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段落
“殿下,柳三公子去百花楼了。”
“反了他了!也不瞧瞧自己是什么身份,给老子把他捆……”
“殿下倒是和柳某说说,我是什么身份?”
从门外走来一个蹁跹的青衣男子
太子殿下秒怂,立即缩在角落里:“千千是本殿的爱人,是本殿的心头肉。”
“哦……”柳三挑眉,风情万种。
“那殿下方才说……要把我怎么样?”
“把……把千千请回来。”太子殿下脑内风暴——立即楚楚可怜:“千千,本殿吃醋,你别去百花楼。”
青衣的柳三公子眸色骤然加深——“嗯?”这一声可谓是真真叫太子殿下脊梁发冷,好似绵羊入狼穴。
旁边的人识趣地下去,太子殿下缩成一团看着柳三一步一步朝自己走来,瞬间炸毛跳到床上:“你别过来啊啊啊啊啊啊,有人要行刺了啊啊啊啊啊!”
外面的宫女默默:嗯,是要“行刺”了。
“本殿最近消瘦了——”
捶腿的小宫女立即谄媚道:“那殿下要吃些什么?奴婢去和御厨说。”
太子殿下:“都是油腻的东西,本殿要出去吃。”(傲娇抬头)
“可是……”小宫女欲言又止。
“说”太子扬头。
“柳三公子说了,殿下要是出去的话务必让我们通知他,然后……”
“如何?”
“打……打断……殿下的腿……”
太子殿下虎躯一震,立即脸色铁青:“呸呸呸,我呸,一个男宠,真把自己当碟子菜了!老子偏去,你不准告诉他!要是告诉他,老子回来就扒了你的皮。”
宫女欲哭无泪:“啊……”
她真是钻风箱的老鼠,两头受气。
是夜太子殿下一壶老酒浅浅小酌,台下的吴侬软语的美人拨弄着琵琶,他有些迷迷糊糊的。
柳三千找到他的时候,旁边一个肥头大耳的老男人在摸太子殿下的小脸蛋,他喝的面如桃花醉成懒泥似的歪在椅子上。
“啊……娘的!疼疼疼,你谁啊——”那老男人一下被人掀翻在地。
柳三千力道拿捏凶狠,眉眼冷然地掐着那男人的脖子:“你祖宗。”他被掐地直翻白眼一下昏死过去。
一向儒雅的柳三公子似乎动了气,在看那边睡得香甜的太子殿下,小鸡啄米似的要把他拎起来,似乎感觉到危机,太子殿下滚烫的脸蹭了蹭他冰凉的手:“唔。”
柳三眸色加深,玩味:“太子殿下可真是不想要腿了呢?嗯?”
太子殿下睁开眼睛,雾气蒙蒙的眼睛里全然都是柳三公子的模样,他哑着嗓子:“三千哥哥……”
柳三千面无表情地把他提溜出去——太子殿下揉眼睛,还迷糊着怎么了。下一刻在马车里嘴上就立即被堵住,他呜呜两声被柳三千警告:闭嘴!
第二日,太子殿下是浑身酸疼坐在轮椅上的,昨日给他捏腿的小宫女推着轮椅颤颤巍巍地想:柳三公子真是敢说敢做的奇人啊。
“柳三公子,不……不好了,殿下又出去了。”
“柳三公子,殿下掉水里了,您快去看看。”
“柳三公子,殿下被张娘娘的狗撵着追呢。”
“柳三公子,快快快……殿下和左丞相打起来了,您快过去。”
每日柳三的生活就被充斥着这样的慌里慌张的声音,而他就负责把殿下从酒楼提溜回来吃干抹净然后把他从水里捞出来吃干抹净,把他从树上抱下来踹开那条恶犬,再把殿下吃干抹净。
这一次殿下揪着一把左丞相的花白胡子,气得浑身哆嗦,那老头神采奕奕地也不肯相让。
柳三千想把这倔孩子和这倔老头分开,没想到太子殿下这次是硬了骨头见到他就红了眼睛,一扭头跑开了。
他找了许久才从角落里找到置气的太子殿下,他团成一团还口里念叨。
“娘的,爷非要硬气一回。呸,死老头,你才最弱呢,老子呸。老子最爷们。”
柳三一时间哭笑不得知道他为啥生气了,太子爷听见动静恶狠狠地抬头,发现是柳三千眼神更凶狠了,张牙舞爪地扑过去。
最终一腔怒火化成呜咽,埋在柳三千的怀里:“他们欺负我。”然后像个孩子似的号啕大哭。
柳三千轻轻拍着他的背给他顺气,听他哽咽:“做太子好累啊,我不想做太子了。我就这样我有什么办法啊,又不是我不长得高壮的。”
“那你当初为何要拼命去拿红菱箭呢?”
太子爷闻言更伤心:“我以为你是个女人啊。”
柳三黑脸:“……”
至于为什么堂堂一国太子殿下,会有个男宠,而且他还是身下的那个,这就说来话长了。
比方国上供了七个美人,老皇帝就把七个美人叫到围场去。他膝下有四子,除了第四个个个骁勇善战,这第四个就是当今的太子殿下,那时的禹王。
明明是一个老父亲,禹王就偏偏长得秀气非常,身板也消瘦。前面三个如狼似虎的哥哥顶着,太子爷这个位子自然不会轮到他。禹王可以说是偷猫逗狗逍遥快活。
但是老皇帝耍了个心机,他并不想立嫡,反而想立万贵妃的儿子为太子。但是明说的话,必然遭受文武百官反对。他就想到用骑射的方法立太子,谁拿到红菱箭射中靶心谁就是太子。
为了激起儿子们的信心,老皇帝也是多了一嘴:“谁是太子,我就把这里面最漂亮的赐给他。”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看向一个青衣美人,她目光清浅暗自打量着那边雄赳赳气昂昂的三人。除了那个矮个子,他已经知道大概是哪个会获胜了。
但是他没有想到那个矮个子的男人却是拼了命去拿红菱箭,他的三位哥哥任何一个膘肥体壮地都可以压死他,他穿梭在林间狼狈地躲藏着,目光却不时看着自己。
柳三千勾唇,有点意思。
最终他赢了,头发凌乱脸上也不知道被哪个哥哥用武器划伤了,血低落在他的衣领上:“我要她。”清瘦的男人指着比自己还高一头的美人。
台上的老皇帝脸色已经沉下来了,他尴尬地想说不作数,却被少年坚定地反驳:“君无戏言。”
最终他成了太子殿下,而柳三千也被他拉入的府门。出乎意料地,这个男人让人准备了红绸嫁衣,一脸慎重地要和他结为夫妻。
柳三千被眼前的男子弄得有些傻眼,藏在袖子里的刀剑也有些沉重。他想着将死之人了,就当是圆了一个愿望好了。
他们拜堂成亲,眼前的小傻子还傻笑:“我们以后就是夫妻了。”柳三千不知怎么的突然有些不忍心,他觉得这一切就是阴差阳错,这个傻子也不会威胁到他们。
掀开盖头,交杯酒,宽衣……
然后,还在巨大的兴奋中的太子殿下突然觉得哪里不对。他……他他怎么被压在下面????不是,等一下。
太子殿下一下推开身上的香暖美人,却发现这家伙好重,一下子没有推开。柳三千咬了一下他的耳朵,充满磁性的声音:“怎么了?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裂开了。
柳三千颇喜欢他这个神情,心情愉悦地看着身下清秀的少年。可惜这个裂开的表情维持没有多久,少年太子冷静下来:“你是男的。”
“怎么?太子殿下前一刻还说我们是夫妻,不会负我,现在知道了,难道要把我抛弃吗?”柳三千戏谑,他想看看这个少年会怎样失声尖叫。
但是他的鼻子被少年轻轻啄了一下:“只要是你,是男是女,我都认。”
这下换柳三千僵硬了,他皱起眉头要起来,却被少年一下勾住脖子:“我们拜过堂起过誓的,我……我会对你好的。”他慌张地抱着他,生怕他离开。
柳三千看着他的眼睛,干净又澄澈,他突然觉得袖里的匕首滚烫,烫得他不敢再去碰。他的任务就是刺杀老皇帝,但是没有想到老皇帝会把他赏给儿子。
以他的冷血,杀一个男人再普通不过,但是他竟然觉得有一瞬间的下不了手。他觉得眼前的少年像他儿时养过的兔子,干净又软弱。
柳三千的童年并不那么尽如人意,他所有的治愈都来自一只兔子,然后那只兔子被师兄烤了吃了。鬼使神差地,他摸了一下太子殿下干净的小脸。
很软。
少年脸上立即染上了肉眼可见的红晕,连抓着他的衣袖的手都开始羞涩了许多。
柳三千突然觉得尝一尝兔子肉也不错。
“千千,外面下雪了。”
“嗯。”
“千千,你今天真好看,这簪子真适合你。”
柳三公子眼也不抬,继续不咸不淡:“嗯。”
太子殿下继续腆着脸搜肠刮肚:“千千……你饿不饿,我让小厨房做糕点给你吃。”
“……什么事。”
太子殿下巴不得他这一声,连忙讪笑着:“千千啊……你也知道我现在是太子,会做很多身不由己的事情。”
柳三公子抬眼,手指轻轻扣了扣桌案:“譬如?”
“二哥给……给了我……$*+#”
他声音说的越来越小,后面几乎像是蚊子哼哼,柳三千蹙眉:“你说什么?”他把低着头的太子拉到怀里坐着。
“就……二哥给了我……”柳三千把他的下巴抬过来,听见他哼哼:“几……几个婢女。”
“人之常情。”
这下轮到太子殿下蹙眉了:“你不……吃醋?”
柳三千坦然看书:“自然。”
太子殿下出门后,他才默默把书转过来……拿反了。
柳三公子面无表情地站起来打开房门,立即看见一群男人围着那只小白兔动手动脚。他挑眉——这是婢女?
走近了能听见那群男人叽叽喳喳:“爷……摸摸奴家这大胸肌。”“爷,您看看人家的身段。”
太子殿下夹在他们这群男人之间,憋的小脸通红:“不……不了。我还有事,我有急事情。”他身材没有旁边的人高大挤在里面像是没头苍蝇一样,不知道该往哪里走。
突然有人把他拎出来,扛在肩膀上就走,他看见那熟悉的衣服也没有挣扎,只是觉得这个姿势……好羞耻。
他还能看见身后一群男人错愕的眼神,似乎要在他们俩身上盯出一个洞。
“你不是不吃醋嘛……”太子殿下小声嘀咕,心里一丝甜蜜暗暗升起。
柳三千淡淡:“吃什么醋?吃醋你们孤苦零丁,无依(一)无靠?”
“……”太子殿下听懂里面的门道,瞬间脸色通红。
外面的哥哥只知道他有男宠,就自然而然以为他是上面那个,送了这么多过来给他消遣。他脸色通红,狠狠道:“我……我”半天没我出来
“我今天晚上就去临幸他们!”
突然柳三千把他顺下来像树袋熊那样挂在胸口,捧着他的脸威胁:“你再说一遍。”
太子殿下委屈,眼睛红红的。
柳三千叹气,用额头抵住他的,轻声道:“我吃醋,你别去好不好。”
太子殿下:♪~(´ε` )
“……”
太子殿下盯着打铁的匠人已经有数十分钟了,旁边的包子铺的香味袅袅升起,不断传过来。
那打铁的汉子看他白面细胳膊的,有些瞧不起他于是啐了一口感叹世风日下,现在的男人怎么都这样娘们唧唧的,他不客气地挥了下手::“公子爷,你快走吧我要是一锤下去火星子溅到你身上了,你细腰窄屁股的这身板能受得住吗?”说着他炫耀吓唬似的把烧红得铁板凑到太子殿下面前。
后面一句多少有些粗鄙不恭敬的意味了,但是他没有生气,反而平淡的说:“你给我两文,我就舔一下。如何?”
那男人有些幸灾乐祸地讽刺:“就你?”他甩给太子殿下两文钱:“舔!”
对面白静的男人迅速舔了一下这两文钱,说了一句多谢跑到包子铺买了两个肉包子。还没有等那男人反应过来,他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跑远了。
“……”
他被耍了!
“娘的,耍老子!”男人暴跳如雷把身上的脏布一甩就要冲出去,突然手上被一股强劲的力量扭了一下他一个壮硕的汉子生生被腾空甩起来砸在地上。
他疼得龇牙咧嘴只看见一个青衣的男人缓缓蹲下来俯视着他:“你说谁……细腰窄屁股的?嗯?”
“哎呀我x那小子是你的姘头啊!”他这样错愕以至于都忘了自己是怎么被甩到在地上的。他吐了口牙里的血:“你把钱还我,不然我就搞你的姘头——啊啊啊啊啊啊啊爷!我错了!”
柳三千眼睛的全然是邪气还有冰凉的杀意,他扼住对方的喉咙然后就像是被操控一般地拔出刀,男人看见利刃早已吓得浑身发抖裤子湿了一片,空气中弥漫着难闻的尿骚味还有男人的哀求:“爷,我错了,我不去,我不去,爷。”
但是柳三千丝毫没有反应,他指节冰凉眼睛里全然是冷漠以及麻木就在刀落的那一瞬间突然那边有人喊他:“三千!”
他突然就像是溺水出醒,意识一下醒过来闻到空气里的那股味道突然皱眉,把俩文钱放在地上收刀离开。
他刚刚似乎被占领了意识……这么快吗?
柳三千紧锁眉头,却在出来那一刻放松下来,外面万丈云霞铺满了天空,他站在上面看见人群里最干净的一抹颜色,太子殿下似乎找了他许久看见他笑眯眯地拉着他走:“你去哪了,刚刚我赚到了两文钱,这个包子给你。”
他从怀里掏出一个肉包子:“还热乎着,我怕冷了。”太子殿下不免得意:“嘿嘿,我厉害吧,我也不是离开的父皇就会饿死嘛。”
旁边的男人摸了摸他的头:“嗯,太子殿下最厉害了。”
柳三千最近有点心烦。也不能算多烦,就是亿点点而已。
太子爷最近太乖了,不出去溜达不招猫逗狗,也不来招惹他。柳三千拿起书又放下,咳嗽两声站在门口,又坐下来。
他觉得自己很不对劲,以前他都是直接提着人头就走了,哪里还会成为别人男宠做这样荒唐的事情,到现在还会为一个男人坐立不安。
这样很不好,柳三千蹙眉。
“坐立不安,柳三,你莫不是真的动了情?”
“滚远点!”
“呵,我是养在你心里的蛊,我要是滚远了,你怎么独活?”那个尖锐的声音再次响起来:“柳三千,你可别忘了,我们俩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我死了,你也别想好过。”
蚕食蛊的毒辣之处就是,它被种在宿主的胸腔,慢慢得耗尽宿主的生命然后整个蚕食,将心脏吃干净之后再取而代之,它会控制宿主的神经,夺得宿主的身体。
柳三千愿意接这个任务,完全就是因为比方国国女有化蛊水,他很聪明在七个人之中也可以脱颖而出。只是横插一劫,他没有办法接触到老皇帝。
在太子府的这些日子,柳三千感受到以前没有的温暖,这份温暖来的太迟让他根本舍不得离开,于此同时蚕食蛊也在吞噬他的心脏开始控制他的意识。
从最开始的没有感觉,到现在可以和他唇齿反击。他如果再这样继续下去,不过一年,这副躯体都是蚕食蛊的。
“千千!本殿来看你了!”
门外响起欢脱的声音……还有一群男人叽叽喳喳。
(最近在考试,陆续更新,不知道你们喜欢甜还是虐呀。)
他微微扬起唇角。
门外的少年穿着蹁跹的白衣像一只蝴蝶似的钻进来,他自然而然的张开怀抱,把少年拥入怀中,下巴抵住他的发顶。
太子殿下举起手里的同心结,颇为兴奋——“好看吗?”
少年柔软的身躯毫无防备地对着他,青涩又充满香气。他勾了勾唇角:“好看,好看极了。”
太子殿下抬头满足道:“那你可得收好了,五百两纹银,记账还是现给?”
“......”
柳三千面无表情地从怀里掏出一张五百两的宝钞,这强买强卖还一副你情我愿的架势怕是全天下的商人都要羞愧而死。
“你要去哪?”在太子殿下以为得逞的前一刻,柳三千突然把手抬高,太子殿下垫脚再垫脚,最后失败老实回答:“三哥今日摆宴,我也不能空手去吧,我的月银都上缴给你了……”
他也是色迷心窍,放着一家之主太子爷不当,苦哈哈地全部上缴银子给柳三千,现在只能眨巴着大眼睛。
柳三千点头,忽而笑眯眯地:“没说带家眷吗?”
太子殿下后腿半步,真诚无比:“没有没有,就是兄弟间的聚会,哈哈哈哈哈。”
开玩笑,三哥在杏花坛摆的宴。美女周游要是被柳三千看见了,晚上回来自是让他下不了床笫。
“杏花坛里的姑娘,我瞧着比府里选上来的标志。”二皇子笑眯眯地摸了一把旁边姑娘的小脸,惹的那姑娘娇媚一笑。
闻言,三皇子看着低头扒菜的太子殿下会心一笑:“太子殿下怎么就干吃饭啊,可是旁边的美人,不合太子的心意。”
太子殿下旁边的美人立即端起酒杯娇滴滴地劝酒:“太子殿下,您快喝一杯嘛,不然三皇子是要怪我的了。”
他嘴里啃着鸡腿,只能摆摆手表示不喝。
大皇子和三皇子相视一眼,立即开口道:“这是从哪里招来的粗鄙,既然这么不讨男人欢心,杀了就是。”
三皇子马上站起来劝阻:“皇兄莫要生气,是我疏忽了,我们太子殿下终归是和别的男人不一样,我叫几个小倌过来服侍他。”
他们几个一直心里都不舒服,论实力才能禹王就是个草包,他不过是侥幸拔得头筹,太子的位置就这样给他坐了这些年。
太子殿下没有说话,擦了擦拿鸡腿的手。脸上风轻云淡看不出任何变化。
“啊,对了。也是我忘了,之前父皇给太子的那个美人似乎是个男人啊。”见太子没有反应,大皇子继续道:“我说四弟啊,你玩了那男宠那么多年了,也该腻了吧。这样,你把那男人给我,我给你找些新花样。哥哥也不介意你尝剩下的。”
三位皇子一齐哈哈哈大笑。
他们像看着猎物一样偷偷看着太子,但是那个瘦削的少年似乎丝毫不为所动,笑眯眯地好像他丝毫不在乎一样。
没意思,大皇子笑容僵下来。
但是下一刻,那个还端坐在饭桌前乖乖的男孩打碎碗盏将碎片抵在大皇子的脖子上。他的眼神似乎雷霆万钧,瓷片更是划开了大皇子的脖子露出了皮肉。
那两个已经是吓傻了,二皇子想要去拦,但是却被三皇子微微拦着。他早就想好了,太子失手杀了大皇子,一下除掉两个。老二又是懦弱之辈,太子之位就只剩下自己了。
龙之逆鳞,触之必死。
太子殿下的软肋,可真的是从来没有变过啊。
朝党风云变幻莫测,只是一天的功夫,所有事情都不一样了。朝政倒戈,大皇子被血刃,太子关押千政司三日后问斩。三皇子精明,二皇子忠实,二党争论不休。一夜之间皇上就白了头发,苍老了许多。
一切好像就是一场梦境,发生地太快太有预谋。好像所有人都在棋盘里被布局被谋略,总有人以为他是操纵者,但是他也只是一颗棋子。
柳三千来看他的时候,穿着一身雪白的衣服,与牢房里的肮脏格格不入。废太子似乎睡着了,小小的蜷缩成一团在那血迹干涸的草席子上,阳光透过高窗照耀在他身上,如同雪地里的娃娃随时都要化掉。
“阿昭。”
这是他第一次唤他的名字,语气温柔。
废太子有些迷茫的从梦中惊醒,看到站在牢房外的柳三千。他揉揉眼睛,还像在太子府里一样跌跌撞撞的走过去要抱:“三千,你怎么来了。”
柳三千没有理会他,把食盒打开,里面全是他喜欢吃的。废太子便拿起糕点,把嘴里塞的满满的,一边吃一边道:“好好吃哦,三千。”他用眼光偷偷看三千的脸色,像一个可怜巴巴犯了错的孩子。
半晌,见柳三千没有回应。他才小心翼翼的抓了抓柳三千洁白的袖子,摇了摇:“你别生气。”
男人后退半步,他怎么可能不生气。他铁青着脸,脸别过去,语气生硬:“为什么?”
太子殿下挠了挠头:“我……我不知道。”
他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做,他只想保护他:“三千,我已经是大人了。我可以保护你的。”
“用你的命!对吗?我不需要你保护,我也不需要你为我承担这些!”柳三千沉声,他深吸一口气,似乎在做痛苦的抉择:“和离吧。”说完,他不再看阿昭,急步走了出去。
废太子站在原地,看了看自己沾满糕点的手,在温暖的阳光下打了一个寒颤,仿佛那是满手的鲜血。
柳三千走的飞快,他几乎是跑出去,一路跑到了皇帝的勤政殿。
他要说出来,他必须要说出来。
不是阿昭杀的,不是阿昭!
是三皇子将他请过去,柳三千的蛊虫又占据了他的意识,是他失手杀了大皇子。阿昭为了保护他,故意自首。三皇子二皇子乐得其成,做了个顺水推舟。
那一天更本就不是阿昭做的。他是为了他!
柳三千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做这些,他本来就是个杀手,杀人本就是很正常不过的事情。有人替他背锅,难道不是很高兴的嘛?
可是他看见阿昭那天站起来说,人是我杀的,阿昭平日里胆子那么小,又怕黑,贪生怕死的要命。他被带走了,还回头和他说:“没事的,三千,我会回来的。”
不会的,太子殿下,你最不会骗人了。
皇帝听完他所说的一切,不怒反笑:“你是说太子为了包庇你,才承担了一切?”
“是,臣不敢隐瞒。”
“阿昭是孤的太子,你是说,他为了包庇你,连命都不要了?”
男人扣首:“臣愿领死罪。”
良久,上面才传来声音:“你蛊惑太子,千刀万剐也不足惜,阿昭为太子,色令智昏,放任你杀了兄长,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他的拳紧紧握住,良久才吐息。
“遵旨。”
他被押下去,看了一眼外面的春光。
阳光真好啊,他记得要带阿昭去放风筝的。他食言了。
他已经记不得自己有多久没有摸过刀了,阿昭总是缠着他做各样的小玩意。那时候他就蹲着自己旁边,满脸崇拜地看着他用小刀劈竹条,江湖上顶顶有名的柳三公子,正专心致志的做着风筝。
“我们明年开春去放风筝吧。”
“那时候柳条发了,最适合放风筝了。”
他那时候怎么答应的?
他好像叫阿昭亲他一口,阿昭就扭扭捏捏的吧唧亲了一口,还说了一句:“你可不能食言啊。”
想到这里,柳三千目光柔和起来。
毒酒被推上来,他看也没有看。把手上的玉戒指退下来:“劳烦把这个给太子殿下。”
“太子?柳三公子倒是喜欢说笑,过了今夜,阿昭可是要被送往西陲小国做质子了。”
外面有人大摇大摆的走进来,三皇子露出了难看的嘴脸。
“要我说,你还不如不救阿昭,搭上了自己的命不说。还害的阿昭要去西边荒蛮之地。”他装模作样可惜的摇摇头:“啧啧,西边的南蛮子可是好男风呢,不过正好,我那弟弟不也喜欢男人嘛哈哈哈哈哈,三年五载过去,哪里还是皇子,早就成为……”
后面的话,他没有说完,被凶狠的一拳砸得痛苦地弓起身子。
柳三千的瞳孔已经墨黑,蛊毒已经趁着他的怒火之际占领了他的神识。三皇子见他已经暴怒,不但不害怕,眸子里还透露出隐隐的兴奋。
之前比方国国女说派了江湖柳三公子过来弑君,他只要提前做好昭书,到时候顺利坐上国君之位,事成后将边疆十三州划给比方国。
可是这人半路给阿昭截胡了,草包的禹王还做成了太子。眼看春风得意成了未来国君,这柳三千就和死了一样没有动静,似乎真想为了草包太子过简短平凡的一生。
现在蛊虫已经涌入他的脑髓,计划又可以实施了。
“柳三,你冲我发什么火?要不是国君派他去西陲,阿昭现在还不是锦衣玉食的小殿下吗?要是以后真的人尽可夫,你这坟头的青草倒是长对了时候。你要杀的应该是国君啊,杀了他,以后你和阿昭去过闲云野鹤的日子……”
杀了他,杀了他就能带阿昭离开。
柳三千动作迟缓,似乎想要摆脱什么,但是蛊虫极为厉害很快他挣扎的意识再次沦陷,眼睛也没有了温度。
三皇子激动的几乎要跳起,他解开宝剑温柔催促:“快去吧,柳三,宫中的禁军已经被我调开了。”
他眼里泛着冷光,等柳三千杀了国君,他就将柳三千射成筛子。一来弑君的名头给了柳三千,二来,连根拔掉那个草包太子。至于二哥,父皇皱一下眉头他都腿软的废物,还值得他动手吗。
要怪只能怪他这位父亲,活的真是太长久了。他做这皇子每日提心吊胆的着实不好受啊。
柳三千接了剑,消失在宫闱里。
方才还明媚的春光不知何时已经乌云密布,似乎下一刻就有大雨滂沱,电闪雷鸣。
杀……杀……
柳三千什么也听不到什么也看不见,他浑身燥热,血野汹涌。眼前模糊的一片,只能闻到浓重的血腥味和婢子恐慌的尖叫,这些恐惧的声音如同干柴,在他脑海中被点燃,炸的他震耳欲聋。
他感受到脸上有温热的血溅到,身体内的蛊因为鲜血的气味而激烈的翁鸣着。
他提着剑,从血堆里爬出来,脸上是苍白诡异的笑。突然有什么从身后抱着他,颤抖的叫着他的名字,他觉得那声音太遥远了。他听不清,便粗暴的将那牛皮糖一样的人甩开。
而他一次又一次的抱上来,韧劲十足。柳三千觉得烦躁,他掐着那人的脖子,不管他的挣扎似乎只要一用力,就能扭断。但是身体却在阻止柳三千,让他无法收紧手掐断这个烦人精的脖子。
这样对抗之下,他将那副身体狠狠地砸下去。馥郁香气的血滴落在他的手指,蛊虫尖叫着趋使他吸食那人的口中的鲜血来解渴。柳三千熟练又蛮狠的吻落在那人的唇上,让他疼得战栗:“三千……”
他动作微窒,但是很快又被蛊虫占领上风。
突然蛊虫引领着他抬头,他看见那恐慌的帝王,于是把手里软绵绵的人随手一扔,一步步提着刀走过去。
方才高高在上的帝王恐慌的叫声被凝固在嘴里:“救驾——”
他的剑已经贯穿了一个物体,眼睛也渐渐清明。
少年嘴角的血滴在那把剑上,啪嗒啪嗒。
他脸上全是伤,眼睛也渐渐暗淡下去,却还是很灿烂的笑容:“三千……我回来了。”
他紧赶慢赶,终于回来了。
柳三千已经听不见周围嘈杂的声音了,他只看得见少年的笑容,看见他的血滴滴答答的落下来,落在他的剑上。
年前他放烟火,被烫了一下都还要撒娇让柳三千吹吹。现在被这把剑贯穿了身体还故作轻巧的笑:“你怎么都不理人啊,我还以为你不要我了呢。”
阿昭眼睛的光已经渐渐熄灭了,柳三千想抱住他,他想说:“你疼不疼。”可是话在嘴里怎么都说不出来,他想碰阿昭,但是身体抖得厉害。
怎么会这样呢。
他喉咙里一阵血腥涌上来,他看着阿昭被太医手忙脚乱的带走。
这场雨总于噼里啪啦的砸下来了,冲刷这血腥味,浓烈的让他弓起身子作呕,脸上分不清是泪还是雨水。
你看啊,阿昭,像我这样的人,怎么就偏偏招惹了你呢。如果那一天,我没有出现,你现在是否还能快快乐乐做你的小皇子。
外面似乎有人走进来,他麻木地抬头看,是国君。
狭窄逼人的牢房,恶臭扑鼻。
这股味道让国君皱了下眉头,盘腿坐着的男人看见他如同饿狼看见了猎物,挣扎地想要扑过去,但是脖子上的链条将他死死钉在原地。
护着国君的卫士刷的一下拔出刀,警惕地看着这暴动的男人。
“阿昭,怎么样了……”
他脖子上的链条深陷皮肉,但是柳三千却不觉得疼一般,死死的往前拖拽,眼睛也布满血丝,深怕漏掉任何一句话。
国君厌恶地看着他:“你可以回比方国了,做为交换,永远不要踏入我朝领土。”
柳三千却如同没有听见,低低地重复一句:“他醒了,对吗?”
“这已经与你没有关系了。”
说完,他便要离开。
男人晃动一下铁链,艰难的弓下身子,磕了一个响头。铮铮铁骨如柳三,杀人都不眨眼,此刻声音却在颤抖:“求您,告诉我。”只要阿昭醒了,他离开邕宁国,了结此生。只要他醒了,他做什么都可以。
国君冷声道:“他醒了,柳公子,阿昭以前与你发生了什么,你全忘记。阿昭会娶妻生子而不是被人当做笑柄,孤放你回比方国也绝不是我仁慈。你最好惜命,你的命是阿昭求来的。”
“陛下——”
男人的喉咙发紧:“小心三皇子。”
“孤的家事,柳公子还是不要操心的好。”国君离开,这狭小的牢房又恢复死一样的冷寂。
此生不复相见……
这一离开,他永远也不能在见到阿昭了。他的阿昭最后也会成为别人的夫郎,生育下可爱的儿女。把本就错的离谱的一切,纠正过了,让这一切都成为一场梦吧。
柳三千笑了笑,只要阿昭没有事,他做什么都心甘情愿。
黑色的血顺着他的唇角流下来,滴落在稻草里。
晚霞如火一样布满整个天空,柳三千回头望,猎猎的旗帜高耸的城墙。
他不知道的是,三年前他第一次进邕宁国,也是这样的万里云霞。那时还是禹王的阿昭趴在城墙上百无聊赖,他往下那样一瞧就对上柳三千露在外面的那双眼睛。阿昭犹豫了一下,偷偷把手上的玉扳指取下来,在柳三千开关进城的时候扔了下去,正好落在他的帽兜里。
可惜再也没有那样一个阿昭,趴在城墙上偷看他了。
柳三千笑了笑,小黄门捧着一杯酒给他送行。他一饮而尽,道了一句:“告诉阿昭,我不等他了。”
说完,扬马而去。
如果那天,阿昭赴宴前——
他亲了亲他,告诉阿昭,自己其实已经爱上他了,会不会就不会这样难过了。
三个月后……
男人穿着朴素,一身麻布衣服勾勒出精壮的腰身,裸露在外的肌肉饱满扎实。令村里的姑娘纷纷红了脸,把鸡蛋塞给他小声的交谈几句又含羞带怯的离开。
听说这个男人叫柳三,三个月前突然就过来住下了。模样又好,身子又强壮,惹得村里的姑娘隔三差五过来送点吃的。
柳三耸肩,推开柴门,手指微微顿住。
一个穿着白衣的少年愁眉苦脸的蹲在那简陋的炒锅前,白玉一般的脸已经被锅黑蹭黑了一块。他捏着锅铲的模样,仿佛是读了什么晦涩难懂的文章,一时间无从下手。
见他回来,抬眸。
少年撇嘴,语气倒是幽怨:“刚刚那小姑娘好看吧?你眼睛笑得都没了,家花没有野花香,我找了你三个月,你在外面沾花惹草,你对得起我吗你?”
下一刻他已经被凶狠按入柳三千的怀里,他的拥抱极其大力似乎要把他融入骨头里,似乎要把这三个月的想念全部化在这个拥抱里。
鸡蛋已经碎了一地,看得阿昭有些心疼。
“对不起。”
柳三千喃喃。
他想念阿昭,想得要发疯。每一次梦回,他都能看见阿昭的血滴在自己的剑上,他就那样笑着明媚的看着柳三千啊,好像什么烦恼都没有了。
阿昭回抱住他,嗅着他身上干爽的皂荚味:“那我要罚你。”
“我要罚你,一辈子做我的男宠,一辈子不和我分开。”
阿昭后悔了,他现在觉得自己羊入狼窝。当初他伤还没有好透,就跪下来求父皇放过柳三千,还求父皇把解蛊水赐给他。当他放下皇子位,父皇震怒说:“阿昭,你不要后悔!”
他当时说:“我不会的,只要和他在一起,我此生无悔。”
但是仅仅过了四天,阿昭就扶着腰后悔得不行。得知自己喝了化蛊水的柳三千腰不疼了腿不酸了,一夜又能七次了。
以前柳三千还对他态度不明,现在可以说就挂在他身上了,生怕别人把他抢了去。有姑娘向阿昭卖花,柳三千也紧张兮兮的抱紧他,生怕阿昭被人家拐跑了。如此两三次,村里的人一看见他们俩,就露出,我懂的眼神。
阿昭腰酸的厉害,罪魁祸首还黏在他身上不下了,活脱脱一个小媳妇模样:“你亲亲我。”
白天黏唧唧,晚上又化成饿狼一次又一次地把他吃干抹净。
阿昭:我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