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段落
听到她的叫喊,孟娉气急,抬腿踢沈湘一脚:“你叫什么叫!若是把老爷吵醒了,不光是你,那个小怪物也得死!”
沈湘却不理会她的威胁咒骂,只一声声哀嚎:“老爷…老奴求您…!小少爷病重啊老爷…”
孟娉见状怒极,当即向两个侍卫道:“快点把这老不死的拖下去!莫打搅老爷安睡。”
就在侍卫们要强行带走沈湘时,房内的灯突然亮了,随后便听到门扉被推开的响动。
“何事在这里吵闹?成何体统。”
屋内走出一个面容粗犷、眉眼英气的男人,他身披墨蓝色貂衣,正站在门前注视着沈湘。
“老爷…老爷您救救小少爷吧,小少爷夜里突然发起高烧,正昏迷不醒…”
“老身实在是没有办法…才来求老爷…”
听见这话,明渡皱起眉,先是冷冷看孟娉一眼,随后开口:“就这点事,让二夫人叫大夫去看就是,何必在此大呼小叫。”
果然,他对明曦的态度还像往常一样,不闻不问,连句话都不愿多说。
沈湘看着孟娉瞬间得意的神色,心底一凉,急忙回话:“老身求过二夫人…可…可二夫人她…”
“你不必多言了。”
明渡不耐的打断她,转向两名侍卫:“你们去叫大夫,和这个老奴同去给明曦医治。”
沈湘神情一滞,反应过来后连连叩头:“多谢老爷开恩…多谢老爷开恩…”
“好了好了,快走吧。”
侍卫们见明渡摆手,便将沈湘拉起身,陪同她前往后院。
看他们远离,孟娉有些不满,走至明渡身前环住他的手臂。
“老爷…做什么要这样大动干戈的嘛,指不定…指不定那老奴夸大其词,明曦并没有病重呢。”
明渡面若寒霜,厌弃地甩开她的手。
“六王爷快要来了,你最好收敛一点,平日里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罢了,眼下皇宫要来人,我劝你好自为之。”
他说完就将孟娉撂在身后,“砰”的一声闭紧房门。
孟娉怔愣的僵在原地,看着房屋内的烛火熄灭,眼底不觉涌上一丝怨毒。
她本是户部尚书孟易凡的掌上明珠,是孟府的千金。
可嫁到明府后,明渡非但不碰他,还只给她一个二夫人的位置,直至今日,两人连圆房都不曾有过。
明渡的房屋内,全是明曦生母夏怀柔的旧物,整日都怀抱她的画像入睡。
这让她怎能不恨?
为此,她只有把内心的怨毒发泄在明曦身上,才能感到一丝慰藉。
每每瞧见那张和夏怀柔有八分相似的脸,她就恨得咬牙切齿,恨不得将他的脸撕碎。
可即便明渡对明曦没有任何宠爱,他毕竟是明府的少公子。
现在皇帝又下旨赐婚,她明面上不敢做过火,只能背地里削减明曦的吃穿用度,偶尔到后院“教训”他两下。
想到即将到来的霍临,还有或许会因赐婚一步登天的明曦。
孟娉紧握起双拳,在原地跺脚后,不甘的返回卧房。
沈湘赶回后院茅屋时,明曦已经烧的糊涂,声音也嘶哑难听,正躺在床上浑噩的低叫娘亲。
看到他这样受苦,她连忙哀求身边的人:“徐大夫,您快救救小少爷吧…再这么烧下去…他会没命的…老身…求求您了…”
她哭求着,又急切的跪倒在地。
徐覆见状,立即抬手将她扶起。
“湘婆不必担忧,医者仁心,我定会全力救治少公子,还请湘婆放心。”
徐覆瞧上去不过三十有二的年纪,相貌端正,为人温和,总给人一种信赖之感。
听到他的话,沈湘悬着的心暂缓,只退到一旁,静候徐覆的把脉结果。
站在门前的两个侍卫向里面望,对着昏朦的灯光,小侍卫看清躺在床上的人后,无兀自嘀咕:“喂…那小少爷不是怪胎吗?怎么长得不像?”
还有点好看…他在心底默默补充一句。
“谁知道呢。”
同伴瞥了一眼,随后摊手:“谁也没见过,都是听人传的…”
他们在门外小声议论,房内的徐覆已诊脉完毕,看着明曦发白的脸沉思。
按理说若只是风寒,不至于烧成这样,唯一的可能便是,病患身上有伤。
于是没等沈湘反应,他就掀开被褥。
“这…这是谁打的?!”
看见明曦身上惨不忍睹的伤痕,徐覆又惊又怒。
侍卫听见喊声,急忙冲进来。
“徐大夫,怎…怎么了?”小侍卫问询着。
徐覆心底一惊,赶忙将人包裹起来:“无事,小少爷没什么大碍,我这便开药方,一会就劳烦你们前去抓药了。”
“哦…成,有劳徐大夫…”
“有劳徐大夫…”
两名侍卫异口同声回应,又退出门外。
待他们离开后,徐覆才转向沈湘。
“这些伤都是谁打的?”
沈湘低头抹泪:“是…是二夫人…”
徐覆性情向来温和,但见到明曦浑身血淤,却还是惊怒不已:“这种事,您难道没有禀报老爷吗?”
他气愤至极,双目冒出火光来。
沈湘只能无奈摇头:“小少爷自幼失去生母,老爷更因这个怨恨于他,又怎么会管…”
徐覆听完便沉默了,半晌后,他取出枚锦盒递到沈湘手中。
“这是先前太医院赐的伤药,药效很好,你每日三次,为小少爷涂抹在伤处,不出半月,便会痊愈。”
沈湘捧着那贵重的锦盒,回过神后感激道:“老身替小少爷,谢过徐大夫了。”
“不必。”
徐覆向她摆手,转向昏迷中的明曦:“小少爷身世凄苦,但性情柔和懂事,湘婆您对我们这些下人一向很好…”
“今后再有什么事,您便去找在下,徐覆定会竭尽全力相帮。”
“多谢徐大夫…多谢徐大夫…”沈湘听到这话后,又跪倒在地,不断叩首。
“湘婆万万不可…”
徐覆将她扶起,眼底有些惆怅:“也不知六王爷入府后会是个什么光景…”
“我听太医院的同窗传言,六王爷正极力反抗这门亲事,眼下也在宫里病着。”
听到他的话,沈湘心间一寒,面上流露出几分无奈:“这…这可如何是好呐…”
原本她内心还怀揣一丝期盼,盼望六王爷能早日入府,指不定能改变小少爷现下的处境。
可如今,听闻霍临正极力反对婚事,她整个人如坠冰窖,看着明曦毫无血色的脸,心中一阵愁苦。
徐覆坐在床旁,替明曦换掉前额的纱布后,又向她道:“湘婆…有些话,徐某不知当讲还是不当讲…”
他微蹙眉头,神色有些为难。
沈湘擦干净脸上的泪,颤声回应:“徐大夫但说无妨。”
徐覆微微颔首,这才温声道:“眼下小少爷病成这样…你们二人一老一小,若是多出来个人照顾最好,可那六王爷…”
他低叹一声,接着说:“那六王爷是皇城远近闻名的风流人物,拜倒在他脚下的美人数不胜数。”
“徐某一早便听闻同窗提及,六王爷生性风流,脾气暴躁,因得郦雍太后盛宠,就连皇上也管教不住,封号多年来,更是连早朝都未去过几次…成日流连风月场所…”
他停顿片刻,像是在斟酌词汇:“可见此人品行不端,若他不入府,倒也是好事。”
沈湘被他一番话说的面色青白,半晌不知该如何回应。
虽然她对六王爷的事早有听闻,却仅是三言两语,毫不知他竟是如此荒唐之人。
“徐大夫所言甚是…只不过,这些事向来由不得人做主…只能…听天命了。”
她说罢后,无奈的叹息一声。
徐覆点头称是,随后站起身:“还请湘婆好生照料自己和小少爷,如有困难之处,便向徐某开口,徐某家中还有几位病患,就不多留了。”
“好…好…老身谢过徐大夫。”
沈湘一路将他送至院门前,望着远处白茫茫的大雪,在门前眺望片刻,才返回房屋内照料明曦。
寒冬夜深,长灯摇曳,将整座东萃宫映照的一片通明。
宫里不断有太监宫女进出,个个手持热水盆、碳火以及手炉等物件。
刘云站在宫门前,不断挥舞着手中的拂尘指挥:“动作都快着点儿…!六王爷正发着烧,千万别再让爷着凉…!”
他压低声音命令,时不时冲宫内张望两眼。
就在此时,内里的小太监忽然吊着嗓子通传:“六王爷醒了…!六王爷醒了…”
听到这一声喊,不光刘云松了口气,就连来回伺候的宫女太监们都露出笑意。
“终于醒了…可把我吓死了…”
一名小宫女端起炭盆,模样心有余悸:“这次可把皇上气的不轻…”
“是啊…若再不醒…指不定我们都得遭殃…”
另一个眉清目秀的小太监附和着,又赶忙去取红罗碳*。
一直守在外殿假寐的郦雍听到通传,立即起身:“快…快扶哀家过去瞧瞧…”
“是…”
她身旁的小宫女赶忙上前,瞧见郦雍神色焦灼,口中劝慰:“太皇太后莫忧,方才温太医已经看过,说王爷高烧已退,此时正命人煎药进补呢…”
郦雍听了这话,高悬的一颗心暂且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