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段落
“所以啊,”在闻人契愣神伤感的时候,楚逍突然拍了拍他的肩膀,作死道,“派你去拿出入记录,也是哥哥的一番好心啊。”
闻人契甩开他的手,心情很是不妙的骂了声“滚”之后,便回了房间。
楚逍揉揉自己的胳膊,一副了然的表情。
闻人契从小就爱欺负迟熙,但也只有闻人契每天死皮赖脸的粘着迟熙,可以说,在他们小时候,所有人都讨厌迟熙,因为容貌的原因,但迟熙唯独讨厌闻人契。
他现在不知道这个弟弟具体对迟熙是什么感情,也不清楚他找到迟熙之后会发生什么变化,但他知道,那个只出现在他生命中短短四年的迟熙,是最特别的。
可话又说回来了,自始至终,他也只待那人特别而已。
楚逍在楼下远远地望着闻人契紧闭的房门,看了很久,直到眼睛发涩,才冒着冷风,离开了家门。
书零这个地方,说大也不大,真找起来还真容易犯迷糊,说小也不是很小,毕竟有能耐在都市里专门弄个研究所的殊人他还真没见过。
就连枯桥,也是借着楚逍公司的掩护暗暗运行,不敢摆在明面上,书零这种迫害先天殊人给世家高官送灵力的破烂研究院居然高调的开在繁华的都市,真的不怕遭报应吗?
凌晨两点,闻人契在书零对面的咖啡厅坐了一会,透过玻璃窗,看到的只有书零门前迎来送往,光鲜亮丽的阔太太,人模狗样的绅士以及不情不愿的各家少爷。
没人知道研究所内部究竟是怎样令人绝望的一番天地。
他摆弄着手机,无聊的看着聊天界面不断弹出的消息。
“别去啊老大他们等着你呢,你要是去了真的就是自投罗网了。”
“你这次要是出不来,可没人会接你。”
“你听楚逍的干什么,他就是个疯子。”
“别想不开啊老大。”
闻人契唇角微不可查的翘了翘,他一边翻着手机,一边拿起手边的美式,还没喝下去,就看到聊天界面,莫名点开了迟熙一栏。
他记得,第一次见到这个人贩子时,他就感觉这个人身上有一股很强的戾气。
这种强劲的戾气,他曾在书零名为杀戮的角斗场上看见过。
少年人浑身是血,赤裸着上身将猛兽搏倒,面对再一次涌入角斗场的殊人,他也选择了猛兽的方式猛扑和撕咬。
后来,那人被书零的研究者在实验室杀害了,他路过时,在他的眼神中看到了凄厉的寒意。
那个人至今还停留在他的脑海中,他在实验室里的眼神现在想起来还是让他感觉到扑面而来的绝望。
他不知道这股绝望是来自那个人,还是他自己。
直到人贩子的出现,他才再一次有了那时的感受。
不过人贩子不同,他很体面,清冷又孤傲,仿佛在与整个世界较劲。
他说他叫迟熙,他不信,也不敢信。
可现在,他居然莫名其妙的想跟他发个消息。
迟熙睡的迷迷糊糊的,黑暗中他翻了个身拿起手机打算看看时间,这一看倒是让他的睡意走了大半。
他甚至觉得自己眼花了,要么是在做梦。
迟熙看着屏幕中央的几个字,犹豫着要不要点进去。
他不知道闻人契大半夜发什么神经给他发消息。
老子很帅:在吗
迟熙:?
老子很帅:在干嘛?
迟熙:在睡觉
老子很帅:噢
老子很帅:睡得还好吗?
迟熙:睡得挺好的
老子很帅:那就行
老子很帅:我还以为我把你吵醒了呢。
迟熙:?
迟熙:梦游起来回你消息
老子很帅:别闹
老子很帅:问你点事
迟熙侧身看着屏幕,疑惑闻人契什么事情非要在半夜问,他看了很久,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闻人契还是没有发来消息。
迟熙:人呢
迟熙:想问什么?
老子很帅:没什么
老子很帅:不好意思吵到你睡觉了
老子很帅:你继续睡吧
迟熙:?
迟熙捧着个手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想发消息问一句但迟迟摁不下发送键,直觉告诉他对话点到为止就够了,可抵不了他自己胡想瞎想,一来二去的,却是彻底没了睡意。
闻人契将手机关机,很后悔给迟熙发了个消息,他原以为这个点他应该是睡了,再不济也是已读不回,没想到居然还会浪费时间回他消息。
走出染着暖意的咖啡厅,寒风扑面而来,他呼出一口气暖了暖手,之后便消失在夜幕中。
迟熙在闻人契单方面聊天结束之后又刷了会儿手机,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等什么,但要他马上去睡,也睡不安生。
没有几分钟,寂静的手机突然响起了电话铃声,是他方才鬼使神差关掉了静音。
未知归属地,陌生的号码,但迟熙想都没想就接了起来。
“喂,您好。”
“你好,迟熙。”
电话那边是一个轻佻的男声,他很确定不认识这个人。
至于这个人是怎样认识的他,他也没兴趣知道。
迟熙没有说话,那边却又传来了声音:“怎么不说话?不想知道我为什么给你打电话吗?”
“我又不急,你不想说的话可以不说。”
迟熙说着,作势真要挂掉电话。
对面那人明显着急:“哎别别别,我现在告诉你,你想不想听?”
迟熙没做声,但是默认将手机放在耳边。
“你想知道闻人契在哪里吗?”
“他在哪跟我有什么关系?”
“你一直在等他的消息,不是吗?”
那人话语刚落,迟熙马上警惕起身开灯:“你在哪?”
他现在在自己家里,竟也有人会监视他吗?
“别害怕,我就是给你送个消息,又不会伤害你。”
“什么消息?”
那人语气轻描淡写:“闻人契去书零了,通知你一下。”
迟熙感觉自己心脏仿佛是漏跳了一拍:“他疯了吗?”
他前几日还在被书零追杀,今日就敢去书零总部?
他是忘了之前被书零针对到连灵力都施展不出了吗?
那人笑了一声:“我怎么知道,又不是我要他去的……”
“我为什么要相信你?”
“你可以不相信我,我说了,我只是来传一个消息,也没说是传真消息还是假消息不是?”
那人电话挂得利索,再拨回去也是无人接听,迟熙站在窗边,眼看着书零研究院的方向灯火通明。
他应该会没事的,他体内的魂体神通广大。
闻人契是通过一条密道进入的书零,这密道还是当年他潜入书零骗去莎曼信任时她告诉他的,因为这密道直通书零实验室,原以为这条密道已经不复存在,没想到莎曼竟没让书零销毁吗?
不过实验室应该是离出入记录最远的地方,因为人多眼杂,各方势力均有来往,太过扎眼。
但出入记录具体在什么地方,除了书零高层之外,没人知道。
之前问楚逍的时候他也是一问三不知,问急眼了直接一句“我要是知道要你干什么”险些给他噎死。
也是,他楚桥主成天呼风唤雨,对着他们这群“属下”耍淫威,正经事儿是一点也不干。
怕是这出入记录还跟他那个小情人又有些关系。
闻人契发着牢骚,小心翼翼的推开实验室的挡板,纵身一跃,落地无声。
实验室向来都是白天开放,这三更半夜的那些刽子手怕是连进都不敢进。
就算有大量的消毒水的味道,也难掩实验室床板上散发的阵阵恶臭。
黑暗中,闻人契看到床板上并不是空无一物,白布遮起的凸起,看上去不似人样,还连接着大量的器械。
整个实验室都弥漫着血腥压抑。
他不想在这实验室久留,打算乔装离开,可环视一周,这里只有医师的白大褂和全是消毒水味道的白色口罩。
别无他法,闻人契换上这边的医师服,具体来说,是刽子手的旧衣。
走廊上开着灯,人来人往,如果这时候出去肯定会被很多人注意,闻人契听着门板外面的响动,确定走廊没人时才推开门,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实验台白布下面的奇怪物体抽动了一下。
闻人契摇摇头,感觉自己有点眼花,离开时还顺便戴上实验台旁边的黑框眼镜。
看上去价值不菲的样子,离开后转手卖了应该会赚不少钱。
闻人契想着,转角处险些撞进护士堆里。
其中一个金发姑娘叫了一声,认清来人后才打趣道:“付医生,我还以为你就住在实验室不出来了呢。”
闻人契压低声线,哑着嗓子道:“出来透透气,在实验室都闷坏了。”
“你实验台上的小帅哥还好吧?院长说过陆小姐今天要来看他的,你可千万别给人家整残了哦。”
小帅哥?整残了?
虽然他不知道那白布下边盖的是不是什么小帅哥,但他知道那底下的人肯定四肢不健全。
但是听这个护士的意思,又好象是那台上的人有什么靠山,不至于会受到那种待遇才对。
闻人契心中奇怪,也只能讪讪一笑:“放心吧,我知道。”
金发护士还想再说些什么,旁边同行的人却已经等得不耐烦,连忙拉着她离开了。
闻人契越想越不对,还是打算回实验台去看看,尤其是那个护士说是小帅哥?
那会不会是迟熙?
不可能,怎么可能是迟熙。
他推开门,原来的白布已经染了血色。
白布也不算平整,直觉告诉他在他离开的时间里有人进来过,而且那人没有时间离开。
他警惕着靠近白布,下面掩盖的“物体”除了头部还能看出轮廓之外,其他部位像是东拼西凑的,完全看不出人样。
但如果结合那护士的话来看,他本不该被这样对待。
闻人契轻轻掀开白布,是一张五十多岁老头子的脸,他一只眼睛被生生剜去,另一只眼睛上还带着固定器,眼睛睁得很大,嘴巴被人用针头竖着穿起来,再横着固定住,只有缝隙一直在流血,发不出任何声音,看上去像是被人拔了舌头,又下了哑药,但并没有死去,甚至还有呼吸。
看到这里,闻人契就不想再往下看了。
这人不应该在这里,他应该就是自己这身衣服原来的主人,而将他绑在这里的很显然就是原来躺在实验台上待宰的羔羊。
书零竟还会发生这种趣事?
闻人契不自觉笑了笑,他把白布重新盖了回去,不打算打扰暗处那人继续完成他的创作。
从另一个角度来说,那人也算是帮了他。
他转过身,还没走几步,就发现一把手术刀抵在他的后背。
他倒是没有慌张,身后那人过来时他已经听到了,脚步踉跄身形虚晃,没有半分战斗力,只要他想,就算不懂用灵力,他也能将他撂倒。
“你就不怕我喊出声?”
身后那人丝毫不受他威胁:“你可以喊。”
闻人契话头一转:“那看在我没有喊的份上,不能放了我?”
“闭嘴,你老实在这里呆着,我不会杀你。”
闻人契向来不喜欢别人威胁自己,尤其是这种命令式的威胁。
他转身打掉那人手上的手术刀,在那人还没反应过来时,已经在半空中接住手术刀对准他的脖子。
那人终于回神,这才想起反击,闻人契将手指放在唇边,比了个“嘘”的动作,淡淡提醒:“你再上前一步,我会让你比实验台上的人还惨。”
闻人契看不清那人的脸,他裹着很厚的纱布,但却很明显的看出了他眼里的疑惑。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你身上明明没有灵力,你不是殊人。”
“你想说什么?”
闻人契原本以为他能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秘密来,没想到那人眼里亮光一闪,语气里多了丝丝崇拜:“你是不是小说里江湖上的世外高人啊?”
闻人契:?
那人继续说:“你能不能教我一些厉害的武功招式啊?我可以拜您为师吗?”
闻人契放下手术刀,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那人语气非常认真:“就是那些行侠仗义行走江湖的一些厉害的招式,你能不能教我,我现在就给你行拜师礼。”
闻人契有些头疼,扶住眼前人的身子,想说些什么又不知道该怎么说,只能先转移话题:“实验台上的人,是怎么回事?”
那人轻描淡写的看了实验台一眼:“哦,被我找到机会,折磨了一会儿。”
闻人契:“……”
这算是“折磨了一会儿”?
原以为这只是个中二病,现在看来还是个心狠手辣的中二病。
“行,”闻人契没打算在这里久留,“手脚干净一点,最好让他永远消失。”
只要这个正牌医师消失了,就没人会怀疑他这个冒牌货。
“师父……”
那边闻人契手还没放到门把手上,这边就已经叫上了师父。
“瞎叫什么,我怎么就成了你师父了?”
那人说的振振有词:“拜师礼都行了,你不能不认账。”
闻人契皱眉,但没什么心思跟他理论:“随你怎么叫。”
认不认账又有什么用,他人在书零,能不能活着出去都不知道,他又何必与他争论一个称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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