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段落
抓住自己手腕儿的手滚烫,眼神如凶狠的野兽一般,仿佛要将他拆吃入腹。江浮清心脏狂跳,混合着雨声的鼓点,眼皮微微一颤。
直觉不对劲儿,江浮清起身就要跑,但是还没起得来身,就被牢牢钳制住双手,灼烫的气息扑面而来,仿佛整个人都被笼罩在他的威压之下。
他凑近些许,身上冷冽的雪松香气愈发浓烈,夹杂着淡淡的血腥气。江浮清患有信息素紊乱综合征,他无法闻到Alpha的信息素味道,只能靠他们的身材体型穿着来区分,Alpha一般体型比较健壮,身上肌肉发达。而Omega基本很难锻炼出肌肉。
可眼前这个人明明能独自杀那么大的蛇,身体也很结实,怎么看也不像Omega或者Beta。难道他能闻到Alpha的信息素味道了?这可真是出生以来头一次。
混乱中来不及细想,他已经欺身上来,热气喷洒,呼吸纠缠,唇上传来丝丝疼痛,似乎被咬了一下。
江浮清一手想要去推开他的肩膀,却被一把抓手腕别在身后,力气大得仿佛要被捏碎。江浮清哪里还能管这许多,扑过去一口咬住他的肩膀,死不松口。这人习惯性的后退了一步,江浮清抓住空子,连忙往洞口跑去。
身后那人没有追过来,江浮清眼见逃跑有望,却在手伸出洞口的一瞬间愣住了。洞口居然有一层看不见摸得着的墙壁,他怎么样都撞不开。
脚步声越来越近,江浮清转过头来,发现这个白衣男人静悄悄地站在暗处,半边身子都被血水染红。如同匍匐在阴暗处的恶鬼。
“接着跑啊。”他语调低沉,带着一分沙哑,忽而又弯起唇来笑了两声,渗人之极。
江浮清抿了一下唇,脑子里嗡嗡作响。明明是好心救他,却被反咬一口。他身边怎么老是这种人?
越想便越觉得恨意难消,怒喝一声,“我就不该救你!”
对面那人哂笑一声,“对,你不该救我。你知道得太迟了。”
说罢一个闪身到了江浮清的身前,一把将他按倒在石壁上,身子又一次欺了过来,低头吻在了江浮清的唇上。
江浮清一阵厌恶,狠狠掐着他的手臂,一拳头砸在他的肩膀上。却听见那人低声说,“再乱动就把你的手折断。”
江浮清一愣,一时被吓住了。山洞外雨声愈发吵闹,掩盖住山洞中压抑的喘息声。尤云殢雨,雷骤风狂。
……
江浮清头有些痛,打了一个喷嚏,身体瑟瑟发抖,眉头紧蹙,倏而睁开了双眼。洞外雨声渐小,天光微亮,他咳了两声,以手掩唇。
稍微活动了一下,浑身酸痛,不觉又是一阵厌恶,眼神瞟过手边坚硬的石块,一扬手就照着边上那人的头砸去。
那人似乎早就醒着,一手隔开他的手腕儿,反手一拧,一阵剧痛钻心。江浮清惨叫一声,石块应声而碎,化为细沙落在地上。
那人倾身过来,凑近些许,温热的气息喷洒在江浮清的耳涡,戏谑道,“下次就不是脱臼了。”
江浮清强忍住眼泪,紧咬住下唇,目光冷冷扫过边上的男人。那男人不知道从哪儿拿出了几件衣服,扔了一件给他。又打了一个响指,顺便将两个人身上收拾干净,又拿出一张兽皮毯子随意铺在地上。
“不想穿?”见江浮清不动,那男人冷冷地说。
江浮清虽没穿过,但有样学样,他可不想和这个男人坦诚相对。于是只好笨拙穿戴起来,放下袖子,掩盖下胳膊上的淤青,腰腹也酸软疼痛,额角被石头划破了,血迹未干。
他按了按自己的头,又打了一个喷嚏,浑身发抖。
衣裳十分宽大,他又不会穿戴,只是将身体紧紧包裹起来。瞥见那人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顿时如芒刺在背,连忙把脚也缩进了衣袍里掩藏起来。
他背对着他,脱臼的那只手软趴趴的,疼痛难忍,从前有过基本的医学知识,知道是要把骨头掰回原来的位置。他尝试多次,也未能成功。
那人看不过眼,一把将他拉进怀里,一手抓过他的手腕儿轻轻一拧,只听得一声闷响,手腕儿恢复了正常。
“你叫什么名字?”那人没有离开,将他禁锢在自己的怀里,一手掐过他的下巴,不耐烦地问。
“江浮清。”
他本不想说,但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死撑着不说也没什么意义。随后又打探道,“你呢?”
“商鸣谦。”
江浮清为之一振,不可置信的看着他。这个人就是商鸣谦?书里说的果然不错,喜怒无常,心狠手辣,武力值也不可小觑。
怎么就落到他手里?
早知道他是商鸣谦就离得远远的,哪至于沦落至此。明知道自己眼光不行,还多管闲事,真是悔不当初。
江浮清一阵懊恼,眼中不觉浮出一层水意,索性别过头去,不在理他。
此后商鸣谦一直在修炼,似乎是受了很严重的内伤,半日都没有离开山洞。江浮清也没办法逃,四周都被设置了结界,连个蚊虫都飞不进来。
江浮清基本已经放弃了抵抗,只是一动不动地呆坐着,无意识地用手抠着粗糙的岩壁,身体一阵一阵的发冷。
两个人都没什么话讲。商鸣谦看他倒还乖巧,又是个柔弱安静的小美人,心生几分好感。本因受伤需要调养,又正巧这鼎炉体质送上门来,哪儿有放过的道理?
“做饭去。”商鸣谦虽早就辟谷,但又怕江浮清饿死,于是不咸不淡的说了一句。
“我不会。”江浮清淡淡地说。这里又没有智能管家,连食物都没有,他怎么做饭?
商鸣谦倒是有些诧异,看他的样子也不是富贵人家出生,怎么能不会做饭?料想是江浮清性情倔强,故意和自己抬杠,于是冷哼一声,没好气道,“那你就饿着。”
江浮清无动于衷,心中一片冷然。
又过了一个小时。
商鸣谦看他果然不动,有点担心他是不是真的不会做饭。怕他饿死,于是起身往山洞外走去。
见他走了,江浮清连忙想溜,尝试多次却还是打不开结界,一时咬牙切齿,气得不行,只好又走回原处生起了闷气。
没一会儿商鸣谦就回来了,手里还提着一只拔了毛被洗拨干净的野鸡。他将野鸡递到江浮清面前,冷声道,“拿去吃。”
江浮清看那没毛的动物尸体还在滴血,心中一阵恐惧,往墙壁缩了缩,把头埋进臂弯里。
这古星球的人真是野蛮,粗俗,蛮不讲理!这个商鸣谦尤甚!
“不吃?不吃就等着饿死。”商鸣谦冷哼一声,“挑三拣四的。你以为这是什么地方?”
江浮清摇头,说,“我要吃食物。”
商鸣谦奇怪,“这不是食物是什么?”
江浮清不解,“这明明是动物尸体……”想到这里,他突然愣住,蔚蓝星的人造肉技术已经十分成熟,产量巨大,覆盖全球,基本再也没有吃动物尸体的习惯。而因为智能管家的普及,从订食材到变成菜端上餐桌,基本不需要人力干预,他从来就没见过食材的原始状态。
而且这种每个智能管家都具备的基础套餐,根本不好吃,又不如营养剂配比丰富,利于身体吸收,甚至难以消化,他通常都不吃饭。家里存着大量的营养剂。
莫不是这就是远古食材?
他恍然大悟,腹中饥饿无比,扑过去就对着那肉想要直接咬来吃了。
商鸣谦手一扬,没让他得手,蹙起眉头,问,“你生吃?”
江浮清眨了眨眼睛,不太理解。他又不会做饭,不生吃还能怎么样?
商鸣谦心知自己碰上了硬茬,只好自认倒霉,一把将江浮清从地上拉起来,拉着他走出了山洞。
洞外已是一片晴光大好,空气中充斥着雨后青草的味道,十分令人心旷神怡。商鸣谦从指环空间里取出一个铁锅,一剑把鸡劈成两半,洗干净之后,一半穿上了烧烤架,生火烤了起来。一半剁了汤,还顺便丢了些配料在锅里。
食物的香气慢慢散发出来,江浮清一闻就觉得更饿了,咽了一口唾沫,直勾勾的看着锅里水涨开之后的小泡泡。
商鸣谦不耐烦地翻着烤鸡的面,让它受热均匀。真是的,他都辟谷不知多少年了,空间里却还放着些炊具和基本的调味料。本不喜欢做饭,身体却很诚实的动了起来。
江浮清那直勾勾的样子,呆萌呆萌的,模样清秀,桃花眼,鼻子精巧,唇有些苍白,不笑的时候显得冷清,拒人于千里之外。此刻笑起来,却如春光明媚,繁花万里。
一时有些出神。
随后商鸣谦又拿出一副碗筷递给他,转身离开了。江浮清左手拿碗右手拿筷,在锅里搅和了半日也没有吃到,不太会用这东西。
索性直接就着锅吃了起来。
商鸣谦回过头来看了一眼,不觉有些好笑。
江浮清从未吃过这般美味的营养剂。
喝汤喝了个饱,肉还剩着。
不过那肉闻着也很香,要不要来点?江浮清做着思想斗争,又联想到刚才还滴着血的动物尸体,又不太想了。
说着偷觑了一眼那边的商鸣谦,背影笔直,身量颀长,一身绛色长衫迎风翻飞。
忽然,商鸣谦神识一扫,发觉有人在远处树林鬼鬼祟祟,探头探脑。
离火教的人好不容易处理完了那暴虐的狻猊,转头去核对人数,发觉其他人都在就是江浮清不见了,自然是撒开腿猛追,但追到一半却不敢上前了。先是感觉到凶兽相柳的咆哮,后又察觉到一股大能的神识威压,根本不敢上前。一直在附近伺机观察了一晚上,直到今天早晨才敢冒头。
可就算尽力地收起了自己的气息,却还是有一种灵魂被窥探的感觉,显然对面那个大能已经发现了他们,眼神中带着一抹显而易见的轻蔑,唇角微向上扬起,微微朝着他们抬起了手掌。
一缕纤细的火焰霎时出现,蛇尾一般缠绕在他的手腕之上,那火焰朝着他指尖的方向翻滚游走,所到之处,一层暗红色的甲片覆盖上了他整个手掌,熠熠生辉,紫光如细密的针线在红色甲片之间穿杂,逐渐呈现出一个完整的爪套。爪尖是透明的,隐去了锋芒,薄如蝉翼,如果不仔细看,便察觉不出其中蕴含的杀机。
商鸣谦虚空一抓,一股大力朝着几人扯来,其中一个反应不及时,没躲得掉,直接被抓到了掌下,一时惊魂未定,大气不敢喘一个,脖子处传来焦灼的痛感。
商鸣谦掐住他的脖子将他按倒在地上,阴鸷地一笑,问:“你们胆子挺大?敢在本尊面前晃悠?”
那人已经吓破了胆,浑身已被冷汗润湿,哆嗦着不知如何搭话,随后心一横,搬出离火教的名头来,颤抖着声音道:“我、我可是离火教的弟子!你要与我离火教为敌?”
商鸣谦闷笑一声,眼中红光稍纵即逝,手轻轻卡住他的脖子:“离火教的人也配在本尊面前叫嚣?”
手下渐渐法力。
那边的江浮清吓得不敢动,只是用旁边的野草挡住眼眸,身体不觉有些发抖,打了一个喷嚏,又连忙捂住嘴唇。
正在此时,四周藏匿的离火教众人也不得不现身了,一个个手拿弩箭将商鸣谦和江浮清团团包围。江浮清哪里见过这样的阵势,料想他从前遵纪守法,不应遇到此种报应。腿一软,跌坐在地上,脑子里有些发晕。
离火教领头的那人看了一眼江浮清,对商鸣谦说:“我等无意与阁下为敌,只想带走这个人。还请阁下高抬贵手。”
商鸣谦微微一笑,发丝的末梢在阳光下显现出淡淡的暗红色,虽然只有一点,却像是火星一般,触之即死,冷道:“他是我的。谁也别想动一下。”
风声飒飒,江浮清又闻到了从他身上所传来的淡淡的雪松味道,比冰霜更清冽。
一声细微的骨骼碎裂的声音在空气中传来,他手底下那个人已经如枯草烂叶一般瘫软在地上,脖子怪异的扭曲着,仿佛脖子上没有骨头似的,只留下三道漆黑的指印。没过一会儿,那尸体就化为齑粉,风一吹便如火一般起舞。
没有人敢说话,只余下风声呼啸。
那领头的一阵惊愕,不自觉后退一步,不敢逼近,死命盯着商鸣谦的脸看,又看到商鸣谦手上的红色利爪,一时大悟,“你是商鸣谦?”
几个人面面相觑,随后窃窃私语起来,不可置信的看着商鸣谦。一个人小声说,“不对呀,商鸣谦出了名的温良谦恭,怎么会是这个样子?”
“人前都是装出来的。”
“虚伪狡诈。”
他们说得极为小声,但是商鸣谦耳力极佳,方圆五百里微小的虫鸣鸟叫,只要他想,都可以听得清清楚楚。闻言只是讽笑一声,一股烈焰从指尖燃起,脸颊上映出了一层淡淡的火光。那凌冽的杀气,自他为中心,如风卷残浪一般朝着四面八方直扑而去。
那领头的心知不妙,连忙拱手说了一句,“既然是您要的人,我等自然不敢为难,告辞。”说罢连忙转身就要跑,生怕慢了半分,落下个死无全尸的下场。
几个人也懂看颜色,跟着就要走。
江浮清见他们走了,心中松了一口气,又瞅了一眼那边的商鸣谦,正要出来。看来他下意识的认为,呆在商鸣谦身边好歹比呆在那群人更安全。看了一眼烧烤架上嗞嗞冒油的烤鸡,不熟悉的诱人香味散发出来。
下一秒,他似乎闻到了一股烧焦的气味,抬头朝着远处看去,只见前方熊熊烈焰燃烧,那烈焰见风则长,瞬间将那群黑衣人团团裹挟,嘶吼惨叫声不觉于耳,俨然一副人间炼狱之绝景。火焰灼烧的温度随着罡风四散奔溢,周围的青草也冒起了丝丝缕缕的白色烟雾。
只是那火焰却像是有意识一般,只在那些人的身上肆无忌惮的舞动,却终究没有将周围的环境点燃。他们的皮肤一寸寸的剥落,火焰似乎烧得更旺了。嘶声力竭的狂叫逐渐平息,只剩下几声困兽般的呜咽,最后地上只留下一滩烧着的焦土,被喧嚣的风卷入江河。
风平浪静之后,就好似什么也没有发生一般。
江浮清手足僵硬,喉咙发干,目光怔愣的看着商鸣谦。此刻的商鸣谦似乎心情很好,唇角微微向上翘起,透露出几分倦懒和喜悦。仿佛自己面前不过是些沙砾芥子,根本无需挂怀。那一身绛色的长衫,也如火焰一般灼灼燃烧着。
江浮清哽咽了一会儿,颤抖着声调问:“为什么?”
商鸣谦站在河畔处,身后是滚滚而逝的水流,神情一瞬间阴沉下来,慢慢向着江浮清逼近一步,直到走到了江浮清的身前,轻轻抬起手撩起江浮清迎风拂动的发丝,低低道:“该死之人罢了。”
江浮清一瞬被他那瞳孔中的一点猩红所摄住,一时出神,鼻尖又是那淡淡的雪松香味,好一会儿回过神来,不自觉错开了眼神,嗫嚅片刻,才说:“你这样随意处置……”
商鸣谦张开虎口,将手轻轻放在他的脖颈上,手指抚摸着指下细腻的皮肤,似乎还能感受到那突突跳动的经脉,温热而舒适。只要手指轻轻发力,就能轻而易举的扭断他的脖子。
江浮清咽了一口唾沫,商鸣谦的手是冰冷的,像一把铁钳,他没有发力,可就算是这样,那疼痛麻木的感觉却还是一寸一寸的传来,尖锐刺骨,江浮清寒毛卓竖,浑身发抖,呼吸粗重,他清楚的知道,要是他再多说一句,那定然死无葬身之地。
掌下的动脉搏动愈发急促,商鸣谦似乎能听到他的呼吸和心脏跳动的声音,唇角微微一弯,微微底下头,侧头在他的耳边轻轻咬了一下,戏谑道:“听话呀。否则本尊生起气来,你就麻烦了。”
耳廓有些许湿润,热气弥漫,心尖尖都在发痒。江浮清缩了一下脖子,紧咬下唇,眸中水气氤氲,却终是没有掉下泪来。
他被毒蛇缠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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