜欢男人,这事是挺出格,但说到底也没什么大不了。但是,你居然就这么把自己……我懆,你他妈的——”
我微微抬头看他,我知道他这下是真生气了,我后悔和他说这个谎。
他不爱讲脏话的,骂人也不喜欢用脏字。上次听他讲脏话,已经是两年前了,那次还是因为我被人欺负了。
他没在往下说,舌头抵在左边的腮帮子那,手臂上的肌肉因为握拳而渐渐显露,眼神落在我的脸上,让我有些羞愧。
“你他妈现在给我换衣服,我带你去医院。”
我立马从椅子上站起来,乖乖换了衣服。他把衬衫袖子挽了起来,走路走得很快。关门的时候发出一声巨响,我差点以为这层大楼要四分五裂了。
在车上,他把着方向盘,盯着前面的路,眉头拧在了一起。
我吓得一路不敢说话。
等我从医生那拿完药回来,正看到任泷站在医院门口,他手里夹着一支烟,嘴里吐着白雾,烟已经燃到尽头,被他随手丢入身边的垃圾桶。
我心里更羞愧了。
其实他去年戒烟了。
“泷哥……”
他站在原地,低着头,好像在看自己皮鞋的鞋尖。
我用手指轻轻戳戳他的手臂,小声地说:“泷哥,完事了,回家吧。”
他突然抓着我的胳膊,把我拉到旁边的角落,用力推了下我的肩膀,把我的肩膀按在了墙上。
他垂眸看我,眼神有些复杂。很久只之后,他用低低的声音说:“你昨天早上七点出门,晚上九点半到家。你说说吧,是什么时候的事?公司里吗?哪个人?”
我肩膀有些疼,但我现在不敢呼痛,我低着头,用手轻轻摸着他的小臂,笑着说:“不是咱们公司的,就是下午在路上碰到的……”
“哐当”一声,一个握紧的拳打在墙壁上,好似让整个墙都颤了颤。
他眼里尽是凶恶,像只荒野的狼。我转头去看他的手臂,他手臂上的青筋彰显着他的怒火,拳头那甚至有些许血迹。
“泷哥!流血了!”
他用那只沾着血的手抓住我的手腕,咬牙切齿地说:“杨阳,我一直都不知道,你就天天这么和男人鬼混吗?”
我身子僵住,心里有些委屈,他把我的手腕抓得特别疼,我小声地说:“泷哥,你不是也和不同的女人做吗?”
他手微微一颤。
慢慢地,他松开了我的手腕。他看着地面,我猜不到他在想些什么。
“泷哥,对不起,我错了。咱能不能先把你的手解决了?你这手要上药的。”
他盯着地面,伸手揉了揉我被他掐得发红的手腕,说:“回家吧。”
路上我乖乖坐在副驾驶上,途径城市公园。
车窗外是一片花海,中间有个波光粼粼的湖,叫情人湖。远处有几个白色的小点,应该是鸟类,我猜是天鹅。
轻柔的风穿过我的指尖,抚摸我的脸颊和我发红的手腕。云团亲昵地笼罩着远处的山峰,阳光暖暖地席卷着天地。
坐在驾驶座的那个男人背挺得很直,他手把着方向盘,眉头紧皱,眼里尽是凶狠。
我忽然有个猜测。
除了担心我之外,他会不会有一点点吃醋?
会不会呢?
这个念头在我心头里滋长,我明明知道这只是子虚乌有,但我的血液似是不受控制一般,沸腾起来。
他曾说过爱情是无趣的,我一直不认同。
就像此时此刻一般,爱情像是被晚霞渲染的摇曳着的海棠花,我醉在花丛中。
我再多一丝对他遐想,多一丝对他的奢望。
他再多一丝温柔,多一丝情意。
这漫天的海棠花便会被他融化成一池春水。
这花会融化。
我也会。
“你去哪?”
一道低沉的声音从身后响起,泷哥手抄着兜靠在墙上,眉眼有些凶,像是警察抓到了小偷。
此时我正脚踩着洞洞鞋,穿着家居短裤,用发带禁锢起了额前的刘海,嘴里还叼着牛奶味的棒棒糖,手里拎着个大的袋子。
我把自己全身都打量了一番,委屈地说:“倒垃圾啊……”
他夺走了我手上的垃圾袋,“你在家,我下去。”
还没等我反应门已经“砰”的一声被关上了。
我挠了挠头发,竟有一种“杨贵妃”被幽禁的感觉。
自我和他从医院回来,他便每日都监视着我。日子慢悠悠地过去两个月了,我仔细数数,自己竟然没有单独行动的日子。
我心里了然,敢情这人是怕我出去“鬼混”呢。
他回来的时候,我正翘着脚坐在沙发上。碍于他的监视,我已好几个周末未曾出门了,颇有些心猿意马。
我在沙发上晃着腿,嘴里叼着糖,试探地说:“泷哥,我今晚不想做饭。”
他正用毛巾擦手,那一双骨节修长的手,让人很想上去舔一口。
“那我来做吧。”
我吓得把嘴里的牛奶糖咬碎了,连忙从沙发上跳了起来,奔向了厨房。
“别别别,还是我做吧,我做。”
他走到我身边,捏了下我的耳朵,嘴角微微勾了起来,“逗你的,别忙了,出去吃。海底捞吗?”
我的眼里燃起小火苗,赶紧拉住他的胳膊,“走走走!”
我俩随意套了个短袖,踩着洞洞鞋就跑到了海底捞,点了个番茄锅,准备喝几碗番茄汤。太久没下馆子了,我拉住了和蔼的点单员,牛丸毛肚通通点了个遍。
“等会儿。”泷哥叫住了点单员,“加个椰汁。”
点单员问:“冰的还是常温?”
他抬头看我一眼。
我笑着嚷嚷到:“我要冰的!”
“常温,谢谢。”
我撇撇嘴,那还问我干嘛?真讨厌。
饭后我俩一路慢悠悠的走着消食,一直走到了小区公园附近。这时候小孩都回家吃饭了,公园的秋千空竟然是空的。
我三步并两步的跑过去,一屁股坐在秋千上,朝他招手:“泷哥!过来。”
他定在原地不动,眼睛往四周瞅瞅,舌尖抵住了腮帮子。
我摇着身边的秋千,唱道:“对面的泷哥快过来,快过来~快过来~”
他吼了句“闭嘴”,然后无奈地在秋千上坐下。
他走过来的时候,连空气都带着香。
我俩坐在秋千上晃悠,链子发出“吱吱”的声响。旁边的居民楼传来了炒菜香,小孩哭闹声夹着夫妻拌嘴的声音一同回绕在居民楼里。
今晚月圆如镜,黑幕般的夜在远处染着酡红。
偶尔月色正好的时候,我会突发奇想地希望他和一个温婉的妻子相濡以沫,希望他能有一个活泼可爱的小孩伴他左右。
我把手垂在腿上,手指来回捏着。过了很久后,说:“泷哥,今年过年就是咱俩第二次本命年了。”
“嗯。”
“回家的时候,你妈没催你吗?去年不是说要安排你相亲吗?”
“她不管了。”
“哟,那你现在和我一样自由快活了。”
他伸手捏了下我的耳朵,他的指尖很烫,捏的也很轻。耳朵痒痒的。
“这不叫自由快活。”
我偏过了头,躲开那只滚烫的手,低着头说:“泷哥,你还是不想找个女朋友吗?”
从这个角度能看到他的下颚线,他看着我的时候,眼睛有些亮,像是这黑夜里的星。
“你别说我,你呢?就这么和男人鬼混吗?”
我晃着秋千,略有些躲闪地说:“你别说我了,我正打算正经呢。”
“有喜欢的?”
摇晃着的秋千乍然停下,我抬头望着皎洁的月,又看了看他那如星辰般的眼,憨笑着点了点头。
“泷哥,我是有喜欢的。”
“谁?”
我露出了一个高深莫测的表情,朝他挑了挑眉毛,“追到他了,再告诉你。”
我从秋千上跳下来,跑到了他的面前,盯着他的眼睛,“泷哥,你别操心我了,我会过得好的。所以你就赶紧给我找个嫂子吧,我对她要求不高,会做饭就行。”
几颗璀璨的星正乘着小船在夜空中划行,载着我对他隐晦而生涩的爱意。
晚上回到家。
我蜷着腿坐在沙发上,耳朵塞着耳机,手机里的电影已经放了快一半,眼神也盯着里面的主人公,可我连这是部爱情片还是喜剧片都不知。
耳朵传来一阵痛感,是一只带着腕表的手正扯着我的耳朵,用力摘掉了我耳机。
“去洗澡。”
这低沉的声音让我回过神来,我连忙从沙发上坐起来。
“得嘞,现在就去洗。”
他瞥了眼我的屏幕,“你在看《蓝宇》啊。”
糟了,我也不知道我在看啥。我瞄了眼手机屏幕,胡乱地点了点头。
此时,屏幕里的两个男主人公逐渐靠近,竟然吻上了对方的唇。
刹那间,如同我把小黄电影无意间分享到家庭群里一般,场面十分尴尬。
“咳,泷哥,这个……爱情片,挺好看的。”
“嗯。”
“泷哥,你怎么知道《蓝宇》?这个你看过?”
“前几天看的——你还不去洗澡吗?一身火锅味儿。”
“现在去!”我丢下的手机,跑向了浴室。
我在浴室里冥思苦想。他为什么看过?第一,他直男。第二,他不喜欢爱情片。
奇了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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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点时夜深人静。
我看了日历上的标注,只好抱着藏了安全套和rush的枕头,趿拉着拖鞋,站在他房间的门口,往里面探个小脑袋。
“哥哥,哥哥,我害怕。”
他靠在床头,手里捧着本书,床头的灯光笼罩着他的轮廓,也照亮了他腕上的表。
他放下书,笑了一下,揶揄我:“今天不是看爱情片吗?你这胆子还不如公司里的姑娘。”
我不理会他的嘲笑,蹬掉了脚上的拖鞋,爬到了他的床上。
“泷哥,你睡觉咋不摘表呢?”
“习惯了。”
“今年你生日我买个新的给你吧。”
“别,我不想换。”
“哎呦,你喜欢就行。我记得买这表的时候,我还在咱学校对面的馅饼店打工呢。”
“嗯,就你傻。给人家刷了几个月的锅,拖了几个月的地板,和了几个月的猪肉馅,就拿工资买了一块手表。”
“我就乐意!再说了,这不是因为那时候穷吗……”
他关了床头灯,弹了我一个脑瓜崩,“睡吧,穷光蛋,晚安。”
“晚安,泷哥。”
夜里万籁俱寂,时间一点一点地过去。我偷偷在被窝里按亮了屏幕。
12点了!
我把手慢慢伸向了枕头里的那两个物件,微微坐起了身,观察着身边人的状况:呼吸绵长,应当是睡着了。
一双泛着光的眼顿然睁开,我感受到他的眼神落在我的身上,吓得我藏在枕头里的手一抖。
我用气音问:“泷哥,你睡着了吗?”
夜里太黑,我不知他是否在看我。就这样,房间空气凝结,十分安静。
“泷哥,你是睡了吧?”我提高了声音,凑近他的脸。
“你怎么不睡?”低哑的声音钻入我耳蜗,他明亮的眼像是一盏灯,照得我十分心虚。
我吓得连忙钻回被窝里,蜷缩着身体,背对着他把枕头抱得紧紧的,着急地解释:“我睡了,现在就睡,刚刚太害怕了。”
身边的人把身子挪过来,胸膛贴着我的后背,传来一阵温热。
“别怕,睡吧。”
我慌乱地点头,贴着这温热的身体,耳边是带着热气的吐息,心痒难耐,定是难以入睡。
我和墙壁大眼瞪着小眼,就这么干熬着,已经不知今夕何夕。
身边传来了均匀的呼吸。我小幅度的扭动了下身体,身后的人却没有反应。我又扭扭身体,伸了伸胳膊、抬了抬腿。他依旧没动。
这回睡着了。
让我偷偷看看几点了。我日他三姨夫,1点半了。我暗灭了手机,想翻个身,面对这个害我失眠的男人。
却又对上了睁着的眼。
“我靠!你是睡着的还是醒着的?”我吓得从床上坐了起来。
他依旧睁着眼睛,维持原来的姿势,一动不动的。
我用手掌在他眼前晃了晃,“泷哥,你是睡着的吗?”
他依旧是那个姿势。
“任泷是个只会瞪眼睛又凶巴巴还特别爱骂人的王八羔子,每天只会像老妈子一样碎碎念,只会把里脊炒饭做成黑芝麻糊的毒瘤。”
他没动。
呼,真睡着了。
窗外夜色朦胧。
房间漆黑,伸手不见五指,身边的男人侧卧着。黑夜中只有他睁着的明亮的眼做灯光。
我像是醉在海棠花海,心里虽然小鹿乱撞,却是大胆地凑近了他的脸,盯着他睁开的眼,悄悄盘算着这野兽今晚会不会觉醒。
此时,他竟蓦然坐起来!
肩膀被一张手掌用力抓住。
我的肩膀被她抓得生疼,耳边传来了近距离的呼吸声,是他在慢慢地靠近我。
哎哟!猛兽觉醒了。
我这侍寝业务做了半年多,早已熟能生巧、得心应手,又岂会让他主动呢?
第二日。
窗帘的缝隙里透出了一缕光,叫醒了睡梦中的我。
身旁的人眉头紧锁,睡得很熟。
我缓缓起身,用奇怪的姿势艰难地走到厨房,开启我的贤惠时光。
昨天真是食髓知味,我今早要好好犒劳一下他,毕竟昨晚出力的是他。
牛排在平底锅里滋啦滋啦地煎着,我用锅铲翻着面,嘴里还哼着歌,脚尖在地板上一点一点的。
侧着身的时候,余光里闪过一个身影。我回头望去,举着锅铲在原地呆若木鸡。
任泷打着赤膊,抱着手臂靠在厨房的门框那。
我还是头一回看到他没把自己收拾利索就跑出来。
他眼下有些青,手臂肌肉微微隆起 ,光着脚踩在地板上,全身上下竟然只穿了一条四角底裤。
我的脸瞬间热了起来。
我撇过头去,结结巴巴地说:“大、大大早上的,你、你你怎么没穿衣服呢?”
“嗯。”
我揶揄他:“哎哟,泷哥你还总说我裸奔呢,你怎么也穿个裤衩就到处逛?”
“因为紧。”
我把正把牛排装盘,转过头问他,“什么玩意?”
“裤子紧。”
我朝他跨那瞄去,差点没拿稳手里的盘子。
他穿着我的底裤!
怪我昨晚太疏忽,给他穿错了。
刹那间,我感觉身上所有的汗毛都立了起来。我盯着他那条四角裤,脑子里“轰”地一声,炸了个烟花。
他摸了下腕上的表,低低地说:“解释解释吧。”
我摒着呼吸,脑子不停的在转着。半分钟后,我才平静了下来。
“啊,是这样的,泷哥。哈哈哈哈,你昨天晚上把裤子睡丢了,早上起来被我发现了,我就好心地把我的给你套上,免得你光腚呢。话说我瞧着你这尺寸够可以,要不要脱裤子咱俩比比?”
他依旧抱着手臂靠在门框那,面色平静。若是往常他此时会来扯我的耳朵, 嘴里还会骂我。
但此时厨房里一片宁静,让我十分不安。
我用袖子擦了下鼻尖的汗珠,假装自己正忙于做饭,心不在焉地问他:“泷哥,我做了牛排,你要加黑椒汁吗?”
他目不转睛地盯着我。
“杨阳,我再给你一次机会,说实话。”
我倒抽了一口冷气,手心渗出了汗,锅铲快从我的手中滑出。
我强硬地扯着嘴角干笑,“哎呦,就是我刚刚说的那样啊,这不就是实话吗?对了,泷哥,你要加黑椒汁吗?”
他放下了手臂,眉间微微拧着,冷冷地说:“我去换衣服了。”
他说完便转身走了,我呆呆地放下了手中的盘子,把手撑在了桌子上,腿还发着软。
牛排被摆在餐桌上,冒着微微热气。
他已经穿上了件黑色衬衫,开了两颗扣子,露出了麦色的肌肤。他头上打了点发蜡,手里握着餐具,却迟迟没动。
“泷哥,趁热吃啊。”
“嗯。”
“对了,泷哥,林总那边我谈拢了,下周去他那签合同就成。但下周我又得去陈总那,签合同就让黄姐去,成吗?”
“行。”
他机械地咀嚼着盘子里的牛排,一块又一块地塞到口中。
“今天的牛排太老了吗?”
“没。”
他漫不经心地回答着,说话的时候也并未抬头看我,我心里有难受。
“泷哥,你咋怎么高冷呢?”
他缓缓的放下手中的叉子,面无表情地和我对视,舌头抵了下腮帮子,“你追到了吗?”
“啊?”我叼着叉子。
“你不是说有喜欢的男人么,问你追到了吗?”
“还没啊,但是吧,我认为——”
“别追了。”
我听完这句,便目光炯炯地看着他,心脏在悄悄地打着鼓,鼓声震耳。此时的对话很像电影台词,下一秒两个主人公就会在一起。
我深深吸了口气,胸膛有微微的起伏。
“为什么不追啊……”
按照电影里的发展,下一句多半是:追我吧。
他用气音笑了一下。
这一笑便春风化雨, 好似让我的胸腔开满了载着爱情的海棠花。
他的两只手交叉着搭在餐桌上,嘴角微微勾起,连眼里也含着笑意。
他是不是……是不是……
爱情会不会……会不会……
“因为你天生就是个榆木脑袋,二十多岁的人了,连照顾自己都不会。你天天里没个正形,用人类的外壳装着草履虫的思维。若是你能用智商把那个男人追到手,那也算是一部单细胞生物的进化史了。你觉得人家为什么会喜欢你?只可能是第一次看到活的草履虫觉得很是稀奇,毕竟物以稀为贵。别傻了,那个男人要是答应你,也一定是骗你的,骗财骗色。追到了我就该给你开追悼会了。”
“所以放弃他吧,别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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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亮的办公室洋溢着咖啡香。
“杨贵妃,今天来的是什么人?”
我抿了一口咖啡,“黄姐,你知道小明的爷爷是怎么死的吗?”
“啧,我就是问问。你有没有觉得那单眼皮的女人有些眼熟?”
“是林总的秘书,叫沈佳佳。”
黄姐瞪大了眼睛,“你怎么知道?”
因为上次在金华酒店见过,是咱们老板的炮友,还差点和我三人行了。我盯着她没敢说话。
“杨贵妃,这人真的很眼熟。不只是我这么说,小李刚刚也这么说的。为啥这么眼熟呢?啊,我知道了!她长的好像你!”
“咳咳——”我被咖啡呛住了。
我问:“就因为都是单眼皮吗?”
黄姐摆了摆手,高深莫测地说:“不是眼皮的问题,是感觉!那种吊儿郎当又会耍嘴皮子的感觉。”
我伸出胳膊搭在黄姐肩膀上,用力的抓住了她的手臂,“黄女侠,你眼里我就是这样吗?”
她点了点头。
我狠狠地箍住她的肩膀,掐住了她的手臂,想让她重新认识认识我。
“砰”地一声,门被人大力拍了下,发出巨响。
我松开了黄姐的肩膀回头望去。任泷手捏着门框,青筋凸起,眼神凶恶,大吼道:“上班期间在做什么!”
黄姐吓得一遛烟跑了,留我一人置身于这凶狠的目光之中。
我谄媚道:“泷哥,别生气,现在就工作呢。”
他捏了捏门框,寒声说:“来你我办公室一趟。”
这十分像我高中的时候,因为上课偷吃干脆面而被叫到办公室的情景。
整洁而宽敞的办公室里,我低着头,手指来回捏着。任泷靠在老板椅上闭着眼睛。
我露出了可怜巴巴的模样,“别生气了,我错了,我下次在工作时间不玩了。”
他睁开了眼,捏了捏眉心,“你都这么大了,竟然还要我天天骂你?骂过你这么多次,也不长记性。”
“我这次肯定长记性,肯定认真工作!”
“不是说这个。我说过你多少遍了,要和女员工保持距离,你呢?”
我一愣,撇了撇嘴,嘟囔道:“知道了,泷哥,下次不敢了。”
“咚咚咚——”
办公室的门被人敲起。
泷哥低声说了句:“进来。”
一个单眼皮的女孩在门口探着脑袋,“哟,任总,忙着呢?”
任泷皱了皱眉,“有事?”
沈佳佳朝任泷使了个十分暧昧的眼色,“你说呢?当然有事啊,任总。还是性命攸关的大事呢。”
看她这样子,我大概清楚他们要“聊”什么。我摸了摸鼻子,尴尬地说:“那个,你们先聊,我忙,一堆事儿呢。我去工作了啊。”
沈佳佳伸直了手臂,直接堵在门口,调戏道:“别走啊,小帅哥,一起商量啊。”
“沈佳佳!”任泷猛地站起来,拍了下桌子吼道。
他瞪着门口的女孩,特别凶,他很少凶女生。我怕他吓着沈佳佳,连忙怼了下他的胳膊,给他递了个眼色。
他转过头来瞪我。
“杨阳,你什么意思?”
我离近了他一步,扯着他的袖子,趴在他耳边,意味深长地说:“对女孩温柔点。泷哥,你俩办事儿,我走了。”
他顿时揪着我的耳朵,扯的我的耳朵生疼,嘴里骂着:“你他妈的——”
这人最近爆粗口的频率稳步上升。
“哎哟 ,别扯了,耳朵好疼!”我委屈得很。
他松开了我的耳朵,大手一挥,怒吼道:“都给我滚出去!”
办公室被野兽的怒气包围,我和沈佳佳灰溜溜地逃离了此地。
然后我俩站在走廊上大眼瞪小眼。
她突然笑了,笑得眼泪都出来了,拍了拍我的肩膀,递给我一份文件。
“笑死我了,我被赶出来了,这个只好你拿给他看了。”
我一愣,呆呆地接过了文件:“你、你们……”
眼前这个单眼皮女孩朝我抛了个媚眼,“你不会以为我们要在办公室干点什么吧?”
我挠了挠头发,盯着手里的文件。
她笑着说:“哈哈哈,开玩笑,怎么可能在办公室做?你这小帅哥想法还挺火辣。要不要考虑姐姐呀?”
我被她吓得立马摆摆手。
她接着说:“都是你这个小帅哥的锅。上次你在金华酒店打断我们后,任总再也没约过我了,真是奇怪啊。我呢,需要你的身体来赔我一个炮友。”
“沈小姐,我阳|萎。”
她目瞪口呆地看着我,摇了摇头,说:“那可真是便宜任总了。”
“啊?”
“没事儿,哈哈哈哈,真是蠢驴配傻狗。”
她丢下这句就潇洒地挥了挥手,转身走了,留我一头雾水地在原地站着。
晚上。
我端着果盘坐在沙发上,向旁边的男人献着殷勤。
“泷哥,来!今天这葡萄特别甜。”
他坐在沙发上敲着笔记本,眼皮都没抬一下。
哎哟,这是还在生气呢?
我没放弃,继续道:“你看这个苹果,都被我削好了皮,吃起来特别脆的。”
任泷盯着笔记本的屏幕,无视着我。
看他这样子,我只好拿出了杀手锏。我揪了一颗葡萄,递到他的嘴边,捏着嗓子娇气地说:“哥哥,哥哥,来吃一个嘛~”
他从沙发上弹起来,手臂起了一层鸡皮疙瘩,瞪着我。
“闭嘴!”
我连忙做了一个把嘴巴合上拉锁的动作,抿紧嘴巴。
他重新坐回了沙发上,扬起下巴示意我。我歪了歪脑袋,没懂他的意思。
“快点。”他厉声道。
我闭着嘴,用手指在空气中画了一个问号。
他舌头抵住了腮帮子,又扬了一下下巴,说:“喂我。”
我得了令,立即把葡萄塞到他的嘴边,手指不小心擦到了他的唇。
像是会被他的唇烫伤一般,我连忙缩了手,偷偷瞄向他。他嚼着葡萄,丝毫不在意我偷摸了他的唇。
可我却是脸红到了耳根。
“叮铃铃——”
手机铃恰好响起。
“喂?小李啊。啊?我知道了,我和任总说一声。哎呀我的姑娘哟!你自己能行吗?我现在去医院找你吧?哦哦行,有人在就行,那我就放心了。嗯,照顾好自己啊。拜拜。”
“泷哥!小李扭伤了脚,明天请半天假。”
“嗯。”
“你说说,我的这姑娘哦,也太不小心了,把自己弄伤,身边的人都跟着操心。”我手叉着腰,无奈地叹着气。
任泷抬眼看我,“你好意思说别人吗?你大学四年进医务室比去超市都勤快,知道身边的人会操心自己就要注意点。每次都保证下次不犯,每次又重复的犯同样的错误,大二那年……”
我攥着手机,盘着腿坐在沙发上,听他训话。
“……还有,我上午是不是说过你,要和女员工保持距离。说话也要注意,小李是别人家的姑娘,不是你的。”
“泷哥,我就是开个玩笑……”
他瞪了我一眼,突然盯着我的手机。
“手机拿过来。”
我噔噔地上前,交上了手机。
他输了自己的生日,解开了密码。屏幕上是梁朝伟那张帅气的脸。
“泷哥,怎么了?”
他默不作声地翻出了我俩的合照,设成了屏保,把手机塞回了我手里。
我愣愣地捧着手机,看着屏幕上那两张灿烂的笑脸。
“嘿,泷哥,我也觉得这张拍得最好。”
“嗯。”
“我之前一直用的这张,这几天才换成了梁朝伟。”
他继续敲着笔记本,“为什么换?”
我激动地说:“因为他帅啊!”
敲着键盘的手指突然停下,“那我帅还是他帅?”
我攥着手机目瞪口呆地看着他。
他什么时候开始在意这种问题了?
到底是任泷帅还是梁朝伟帅啊?
我挠了挠头发,嘴巴张张合合地说不出话。
他合上了电脑,拍了拍我的肩膀,“行了,我知道在你心里是梁朝伟帅。”
究竟是谁更帅的这个问题令我百思不得其解。
晚上我抱着枕头跑到他房间时,依然在思索着这个奥妙的问题。
他靠着床头,手里捧着一本书。我侧躺在他的床上盯着他的脸,和脑海中的梁朝伟进行比较。
等等,我好像忘了解释为什么来这睡!
“泷哥,我昨晚做噩梦,不敢自己睡,今天也在你这睡。”
“嗯。我关灯了?”
“晚安泷哥。”
“晚安。”
深夜里。
那只猛兽照常苏醒。
不同以往的是,他今晚依旧温柔了些。
半梦半醒间,我看向窗外。
窗外的海棠花开了。
酒桌上人们觥筹交错。
我在酒桌外的走廊上遇见了李秘书。
“杨先生!”
“哟,李秘书真是容光焕发啊。”
他害羞地笑了,“这都要感谢扬先生。杨先生上次帮了我大忙。”
我摆了摆手,“哎哟,我没帮到什么。”
李秘书笑着问:“我这边一切顺利,杨先生和任总进展如何?”
我低头看了看地面,叹了一口气,问道:“你说,我要怎么知道,他是不是吃醋了?”
李秘书思考了一会,“有个很明显的特征,就是他在愤怒。”
“你们在聊什么呢?”陈总迈着步子朝我们走来。
我跟他点头打了个招呼。
他亲了口李秘书的脸颊,手环着他的腰,看着他说:“宝贝儿,去帮我从车里取瓶红酒。”
他一边做着这些动作,一边拿眼睛瞄着我。
李秘书红着脸拿了车钥匙,临走前凑到我耳边说了句:“杨先生,好好观察,就是现在,这就是吃醋。”
陈总看着我们咬耳朵,皱了皱眉头,咬紧了后槽牙,胸口有些起伏。
我仔细观察着他的状态。
李秘书走后,我和陈总面面相觑。他从兜里拿出两个卡片。
“杨先生,本来想拿给你们任总的,既然遇见了你,还是给你吧。这是两份婚礼请柬,我和我爱人希望你们能来。”
他把“爱人”加了重音。
“祝福你们啊。”
他上前一步,凑近我说:“我知道你是嫉妒。”
我笑了,又上前一步,凑近他说:“还真没。和你说个秘密,我喜欢任泷,想给他上的那种喜欢。”
他愣住了,“那上次在航城,你为什么亲了……”
“哎呦,都是假的啦,就是看看陈总会不会吃醋啦。”
陈总呆住了。
“聊什么呢?”
任泷刚好迈着步子朝我们俩走来,声音冷冷的。
他的突然出现,让正在讲秘密的我们吓了一跳,我和陈总摆了摆手,异口同声:“没聊什么。”
任泷微微蹙眉,朝我招了招手,“杨阳,过来。”
我颠颠的跑过去。他亲昵的捏了一下我的耳朵,笑着对陈总说:“抱歉啊,陈总,找我的人有点急事。”
说完便捏着我的脖子,把我带走了。他步子迈的很大,快得像一阵疾风。
我小跑着跟着他,抬头看着他的侧脸,好奇地问:“什么急事啊?”
他猛然停住了脚步,伸手大力扯住了我的耳朵,揪得我耳朵巨痛,凶巴巴地说:“你现在给我回车里等我,我们现在就回家。”
“哎呦,耳朵好疼!可是酒桌那还没结束,还有陈总的发言呢!”
“你现在就去停车场等我。”
“可是陈总的发言……”
“滚!”
我委屈巴巴地坐在车里,撅着嘴巴抱着手臂,开了车载音乐。
车门被大力的打开,他坐驾驶座上,进车里时带来起一阵风。
“泷哥!你刚刚为啥莫名其妙地凶我!”
他按掉了车载音乐,不慌不忙地说:“你明天去林总那签合同,陈总这边我自己来。”
我疑惑地问:“之前不是说好了吗?让黄姐去林总那签合同,我和你来陈总这。”
他瞥了我一眼,“别问了。把安全带系上。”
“可是泷哥,陈总这边事儿这么多,你一个人肯定周转不开。”
他凑过来,帮我系上了安全带。
“所以泷哥,明天我必需来陈总这啊。”
他皱了皱眉头,咬紧了后槽牙,胸口有些起伏。
他这副样子,颇有些眼熟。
“杨阳,你再多说一个字,下次看恐怖电影就别跟我一起睡了。”
我现在没心情纠结睡不睡。
我心里的种子正悄然生长,在泥土里生根发芽,同它一起生长的,还有我们家窗外的海棠花。
这也许是一次机会,我灵机一动。
“对了,这个是陈总的婚礼请柬。”我从兜里掏出了卡片。
他愣了愣,“什么婚礼?陈总和谁?”
“和李秘书呗。”
“他俩是一对?”他瞳孔里映着惊奇。
我点了点头,晃了晃手里的请柬。
“那你算怎么回事?”
“哎呦,在航城那次是我为了帮李秘书测试一下陈总的心意。刚刚也是在和陈总解释这个事儿。”
他仔细看着我手里的卡片,半分钟后才轻轻点了点头。
“嗯,知道了。”
我把请柬收回了口袋,试探性地问道:“泷哥啊,明天你一个人在陈总那太忙了,我去帮你,行吗?”
车里陷入了寂静。
很久之后,他淡淡道:“行。”
我笑了,笑得像是朵迎着艳阳的海棠花。
第二日,我与任泷在陈总那忙前忙后,累了一天。要命的是,我出了许多汗,又吹了风,竟然感冒了。
晚上回家后,任大厨浏览着网上的菜谱,在厨房忙活了两个小时,给我熬了粥。
其实就是一锅米汤。
“好喝吗?”
“太好喝了,泷哥,你有开粥铺的潜质啊。要是咱俩老了,你这个老头子肯定能靠这个赚钱。”
“继续吹。”
我舀了一勺往嘴里送,“真的挺好喝的,比上次好喝。”
他翻出了药箱,“喝完粥吃药。”
我乖乖点头。
“算了,我把药给你准备好吧,免得你又吃错了药片。你说说你,连药都能吃错。最令我费解的是,你大三的时候竟然还误食了橡皮。真不知道你怎么活下来的,还有去年……”
他开始教训我了。
“……那家店的东西都爬过苍蝇,你还非要吃。你仔细想想,你肚子里还有什么更脏的吗?”
我喝完了一碗粥,茫然地看着他,思索了一番,坚定地点了点头。
“泷哥,我两三岁的时候,不太懂事,我吃过灰。就是从地板缝里挖出来灰尘,然后放进嘴里,家里的地板特别干净都是我的功劳。后来被我妈发现,制止了我,就再也没吃了。”
他震惊地看着我。
“你他妈的——”
唉,怪我,这文明人又讲粗口了。
他皱着眉头,把药丢到我面前,凶狠地吼道:“把药吃了!”
我脑袋昏昏沉沉,却还是乐呵呵的接过了药片。
马克杯里盛着温水被他推到了我的面前,“吃完药去睡觉。”
我按亮了手机屏幕,瞄了眼日期,偷偷叹了一口气。我试探性地说:“泷哥,我今晚也想和你睡。”
“自己睡。”
“不要,我害怕。”
他揶揄我:“这么大了的人了,还要人陪你睡?”
“我自己不敢睡的。我都生病了,泷哥,你怎么可以让我一个人害怕地度过这恐怖的夜晚呢?”
“不行。”
我别撇嘴,只好捏着嗓子说:“哥哥,哥哥~求求你了~我不想……”
“闭嘴!”
“我就不闭嘴,我就要和你睡。”
他捏了捏眉心,叹了一口气,“真是服了你。”
就这样,我打赢了这场战争后,顶着昏沉沉的脑袋,抱着自己藏着物件的枕头,又来到了他整洁的房间,乖乖地躺在了床上。
他轻轻关了床头的等,在黑暗中摸了摸我的额头,轻声说:“你先睡吧,我等会。”
我眼皮撑不开,只用用鼻音发了个“嗯”,便晕乎乎地进入了梦乡。
睡前的最后一秒,我想:任泷今晚怕是要“奸|尸”了。
我再睁开眼时头竟然不晕了。因为强烈的尿意,我揉着眼睛慢慢从床上爬下来。身边位置净是空荡荡的,客厅闪着微微的光。
他还坐在沙发上,手里捧着笔记本电脑。
我瞄了眼时钟。
我日他三姨夫,凌晨三点半。
“泷哥,我都睡了好几觉了,你怎么还不睡?”
“你怎么醒了?”
“当然醒了,再不醒就尿床了。”
他勾起唇角笑了笑,“尿床你就死定了。头还晕吗?”
“不晕了,睡一觉感冒好了。泷哥,你是想秃头吗?都三点半了。”
“有个策划没看完,你先回去睡。”
我揉了揉眼睛,“那你快点睡啊。”
“嗯。”
我做了很多光怪陆离的梦,梦见我尿床了,背后有一个长着獠牙的野兽一直追我。在梦的结尾,我转头一看,嚯!这不是泷哥吗?
我猛地睁开双眼转头一看,身旁竟是空的。
墙上的已经时钟指到了早上八点。
我抓着头发,直接光着脚跑到了客厅。
沙发上的高大男人蜷缩着身子躺着,抱紧了手臂,眉头微微皱着,身上只盖了件衣服。
茶几上的笔记本电脑还没关。
我蹑手蹑脚的上前去,轻轻碰了下鼠标,画面是一个视频正暂停着。
甄嬛传全集播放。
任泷从沙发上醒来时,眼睛猩红,眼下青黑,步伐不稳地走到浴室洗漱。
他收拾整齐从浴室出来时,我的里脊炒饭已经端上了桌。
“泷哥,策划案看完了吗”
“嗯。”
他把一块瘦肉夹进了我的碗,神情严肃地说:“全看完了,明天需要去一趟公司。”
你再装?
我嚼着嘴里的肉,笑嘻嘻地说:“明天周日,要去你去,我可不去了。”
他抬头看了我一眼,大概是没想到我这次竟然不陪他去加班。
我放下了手里的勺子,说:“明天我有约会。”
“和谁?”
“男朋友呗。”
他手臂一僵,突然起身,伸手扯住了我的耳朵,“你什么时候有男朋友了?怎么没和我说?是谁?做什么工作的?哪里人?”
“哎呦!耳朵疼!泷哥,你这么激动干嘛呀。”
他缓缓地松开手,漫不经心地说:“没激动。”
我们目光交错,他的眼睛依旧那么明亮。
对视了一会儿后,我捏紧了裤子,手心浸了汗,心中的情绪就要倾泻而出。
我缓缓开口:“泷哥,你知道的吧?”
“知道什么?”
他面不改色地坐着,漫不经心地回答着我,指尖却轻轻地摩擦着腕上的那块表。
我瞥了眼他的小动作,胸中大石稳稳的落地。我笑了一下,平静地说:“知道我们做AI啊。”
他睫毛微微地颤抖一下,沉吟不语地地看着我。
“泷哥,你生病了,是sexsomnia,睡眠x交症,我们已做很多次了。对不起,一直没能和你说。”
我停顿了一会儿,继续逗他:“但这是情侣才会做的事,我明天就要和男朋友约会了。我不能再隐瞒这件事。”
他攥紧了拳头,手臂的青筋凸起,眼神有些复杂。
大约一分钟后,他才轻声地开口:“我知道的,穿错裤子的那天晚上,我是醒着的。我——”
我微微一愣,没想到他这么早就知道了。
他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地朝我走来,身上带着寒意。
拧在一起的眉头让他看起来像个罗刹,他再次伸手轻轻抚摸着我的耳朵,此时他的指尖竟然很冰,冷得我身子一颤。
“杨阳,所以你会和那个男人做吗?”
他的声比以往低,让我有些害怕。我后悔开了这个玩笑。
忽然,他的手掌紧紧捏着我的胳膊把我提起来。在我一阵头晕目眩后,他竟把我扛在了肩膀上。
我肚子卡在他的肩膀上,顶得我的胃生疼。还未来得及呼痛,“砰”地一摔,我被他甩在了卧室的床上。
我们就这个姿势,抱了很久很久。
我不知他在想什么,但是他身子慢慢地颤抖起来。
此时我才想起,我还未曾和他解释那个玩笑,但是我的心意如此明显,他应该是晓得的。
又过了一会儿,他轻声地说:“杨阳,其实我从未觉得两个爷们还能在一起,即使知道有这么个事,也不觉得会发生在我身上。”
“很早之前,我就不想让你和别人好,但那时候并未觉得这是爱情。这也是我最近才发觉的。”
“这几年,我身边有过很多人,都不足以让我动心。但她们有某种特质,让我觉得有吸引力。 如今才发现,我谈过数次的失败恋爱,原来只是在集齐一个你。”
他嘴唇发白,低声说:“我知道我现在说这些已经晚了,但我真的不想把你交给别人。”
“杨阳,我喜欢你。你能不能别和那个男人在一起?明天,能不能别去和他约会?”
他捏住了我的手,把头埋在了我的肩膀。
这人在爱情上怎么如此傻?
他每说一句,我的心脏就在加快速度地砰砰的跳着,手指不受控制地抖动着。
我攥紧了他的手,发现我们两个的手都是湿湿的。
许久之后,我说:“之前和你说过的,我喜欢的那个男人,现在已经追到了。”
他把我抱的更紧了。
我蹭了蹭他的脸,笑着说:“泷哥你好傻,如果你现在同意做我男朋友的话,明天我们就可以约会了。”
窗子微微开着,房间溢满海棠的花香。
任泷和我是电影爱好者。
大学的时候,我俩对那些在电影院打啵的情侣嗤之以鼻。
但是此时——
我们正坐在电影的最后一排,鼻尖抵着鼻尖。
我试探地用舌头舔了一下他的嘴唇,他回应了我。
屏幕里不知正在放什么电影,而我们就这样肆意地吻了起来。
等到电影结束,我俩假装无事发生,昂首挺胸地离开了电影院。
完全羞愧于“电影爱好者”这个标签。
离开电影院后,我找了家书店挑书,一个我喜欢的导演开始写书了。任泷坐在休息区等我,手里摆弄着手机。
我捧着书,凑到他脸边看向屏幕,吃惊地问:“泷哥,你刚刚不是在和我亲嘴吗?”
屏幕上是电影的评分,他竟然给了四颗星。
他瞥了我一眼,凑到我耳边,嘲讽说:“这对看电影有什么影响吗?”
我被他噎住,不好意思问他片名,只好扫了眼他的屏幕。
电影类型写着:爱情。
我一愣,支支吾吾地问:“你、你不是不好这口吗?”
他狠狠敲了我一个脑瓜崩,“闭嘴。书选完了吗?拿来我去结账。”
“诶,泷哥,你手里那本是什么?”
“一本诗集。”
晚上。
厨房里的鱼已经蒸好了,热气腾腾的,任泷帮我端上了桌。
我坐在餐桌上,正要夹一块鱼肉。
他用筷子轻轻敲了一下我的筷子,“我在工作群发红包了。”
我倒抽一口凉气,“泷哥,你怎么不早说!”
我赶紧拿起来手机,点开工作群。任泷发了国庆放假的通知,还发了个红包。
我随手回了个收到,立马点开了红包。
1.23元。
这个数字让我血液瞬间凝固,我微微扭头,强颜欢笑地问他:“泷哥,你一共发了多少钱?”
“八百。”
我像一个石像一样,捧着手机,定在了原处。
他指了指盘中的鱼,“吃饭,吃完饭给你单独发。”
“那不一样!我想要红包里抢到的!”
他皱了皱眉头,“怎么,你自己抢的就不如我给你的么?”
我气得直跺脚,“肥水不流外人田!”
他顿了一会儿,说:“乖乖吃饭吧。我下次会发的少一点。”
我对不起公司的所有人。
我俩收拾完了碗筷后,两个人粘在沙发上。我边吃着葡萄边看着电视,他枕着我的腿,在用手机查邮箱。
他突然用脑袋蹭了蹭我的肚子,蹭得我痒痒的。他耳朵有些红,抿着嘴巴,用食指和拇指捏了捏我的手臂。
这样娇情的小动作吓了我一跳。
这叫什么来着?
铁汉柔情?
我呆呆地问:“泷哥,你、你干嘛……”
他轻咳了一声,压不住嘴角的笑意,眼睛也弯弯的,“你还挺大胆的。”
我抓了抓头发,“啊?”
“没事。”
他盯着手机傻笑。
我一头雾水地拿起手机,这时才发现我的微信已经炸了。
黄姐和小李各自给我发来了二十多多条微信,最新的一条是:
黄姐:杨贵妃正宫不倒!
小李:杨阳哥,就是刚,连任总,都敢扛!祝你们幸福!
我心里隐隐有不好的预感,立刻打开了工作群。
群里最后一条消息停留在我回复的收到。
……
小张:收到,谢谢老板
黄姐:收到,谢谢老板
小李:收到,谢谢老板
太阳公公:
收到,谢谢老公
刹那间,我的脸像是能煮熟鸡蛋一般,我连忙扔了手机,扯着任泷的衣服,把他从我的腿上拽起来。
他笑了笑,“你害羞什么?现在大家都知道了,我是你老公。”
我气鼓鼓的推开他,嘴里嚷嚷道:“我、我那个什么,我去洗澡了!”
他笑着捏了下我的耳朵,“你也害羞啊。”接着他把唇凑到了我的耳边:“洗的干净点,老公疼你。”
我红着脸,一溜烟地跑了。
等我光着脚从浴室出来的时候,他正坐在餐桌上,桌上摆了药片。
他扫过了我的全身后,瞪了我一眼,“你洗澡不用穿拖鞋的吗?万一不小心摔了下,情况会非常严重,你会造成草履虫物种的灭绝。穿拖鞋这事,我说过你多少次?天天在家都光着脚,次次感冒都有你,你要是……”
我赶紧乖乖套上个拖鞋,乐呵呵地说:“我下次不会再犯了。泷哥,所以你能不能少吃药?”
他盯着我看了会儿,低着头,有点别扭地说:“我想醒着做。”
“我觉得睡着了做会好一点……”
你醒着的时候前戏太多了,每晚都那么多花样,做完后我的全身都是通红的,像个煮熟的虾。
他手指轻微地敲了敲餐桌,问:“怎么,不想和我做?”
我立马像拨浪鼓似的摇了摇头。
“泷哥,我当然想和你睡!我从大学开始就想和你睡,没想到天赐良机,让你得了这个病呢。”
他叹了一口气。
过了一会儿,他用掌心捧住了我的手,揉弄着我的指尖,神情认真地说:“杨阳,谢谢你。这也可能是个让你难受的病,但你温柔地包容了。”
我听了这话,把手从抽了出来,用力拍了下他的肩膀,大声嚷嚷,“泷哥,你说的是什么话?你大二那年你陪我通宵写论文;大三那年你为了我跟人打架;大四那年你把自己的学费借给我这个穷光蛋;毕业以后又差点为了我解散公司。你为我做了那么多事,我说过一句谢吗?”
说完后我又用胳膊狠狠怼了他一下。
他揉揉我的脑袋,用鼻尖蹭着我的耳朵。
“是我不对。走吧,回卧室。”
“泷哥,这么就早睡啊?”
“不,干你。刚刚不是说想和我睡吗?”
说完后,他便扯着我的胳膊,把我拉回了卧室。
他的卧室依旧整洁,我在柜子上瞄到一瓶香水。
我有些好奇。
“泷哥,这香水你怎么没见你喷过?”
他解开了上衣的扣子,露出了让我垂涎欲滴的腹肌。
他瞥了眼那瓶香水,“是专门用来喷表的。”
我怔怔地盯着他腕上的表,心里像是被小猫抓了一下,痒痒的。
我抿着嘴唇,娇柔造作地朝他抛了个媚眼,又给他了个飞吻。
他盯着我看了一会儿,缓缓的朝我走来,眼睛盯着我的唇,眼里波涛汹涌。
我心里暗道不好。
此时我脑子里都是他在床上挑逗我的模样,瞬间红了脸,伸手推住了他的胸膛,“等等,我有话讲!”
“说。”
我思索着电影里的台词,认真地说:“有些事情不用一个晚上做完,我们又不赶时间。”
这是《志明与春娇》的台词。
他没理会我这句话,大步上前,伸手托住了我的下巴,另只手搂住了我的腰,就要吻上来。
“等等!我想说……呃,就是,我不管你是男是女,我只知道我好中意你。”
这是《金枝玉叶》的台词。
听到台词后,他笑了笑,舌头抵住了腮帮子,十分性感。
他伸手轻轻摩挲着我的耳朵,“最后一次机会,还有什么台词要讲?”
此刻,窗外的海棠花传来阵阵幽香,他的眼睛很是明亮。
我盯着他的眼睛,“泷哥,没有台词了。但是还有一句话要讲。”
“讲。”
“你比梁朝伟还帅。”
他托着我的脑袋,在我的唇上落下了吻。
床上的我们交织着,像是升到了云端一般。我趴伏在床头,和他一起享受着人间欢娱。
床头正摆着一本书,是他新买的诗集,罗伯特·勃莱的。
书页恰巧翻到了那首《你手捧希望而来》:
“夜晚潮湿,地面潮湿。”
“空气寂静,树林沉默。”
“今夜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