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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凰单丛

凤凰单丛

    凤凰单丛

  • 作者:醉也真分类:古代主角:谢一念 范逸来源:长佩时间:2022-03-06 16:31
  • 《凤凰单丛》是由作者醉也真倾情打造的小说,谢一念范逸是小说的主角,小说凤凰单丛讲述了:谢一念在找自己的真爱,他本以为自己的真爱是爱人,可爱人根本不爱他,和他在一起都是彼此折磨。

    热门评价:早点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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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彩段落

转眼已是初秋,这个城市最好的季节就要到了。

范逸在餐厅盯了半天班,接到张希电话说要带谢一念过来吃饭。6点多他走到门口,见谢一念背了个双肩包,手里托着相机,正拍着什么。

等他走到跟前,范逸问:“拍什么呢?”

谢一念扭头见是他,笑着说:“胡同,天。你这馆子选的地方挺好。”

范逸顺着他目光的方向斜向上望去,头上是一道如洗的碧空,旁边院子的如意门楼伸到天空一角,两侧是精致的砖墙灰瓦。

谢一念又捏了好几张,才转过进了餐厅。里面人不多,灯光别致,装修成了中西合璧的风格。

“真不错。”

“小希呢?”

“他说有事,等会儿才过来。”

谢一念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了,摆弄着相机看刚才拍的照片。

“我都没逛过胡同呢,挺特别。”

范逸在对面坐下:“先喝点什么?”

“弄点茶吧,有点渴。”

范逸一会儿端来一个青瓷茶壶,三个茶杯。

“没有家伙,就在茶壶里凑合喝吧。“说着给谢一念倒了茶,自己也弄了一杯。

夕阳射进来,照在谢一念脸上,毫发毕现。范逸忽然想起他那个三岁的小外甥女,粉雕玉琢,皮肤细腻得看不见毛孔。他从来不跟她拍照,因为任何人的脸往那小丫头吹弹可破的小脸蛋旁边一靠,都显得黯淡无光了。盯着她的脸时间长了,就会产生错觉,以为自己的也是这样。直到范逸照了镜子,才知道人长大,是面容被迅速摧残的过程,到了二三十岁,就已经没法细看了。

而现在坐在他对面的这个人的脸,居然禁得住今天这样一个灿烂的夕阳。

范逸忽然得出一个结论:一念直播的时候,一定没用什么美颜摄像头。

随即他暗自嘲笑自己这一系列的想法,收回思绪,随口问道:“你这是刚下班?”

“我不上班。”说完,察觉到范逸沉默了,谢一念又补充说,“我懒。”

范逸被逗得直笑:“懒就可以不上班,很让人羡慕。”

谢一念似乎不想解释,又抓起相机低头看照片。

范逸沉默了一会儿,见他手里的相机,说道:“我母亲也喜欢摄影,我家餐厅的菜单、宣传页的照片都是她拍的。烧了不少钱,一柜子镜头。”

谢一念点了点头说:“是很烧钱。“说完一笑,又指着相机上的镜头说,”这是小希给买的。”

范逸没有接话,端起杯子喝了口水,找不到什么话题。虽然对一念已有不少了解,腹中也有诸多疑问,但想到他对谢一念而言几乎是陌生人,也就闭了嘴。

“这茶很特别啊。比绿茶甜,比花茶淡,比红茶香。”谢一念喝了一口茶,又小小地抿了一口,“有种特殊的味道。”他又细细地闻了闻,说:“又想不出来怎么形容。”

范逸说:“兰花。”

谢一念又尝了一口。“对,兰花香。”他抬头笑了笑,“这茶叫什么?”

“凤凰单丛。”

“哦,孤陋寡闻了。”

两人坐到了7点多,一壶茶喝完,还不见张希过来。谢一念说:“不等他了,饿死了。”

“真不等了?那跟他说一声?”

“不用。”

范逸于是拿来菜单让他点菜。

谢一念没接,笑着说:“老板您选几个招牌菜就可以,我什么都吃。”

范逸于是选了三荤三素。一会儿工夫菜上齐了,他又拿来一瓶红酒。

“尝尝合口味么。”

“太破费了。我平时基本就是叫外卖可乐,很好伺候的。”

两人先碰了碰杯。谢一念喝了一小口,便说:“好酒。”

范逸心中对他越来越好奇。要说谢一念是每天靠直播勉强维持生计的草根,凭直觉他是怎么也不信的。

谢一念一点也不拘谨,不疾不徐,彬彬有礼。不知是不是喝了红酒的缘故,嘴唇红艳艳地泛着水光,配上明眸皓齿,便有些妖艳。可他又生了一双横眉,平添了一些冷峻气质。好像谢一念这个人一样,不算是开朗活泼,但要说他高冷,范逸又觉得不妥。

他瞥了一眼谢一念的唇,心猛跳了几下,似乎有些醉了,那晚上听到的声音居然鬼使神差地冒出来。

上次从吴磊家分开,范逸着实做了一番思想斗争。毕竟是兄弟的人,不管是真的男朋友还是什么关系,都容不得他有任何想法。以前看他直播没觉得什么,现在却认为这样做不厚道,于是天天晚上泡在餐厅。可惜前些天晚上不知怎的又开了他的直播,只是安慰自己,不告诉他自己是谁就好。

“难得有机会喝这么好的酒。”谢一念自己拿过酒杯倒上酒。范逸看了看表,已经快8点钟。他在想小希还会不会来,另外谢一念是不是要回去直播。

“你有事的话去忙吧,我自己吃。”谢一念察觉到他看表的动作。

“不忙,餐厅其实已经不需要我盯着了。”

谢一念点点头,笑得有点不好意思:“老板,有没有甜点?”

范逸哈哈大笑:“头一次见你这样理直气壮吃霸王餐的客人。”

谢一念抿着嘴笑,没说话,一抬眼,目光熠熠,神采飞扬。范逸不得不佩服,他那个发小,阅人无数,真的是眼光超正。

“你等会儿,我去看看。”

范逸进了后厨,一刻钟之后出来,用一块白色餐布垫着,端了一个盘子过来,放到谢一念面前。

盘子很大,里面有两块华夫饼,不知是冰淇淋还是奶油堆叠在华夫饼上,看起来想一座小山,山头插着一棵小树模样的绿色蔬菜。旁边有草莓、猕猴桃、芒果等几种水果,摆了一个很别致的形状,又随意挤了几道巧克力酱。整体看起来精致又写意。

谢一念用勺子弯了点冰淇淋,发现是冰淇淋、奶油、奶酪的混合物,吃起来冰凉爽口、甜度适中。又用叉子叉起华夫饼,温度还是热的,外酥内软,蛋香四溢。他禁不住说道:“头一次吃到这么好吃的waffle。”

“不好意思哈,有点事情拌住了。”张希的声音忽然响起来,“不错啊,很多新品种,都没吃过啊。”

范逸转头一看,张希穿着深色西装,显然刚从公司回来。

“再去给你做点新的吧。”

“不用不用,够吃了。”张希示意谢一念往里坐,自己坐到他的旁边。

“没等你,我走了一下午,又饿又渴。”谢一念说道,“范哥简直是款待。”

张希拿起筷子,狼吞虎咽地边吃边说:“不用客气,你天天来也吃不穷他。”

谢一念冲范逸一笑:“真的?那我就天天来了?”

“没问题。”范逸目光与他一碰,又转到张希身上,嫌弃地说,“慢点吃,三天没吃饭一样。”

张希边吃边指着谢一念吃的甜品说:“我操,范逸,亲自弄的?我也要一份!”

范逸无奈地笑了笑:“就知道你不会落空。”

谢一念一听,好奇地瞪着眼:“啊,你怎么知道是范哥自己做的?”

张希闷头说:“范逸做饭,看似十分随意,实则精心设计,总是别出心裁。这道甜品,肯定出自他的手笔。”

谢一念用手托着下巴,冲范逸说:“怪不得觉得特别,以后还能来吗?”

“美得你,范逸的手艺一年能吃上两次就不错了。”

“别恭维我了,“范逸笑着站起身,”你俩聊,我去给你做。”

只剩下两个人,张希小声问:“下午干什么了?”

“没干嘛,溜达。”谢一念吃饱了,不紧不慢地挖着冰淇淋吃。

张希忽然凑近他,说:“哎,宝贝儿,跟你商量个事儿。”

“嗯?”

“搬到我那去住吗?”

“啊?”谢一念笑着说,“天天看见我你不烦么?”

“我总往你家跑太麻烦,再说我那也还有人给你做饭。”

谢一念低头盯着盘子里的那棵小树。茎上似乎挂着水珠一般,但仔细一瞧,它原本就是这个样子。他把那棵树拿起来放进嘴里,冰冰脆脆,别有一番滋味。

他反复权衡利弊,思考同意将会带来的好处和坏处。不得不承认,听到“有人给你做饭”几个字,谢一念心里松动了。他一个人什么都好,就是吃饭太麻烦了。住家周围的饭馆外卖都吃了个遍,早就吃吐了。所以人家说想搞定一个男人,先拴住他的胃,是没错的。

谢一念之后在张希家着实过了一段快乐日子。张希家里是做地产生意的,他这半年刚刚接手了一个分公司的业务,每天应酬不断,忙得不可开交。有时直接会在公司旁边的住处睡觉。谢一念舒舒服服地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每天不是出去街拍,就是在家里给人拍静物照片,要不就是打游戏直播。后来莫名其妙地又迷上了刻印章,买了一大堆石头,每天趴在桌子前刻字。张希笑称:“也就我家是卖房子的,不然谁家能有那么大房子,给你摆下这么多七七八八的玩具。”后来谢一念在网上卖出去自己第一件印章作品,美滋滋地给他炫耀。张希说:“你想赚钱来我公司不好吗?”谢一念反问:“那能有成就感吗?”

他一直以为谢一念只是偶尔直播玩玩,之后有时回来早,发现谢一念晚上七点,几乎是雷打不动地直播打游戏。有一次他站在摄像头看不到的角落里旁观。张希没玩过这款游戏,谢一念打的好与不好他不知道。弹幕满天飞的时候他也看不出个所以然,只觉得有些话让他觉得很不舒服,什么“念念叫声哥哥”,“念念笑笑啊”之类。

后来有一次,谢一念洗了澡,屋里的暖气烧得很旺。他嫌热,上身穿了个T恤,下身只穿了个内裤,坐在电脑前直播。偏巧那天家里阿姨没在,张希晚上回来又没带钥匙。谢一念一着急,忘记自己下身没穿裤子,站起来跑出去给他开门。

等一回来,谢一念看到的是满屏幕的“腿玩年”。

他坐下来看了半天,“腿玩年”还没飞完。谢一念哭笑不得地说:“这个词是形容男人的吗?”

一粉丝说道:“跟性别无关,只形容好玩的腿。”

大家纷纷表示赞同。

谢一念叹了口气说:“原来你们都想玩我的腿。”

谁知这句话让张希听了个完完整整。他本来白天心情就很差,这会儿听到这句,走到谢一念身后,盯着屏幕看。

这是他第一次看谢一念直播,恰好看见满屏幕的污言秽语,一张脸越来越黑。此时屏幕上有粉丝在说:“念念你背后的帅哥是谁?”

谢一念一扭头,还没来得及说话,张希一伸手,直接按断了接线板上的电源,转身走了出去。

两人自从在一起,气压还没这么低过。

谢一念也没心情直播了,洗了个澡,走进卧室。张希身上还穿着西裤衬衣。

“怎么不换衣服?”

张希低头玩手机,也不理他。

“喂。”他脱鞋上了床,挨着他坐下,撇了撇嘴,“别气了。”

见张希沉着脸没反应,谢一念忽然将一双长腿伸到他面前,笑着探过身,小声说:“你不想玩么?”

谢一念说完立刻被结结实实地压在下面,又被折腾了半宿,这场争执才算化解。

至于争执的源头——谢一念直播的事,两人都心照不宣地没有提起。

谢一念不知道的是,那天被张希强行关了电源之后,直播室里发生了什么。

里面的粉丝发现了新大陆,简直跟过节一样,对着黑色的直播屏幕聊了一晚上。大家清晰地看到了屏幕里进来的怒不可遏的男人,先对其长相又细致地评判一番。后来是猜测其身份。有个粉丝说之前一念直播背景是一面只涂了石膏腻子的白墙,而最近换了地方,后面的墙壁贴有暗色花纹的壁纸,得出的结论大概率是包养他的男人,至少是现在住的地方在那个男人家里。

范逸把整个过程看得仔细。他的第一反应是,谢一念会不会被欺负。

他一连等了好几天,也没见谢一念上直播。那天他说他白天不工作,那岂不现在就没收入了?也许直播的收入就是他的全部经济来源呢?

虽然相信张希会给他钱,供他吃喝,但没有自己收入终究是一件难受的事。

有天他无意中白天点了直播平台,发现一念居然在直播。点了进去,敲了一行字。

“怎么白天来了?”

谢一念没说话,旁边粉丝给了他回答:“他老公不让他直播,他偷着白天来。”

“我擦别造我谣!老公都冒出来了,你们让我怎么圈粉啊!”

“一念不是技术流吗!靠实力圈粉!”

“实力圈个毛线粉,现在可好,莫名其妙的全平台出柜,来的全tm都是黑。”

现在不是人最多的黄金时段,可直播室里的人和以前差不太多,其中相当一部分都是黑。范逸估计他短时间内都不会有太多收入,更何况现在能不能每天来都是个疑问,于是打算给他刷点零花钱。他忽然想起来有个朋友也是开网站弄直播平台的,只不过没这个有名气。回头问问直播和平台是怎么分成的。

“一念,你是不是被土豪包养了?老实交代!”

“一念被人包养了,我以后不来了。伤心!”

谢一念对吃瓜群众的讨论置若罔闻:“不跟你们扯淡,我这都掉了两级了!”

“对粉丝这么无理的主播是头一次见那!”

“拽得一比。”

正聊着,看见屏幕上出现了耀眼的光芒,赤橙黄绿,唯恐人看不见。

“土豪来了。”

之后,这种五光十色灿烂的叠加了起来,形成了一种浮夸的效果,估计做美工的码农自己也没有预料到这种灿烂诡异的场面。

忽然有人说道:“二十个了。”

大家好像发现了什么,于是没有人看谢一念打游戏了。二十五个,三十个。所有人都跟着数宝箱。谢一念直播一年多,收到宝箱的时候都寥寥无几。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让这个逸不停地刷新上限。

最后所有人的眼睛都花掉了,屏幕似乎才消停。

五十个!粉丝们比谢一念还激动。大家纷纷戏称“干爹来了”。

谢一念一边打游戏,一边说:“谢谢逸哥,感觉我卖身也卖不了这么多钱呢。”

这五十个宝箱似乎也激怒了相当一部分人,弹幕里不时地有骂他“sigay”,“贱”。

后来有几个喷子骂得极其难听,范逸都有点看不下去了。谢一念正巧手上这把打完了,他看了看直播画面,摆出了一个好看的笑来:“逸哥,加我好友。”

范逸有点犹豫,谢一念又提高了声调:“逸,还在吗?”

范逸看他一直停在菜单画面,没有进游戏,果然在等自己。于是点了游戏里的添加好友,输入了“一念”。

直播画面里蹦出一行字“BIGFAN申请添加您为好友”。

“Big fan?”谢一念问。

范逸这回很快回答:“嗯,你的粉丝。”

第二天范逸看到直播平台上的头条新闻。一个女主播的两个粉丝在直播时卯上了,因女主播承诺打赏周榜第一可加微信。当晚俩人一共给主播刷了二十万。范逸第一反应是想笑,转念一想,不过是男人的虚荣和欲望,自己也是五十步笑百步而已。

眼看着新馆子各方面都已经打理好,范逸于是开车离京,去往C市。

范逸的父亲四年前病逝,留下了几个业绩不错的餐厅。刚去世的一两年母子两个都很难捱,如今最难的时候已经过去。几家餐厅发展得都很好,今年刚开业的新馆子也步入正轨。母亲最近几乎不再过问生意的事,有时出去旅游,有时去外婆家常驻。范逸也就慢慢放下心来。

范逸有个叔叔,说起来是个风云人物。C市几年前还是个国家级贫困县,如今被誉为“滑雪小镇”,滑雪旅游业几乎在全国都首屈一指,这里面就跟范逸的叔叔范承明有着直接关系。

范承明如今不到50岁,年轻时是国内第一批去北欧学滑雪的人之一。回来先是为国家滑雪队拉赞助,跑业务,忙活了很多年。后来他见国内群众滑雪运动刚刚起步,决定在北京北边建一个滑雪场。吸引大批的北京游客去滑雪,但北京的气候并不是滑雪的完美气候,若能往北推300公里,便就是滑雪场的完美所在了。经过反复考察,范承明在C市建了第一个滑雪场承龙滑雪场。

几年过去,滑雪业令这个不起眼的小县城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步他后尘,C市已经有了五六家滑雪场。这其中就包括张希的父亲张振林开的“雪国”。

张振林和范承明私交不错,雪国的建设范承明还提供了不少经验。大家一起形成了产业规模,客流量都上来了。完工已有几年的承龙滑雪场到了雪季周末几乎是满负荷运转,初期的投资途径收回的差不多了。于是范承明想着扩大雪场规模。他因只有一个还在国外念书的女儿,于是找来范逸给他帮忙。

范逸本来一到冬天就喜欢泡在承龙。今年范承明修建了新的滑雪大厅,又在旁边建了酒店。范逸10月一过就来到承龙,为11月初的营业做准备。

汽车上了山,远远就看见新的滑雪大厅。旁边新建成的酒店在这个雪季也可以投入使用。

范承明带着范逸走进新建的滑雪大厅。里面面积很大,比旧的大厅面积大出五六倍。目前在进行最后的内装修。

“二层整个都是餐厅,你有经验,都交给你了行不?”

“给多少预算啊?”

范承明知道范逸的馆子都弄得很有品位,花的精力和钱都不少,说:“你看着弄吧,别太夸张就行。”

十几天后,范承明看见下属递过来的账目表,有点坐不住了。

他走进大厅一看,映入眼帘的是成片的桌椅板凳,全实木,一把椅子他一只胳膊都拎不动。这一桌六椅估计单价就得几千,整个大厅铺满要花多少钱可想而知。

他往里走,看见范逸正在和一个男子说话。他听了一会儿,发现是个川菜厨子,听意思是范逸从北京的一个川菜馆子挖来的。

等那人一走,范承明问:“你家厨子都是挖人家墙角挖来的?”

“有一些是。另外西点、广式小吃、肉串、小炒,都请了专门的厨师负责。“

“滑雪场的餐厅有必要这么专业么?“

范逸想了想:“我觉得有必要,反正我自己的话,如果一个雪场的饭菜明显比别家好吃,我会更有可能来这里。”

范承明明白他的意思,现在雪场开的越来越多。就说C市,客流已经吸引来了。几家雪场从抱团取暖慢慢变为竞争关系。餐饮是体验的重要一环。之前承龙办的早,经验多的优势已经没了,必须要提升自己,确立新的优势才行。

范逸忙活了近一个月,终于在11月1日,雪场开业的第一天,二楼的新餐厅也正式投入使用。

同时,C市的其他雪场也陆续开放了。

雪季初,客流量不大。第一个周末,张希、吴磊、周郁、阿菲几个人按照往常的习惯,约好来承龙见面。

“你在哪呢?我们在二楼呢。”张希带着谢一念,和那几个人在二楼靠南边的地方找了张桌子坐下。

“我在后厨,你们等会我。要不要给你们找个安静的屋子?”

“不用,这就挺好。”

谢一念第一次来C市,更是第一次来承龙。一到二层,就被宽敞的大厅所震惊。他们所在的南区,放眼望去也至少有一百来张桌子,旁边是通透的落地窗。这和他之前去过的雪场的餐厅简直是天壤之别。

等了一会儿, 范逸走过来,跟几个人打了招呼。又看见他也在,冲他一笑:“一念也来了。”

“他听说我家开了个滑雪场,非吵着要来滑雪。”

“天,人跟了你这么久,连你们家干嘛的都不知道?”吴磊在一旁笑道。

“办滑雪场毕竟不是主业嘛。”

范逸问:“雪国怎么样?这两天还顺利?”

“还行,雪还没完全造好。只开了三条雪道,还是免费阶段。”张希说完扭头看向窗外,放眼望去,窗外是个很宽的中级道。虽然仍然是第一周的试运行,此时雪道上人已经不少了。因为缆车也只开了两条,旁边中级道的缆车前,每一队竟然还要排两三个才能上缆车。

“嗯,这边开了五条。”说着范逸点了根烟,“憋死我了,在后厨忙了一上午。”

张希问:“五条了?你叔又买造雪机了?”

“嗯,应该是。”

“完了,我们被拉下一大截了。瞧这滑雪大厅也大气。这一比我家的都没法看了。”

吴磊上次带来的那个叫格子的小美女模特,今天也跟了来,插话问:“范哥,你平时也经常在后厨帮忙吗?”

“没有,这不试营业么,怕员工不熟悉。这几个人都没做过自助式。”范逸笑了笑:“先吃饭。进去拿,出来结账。”

餐厅中间是个很大的自助区域。几个人绕着走了一圈,中餐西餐,水果甜点,小炒面条应有尽有。他们平时吃的是山珍海味,但在滑雪场还是第一次见过菜品种类这么丰富的餐厅,各端了两大盘子出来。到了门口,吴磊看到旁边的柜台上架着o的烤架,喊道:“红柳烤串!”

几个人立刻满眼冒光,跑过去拿烤串。

回来走到出口,张希本想一块儿结了,吴磊在一旁对着收银的妹子说道:“美女,记你家范少爷的账。”

这个妹子迟疑着,看了看旁边另一个妹子。

那妹子头也没抬地说道:“就是逸公子嘛。别收了。”

几个人一听,忍着笑出来。到了范逸身前,憋不住爆笑出来。

“哈哈,范逸,原来你被称作……逸公子?”

范逸瞪了他们几个一眼,无奈地说:“他们背后乱叫的。”

吃了饭,几个人穿上装备,上了缆车。到了山顶,风不大。下午的阳光正好。几个人里面范逸和吴磊滑得最好,谢一念和格子都滑过几次,属于刚入门阶段。大家排成一队,范逸打头,后面看着前一个人的动作挨着往下滑。

“你们怎么能转那么小的弯啊?”谢一念在后面喊。

“慢慢来嘛,刚开始肯定不行啦!”吴磊在前面说。

谢一念动作很不规范,但是偏偏胆子大。想模仿人家的动作,又只学了个皮毛,脚下根本控制不了速度,慢慢地就蹿出去变成了第一个。他在前面嗖嗖嗖地不知道摔了多少个跟头,后面人喊他慢点也不听。

几趟下来,张希笑道:“你就是传说中的“鱼雷”啊!”

“什么意思?”

“就是喜欢放速冲坡炸别人的捣乱分子,你看你都弄倒几个人了?”

滑到四点,雪道要关了,几个人也都滑累了,下来休息。在初冬温暖的下午,滑起雪来很舒服。又因为谢一念发力不对,全身都较着劲,反而出了很多汗。头盔一摘,脸上粉嫩嫩得冒着热气,头发一缕缕贴在额头上。

谢一念说:“我要找教练。”

张希脱了雪鞋,翘着二郎腿,一扭头:“找范逸。”

范逸指了指大厅里的滑雪学校:“那边那么多教练。”

“呵呵,哄小孩儿呢?我也是开滑雪场的亲!滑雪场自带的教练有专业的吗?”

范逸笑着说:“你们家的不专业,凭什么说我们家的也不专业?”

“少来这套,要不你来教,要不找点厉害的来。”

范逸问谢一念:“真想学?”

“嗯。”

“那我找个朋友。”

虽然每个滑雪场都有滑雪学校,配有初中高级教练,但真正发烧级爱好者和专业人士都知道,滑雪场的教练的水平参差不齐。目前教练的选拔大都只依据教练本身的滑雪水平,至于对于滑雪有多深的理解,能否高效的教给他人,都是个未知数。滑雪产业在国内虽然发展很快,但毕竟处于初级阶段,真正好的滑雪教练少之又少。

“我也想学!”格子在旁边喊道。

“好,”范逸拿起电话翻通讯录,“什么时候学?”

谢一念在旁边说:“明天。”

“明天?明天不回家吗?我还要上班呢。”张希一听就急了。

“你上班,我又不上。”

一句话给张希怼得哑口无言,几个人笑着看戏。

主角还没发话,谁知道旁边的格子一听,挎着吴磊的胳膊,也说:“我也想在这跟教练学一段时间,好不好?”

“没问题亲爱的!周末我再来看你。”说着两个人吻了吻。

谢一念一看,笑着盯着张希,在桌底下用脚踹了他小腿一脚:“你来不来看我?”

“看个屁!”

第二天,几个纨绔都走了。谢一念和格子两人早上准时到了承龙的滑雪大厅。范逸找来的叫“阿成”教练也按时到了。因为没车,下山去县城不方便,范逸于是在承龙的酒店给他俩开了两间房。谢一念和格子两个人白天上山滑雪,中午有时能看见范逸,有时看不到,到了晚上通常一起吃个饭,然后各忙各的。

阿成很认真,上来两天全天都让他俩练犁式。格子是个性格开朗,左右逢源的小美女,各种恭维老师的话磕巴都不打的往外冒。身材又好,全身恨不得三分之二都是腿,穿了条桃红色的窄腿滑雪裤,又长又直。连谢一念在后面滑的时候都忍不住多看两眼。男教练本身就对美女学员另眼相看,更何况格子把阿成哄得团团转。谢一念自愧不如,于是也就在一旁不大说话,只是跟着学动作,必要的时候问问题。

到了第二天下山,两个人拖着灌了铅一样的腿。从屁股到大腿再到小腿没有不酸的地方。

“累死了,明天能不能不滑犁式了?”格子拍打着自己大腿,“我看雪道上根本没人滑犁式嘛。”

阿成问:“你想滑什么?“

“平行式啊,小回转,飘逸轻盈的那种。”

“不会走还想跑了?”

“犁式我都会了啊。”

谢一念听着俩人聊天,远远地看见范逸走过来。

“怎么样?”范逸问,“这俩学生学得还行?”

“还行,就是吃不了苦,娇气得可以。”阿成一笑,说着看了看格子。

“谁娇气了?说清楚。”

范逸问:“累不累?”

谢一念努了一把劲,才脱掉了雪鞋。双脚如释重负,长时间被挤压的小腿也终于释放了出来。他把双腿支到另一张椅子上,靠在椅背上放松双腿,意识到范逸在跟自己说话。

没等谢一念回答,格子说道:“累吐血了要。”她的声音很好听,有点甜,但又不腻。

“晚上去泡个温泉吧,能缓解很多。”

阿成一下来了精神:“哪有温泉,我怎么不知道?”

“在旁边新开张的酒店里,这两天刚弄好,去试试?”

当晚范逸和阿成、格子泡了会儿温泉,到了九点多也没见谢一念过来。他起身冲了澡,回到房间的时候听到窗外呜呜地刮起了风。天气预报说晚上有大雪。他开了电视,换了几个台,没什么好看的。于是打开电脑,随手开了直播,看到谢一念在竞技场里打得正带劲。谢一念只带了个笔记本,直播画面和声音都不太清楚。这会儿他用的法师,抽到三个火球三个冰箭,已经打到10胜了。范逸默默地看了一会儿,又走到窗前,抬手拉开一条缝。外面大片的雪花已经落了下来。这个冬季的第一场雪如约而至。

身后电脑的扬声器里,传来了谢一念很欠揍的声音。

“哥哥带你飞啦!”

第二天起来,窗外已经全白了。可雪并没有停,风也没有。

谢一念和格子两人见下了雪,兴奋得不行,吵着仍要上山。谁知到了山上,风比山下大了很多倍。狂风带着雪花涌过来,白毛风一样地骇人。在稍缓一点的坡上,身体几乎就不往下滑了。风钻进雪镜和头盔之间的缝隙里,割得脸生疼。没一会儿手指脚趾也被冻得没了知觉。

上午10点多,范逸在二楼看见格子一人坐在窗子前看着雪发呆。

“怎么就你一人了?”

“阿成回房间了。”

“谢一念呢?“

“他本来下来了,刚才又说树林有雪了,要去滑树林。”

范逸一皱眉:“他一人去树林了?”

“嗯。”

范逸拿出手机拨他的电话,显示已关机。他估计是气温低把手机冻没电了。又看了看外面,能见度不高,满眼的白色。雪道上勉强可以分辨出有几个带着颜色的身影。缆车只开了两条,都没什么人坐。旁边只剩下了一个工作人员,嘀哩哆嗦地在原地蹦跶。

范逸掐灭了手里的烟,把手机揣进上衣兜里:“我去找找他。”

因为风大,暖和舒适的封闭轿箱已经停运,只能坐完全敞开的吊椅。范逸刚坐上去,就被一阵风吹透了。他目不转睛地盯着路过的树林,白茫茫一片。旁边的雪道上,范逸认出两个雪场的教练结伴在滑蘑菇。

他记得谢一念穿的红衣蓝裤。承龙的树林有十几片,现在缆车只剩下两条,那只可能在这两条附近的几片树林里。他沿着树林边缘的两条雪道滑了两趟,没见人。第三趟上山,又已经过去了四十分钟。此时能见度也就有二十多米了。

他有点焦躁,眼睛一直左顾右盼,风又大,下了缆车没多久就摔了一跤。站起身来,这次他选了一条偏僻的路,想看看西边的树林里有没有谢一念。

从这条道下去滑了五六百米,看见右侧的树林里好像有个红点。他穿进树林,果然看见谢一念坐在一棵树下,脚上一只雪板半插在雪里。

范逸心里蓄势待发的火山终于爆发了。

他滑倒谢一念旁边,一转双腿停下来,索性摘掉护脸。

下巴立刻刀割般刺痛起来。

“谁让你一个人来树林的?”

谢一念全副武装,看不清表情,抬头看着范逸,似乎花了几秒钟才反应过来是谁。

“问你话呢。”

谢一念的声音嗡嗡地听不真切:“我看下了雪可以滑树林了就来了。”

“初学者一个人滑树林会出事的知道吗?何况这张天气。你摔晕了谁知道?你现在的水平躲得开这么密的树吗?有没有脑子你?!”

范逸质问了一通,谢一念坐着不说话。范逸看到他的雪镜边框和护脸上都是雪,想是他滑到树林松软的雪里,雪板陷进去,脸朝下摔了,更是气得想把他打一顿。

“胆子大就行了?胆子大你去找张希滑,不要在我这滑,出了事我没法负责,也没法跟他交代。”

谢一念也用手一拽,把护脸拽到下巴底下,像是要解释什么,可双唇又紧紧闭着。

范逸看到他的脸煞白,嘴唇也已经冻紫了。

他想拉他起来,这时暴雪如同被撕扯的棉絮,从背后随着一阵狂风袭来。范逸半蹲下身,让自己的身体挡在谢一念身前。等这阵风过了,才把他拽起来,范逸胡乱弄了弄自己的雪镜和护脸,看了眼谢一念,说:“把护脸戴好。”

谢一念动作有点迟缓,抬起手,发现手套上全是雪。两人都带着雪镜,范逸看不到他的眼睛。他怀疑谢一念的脑子已经被冻得迟钝了,索性脱掉自己双手手套,用右手食指和中指两根手指伸到谢一念耳朵下方,熟练地勾起护脸边缘,把护脸拽上来兜住鼻子和下巴,另一只按住他的头盔,将雪镜搬起一道缝隙,把护脸压在下面。

范逸的手指很冷,可他的指节碰到谢一念的脸时,发觉他的脸更冰。本想再骂他几句,又忍住了。见谢一念的头盔有点靠上,又给他压了压,确保整张脸不会露出一点缝隙。

“跟着我滑。”

范逸侧向画出树林,上了雪道停了一下。谢一念跟了上来,站在了他的右侧。

两人一前一后下山。谢一念前几天都在练犁式,这会儿全身没一点力气,于是又用之前比较省力的那种错误平行式跟在后面。范逸不时回身看他。下了山进了大厅,两人坐着脱鞋,范逸说:“怎么滑得没有一点长进呢?”

因为在外面吹了很久冷风,谢一念这会儿脸和耳朵都是又烫又痒,很不舒服。范逸的话他也不知道怎么接。要是范逸客客气气地说一些场面话,那他也自然好言好语地作答。可范逸这种风格让他完全摸不清套路,就好像考试时不怕遇到难题,而是怕遇到一道完全不知该如何归类,不知道在考什么的题目。

“我笨呗,学不会了。你不愿意教我,阿成也不愿意搭理我。”

他这些天除了吃午饭,早九晚四的一直泡在山上。格子早就累得滑一会儿就要在山上的小馆子休息,阿成有时会陪着她在那坐着。谢一念通常到了下午都是自己在雪道上吭哧吭哧滑。刚才因为理亏一直不敢说话,可现在这句他受不了。

“呵,没听说过学不好赖老师的。”范逸瞥了他一眼。阿成那点尿性他当然是知道的,见了女学员会打成一片。男学员他就不多说,可能显得有些冷漠,但绝对不会不负责。

“你知道阿成当教练一个小时多少钱么?你不会主动点,自己问?”

“我问了,他一直让我练犁式。”

“烦了?你知道我们学滑雪的时候,练了多久犁式?一个月!”

“我没烦啊,我一直练呢!你怎么就认定我是这么没耐性的人。”谢一念把脱下来的雪鞋往地上一扔,“我这几天给你添麻烦了,不好意思。”

范逸嗤笑一声:“呵,什么意思?不学了?”

这雷当然不能踩。谢一念那点逆反好胜心彻底爆发了:“哼,当然要学,我就耗在你这了。你烦我也没用。”说完谢一念拿起头盔夹在胳肢窝下面,双手手各揪着一只雪鞋的带子,甩着胳膊走了,临转身还轻轻地“哼”了一声。

第二天,天一下子晴了,但气温不高,阳光很刺眼。谢一念和格子在中级道上跟着阿成学基础平行式。阿成让他们体会重心落在外腿的感觉,这也是滑雪最大的难点之一。阿成做了示范,滑了十几米,在下面等着。格子第二个,之后谢一念跟在最后滑下去。

“一念滑得好,你不行。”阿成点评说,“让你不好好练犁式。平行式外腿的感觉和犁式是一样的。”

“我觉得我重心已经在外脚了啊。”

“差远了,你能把内脚的板尾抬起来吗?试试。”

格子于是试了滑了一段,抬起内腿身体就会不由自主地往山上倒。

“重心放在山下脚,不要怕。”

谢一念在旁边也试着抬内腿滑。他发现只要把身体往山下倒,将重心完全放置在外腿上,内脚的板尾就可以抬起来。此时,身体会形成一个平时根本不会摆出来的平衡的姿势。

“这两天就练这个吧,滑中弯。”

稍微专业一点的练习总是枯燥的。到了下午两点钟,格子坐在轿厢里晕晕欲睡。出了轿厢强打着精神滑,谢一念跟在最后。一会儿看见阿成和格子停在雪道一旁,跟另外两个人聊天。他仔细一看,范逸没有穿滑雪装备,站在雪道旁边,指挥两个工人往护网的杆子上方绑海绵。

出于安全目的,两侧有陡坡的雪道都会安装柔性护网。这段中级道的护网比较高,固定护网的杆子伸出来一截,直冲着雪道。这会儿一个工人正拿着一卷海绵往顶端绑。

谢一念心想,范逸还挺细心的。一般这么高的杆子,冲下来也撞不到,雪场不会再让人登高往上绑东西了。

“范哥亲自上阵啊!太认真了吧!”格子过去和范逸说话。阿成也凑了过去。

谢一念这时正好滑过来,范逸抬头看见他,问了句:“练什么呢?”

格子回答说:“阿成让我们一条腿滑!太难了!”

范逸一笑:“找到感觉就不难了。”

谢一念在一旁站定了,又想起昨天范逸那句“怎么一点长进都没有”,憋着这口气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顺,也不想和他说话,于是转了个弯,又往前滑下去了。

“一念挺认真的,学得挺快。”阿成一边对范逸说,一边看着谢一念的背影喊,“重心靠前!”

“那你好好教啊,回头送你两张今年的全季卡。”

“四张!”阿成比出四根手指。

“狮子大开口啊。”

“嘿嘿,逸公子家大业大的,几张季卡算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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