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段落
“‘子不语怪力乱神’,你最近又看了什么奇怪的杂书?”沈渊渟笑问,抬手拉弓又是正中红心,将手中的金色弯弓递给苏慕心,“该你了。”
苏慕心见他毫不在意,便将弯弓放下,拉着表哥的手认真道:“我上次莫名陷入昏迷,醒来后觉得那两日仿佛在做一场离奇的大梦,梦中这万里锦绣河山战火不断,如人间炼狱。”
沈渊渟听后沉着脸神色紧张,伸手捂着苏慕心的嘴,叱责:“这话岂能乱说?”
环顾四周,还好四下无人,松了口气柔声道:“倘若今日之言传到第三个人耳朵里,我都保不住你。”
“表哥,我不是口无遮拦之人,可这次哪怕你责怪我,我也要将梦中所见所闻据实相告。”苏慕心目光坚定,一脸郑重。
见状,沈渊渟拉着他离开练武场回到东宫,特命内侍宫婢退下,只剩半夏和东宫侍卫首领二人在外守着大门,不许任何人进入。
“到底梦到什么了让你如此惊慌?”沈渊渟将他按在椅子上,递过来一个暖炉。
苏慕心将手炉抱在怀里娓娓道来:“我守孝期间被人恶意诬陷,你为了保全我不惜和陛下起了冲突,被有心人趁乱而入,离间你们父子感情;那人处心积虑步步为营,一边提高自己的声望,一边制造证据嫁祸你结党营私;后来我被人误导,以为我的死可以证明你的清白,便留下血书自刎,却不料被利用,说是你狠下毒手将我灭口。”
“我死之后,那些人制造各种证据攻讦你,甚至不惜牺牲众多人命也要诬陷你,惹得不明真相的百姓暴动。为了朝政稳定,陛下只能废黜你太子身份,将你幽禁蜀中,这天下落到那个有心人手中。但他刚愎自用穷兵黩武,多年征战不断民不聊生,前朝残余趁机起兵叛乱,这山河最终付之一炬。”
说完,他抱紧手炉企图驱散一些身体的冰冷,想到上辈子发生的一切他还忍不住微微发抖。
这一世他看似无所畏惧,其实他很怕,很怕一梦醒来,这一切都是假的。他依旧是一个没有归处的孤魂,眼睁睁看着家人离散,看着这原本祥和的人间变成炼狱却无能为力。
这时,温暖的力量传来,肩膀被抚慰般轻拍了两下,他抬起头,泪眼朦胧中看到表哥关切的神情,这两世的委屈恐惧和愧疚在这一刻爆发,他抱着表哥呜呜哭泣,泪水沾湿朱红衣衫。
“好了,这只是个梦镜,又不是真的。”沈渊渟又是心疼又是好笑,“怎么越大越像小孩子?”
苏慕心止住泪水,拉着沈渊渟的胳膊:“表哥,你信我吗?”
沈渊渟拿着手帕为他擦去泪痕,逗他:“你都已经哭成这样了,我若说不信,你岂不是要哭死过去。”
“你口中的那个有心人是谁?”
“勇王沈渊砚。”
沈渊渟心下了然,有能力做出这些又能名正言顺顶替他的必是城府深沉身份贵重之人,父皇子嗣不丰,除了他是嫡出,底下还有生母已逝的二皇子勇王和林贵妃所生的三皇子瑞王。
只是这两位弟弟向来对他恭敬有加,勇王沈渊砚性子风流多情,对朝中庶务没太大兴趣;瑞王沈渊枫性格单纯,也更喜欢吟诗作对、抚琴弄画。
他相信苏慕心的品性和对他的关心,可总不能因表弟的梦就妄下结论认定勇王心怀不轨,不过他相信日久见人心,若是狐狸总会露出尾巴的。
“你做梦这件事事关重大,不要再告诉第三个人,知道吗?”沈渊渟拍拍苏慕心的头发,“我明白你的意思,以后我会小心防范。”
“嗯。”苏慕心点点头,他相信表哥的能力,毕竟是从小被当作储君培养的人,心智眼界远在众人之上,这一世沈渊砚和冷清茹不会再那么容易算计他们。
“表哥,若是勇王真的有不轨之心,你记得彻查一下东宫,小心驶得万年船。”苏慕心叮嘱,“以后,你和姨母的吃穿用度一定要慎之又慎。”
“好好。”沈渊渟无奈应承,忍不住捏捏他软乎乎的小脸,“难怪信昌侯夫人说你像是变了一个人,以前把自己困在书房中天天之乎者也,现在长大了,成熟了,还变得爱念叨了。”
苏慕心低下头隐去眼中的慌乱与落寞:“经此一梦,我发觉不可以再活在虚幻之中,我总要面对父母离开的事实,我还有你们,我会连带着父母那份寄托好好生活。”
“这就对了,人总要向前看。”
和表哥畅谈之后,苏慕心自重生以来一直紧绷的情绪得到缓解,兄弟俩有说有笑走在御花园里。
“今日又被你逃脱,过几日进宫我还要考校你的骑射,这几天好好训练。”
“啊”苏慕心面露难色,骑马尚且还好,射箭他这段时间努力练习,虽说能拉弓射箭,但别说靶心了,连靶子都挨不上。
“怎么,有问题?要不要我亲自教你?”沈渊渟问道。
“不了不了,表哥你事务繁忙,这些小事就不劳你操心了。”苏慕心连连摆手,“而且,现在临近年关,舅舅和表姐都在京中,我可以去向他们请教。”
苏慕心舅舅文清川是当朝三军大元帅,自年轻时便跟皇帝一起征战沙场,深谙行军用兵之道。
表姐文锦书是文家唯一的后人,也效仿其父,在长公主的长平军麾下效力,如今是长平军的少将军。
沈渊渟突然停下脚步,一脸凝重又有些迟疑:“你,你梦中可曾见到最终......?”
苏慕心沉默许久,长叹口气:“覆巢之下焉有完卵,纵然能活下来,也是伤心。”
沈渊渟不敢再问,哪怕知道这不过是梦一场,也害怕得知最后,若梦成真,那一切他不敢想像。
苏慕心不敢再说,难道告诉表哥,上辈子他不知所踪,舅舅重伤不醒,表姐战死沙场,姨母郁郁寡欢,祖母常伴青灯古佛了却余生。
一个不敢再问,一个不敢再说,兄弟俩站在原地谁都不主动张口。
“这不是太子殿下和苏公子吗?”远处一个含笑的男声传来,沈渊砚和沈渊枫相伴而来。
“太子殿下安好。”俩人给太子行礼。
“勇王瑞王安好。”苏慕心给两人行礼。
“苏小公子,好久不见。”沈渊砚笑吟吟打量着苏慕心,“苏小公子依旧这么光彩照人,珠玉在侧让本王自惭形愧。”
“哼,二哥可要擦亮眼睛,有的人是金絮其外。”沈渊枫在一边翻了个白眼。
要说苏慕心上辈子最不喜欢的人,沈渊枫绝对位居首位,两个人好像天生气场不合,明明年龄相仿,但从小看彼此不顺眼,小时候争夺太子关爱,长大后又都喜欢冷清茹。
偏偏一个善于诗词一个长于歌赋,一个喜爱挥毫泼墨一个精通琴瑟音律,都是京城赫赫有名的玉面小郎君,总是被拿来相提并论。
说来可笑,前世苏慕心名誉尽毁,少有的一次出门遇到沈渊枫,对方居然没有落井下石,反而出口讽刺几个嘲笑他的人。
不过,苏慕心记得话本中提到沈渊枫的下场,似乎和他一样不得善终,主角光环太强大,配角没一个好下场。
重活一世,他本想避开对方,但沈渊枫先撩者贱,那就别怪他了。
“勇王谬赞,这人的长相气度是天生的,别人看不惯也没办法,谁让老天爷偏心呢。”苏慕心笑着回答沈渊砚,“不过常言道,相由心生,你说有的人面目可憎是为何呢?”
他最后一句话看似挤兑沈渊枫,但眼神却认真盯着沈渊砚,想透过对方风流多情的桃花眼看看他内里究竟包藏了怎样的祸心。
“你什么意思?说谁面目可憎呢?”沈渊枫当即不满回怼。
苏慕心收回目光,摊开手状似无奈:“我说有的人呢,您是有的人吗?”
“哎,你......”
“好了,你们一人都少说两句,每次见面都这样,吵得孤头疼。”沈渊枫刚开口被太子阻止了,“这会儿可是要去给母后问安?”
“正是。”沈渊砚一脸关切,“听闻母后最近食欲不佳,我特意找来了岭南的冬橘,冬橘生津开胃。”
“二弟有心了。”沈渊渟让身边的内侍接过篮子,“最近天冷,母后心疼咱们,免了大家的问安。今日精神好一些,便召了慕心兄妹俩进宫。”
沈渊渟不着痕迹解释了苏慕心为何进宫,以防被人小题大做,虽知道那是个梦,但他终究上了心,因为事关的不仅仅是他个人的生死,还有身边的家人和天下黎民。
一行人穿过曲折的长廊,走进华丽又不失庄严的梓辰宫,刚到门口就看到皇帝的銮驾,一阵欢声笑语从里面传出。
“哈哈,念儿你再给朕表演一下。”
“两岸晓烟杨柳绿,一园春雨杏花红。”苏念心奶里奶气的口音,吐字也不清淅,不仔细听根本不知道她在说什么。
“给父皇母后问安。”沈渊渟带着众人进门叩拜行礼。
“都起来吧。”皇帝沈维明怀中抱着苏念心对几人摆摆手,“咱们念儿还是小才女呢?”
“小才女,小才女......”苏念心鹦鹉学舌,憨态可掬的模样逗得众人大笑。
沈维明膝下仅有三个皇子未有公主,看到苏念心可可爱爱的十分喜欢,又扭头看到站在一边人高马大的三个儿子,顿时觉得有点不顺眼。
“你们三个挤在这里干嘛呢?”
“弟弟们听闻母后身体不适,特来问安。”
“嗯。”沈维明点点头,“这才像话,你们乖一点,别让你们母后操心。”
“慕心,朕记得你为父母守孝也一年有余,你日后有何打算?”沈维明看到站在一边玉树兰芝的苏慕心,恍惚中好像看到他的父亲苏戚之,那个性格温和的翩翩君子。
“你父当初在朝为官时提出许多利于民生社稷的建议,可惜他没能等到这些政策落实。”
想起曾经的得力属下,沈维明不免一片嘘唏,果真是慧极必反情深不寿,一代旷世才子就这样离去,留下一对儿女。
“只要陛下安康百姓安居,父亲的心愿就已达成。”苏慕心提到父亲也是一脸慕孺。
“哎,可怜了你和念儿。”沈维明摸摸怀中苏念心的头顶,“若是有了委屈大可告诉朕和皇后。”
苏戚之去世之后,信昌侯却一直没有上报新的世子继承人,沈维明对京中传言也有一些耳闻,对苏朝宗偏爱庶长子打压嫡系的行为颇为不满。
苏慕心弯腰俯身恭敬道:“回陛下,我和念儿有祖母照拂,有陛下和娘娘怜惜,不曾感到委屈。”
“你这孩子,和你父一样为人淡泊不争不抢。”沈维明无奈摇摇头,“既如此,日后想做什么就告诉朕,有朕给你撑腰。”
“劳陛下挂念,我想现在多替父母尽孝,等念儿大一些我再做打算。”苏慕心婉拒。
苏慕心暂时不想入朝为官,一是他现在暗藏私心不能做到天下为公;最主要父亲生前致力于选官制度的改革,他不想破坏父亲的心血。
自前朝到如今的晖朝,九品中正制一直是朝廷选贤任人的主要方式,门阀世家的嫡长子历来都是这一制度的最大受益者。
沈维明当初采纳苏戚之的建议,放宽人才选用标准,甚至任用一些庶族中的有志之才,虽遭到阻力,但总归是打破了百年以来士族垄断朝政的局面。
“嗯,也罢,你也是一片拳拳之心。”沈维明猜到苏慕心的顾虑。
听到二人的交谈,众人心思各异,沈渊渟略微思索明白了他的用意,心中赞赏表弟真的长大了,沈渊枫觉得苏慕心难得有自知之明,也知道自己能力不足。
相较于二人,沈渊砚面上一副云淡风轻,内心早已经惊涛骇浪。他一直在暗中培植自己的势力,信昌侯府是他拉拢对象之一,大房之子苏若舟和他频有接触。
比起太子表弟当上侯府世子,他更希望自己扶持的人上位,可恨信昌侯那个老狐狸左右摇摆举棋不定。
这几次针对苏慕心背后就有他的手笔,可没想到大房这么没用,居然三番两次被对方抓住痛脚,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陪着用了晚膳,苏慕心抱着妹妹与姨母话别。
“过几日还带着念儿来陪我说说话。”文君仪恋恋不舍摸着苏念心圆滚滚的小胖脸。
“是,姨母放宽心,我们以后定会多来陪您。”苏慕心凑进一步压低声音,“冬橘虽然生津,但燥热上火不利睡眠,姨母还是少用一些。”
“好。”文君仪笑着点点头,“晚上天冷,照顾好自己和念儿。”
目送兄妹俩离开,文君仪扶着贺兰回到寝宫。
“小公子越发稳重了。”贺兰轻手轻脚取下凤冠,“临走前还特意叮嘱奴婢,以后寝殿少用熏香,多多开窗通风,反而有助于娘娘安神。”
回想着苏慕心眼中流露出的关切,文君仪欣慰,外甥长大了,不再是遇到事情只会躲到她们身后的哭唧唧的小孩子了,而是努力成为一个能为她们遮风挡雨的人。
她出身名门世家,历经改朝换代,陪丈夫夺得天下,前朝后宫那些魑魅魍魉她不是不知道,只是这几年身体每况愈下,加之妹妹离世,让她淡了心思。
可如今,有人生了妄念,想对自己的家人不利,这是她绝不允许的,有些事太子虽瞒着她,不代表她就是耳聋目瞎,京中的流言蜚语她也有所闻,既然对方心存恶念,就别怪她降妖除魔。
苏慕心离开皇宫已是戌时一刻,夜色笼罩京城,苏念心坐在马车里,扒着窗子看着外面灯火通明的长安街满眼新奇。
“哥哥,那是什么呀?”苏念心指着挂满彩灯的楼阁问。
苏慕心顺着妹妹的手探头一看,远处有一栋南北朝向,雕栏玉砌的小楼,隐约可见飞桥栏槛,珠帘秀幔,灯烛晃耀。
“那是清风楼。”苏慕心捏捏妹妹的小发髻,“改天哥哥带你来这里吃饭好不好?”
“吃饭饭,肚肚饿,吃饭饭。”苏念心拍拍自己圆滚滚的肚子。
“你刚吃过饭,哪里饿?”苏慕心笑道。
苏念心小孩子心性,第一次见这么繁华热闹的街市,想下去看看,就在车内的垫子上哭着打滚:“我饿我饿,肚肚饿。”
苏慕心将她报起来安抚:“念儿乖,咱们今天不吃饭,哥哥带你去买兔子灯好不好?”
兄妹二人来到南北纵横的铜锣大道,临近年关,街市上买灯的小贩也多了起来,各色的花灯琳琅满目。
“哇,小兔叽。”苏念心拍着手兴奋地尖叫,各种彩灯奇花、蜜糖点心、时鲜果子、细化绢扇,还有四时玩具令人眼花缭乱。
他一手抱着沉甸甸的妹妹,另一只手提着兔子纸灯,半夏抱着大包小包的东西紧随身后,生怕被来来往往的人群挤散。
“砰砰”几声,锣鼓喧天,人潮涌动,他们在人流的推挤中来到热闹的中心。
“这可是番邦来的杂耍。”
“哎哟,今天还有老虎呢。”
“哎哎,喷火了喷火了。”
晖朝商贸发达,上至朝堂下至百姓,与周边小国贸易往来频繁。
这个从西域远来的杂耍团在这里表演有一段时间了,每天都能吸引大批观众,杂耍团赚得钵满盆满,表演起来更为卖力。
看到老虎从火圈里跳出来,苏念心张大樱桃小嘴,在小小的她看来,这个会跳火圈,还会前脚离地直立行走的大狸奴真厉害,一点不像祖母院子里那个只会舔毛晒太阳的胖狸奴。
或许是人多嘈杂,或许是累了,老虎表演了几下之后便不再配合,哪怕被鞭子抽着也不动弹,卧在地上喘着粗气。
“你们这不行啊,退钱。”有的人不满起哄。
一听到要退钱,杂耍团老板不愿意了,拿起带着铆钉的铁鞭狠狠地抽打在老虎身上,嘴里叽里呱啦说着什么。
原本病怏怏的老虎噌地一下站了起来,虎目怒视,对着老板发出了“呜呜”的叫声。
刚刚还笑嘻嘻看热闹的众人纷纷后退,推搡间有人撞到苏慕心,抱着孩子重心不稳的他身体向后仰,半夏被人流挤到另一边,眼看着他倒下去伸手想扶却无能为力。
苏慕心生怕苏念心和自己一起摔倒被踩到,连忙将她高高举起,不过想象中的疼痛并没有发生,倒下的瞬间他被人牢牢接住护在怀里。
那是个坚实温暖的怀抱,抬眼看到夏攸宁那张阴冷又俊美的脸出现在头顶,冷漠的眼眸波澜不惊地望着他,他借着身后的力量站稳,先检查妹妹有没有受到惊吓。
苏念心抱着他的脖子没有丝毫害怕,反而好奇地打量眼前这个黑衣人,见对方扭头看自己,害羞地躲在哥哥的肩膀上。
还好没事,他送了口气:“多谢,如果不是你在这里接着我,后果不堪设想。”
夏攸宁冷淡地点点头,见半夏气喘吁吁挤过来便打算离开,却被人拽着衣袖,回过头看到苏慕心怀中粉粉嫩嫩的小娃娃眼睛亮晶晶看着自己。
“呃,她可能是喜欢你,不想你离开。”苏慕心被妹妹突如其来的举动也弄得发懵,生怕夏攸宁不满,将她的手拿开,连忙解释。
“嗷”老虎又发出一声怒吼,将杂耍团的老板撕咬的血流满地,直到对方没有了气息,转身目光凛凛看着众人。
大街上人群受到惊吓四处逃窜,生怕自己是下一个被老虎攻击的对象。
夏攸宁抱过胖乎乎的苏念心,一手抓着苏慕心的胳膊,一点脚尖腾空而起,转眼间三人落在旁边二层小楼的屋顶。
半夏紧随其后飞身上楼:“少爷,你们没事吧?”
“没事,不过怎么好端端老虎突然发疯?”苏慕心探头瞄了眼底下焦躁踱步的老虎,连忙缩回,发抖得双手紧紧抓住夏攸宁的胳膊,他恐高。
“我刚隐约听到那个番邦老板好像提到什么小虎崽之类的,别是把人家的崽子抓了。”半夏曾在西北驻军待过一段时间,懂得一些西域话。
“这种白虎生长在西域野林中,那里水源充足,林中常年雾气弥漫,老虎很少出林子,如果老板真的把人家的崽子抓了,护崽的母虎肯定会暴怒。”
说话间,底下的老虎又动了,看到另外一个杂耍团的人立刻扑上去撕咬,人群中发出惊叫。
“半夏,有没有什么办法拦着它?”苏慕心焦急道,“不然见了血的老虎只会越来越失控。”
话音刚落,一枚小小的银色石块敲击在老虎头上,轻轻一击便让它失去了意识,接到消息赶来维持秩序的金吾卫看到是一只已经瘫倒在地的老虎。
“你刚刚用的什么打晕老虎的?”从屋顶下来后,苏慕心长舒一口气,好奇问。
“碎银。”人少的地方,夏攸宁将怀中的苏念心还给他。
果然是高手,一枚碎银都能当暗器,苏慕心暗想,不知道自己以后能不能也成为这种飞花落叶皆可当作武器的高手。
“哎,霁风呢?”苏慕心东张西望,“就你自己吗?”
夏攸宁微皱眉头:“你找他何事?”他不知这两个人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
“没,之前总见你们形影不离。”苏慕心摆摆手解释,其实是平时习惯霁风在一边叽叽喳喳,现在只有夏攸宁一个大冰块,有些冷场,不觉思念话多的霁风。
“他有事。”
“啊,这样啊。”苏慕心尴尬道,拍拍苏念心,“念儿,谢谢这个哥哥救了你。”
苏念心瞪着眼睛仔细看着夏攸宁,突然伸出手抱着他的脸,“吧唧”亲了一口,而后害羞地趴在哥哥肩膀上偷瞄对方。
苏念心突如其来的亲亲让夏攸宁愣在原地不知所措,苏慕心心中泛酸,这第一次见面都让妹妹这么喜欢,有种被比下去的感觉。
“告辞。”夏攸宁慌乱中想离开,又被苏慕心笑意满满拦下了。
“夏阁主若是无事,不如帮在下个小忙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