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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明天上班

你明天上班

    你明天上班

  • 作者:苏瓦尔的夏天分类:现代主角:周忱 梁生生来源:长佩时间:2022-04-02 09:50
  • 主角为周忱梁生生的小说《你明天上班》是作者苏瓦尔的夏天已完结的一本纯爱小说,你明天上班的主要内容是:梁生生是真的糊了,但他就算是糊了也依旧有很多的人愿意喜欢他,愿意和他在一起。

    网友热评:高岭之花攻x社恐迟钝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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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彩段落

当我点完那家叫做好吃猪脚面的第四次外卖,并且满足地吃完后,我终于鼓起勇气数数钱包余额。

这碗猪脚面非常美味,色泽鲜亮红润的整只猪蹄下是熬煮过的猪骨汤和细细的面,几乎好吃到流泪。

让我想起当年我还没糊,组合刚刚爆火的那段时间,我经常晚上偷跑出去,跟周忱吃过很多很多次的面。

说起来,周忱这个人虽然严肃又古板,倒是跟我颇为合得来,我们当了好几年的饭友。

我很快不去回忆,因为两年前的回忆对我来说绝对不都是很美好。

从我四天前回国开始,订酒店加上外卖总共花费六百块。

听起来不多,但我真的没钱了。

猪脚面外卖十分实惠,一碗十块钱。

我可以每天吃一顿,可是咩咩——就是我的猫咪,她的猫粮猫砂已经消耗完了。

我十分发愁,我必须开始出门挣钱,养活自己和猫咪。

仔细想来,花费占大头的是住酒店的费用,然而这一点真的无法解决掉。

我得想办法打工赚点钱。

思来想去,我十分忐忑的给曾经组合共同的小助理小王打了个电话。

为了方面我们联系助理,小王电话十分好记。

没想到他没换手机号,很快接通电话。

“喂,小王……”

我正在忐忑地组织语言,对方倒是先开口了。

“梁哥,是你吗?”小王是个可爱又能干的妹子。

她声音听起来有些发颤似的,见我没说话,又问道,“梁哥,你回国了吗,这个手机号是你新号码吗?”

我回国的事情没有告诉任何人,可她这么问了,我只好回答,“嗯嗯嗯,我回国了。那个……小王,我想问问你还在娱乐公司工作吗?”

这话十分难以启齿,但是看到咩咩雪白胖胖的身子在地板上走来走去,舔着食盆里面所剩无几的猫粮,我狠狠心。

“小王,我就想问问,你们有需要群演或者伴舞的工作吗,可以介绍我去吗?”

跟人打交道对我来说真的很难,但好在问出来了。

不管怎么说,我也是电影学院舞蹈系毕业的学生,基本功还是有一些的,去当个群演伴舞赚点钱应该不会让小王为难吧。

小王似乎有些惊讶,我从她暂停几秒的沉默中感受到了。

我是不是给她添麻烦了,或许她也只是打工人吧,有自己的难处。

正准备让她不必费心,小王又说,“梁哥,你回国了,周忱知道吗?”

她语气带着一丝犹豫,这令我更加疑惑。

周忱是我们前组合的队长。

在组合里,我和周忱确实关系最好,做了好几年室友。

如果让我来定义我和周忱的关系,那就是关系很好的前同事,最多加上很合拍的饭友这一点。

小王的话让我很费解,我问,“我为什么要告诉周忱?”

两年前我不告而别,做了一次懦夫,组合其他人怪我也是应该的。

当时我退出组合,单方面跟所有人断了联系,又把出道几年赚的钱几乎都赔出去给了经纪人。

又给三个队友每人留了一张卡,里面是十万块钱。

不多,可我真的没有多少钱剩下。

我记得,周忱没要我的钱,他似乎很生气。

他在我不告而别的前一天,找到了我,他捏着银行卡问我是不是要走。

周忱比我高,他那样凶的问我,我有些怕。

他具体说了什么我已经不太记得,那段时间我精神很不好。

只记得我战战兢兢问周忱,是不是嫌钱太少了,又解释了我很穷。

周忱当时看起来好像更生气了,他把卡仍在地上,最后一言不发的离开了。

难道现在周忱转过脑筋,开始惦记我那没给出去的十万块钱?

周忱竟然跟我一样缺钱吗。

额,该不会我离开之后,整个组合都糊了吧。

我很久没上网了,也并不关心那个离我已经很遥远的娱乐圈都发生了些什么。

就这样胡思乱想着,小王最后告诉我过一阵子公司有个品牌方晚宴,说不定我可以去试试。

挂断电话,我发了一会呆。

小王的工作是来不及喂饱我和猫了。

我是个身体还算不错的年轻人,要不还是在小镇上找个工作打工赚钱吧。

我从来都是对未来没什么规划的那种没用的年轻人。

好在除了自己,我只需要养活咩咩,那么出门打一份工,再解决住宿问题应该就足够维持生活。

这一天太阳不错,我走出四天没出来过的旅馆,享受温暖的阳光。

在街上走了一会,我暗自留意路边招聘广告。

可惜,我从小长大的小城镇显然不会有太多工作机会。

就这样晃到了中午,这几天都是只吃一顿饭,我很快饿了。

我开始怀念猪脚面那油润的滋味,感觉胃里不争气的疼起来。

在我怀疑自己是不是饿的甚至不清,怎么好像闻到了猪脚面的味道时,一家店出现在我眼前。

名字叫做“好吃猪脚面”。

我确信这就是让我连续点了四天外卖的那家店。

对着玻璃墙上那诱人的印有猪脚面的海报,我悄悄咽口水。

如果来这里工作,应该很幸福吧。

说不定,还有猪脚面做员工餐。

尽管这家店看起来很小,墙上也没有贴招聘信息,我循着香气还是鼓起勇气走进去。

店里仅有三四张桌子,正是饭店,几桌都是食客,猪脚面味道更加浓郁。

店内有一位年轻女孩,正在端面上桌。

我问她老板在哪,女孩愣了一下才指了指后厨方向。

我小心绕过几张桌子,接近厨房。

隔着一扇不甚清楚的玻璃门,门后似乎是个年轻男人,将一碗做好的面端至窗口处。

我的眼睛不受控制地挪向那碗面。

我低着头,尽量大声问这位年轻老板,“您好,请问您这里还需要店员吗?”

紧接着,我注意到了端着这碗面的主人,也就是猪脚面店老板。

竟是熟人。

周忱系着黑白色围裙,抬眼看我这个不速之客。

又来了,他那副三分震惊,三分不可置信,三分我看不懂的眼神。

当年他把银行卡摔在我面前地板上时,也是这副表情。

竟然真的是周忱。

我一时思绪混乱,第一个念头竟然是周忱竟然开了面馆,难道他也糊了,靠在娱乐圈混吃不起饭了?

这命运可真是玩弄人,我心想。

第二个念头就是,周忱当年那么生我的气,肯定不会让我在这工作的。

回想起刚刚一闪而过的隔壁奶茶店招聘广告,我思考着要不要过去碰运气。

正当我试探着说,“要不还是算了,不麻烦你了,周……”

周忱打断我的话,他用不容置疑的语气对我说。

“你明天上班。”

听到周忱这样说,我实在松了口气。

我没有什么可挑三拣四的,连忙点头答应下来。

店内的女店员过来将客人的猪脚面端走,好奇打量我几眼,我注意到她是个十足的美女。

不过周忱愿意不计前嫌雇佣我打工,说明他不计较之前的事情了吧。

说起来我们当过室友好几年,默契还是有的,说不定我会成为跟他配合默契的员工呢,他一定不会后悔雇佣我。

等周忱开了侧门从厨房出来,又站在我面前时,我才意识到自己又不合时宜的发呆。

这两年发呆和不着边际的思考经常打断我,但我觉得挺有趣。

周忱比我高一点点。

男人喜欢攀比身高,但我就算四舍五入,他还是能够俯视我,用他那双冷淡深黑的眼睛看我。

离开去了国外这两年,我是偶尔会想起国内的人和事情,想到最多的就是爷爷,其次是周忱。

很奇怪,周忱总是出现在我很饥饿的时候,在我思考下一顿吃什么的时候。

两年前我们经常训练到很晚,组合里我自认为和周忱最熟,且我俩分到了一个卧室,自然很仗义的在出门吃夜宵时询问他。

仔细想来,我对周忱并不了解,他的过往,他的家人我都不了解,也从没问过。

而每当会想起周忱,我脑海里最多的就是他皱着眉陪我吃麻辣小龙虾的样子。

曾经在麻辣小龙虾当季那阵子,我连续约周忱吃一周,每次六斤起步。

这样麻辣鲜香的海鲜连吃一周,我嘴角冒了一颗痘痘,被经纪人发现了。

而也是那次经纪人训我时,我才知道周忱从不吃辣,难怪他每次跟我吃小龙虾都是皱眉。

还以为他是装酷的新方式。

周忱现在就轻轻皱眉,盯着我看。

他眼睛很好看,双瞳漆黑,睫毛很长,曾经他一直是我们组合人气最高的那个。

只是他这样看着我让我浑身不自在。

我不由得伸手摸了摸头发,难道是我脸上有什么东西。

我的头发有些长了,这春夏之交又开始热起来,发尾恰好到了肩膀,有些刺刺的不舒服。

他不说话,让我心里忐忑,便问他,“周忱,这个……我明天上班,工资怎么算呀?”

如果他愿意多给我开一些工资,那我可以仔细找个环境好一点的房子先租下来,我的猫猫也能舒服一点。

不知道跟周忱提出预支一个月工资,他会不会同意。

周忱声音凉凉,“梁生生。”他顿了顿,这副组织语言的样子让我很熟悉。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他表情认真,似是一定要我给出让他满意的答案。

我老老实实说,“四天前。”

“周忱,我身上没什么钱,可以预支我工资吗?”我鼓起勇气先下手为强,赶紧问出来。

四周是熙熙攘攘的食客,来来往往,满屋都是食物香气。

而我和周忱周围的空气好像静了几秒,在我提出这个请求后。

“好啊。”周忱轻飘飘地说,“你都回来四天了啊,梁生生。”

不知怎么回事,周忱看起来又生气了,又来了那种我看不懂的眼神。

我和他认识也有三五年了,在我印象中,周忱有些阴晴不定。他从未对我发火,但我很怂,他这样我就紧张。

我只来得及捕捉周忱前两个字:好啊,那是不是说他同意我借钱了。

肚子越来越饿,我含糊道,“谢谢你,周忱。我明天一定上班,真的谢谢你。”

可我越说,周忱脸上咬牙切齿的样子越明显,让我无法忽视。

“那,那这工资……”

我自己都觉得自己有些厚脸皮了,可又不得不伸手要钱。

一张卡递到我面前。

“密码是你生日。”周忱说,“择日不如撞日,今天就别走了,开始干活吧。”

“哦哦哦。”他愿意雇佣我工作,是个大好人,我不应该有什么异议,赶紧答应下来。

接过薄薄卡片,我好奇道,“周忱,这里面有多少钱啊?”

刚刚周忱说这张卡密码是我的生日,他记性真好啊。

我俩不过是几年队友,说起来就连我血缘上的亲人,也不会记得我的生日。

反而是周忱,还记得这回事。

我隐约觉得不对。

“十万。”周忱回答我上一个问题。

这打断了我的思考,我承认被周忱装到了。

他可真有钱。

没等我开口说什么,周忱再次沉着脸说,“不许拒绝,梁生生,如果你想要报答我,就好好给我打工吧。”

“好哦好哦。”我忙不迭点头。

其实我俩都是在娱乐圈混过几年的人,对当时的我来说,十万块也不算什么。

当时我还赔给每个队友十万块钱,只是周忱没收,后来拿钱我厚脸皮收回去慢慢花掉了。

我准备再说两句缓和我俩久别重逢的尴尬气氛,而现在显然不是合适的时机。

美女店员轻咳两声,告诉周忱,“客人点单已经堆了好几份,周老板和梁先生要不先干活?”

这一忙就到了下午快3点,饭店也快过去了。

送走店内最后一个客人,我松口气。

周忱已经从后厨出来,边摘掉围裙边吩咐道,“小沐,去关门。”

我看着被称为小沐的店员熟练给店门口挂上“暂停营业”的牌子。

小沐看出我的惊讶,笑着说,“梁先生,周哥的店铺每天只开一中午,只卖猪脚面和一些配菜冷饮,一般中午客流量过去就闭店了。”

这样真的能赚钱吗?我又开始思考。

周忱已走到我身旁,他因为工作缘故看得出微微出汗,略长的额发有几丝粘在额头,更衬出他清润的双眼和高挺鼻峰。

若不算上我的私心,他也是组合里最帅的一个。

我们组合总共有四个人,除掉周忱做队长,我这个跳舞出身的,还有两个队友。

我与其他人早没了联系,跟周忱也算是机缘巧合再见了面。

当年组合也曾经红极一时,办了全国的巡回演唱会。而整个组合都红的时候,周忱也是最红的。

他身高最高,又有一张到哪里都引人注目的脸,唱歌跳舞也没有短板,很快就吸引了我们组合中的大半热度。

我见惯了周忱化妆的样子,以前我们除了私下一些活动,见面时也多是西装革履,或精致利落,倒是少见他现在这样。

周忱清清爽爽的,只穿简单的白T恤和黑色长裤,脸上也蹭了些烟火气,没那么精致漂亮。

但我更很喜欢他这模样,没有那么深的距离感,也不会让我觉得与他永远是相处不熟的同事。

周忱问我有没有吃饭,我本想回去糊弄一口,肚子因为饥饿叫的声音太大了。

很尴尬,幸亏小沐及时活跃气氛说,“梁先生,我们有工作餐的!您可千万别和咱们周老板客气。”

工作餐,会是猪脚面吗?

我本来还碍于面子想拒绝,听小沐说完,我红着脸坐下了。

我们三人坐了一桌。

周忱问我,“今天工作怎么样,还适应吗?”

这可真是个诡异的场景。

我和不怎么太熟的前队长坐在这个小小店里,他问我打工感想。

我真诚表示了感谢。

周忱起身去给我们做工作餐,我坐在厨房边,看他取了围裙戴上,熟练地开锅下入食材。

时间真的可以改变一个人。

以前我俩也有半夜饿肚子的时候,通常是我给周忱下泡面吃,再一人一个荷包蛋。

从小我就和爷爷两个人相依为命,做饭自然也不算陌生。

可周忱他大约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少爷,虽然我对他了解不多,也多少从他日常表现猜得出来。

周忱第一次主动下泡面时还把手烫破了,被我嘲笑很久。

现在看做饭,这感觉真是其妙。

周忱注意到我的目光,他很坦然的对我说,“进来。”

我看向小沐,对方认真玩手机。那周忱就是在招呼我进去。

我从善如流进了厨房。

很闷热,也让人觉得很温馨,食物的香气总是能让我放松心情。

周忱在用一只小锅煮芋头。

跟黄糖一起煮好的芋头软烂香甜,加入刚刚煮熟过了凉水的西米,再打入一碗椰汁就做好了。

他给我端了一大碗椰汁芋头西米露,还有大锅里剩下的猪脚面。

我很惊喜端起那碗甜品,飞快吃完,不住称赞周忱的手艺。

在周忱的店里上班好幸福哦。

见我吃的飞快,周忱也浮起淡淡笑意,他没跟我一起吃,只是不时将目光落在我身上。

吃完我就准备回旅店安顿,顺便找找租房中介。

周忱见我起身准备离开,又沉默着跟我走到店门口。

在我准备挥手告别时,他问我,“梁生生,你明天还会来吗?”

我连忙点头。

这样好的工作我可不会错过。

发现周忱表情终于没有那么不高兴了,我松口气。

他只比我大一岁,但从我们认识那天起,周忱就老是一副情绪稳定的大人模样。

有时我看到他很有压迫感的表情都会害怕。

“你要回哪里?”周忱又问。

他真是一个关心员工的好老板,我心想。

鉴于我目前的生活可以说是十分贫穷且落魄,真不该是一个电影学院毕业大学生的样子,我犹豫了。

本来打算撒个慌含糊过去,我也是要面子的。

可惜周忱显然对我颇为了解,他看我延伸乱飘,便说,“梁生生,你还要骗我吗?”

我只好说,“现在住酒店,一会准备去租个房子。”

将接下来的计划说出来,表达我要在这里长住的想法,这样老板会更加信任一个生活稳定的员工。

“我记得你说过这是你的家乡。”周忱说,“还说过你爷爷在这里留给你一所小房子。如果你哪天在娱乐圈混不下去,就回来养老。”

我说过吗?我和周忱大眼瞪小眼。

这看起来确实像是我本人会说出来的话,我自知自己一直是个悲观主义者,从不对未来抱有希望。

可这类似于内心剖白一般的话我怎么会告诉周忱呢?

我忍不住问出来,“是这样,你怎么知道呀?”

他叹了口气,“梁生生,是你自己告诉我的。”

“你都忘了?”

显然我忘了,我的表情告诉周忱了。

或许是哪次酒后?或是某次我专心吃夜宵的时刻,不经意对周忱说出来了吧。

“算了。”周忱又说,“你怎么不回你爷爷的房子住呢?”

这个事情解释起来颇为复杂,可周忱摆出一副要跟我长谈的样子。

我刚一张口要说话,周忱便说,“不许骗我,说实话。”

好吧,好吧。

他真是不好打发。

四天前我终于回国。

阔别两年,我回到了从小长大的县城,扑面而来是湿润的空气,十分令人舒适。

我从一辆小客上下车,付给老板六十块钱。

这里生活的大多是上岁数的老人,或是稚童,生活节奏缓慢。

我走在街上,无人会将我拦下,让我签名——虽然从我出道到从娱乐圈退休,大约也从没红到有人要签名的程度。

这里应该没人认识我,没人认识一个两年前就退圈,已经糊掉的小爱豆。

我不用戴帽子、围巾、口罩,也不用任何伪装。

真令人舒适。

爷爷的确在这里留给我一所很小的老房子,而我大学毕业之后就没回来过,不知道落了多少灰尘。

我一下车就直奔那里。

循着记忆中的地址很快走到,我上了四层老旧掉皮的楼梯,跟爷爷一起生活的记忆很快全都回到脑海。

真是令人怀念不已。

我在这里长大,考上B市大学,在18岁那年离开这里。

爷爷却没能看到我毕业的那一天。

翻找出钥匙,我对着门锁试着开门,却很快卡在里面。正疑惑着,门从里面打开了。

一个看起来有些瘦的中年女人一脸狐疑打量我,看到我手里的钥匙后很快戒备起来。

她说,“你谁啊,鬼鬼祟祟干什么呢?”

我愣了愣,这个地方我和爷爷生活十几年,楼梯上每个缺损的角我都清楚,不可能走错。

但她的样子让我有些紧张,我摸出口罩戴上,含混不清地低声说,“这是我家,您现在住这吗?”

“什么你家,老娘在这租两年了!房东可不长你这样。”对方用那双眼睛不断扫视我,后背上的猫包十分沉重,我感觉潮湿的空气附在后背上,渗出黏腻的汗水。

“可是,这是我家……”我早就没办法直视陌生人眼睛说话,低着头看起来应该很怂。

对面女人显然是自觉占理,并且开始怀疑我是不法分子,“你有证据说这是你家吗?我可是正经每个月月付房租的,你该不会是什么闯空门的小偷吧!”

她正要继续,衣角就被一个很小的孩子拉住,那孩子望着我,眼睛很大。

见到孩子出来,女人更加警惕,将孩子搂进怀里又转头盯着我打量。

我毫不怀疑如果继续纠缠,她会拨打报警电话。

我在左邻右舍被叫出来围观之前转身走了,我已经大概猜出来是怎么回事。

临近傍晚,老街上到处是摆摊商贩,各种食物香气混在一起,让路过的人忍不住驻足。

出国乘飞机那天,我扔掉了手机卡,删掉了所有社交软件。

那时候的我十分任性,带着交完赔偿款剩下的二十几万就抛下一切,离开了这里。

现在钱花光了,我也回来了。

没想到连住的地方都没了。

爷爷去世前已经把房子过户给我,但是……

手机通讯录很干净,而我可悲的仍旧熟背一串号码,并且很快拨通。

“喂,那位?”那边是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是我父亲。

“是我。”我说,“请问爷爷留给我的房子您是租给别人了吗?”

我自认我礼貌客气,可显然电话另一端我血缘上的父亲并不这么想。

他顿了一下,然后似乎我的话让他勃然大怒,他用很大声吼我,“梁生生,你两年不联系家人,一回来就对我兴师问罪?”

“对,房子我租给别人了,因为那是你爷爷,也是我爸爸的财产。你弟弟上初中,到处需要钱,你不补贴家里就算了,还算计你爷爷的房子?”

“梁生生,我真的白养你这个儿子,你都那么出名还偏要抢这个房子?”

“您没养过我。”我忍不住反驳他,“而且房子爷爷已经留给我了。”

对面还准备输出什么脏话,我及时挂断电话,他说的一个字我都不想听。

回头望向我家外面的一排栏杆,那户租住我家房子的母女大约已经开始做饭,有烟火气透出纱窗,带着饭菜的香气。

房子我迟早要拿回来,但应该不是现在。

太阳渐渐落山,我带着一只猫,找了许久才勉强住进现在这家愿意收留带宠物客人的旅店,一晚一百四。

对于一个成年人来说,我好像很懦弱。

不知道周忱会不会也觉得我没用,不是个令人省心的员工。

“那你还要继续住旅馆多久。”幸好,周忱看起来并没有什么瞧不起我的情绪流露,反而替我担心住所。

我再次在心里肯定他是一个靠谱的大人,一个好同事,好老板。

“我是打算找个房子租下来暂住,再做打算。”我说,希望周忱理解我时间紧迫,太阳就要落山,我需要赶紧行动起来找中介租房。

“哦。”周忱说,“我跟你一起找。”

“这,没必要吧。”我尴尬地搓手。

周忱好奇怪,我想要拒绝他,赶紧走掉。

可周忱已经从门口追过来,不紧不慢跟在我身后一步远的地方,我低着头想要甩掉他也没用。

说起来周忱都能自己开店,一定很会和中介打交道吧。

说不定他可以帮我砍价,我这样自我安慰,也只好让他跟上来。

正是快到傍晚时刻,描了金红镶边的云彩挂在天空中,空气弥漫着一股湿暖的气息。

这是我最喜欢的,从小长大的小城镇。而我要在这开始我的新生活。

尽管身旁跟着的周忱是个意外,好像也不会影响到我什么。

我们找了一圈,几乎把小镇上为数不多的几所中介看完了。

中间看了一所装修还可以,租金也便宜的一居室,等我通过中介跟房主沟通带了宠物猫的时候就被拒绝掉了。

天已经渐渐擦黑,我不怎么放心让咩咩自己继续呆在旅馆,准备先回去。

跟周忱提出告别,他却又不让我走了。

周忱松松抓着我一侧手臂,说道,“梁生生,我也好久没见到咩咩了,我想跟你去看望她,可以吗?”

鉴于他曾经在咩咩没满月的时候半夜起来给她喂奶,还替我照看过咩咩好几次,我勉强同意周忱跟我回去吸我的猫。

我俩一开门,咩咩就窜出来,不住地叫。

她只有三岁,在我眼里还是小宝宝,让她自己呆一天很让人不放心。

我连忙迎上去抱起咩咩,咩咩就在我怀里喵了一声。

不知是不是看到了周忱惊吓到了,她格外不安静。

你不能只望一只小猫咪多么努力,她只是生活在自己的世界,每天最重要的就是吃饭睡觉,和等我回来。

周忱等咩咩安静下来之后,蹲下来摸了摸她的后背。

咩咩被摸地蹲下来,也没回头,只是白茸茸的耳朵抖了抖。

咩咩是我和周忱出去吃宵夜时捡回来的小奶猫,是一只鸳鸯眼白猫。

当时去宠物店检查时,医生说咩咩还不到一个月。

那时我已经没有亲人了,捡到咩咩那一刻就决定养她。

我把咩咩养在我和周忱的宿舍里,搞了一个小猫窝。周忱还拿了几只玩具熊陪着咩咩。

医生说小奶猫没断奶之前不能长时间没人照顾,可我们当时已经小火,白天需要经常训练。周忱就跟我交替偷偷回去宿舍给咩咩喂羊奶。

有时候半夜也要起床喂奶,我几次半夜定闹钟起来,迷迷糊糊都把周忱吵醒。

虽然这猫名义上归我,周忱倒也尽心,好几次他见我太困就抢了奶瓶让我继续睡。

那段时间我俩都挂了大大黑眼圈,周忱还是易水肿体质,脸都肿了。

导致小助理小王好几次看着我们欲言又止,有次还神神秘秘的,把我拉到一边劝我收敛一点。

我吓一跳,以为养猫的事情被她发现了。

这公寓是租的,而且我和周忱为了养猫还翘班,属于不务正业,赶紧叮嘱她可别告诉我们经纪人。

小王神色复杂地答应下来。

就这样,咩咩被我俩认真养大了。

再到后来,我出国时候除了钱和一点点行李,只带了咩咩走。

咩咩已经有两年没有见过除我以外的人。

周忱说,“咩咩不记得我了。”

我替咩咩狡辩,“你也没有跟她相处过很久,她跟你不熟也正常吧!”

周忱听到我的话,抬眼看我。

旅馆采光不佳,而渐暗的斜阳映在他眼里,他用黑沉的眼睛注视着我。

他说,“那你呢?”

“梁生生,你跟我算熟悉吗?”周忱语气认真。

他话里有话,让我不知道怎么回答。

于是我低下头,躲避他灼灼目光,去蹭咩咩的毛皮。

周忱也没有逼着我对我俩的关系给出定义,他直起身环视这个小房间。

我仅有一个行李箱,还有一只猫包,除此之外的行李都在身上穿着。

咩咩等到了我回来,又恢复了高冷样子,挪到离窗近的地方趴下看着窗外。

周忱很快环顾完四周,“梁生生,这里太小了,采光不好,咩咩会不会住着不开心。”

我给咩咩换好水又加了猫粮,转头看着咩咩小小身影对着窗户,好像在发呆。

周忱说的我又怎么想不到,只是我太没用,连要回爷爷的房子都做不到。

我思考着明天一定在周围多找找,租个好一点的房子安顿下来。

好歹现在多了周忱借我的十万块呢。

“你要不要和咩咩搬到我家住。”周忱没找到可以坐的凳子,便靠在窗边,神色平淡地询问我意见。

搬到他家,这是一个新的选项。

我下意识的拒绝就要脱口而出,周忱又说,“梁生生,别急着拒绝我。”

“咩咩需要更充满阳光的环境,你也不能一直在旅馆住。”他给我分析,“我目前住在饭馆二楼,两室一厅,就我一个人住。”

他这样说,我跟着思考起来这件事情的可行性。

爷爷的房子我准备等那个租客到期就要回来,毕竟对方也只是租了房子,如果现在让那对母女搬走,我可能做不出这事。

但这也不是一时半会能做到的,而周忱提供给我一个显然很好的选择。

我和周忱做了三年室友,肯定没有跟陌生人合租的各种问题。

而且他自己住两室一厅,我搬进去自然付给他租金,还能帮周忱省钱。

只是会不会麻烦他。

周忱显然把我纠结的表情都看在眼里,他最后提出了我没办法拒绝的好处,“咩咩白天自己在家多孤单,你和小沐可以轮班,不忙了你就上楼看她。”

我终于下定决心。

我们再次回到“好吃猪脚面”楼下时,我背着咩咩,周忱推着我不大的行李箱。

天完全黑了,老城区有居民围在路灯下看着孙辈玩耍,一片祥和的杂音。

周忱开了店门,我们从厨房旁边一个窄小过道上楼。

这个楼梯真够隐蔽的。

我还挺好奇周忱的家应该是什么样。

他这个人话不多,配上人群中格外突出的脸和高个子,就显得不好接近。

同住的几年,周忱给我的感觉就是“无聊”。

并不是说跟他相处会让人觉得无聊,恰恰相反,他跟周围的人都相处的很好。

他擅长跟别人建立融洽的关系,也擅长照顾好身边每一个人。

而他本身,好像没有任何欲望或爱好,或者说能让他感到快乐的东西。

他对所有外物都表现得兴致缺缺,不为所动。

最令我印象深刻就是我们组合获得一个最佳新人奖的晚上,组合其他三个人,包括我,都过去反复抚摸甚至亲吻奖杯,我们喝地酩酊大醉。

那时我刚刚出道没多久,这么大的荣誉和认可,一夜之间多了那么多人喜欢,我像是钻进粮仓的仓鼠,兴奋极了。

而周忱也的确陪着我们三个人喝酒嚎叫,可后来听说,我们三个都醉了他还清醒,还把我们三个醉鬼挨个送回去。

然后他自己去厨房下了泡面,因为我们只喝酒,他没吃饱。

周忱用一种冷静到冷漠的态度对待一切。

因此他不会像我一样,因因为当年那件事选择回避,选择逃离,而拒绝去承担后果。

周忱的家跟他本人一样风格偏冷淡,和我猜想的一样。

他拿了一双拖鞋出来让我换上,而后将我的行李箱推进一侧的房间。

我跟进去,因此倒没有机会去看周忱自己的房间。

虽然有些好奇,但租住别人的房子,尤其这个人是周忱,我不会自讨没趣主动提出去他的房间看看。

客卧并不太大,但有个很宽阔的飘窗,朝南的方向可以让我想象出,这里充满阳光的样子。

整个卧室贴着淡蓝色墙纸,浅灰色被褥上面是一层透明床罩,足以说明这里很久没人住过。

“你住这里,咩咩白天可以晒太阳。”周忱把我的行李箱放下,转头对我说。

“哦哦哦。”我自然赶紧答应下来。

“很晚了,我去做饭,一会出来吃饭。”周忱没有要继续帮我收拾房间的意思,而是转身出去了。

他又去做饭了。

难道这工作餐还包一日三餐吗?

咩咩对新环境熟悉的比我快,刚一放出来,她就自己去阳台趴着了。

我总共也没几件行李,很快整理好。

将一把吉他放在地板角落,我开始仔细观察这个房间。

这个房间很适合被贴上名为“周忱”的标签,因为房间风格跟他一样冷淡。

不大的房间更加让人有安全感,这里每一寸都让我很舒适。

我听着厨房传来周忱挥动锅铲的声音声音,自己都没留意到,我心情是很久未曾有过的平和。

推门出去时,客厅开了暗黄色灯光,灯下餐桌上,两碗炒饭已经摆上桌。

周忱正在摘掉围裙。

我注意到他已经换上了丝质睡衣,浅灰色长袖挽起来一些,手里端着一盘菜。

待他放稳餐盘,我过去才看清楚这是一盘炒香辣蟹。

我和周忱相对而坐,他很自然的将筷子和勺子递给我。

“开饭吧。”周忱说。

我拿起勺子直接舀了一大口饭塞进嘴里。

两碗炒饭不是仅仅用鸡蛋炒出来的,而是加了鱿鱼、虾段、扇贝肉一起炒出来的。米饭粒粒金黄,裹着蛋液炒熟,跟海鲜完美融合。

而这碗炒饭不仅用料丰富,火候更是刚刚好,它的口感远超普通炒饭给人的刻板印象。可以说是登堂入室级别的美味。

不小心就让我狼吞虎咽吃了小半碗下去。

见我吃得太急,周忱还倒了乌龙茶给我。

呜呜呜,这实在是太好吃了。

尽管在白天就已经见识到了周忱做饭,这几天经常吃的猪脚面来自周忱之手已经让我惊讶。而现在这顿饭直接让我对周忱加上了厚厚滤镜。

我从不知道周忱有这么好的手艺,他再也不是那个煮泡面都需要我指导的室友了。

我还在继续扒饭进嘴里,周忱夹了一块香辣蟹到我碗里。

我注意到他碗里的饭没怎么动,是胃口不好吗?

香辣蟹用面粉裹了一圈,蟹黄都裹在一起,下油炸过之后又放了通红辣椒,色泽极漂亮

我一口嗦下去,满嘴鲜香油辣,非常合我胃口。

“周忱,你做饭怎么这么好吃啦。”我并不吝惜夸赞之语,嘴里还鼓鼓的,我含糊出声,不住表扬周忱。

“练习了两年。”周忱说,“你喜欢吃,我很高兴。”

他碗里饭只下去几口,我注意到他基本没碰香辣蟹。

回想起他陪我吃小龙虾就辣的脸红,他好像不怎么吃辣。

我渐渐放慢了夹香辣蟹的动作,很有些疑惑,“这盘螃蟹是专门给我做的吗?周忱,我还记得你不怎么吃辣。”

他很坦然的点头,说,“对于做饭的人来说,有人喜欢我做的菜才是我最高兴的时候。”

这句话好似也有道理,或许这就是属于厨师的逻辑。

我换位思考一下,周忱以前总夸我煮泡面有天赋,我也挺高兴的。

“你多吃点。”周忱又补充道。

既然这盘螃蟹他不吃,那我就没有再客气什么。

毕竟我俩又不是什么陌生人,曾经也还算关系好吧。

周忱一直保持他不紧不慢的速度吃饭,跟我碗里迅速消失的炒饭形成鲜明对比。

见我吃的开心,他又突然冒出一句,“我们很久没见面了。”

我忙着把一块蟹腿肉啃出来,这句突兀的话只从我脑海里转了一圈,几乎没留下什么痕迹。

我点点头,含糊应声。

而我下意识思考了一下,或许周忱是说,我们很久没见他才下厨给我做饭,以后应该不会吃到他专门按照我的口味精心准备的饭菜了吧。

那还真是要珍惜这顿饭。

吃完饭我自告奋勇去洗碗。

周忱就先去洗澡。

以前我们刚开始训练,为出道做准备时,公司提供的住宿条件有限,两人一间带独立卫浴的卧室。

每次去公司训练结束我们都是一身汗,回了宿舍我和周忱就轮流洗澡。

现在周忱住的两室一厅也只有一间浴室,区别在于我自己一个房间了。

这所房子跟楼下饭馆是一栋二层小楼,房龄有些年头,但整洁干净。房子格局比较老,厨房和卫生间连着朝北,朝南是两个并排的卧室,中间是客厅和餐厅。

我在厨房洗碗,周忱洗澡打开的水声听起来很近。

听着水声,我慢慢洗碗,感叹人生真的很奇妙。

两年不长不短,本以为不会再见到的人现在跟我又同处一个屋檐下,我们甚至还是因为只有一个卫生间而轮流洗澡。

手下的碗沾了油有一点滑,而我的手不合时宜的有些轻微颤抖起来。

这是药物的副作用,我很清楚。医生让我不能随意停的一种药吃久了就会这样。

等我愣神的工夫,一只碗已经彻底摔成几片躺在地上。

这可真是……吃了周忱的饭,还打碎人家的碗。

我手忙脚乱想要赶紧打扫现场,补救一下。

而卫生间的水声已经停了,夜晚一下子变得非常安静。

我身后的门从内打开,我转过身,周忱一身水汽走出来。

他迅速看一眼地面,语速很快地说,“梁生生,别动。”

我没有听话不动,而且整个人向后仰了一下。

很倒霉,我撞到了料理台的角上,顿时腰上一阵剧痛。

不过周忱递给我的拖鞋很厚,我的脚踢到陶瓷碎片也平安无事。

而造成我此刻状况的罪魁祸首——周忱,他没有穿好衣服就出来,实在是衣冠不整,举止不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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